他听到幸而说头疼心里就慌了,见到她时她醉眼朦胧, 说话娇娇软软。
看来是他醉了。
幸而眸中含笑,头靠在他手臂上,发丝缠着他白皙的手腕, 与他手上的红绳缠在一起。
男人手腕上的翡翠玉扣压在女人脸边,很快显出一道红痕。幸而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脸也嫩得很,虽然不舒服,她也没挪开, 脸上有他手上玉扣冰凉的触感。
“顾矜。”她看着他,然后在他温热的手腕上蹭了蹭。
顾矜叹了口气,从面对她转身到和她并排靠着床头,原本撑在她脸侧的右手顺势揽着她的脖子。
幸而在他右侧,脖子枕着他胳膊,身体紧挨他。
顾矜一条腿在被子上,一条腿顺着床边踩在地毯上,女人歪头靠在他肩膀上,顾矜在等她的下文,然而她并没有再往下说的趋势。
只是静静靠在他怀里。
幸而这段时间所有的烦躁,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后,瞬间清空。
他好像有独特的治愈她的能力。
两人谁都没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到对方轻浅的呼吸声。
幸而这会儿是真的乏了,有他在身边觉得很安心,伸手搭在他腰间,幸而缓缓闭上眼睛。
顾矜垂眸看着腰间白皙的手臂,他扯过她身后的被子,往上拉 * 盖在她身上。
两人是半坐着倚在床头,幸而现在的睡姿温顺的像只小猫,顾矜想走,又舍不得,想多看会儿。
时间到了凌晨两点多,顾矜也困了,缓缓将手臂从她脑后抽出来,轻柔的将她平放下来。
正想下床,腰间的手箍得更紧,“大小姐?”
是他刚才的动作把她吵醒了吗?顾矜心里有些懊恼。
幸而没应,也没有醒来的迹象,就是揽在他腰间的手不肯松。
“……”顾矜无言,踩在地毯上的脚又收了回去,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幸而不知道是醒了还是真睡着了,他刚躺下来,女人就准确无误往他怀里滚来,顾矜本来有些纷乱的心绪也逐渐归于平静。
幸洐起得早,吃完早餐就去公司了,对于昨晚顾矜在幸而那里留宿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周沉也去了秦缙公司上班,坐幸洐的顺风车,幸而把车给他开他拒绝了,说下个月的工资就能首付买辆车。
这两个字从周少爷嘴里说出来,幸而莫名有些想笑。
以前他在周家,虽然被剥夺了继承权,但是在吃穿用度上,周家并没有亏待他。
周沉以前也算是聚会小王子,和秦缙一样,哪里有聚会哪里就有他,挥金如土。现在这落魄样,真的反差很大。
不过他这人心宽,不会陷入死胡同,你把他扔绝境里也能活,属于你打他一巴掌他能拽着你的手从地上站起来那种。
心态很好,就是爱惹事,爱挑事。
幸而爱睡懒觉,赵婶已经习惯,她去顾矜房间门口敲了两下,“顾少爷,该吃早餐了。”
门里没有回应她也不过多纠缠,大小姐的房门她连脚步都不踏,直接下楼。
在幸家做事,基本的眼色她还是有的。
幸而房间。
她早就醒了,昨晚没喝什么酒,醉是装醉,后来困也是真困。
她记得迷迷糊糊之间顾矜想走,被她拉住了。
侧头一看,果然,男人在她身边。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的光线连丝毫都透不进来,只有床头的橘色小灯开着。
男人本来略显凌厉的下颚线此刻也十分柔和,幸而伸手戳了戳他高挺的鼻梁。
顾矜懒懒散散睁开条缝,看了她一眼,又闭上。
幸而又捏了捏他的脸。
捏不起什么肉。
他太瘦了,幸而怀疑是这几年在泗水街吃泡面吃的,看起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弱不禁风的样子,脸色苍白的像个吸血鬼。
“顾老大。”她稍微起身,柔顺的长发从肩膀跌落,垂到腰侧。
“嗯。”顾矜闭着眼睛,声线慵懒。
“早上好。”她垂首在他薄唇轻啄。
她趴在他身上,两人紧密相贴,有点什么都能轻易感知。
顾矜抬手揉了揉眼角,打了个哈欠:“早上好,大小姐。”
幸而贴着他的脸,对着他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说我哥不让你跟我睡吗?”
顾矜“啊”了声,睡眼惺忪,像是没睡醒:“是啊。”
“那你昨晚怎么留下来了?” *
“想留就留了,”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揽着女人的细腰:“管他呢。”
幸而啧了声。
平时他在幸洐面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屋内只有夜灯亮着,窗外黑沉沉一片,昼夜不明。
顾矜忘了自己几点睡的,就是觉得没睡够,他摸到床头柜的手机,一看时间才七点半,又把手机放下,对幸而说:“乖,再睡会儿。”
幸而没有睡意,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继续睡。
她趴在他胸膛,数着他的心跳声,突然觉得这个早晨也没有那么无聊。
顾矜再醒来是十点半,幸而问:“不用去顾氏集团上班吗?”
“嗯,以后都不去了。”顾矜修长的手指缠绕她的发尾,“大小姐,我失业了。”
幸而:“黑卡不会还你的。”
“无情。”男人轻笑道:“我要的是大小姐的关怀,不是卡。”
幸而:“就顾氏集团那小破公司,待在那儿还不如在家溜寄风,不去也挺好的。”
“而而,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我是实事求是。”
圈内等级层次不用划分,清晰可见,就算顾氏集团以后成为本市排名第一的上市公司,容老爷子照样是看不上顾庸。
阶级跨越太难了,像幸家、秦家、宋家、容家这种千年世家,鲜少有嫁娶不同圈的人,基本上都是互相联姻。
周家是例外,周漾想拉拢顾家给他当卒子,自然要给点甜头,再说顾北这人能力也不差,也很有野心,长相虽然比不上顾矜幸洐他们,但是和秦缙站在一起也不会相形见绌。
周家那位小姐和秦缙一样,很爱玩,周家人虽然爱算计,但是周小姐是周家最近几代唯一的女孩,周老爷子很疼她,周漾也对这个妹妹不差。
顾北虽然出身差了点,但是有能力,而且这个能力还在他们可以拿捏的范围内,也不怕他会亏待妹妹。
但周漾始终不是幸洐,周小姐嫁给顾北,他可以帮衬顾氏集团,但前提是能从中获益。
如果有一天,顾氏集团保不住了,他也不会伸手援助。
幸洐不一样,他对顾矜的态度取决于幸而对顾矜的态度,妹妹喜欢这个男人他也很亲和。
“顾老大,你热吗?”幸而觉得男人体温有些不正常。
“……”顾矜心里叹了口气,“热。”这个早上真是水深火热。
软玉在怀,却动弹不得。
折磨人。
在床上躺够了,两人磨磨蹭蹭起床,幸而去了卫生间洗漱。顾矜站在窗前,抓住灰色窗帘的手稍微用力,光线猛然敞了进来。
幸而很喜欢纯色,各种颜色的裙子顾矜都见她穿过,但她更中意灰色。
床上缎被颜色是灰色,地毯是灰色,窗帘也是灰色,在泗水街的洋楼里面很多东西都是灰色系的。
以前没觉得,他现在发现自己也挺喜欢灰色的。
幸而捧着漱口杯,嘴里含着牙刷,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含糊不清道:“顾老大,今天有什么安排?”
顾矜听出 * 言外之意:“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宋澜订婚,我想去挑件晚礼服。”这才是她的真实意图。
衣柜里挂的那些没拆吊牌的她不着急穿,到了她的衣柜就是属于她了,什么时候想穿都可以。外面的新裙子不一样,新款只有那么一件,别人抢先买了就没有了。
“好。”男人穿着白t恤,单手插兜,临窗而立:“我去给大小姐拎东西。”
幸而洗漱完要化妆,顾矜站在窗前,透过镜子看着坐在梳妆台的她描眉画目。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根细细的像铅笔一样的东西,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上底妆,男人斜倚着梳妆台的边角,手里把玩眉笔,目光却落在女人的脸上。
她动作很慢,顾矜看了一遍觉得自己差不多也会了:“就这么简单?”
幸而抿了抿口红,闻言,她朝顾矜勾勾手指。
“低头。”
第111章 攻陷 唯有温柔不可攻陷
顾矜依言, 垂头看她。
唇上被温热覆盖,对上女人狡黠的桃花眼,他闷声笑。
“甜的。”他说。
简不简单这个话题没人再提, 眉笔随手放在梳妆台, 幸而在补唇妆,他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唇色绯靡。
修长的手指轻轻拭过, 在唇边留了抹红痕。
他回房换衣服。
十分钟后, 两人同时下楼吃早餐。
小米粥紫薯之类的,早上很清淡,幸而多了盏燕窝。
顾矜给她盛了碗小米粥, 自己在吃紫薯,幸而慢慢搅动着勺子吃燕窝:“宋澜订婚, 你打算送他什么礼物?”
“还没想好, 等下去看。”顾矜不擅长挑礼物,正好她要去买礼服,让她参谋参谋。
两人在这边聊天, 赵婶也没在旁边守着,早上张叔要给花园浇水, 她去帮忙。
顾矜有些好奇:“以前你参加这种宴会一般送什么?”
“不知道。”幸而说:“都是幸洐让助理买好,我们去的时候带去就可以。”
顾矜“哦”了声,摸出手机给秘书发消息。
他也不用自己去挑了。
再说他和宋澜也没多深的交情。
如果是林句要结婚, 礼物就很好选。
送一个智能手机,让林句那台传家宝彻底退休。
两人吃完早餐,顾矜开车带幸而去买礼服。
他今天穿了套白色的休闲服,幸而也穿了条白裙。
寄风没带去,太惹眼了, 它最近也很懒,不喜欢动弹,不是在茶几旁边趴着就是楼梯口。
下午五点。
幸洐回来接幸而一起去宋家,客厅只有顾矜在。
周沉被他一路捎了回来:“顾老大,我而姐呢?”
“楼上换衣服,”见周沉要上楼,他奉劝: “你最好别敲门,别催。”
周沉不信邪,“蹭蹭蹭”跑上楼,到了幸而门前,他抬手扣了三下。
“而姐?”
幸而随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她不耐烦道:“没空。”
衣服要换,妆容要重新画,还要选珠宝首饰。
实在没空搭理周沉。
周沉本来就是正装, * 没必要换衣服,听到“哐当”一声砸在门板上,他摸摸鼻子,转身下楼。
顾老大刚才还真是好心,是他对而姐了解不够深。
于是楼下沙发上,三个男人坐成一排,赵婶看了看,问:“先生,您喝茶吗?”
“好,麻烦您帮我泡杯红茶。”幸洐笑容温润。
“欸!”在幸家工作这么久,她也知道先生说话客气,心里还是很舒服的:“顾少爷和周少爷要吗?”
“红茶。”顾矜稍稍颔首:“麻烦赵婶。”
“不客气不客气。”
周沉随意多了,和他们要了一样的茶。
于是,三个男人端着茶杯,边喝边等。
周沉看了眼腕表:“半个小时了。”
“不急,”幸洐十分有经验,等幸而这件事他都持续二十来年,这人做别的事风风火火,换衣服特别拖沓:“再等半个小时吧。”
周沉看了眼双眸含笑的洐哥,又看了眼旁边端着红茶翘着二郎腿一副懒洋洋的顾老大。
他也放松下来,把领带松了松,靠着沙发背,喝了口红茶润嗓子。
半个小时后,身穿淡紫色晚礼服的幸而终于下楼,脖子上是双层的钻石项链,镶嵌的碎钻如同星辰,熠熠生辉。
周沉十分捧场:“仙女下凡啊而姐。”他掏出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日常沉迷而姐的美貌中,等待永远是值得的。
下面的配图是女人站在旋转楼梯上,缓步下楼。
“走吧。”幸而下了楼,对他们道。
幸洐起身,走到她面前:“我们而而今晚又要成为视线焦点了。”
女人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她长相美艳,淡紫色的礼服完全撑的起。她视线扫过三个男人,幸洐穿白西服,周沉和顾矜都是黑色正装。
周沉从秦氏集团回来,衣服还是穿得整整齐齐,就是领带被他扯松了,顾矜嫌热,身上就是白衬衫黑西裤,外套搭在手臂上。
“很漂亮。”顾矜对她笑道。
幸而微抬下巴:“天生的。”
幸洐看她这傲娇样,没忍住,喉间溢出轻笑。
“对,我们而而天生丽质。”
他们有四个人,也不用司机开车。
坐上迈巴赫,周沉当司机,顾矜坐副驾,幸洐和幸而坐在后面。
周沉打折方向盘对顾矜说:“我是司机,你是秘书,后面是俩大佬。”
“嗯,”顾矜透过车窗往外看:“开车快点,别舍不得踩油门。”
宋家老宅和幸家老宅一样,犄角旮旯里,远离市区的喧嚣。
这些千年世家的老宅空气风景都不错,天然氧吧,养老还是挺适合的。
年轻人不能久居,不是怕安逸久了会失去雄心壮志,恰恰相反,在老宅待久了见识到老一辈的勾心斗角,你会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