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晏慌了,尤其是在他看见温禾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地失去生机那一刻,只觉得大片大片的恐惧就这么一下子往他袭来。
而且,这还不是什么简单发热,不是普通药物能够医好的,而是,而是……由契约所引起的反噬,温禾的身上有契约,而是还是血契!!
是那个男人,是温禾记忆里那个只能看到背影的模糊男人!几乎是下意识地,沈晏便已能联想到血契的另一方,契约的是究竟是谁了,在这瞬间,沈晏已经气疯了,要不是现在不是时候,他甚至有一种现在去找那个男人给大御八块的冲动!!
而现在,他该怎么办?他现已魔坠,早就在被归在了魔物的一方了,他脑子里是有能强压下血契、解开血契的阵法,但他不能用,他一身的魔气是无法启动那些阵法的,甚至会让温禾被当成祭品给反噬掉!!
也不是完全没有不能救,他不能用那些阵法,不能救,并不代表外面玄学圈的那些家伙不能够,但要找上那些人,就意味着他得解开他地盘南山的封印,封印一解,这南山里魔物就得要他费上全部的力气去控制,不让它们就会离开这南山,再也无法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在此时此刻,沈晏已经管不得这么多,即便是让他死,他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温禾损落!
于是,在下一刻,沈晏便已抱起了温禾,不管一切地在南山里疯狂地跑起来了。
在这么一瞬间,结界晃动,被约束在南山的众多魔物,都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嚎叫和嘶吼声彼此起伏,却是惊得轮流把手南山结界的玄学界弟子就是一阵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就往上报,通知上群里的众大佬们。
“不,不不不……不好了!!南山结界晃动了,沈大神,不对,是沈魔头就要失控跑出来了,快快快,快来,你们快来,我们这几个学艺不精就要扛不住了!”
这消息一出,在近来这段时间本就不平静的玄学界,更是引起了好一阵掀然大波,当下,玄学界上下所有有名气的玄学大师,便全都放在手边的活儿,一个个踩着高级传送阵就赶来了。
而赶来的众多玄学大师中,也包括了宋渭,不过他是跟在了沈修那边的传送阵赶来的,跟上来的,还有温母,要不是大山那边实在是不好没人守着,估计阿山也会跟着过来了。
一来到这里,温母便已焦急地找上相熟地张大师,急急地开口问道,“张大师,你们是有我女儿小禾的消息了么?她还好吧,她现在在哪,已经从南山出来了么?”
面对露面焦急的温母,张大师面色疑迟地看了身后的宋渭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说了实话,摇了摇头开口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但就目前来说,没有好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南山这地方,宋先生那唯一通向内部的传送阵毁了之后,就没人能够进得去,只要温禾那小丫头能好好躲藏不起,不遇到沈……那位的话,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温母虽是个普通人,不管玄学圈里的事儿,但事关女儿,脑海总比平时要精明几分,立刻就捕捉到了张大师并没有说出口的话,“那是不是说……要是我家小禾运气很不好地遇见那个人的话,就是凶多吉少了……?”
这样的一个问题,张大师可没这胆子再回答了,只得沉默着不说话,但这样一个态度,基本等同是默认了,顿时,温母的脸色就是一阵刷白,连续两周都没有休息好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只觉眼前一黑,人便已控制不住晕了过去了。
惊得后面的宋渭伸手就将温母给扶起来,并拜托一起来的沈修帮忙先照看一下温母,才转过头,脸色很不好地询问着现下的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刚赶过来不久,但就像是你现在眼看的那样,沈……那个人未魔坠前在这南山脚下布下的封印晃动了,恐怕是要破了,现在懂封印阵的那群家伙正在搞尽脑汁想帮忙加固这封印阵,不让这封印被破坏掉,让里头的魔物跑出来……”
只是,张大师话是这样,但希望却是极微的,要知道,这边这个封印阵,在沈晏还没有出事之前,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破不开一个缺口,还是宋渭赶来得及时,硬生借着南山气息突变之际,化为了小白鼠钻了进去,并咬牙布下了传送阵将晕倒在地的温禾给带了回来。
但在这之后,除了那个传送阵,就没有人能再入南山了,就连宋渭也不能,这也是为什么当那个传送阵被意外毁掉后,就无法将再次误入南山的温禾给带回来的原因,不是他们不想将人给带回来,而是他们压根就进不去。
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比进不去南山要严重得多了,沈晏已魔坠,现下整个南山都是魔物的地盘,里面的魔物数不胜数,要是南山这封印一被破,让里面的那些魔物全都跑出来的话,就算献祭上他们玄学界所有弟子,都恐怕还不够.
然而,现下的玄学界弟子能力,比起沈晏来,相差得实在不是那么一点半点,说是努力加固封印阵的,灵力是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却一点都没有能阻止整个封印的晃动。
随着封印的晃动越来,出现在视野里的魔物却是越来越多,它们成群扎队地从林间出现,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就这么紧盯着玄学圈弟子这边的方向,丑陋扭曲的脸上全然是兴奋。
它们在等着,等着封阵破的那一刻,从束缚它们的这个南山里一涌而出。
见此,所有的玄学弟子更是不敢耽误,使尽浑身力气就想护住南山这最后一道关卡,然而,他们还是迟了,只见着在下一刻,封锁着整个南山的封印结界,终是在那么一瞬间全破,没有阻扰,南山上的那些魔物就要跑出来了!!
顿时,玄学界的所有弟子,脸色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极为难看,但他们却并没有逃跑,而是以着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常用的玄学道具给拿出来,并连连布着驱魔阵,想着能解决一点就是一点。
就连宋渭也不例外,他的能力虽是所有人当中最高的,但也无法一下子对付那么多的魔物,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不能让其他地方也跟着陆续变成了南山这边一样!
这注定是一场惨烈的大战。
眼看着他们和那些从南山上涌下来的魔物,就要一触即发之时,忽然间,从南山的深处却是传来的一个尖啸声,只见着下一刻,有些什么像是绳索一般的黑色影子,从南山的深处延伸了下来,并一下子蹿出了地面,将所有的魔物给瞬间绑住困死了。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实在是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全部人都并没有反应了,就这么呆愣愣是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是谁?很厉害,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过是那么一瞬间,便将所有的魔物都困住了,让它们完全无法行动。
但他们确实来不及再感慨了,只见着下一刻,队伍中经验丰富的玄学大师就是脸色难看地大喝了一声,将所有人都喝醒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现在不是吃惊的时候,你们没有感觉到那些黑色绳索就是由高浓度的阴气形成的吗?!能做到这个程度的,也就是只有那个人!!”
能做到像是这个程度,也就只有已经魔坠了的玄学界大神——沈晏!
他要来了!
说是迟,话时快,只见着在下一刻,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抱着些什么就从南山的山上冲出来了,并且在以着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这边的这个方向飞奔而来,随着对方越来越近,他们并不难认出这个人不是别的,正正就是已经魔坠了的沈晏!
顿时,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起来,简直是如临大敌,即便是宋渭都无法放松半点,他打不过沈晏,在沈晏还没有魔坠前,他的实力便已逊色沈晏一筹了,就更别说现在已经魔坠了,实力更上一层的沈晏了,他更是打不过。
但他打不过也要打,就像是当年沈晏站在他面前来阻止他一样,现在反过来了,他宋渭得要站在魔坠了的沈晏面前,阻止他,只是希望到最后不要输得那么难看就是了,恐怕他当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有身份互换这么的一日吧。
然而,就在所有人,包括宋渭,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上前一步就打算对上魔坠后的沈晏之时,沈晏却在距离宋渭面前仅有一米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瞪大了赤眼的,就这么疯狂又迫切地朝着他们开口道:“你们能救她吗?只要你们能够她,想要我做些什么,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就算是要我这条命都可以!你们可以做到吧,只要能救她,能解开她身上的血契!!”
看着双眼赤红的沈晏冲上来不管不顾地就抛出了这么一番话,所有人在那么一瞬间都有点懵,一时半刻竟是没能反应过来,最早反应过来的还是宋渭,感觉到沈晏的怀中似乎紧紧地护着什么,心想这便是沈晏想要救的家伙了吧,便是下意识抬头望去一探,却在看清被沈晏抱在怀中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子时,脸上便是一惊,一个惊呼声便已脱口而出。
“温禾?!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白?!!”
也就这一句喊声,直让其他人也纷纷回神过来,看着脸上尽是疯狂抱着温禾紧紧不放的沈晏,心中一时间竟是又是震惊,又是狂喜。
震惊的是,明明无论是温禾,还是沈晏,都应已经失去了记忆,忘记了双方才是,但沈晏竟还能为了温禾做到这一个地步,甚至让他付出所有包括他的命!只是为了救温禾!
更新狂喜激动魔坠后的沈晏并不是完全无束缚、无弱点,温禾就是他最大弱点和束缚,只要温禾在,魔坠后的沈晏就未必没救!只要以前的沈晏还能回来,他们这边就完全没问题了!!
当即,所有懂阵法和契约的玄学大师,便全都涌了上前去,去查看现下温禾的情况。
不得不说,现在温禾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她烧得厉害,额上身上全是一片惊人的滚烫,烧得连意识都全没了。
搞了好一会儿,阵法大师们才搞清楚温禾会发热严重的原因,并明白沈晏刚刚为什么那么说,那么焦急了。
“是血契,竟然是血契?我们还以为血契立契之法已经失传了,竟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但我建议还是不要外人强制解比较好,这明显是一个双向血契,这应该是立下血契的另一方状况不佳,传来了血契的另一方来,让血契的另一方,也就是温禾,分担承受了,像这样一个双向血契也不完全不能解,但会对强制解契的一方有很多惩罚,断绝灵力接收,又或者是缩减寿命,最好的解契方法,还是找到定下了血契的另一方,让对方接收解契,才会不受伤害……”
一个阵法大师这么说着,却是听得边上的宋渭不禁紧皱了眉头,忍了忍,终是忍不住开口插了话,“你确定真的是双向血契,我大约知道和温禾定下血契的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的话,大概率是不会下双向契约的,他恨不得将温禾所受的伤害都承担到自己身上来,下的应该是单向的血契才对啊,怎么会是双向血契?”
“这并不奇怪,血契当初会不被看好,就是因为不能完全确定是单向血契还是双向血契,就算当初和温禾定下血契的那个人下的是单向血契,但只要温禾有同样为对方承担所有伤害的觉悟,这血契,就会变成双向血契,就像是现在这样。”
听到这话,宋渭欲要再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说出口,便觉得衣领一紧,一阵大力,猛地就被人给抓住了衣领,抬起头来,却毫不意外对上了沈晏愤怒又焦急的脸,只听沈晏是这么急急地朝他吼道,“你知道和温禾定下血契的人是谁!快告诉我,他究竟是谁,竟然害得害得……温禾变得这样,罪不可赦!!”
“我是知道那个人是谁,但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打算将那个人怎么样?”
这会儿,面对沈晏格外狠厉的神色,宋渭反倒是难得淡定,甚至还有余地反问了沈晏一句,但不用等沈晏回答,宋渭也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了,估计现在对方连杀/死那个人的心都有了。
但很微妙地,到了现在这会儿,宋渭反倒是难得放下心来了,因为他发现,无论是以前的沈晏,还是现在魔坠了的沈晏,在面对温禾这问题时,都是一样一样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这么甩他这一回,回头不知道会不会被揍就是了。
于是,只见在下一刻,宋渭便已朝着那位阵法大师道,“不用强制解契,或者甚至连这血契也不用解开,只要让与温禾定契的那个人清醒就好。”
清醒?为什么会用上清醒一词?温禾现在会变成这样,不是因为血契的另一方状态不佳的吗?是不是用词不当了?
然而,宋渭并没有等那个阵法大师想明白,便再次转过了头来,对上了沈晏的视线,开口就问道:“你真想知道和温禾定下血契的人是谁?不后悔?”
“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他沈晏连他这条命都可以给,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只要他找到了那个人,解决了对方,温禾就不会再次受到伤害了!
“可以,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他就在这现场。”
下一刻,沈晏便听见宋渭是这么说道的。
“那个人名字姓沈,名晏,那是你,沈晏,与温禾定下血契的是你!沈晏!你记起来了吗?!”
‘嗡——’地一声,随着对方的话音一落,在这么一瞬间,有些什么东西便在沈晏他脑海里炸开来了,一个又一个画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就这么浮现在了脑海里,原来这些就是他丢失了的记忆。
他记起来了,他全都记起来了,原来他还是幸运的。
他并不是第八世的唐晏,他是第九世的沈晏,在这一世,一切都不同了,他遇到了一个人,给了他拥有无上温暖和幸福的一个人。
“我想起来了,小禾,我全都想起来了,但对不起……或许于你来说,我放手会比较好,你是值得更好的,但我已经不打算放手了,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手了……”
“哈哈哈,所以在那天,我那臭屁老爸就在大家众目睽睽地围观之下,抱着我妈哭了一整天的鼻子了,直将我妈给哭醒了?”
听到这里,坐在宋渭怀中缩小版的小沈晏便不禁瞪圆了一双大眼睛,显然是吃惊不已。
一边用小手捂住了嘴巴,一边又偷偷地往坐在边上自家的帅气老爸瞧去,瞧得沈晏嘴角禁不住好一阵抽搐,只觉得再次看向宋渭那混蛋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偏偏,现在的宋渭已和温母走到了一起,升级成他沈晏的老丈人了,无论眼前的宋渭怎么气人,沈晏他都只能将这闷气给压回去。
他绝对有可能怀疑宋渭这混蛋是故意的,不就是之前那臭小子在他面前多嘴说了两句,说什么自家老爸比谁都要厉害,比公公也要厉害么?也不至于将好几年前他的丑事儿给拿出来说吧,这让他之后在怎么在自家儿子面前找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