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点娇黛(重生)——南珣
时间:2021-03-03 09:25:51

  皇后看向程平格休憩的方向,心中自有定数,说出的话如寒霜般冻人:“不,本宫要让你与她见面相认,你可敢?”
  “臣,焉和不敢,且求之不得。”
 
 
第84章 姐妹相认   二合一,娘娘怎……
  “平格被我保护的太好, 有时过于天真,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坏人。”皇后娘娘坐在程平格的床榻边, 伸手为她整理脸侧碎发。
  她如卸下盔甲的将士,疲乏的神色在这一刻没有遮挡悉数被卫阿嫱所知悉。
  来秋猎这等大事,皇后娘娘从饮食到衣物,是做了完全准备的,但没想到衣裳的熏香竟是从宫外就开始被调换了,只换一位药, 自然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账外,被查出来给公主衣裳熏香的宫女,正在遭受严刑。
  今日猎场发生的事情,基本已经被查清, 平格衣上熏香, 是夏贵妃要陷害贤妃所用的下作手段, 而在猎场里遇见的第一只野猪,则是意外而来, 但后面那些, 则是人为驱赶, 至于是谁, 无外乎是那几个皇子罢了。
  要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尚在人世, 怎能轮得到他们在猎场里上演一出陷害好戏。
  “若没有你,今日我会失去最后一个孩子。”她为程平格盖好被子才转过头来看向卫阿嫱。
  卫阿嫱已经换了一身宫女衣裳, 身上的伤也被御医给包扎好,御医是皇后娘娘的人,自然不会乱说话,将她女儿身透露出去。
  如今她安安静静站在一侧,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微微香气自散,引人无限遐想。
  “娘娘过誉了,保护公主,本就是臣的职责之一。”
  “不必自谦,若不是你跳下水救她,她只怕今日真的会命丧于此,卫阿嫱,作为一国之母,知晓你欺上瞒下,伪装男子做锦衣卫,势必要责难于你,但……”
  账中镂空金香炉香烟袅袅,皇后娘娘走到卫阿嫱身前,竟是给她行了个大礼,骇得卫阿嫱当即就要给她跪下,被她一手托住胳膊,而后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完成了这个礼。
  “作为一个母亲,今日谢过你救我儿性命,你女儿身之事,我会替你扫尾处理并遮掩,你且安心当你的卫千户,便是日后身份暴露,我亦会救你。”
  “现今外界都知卫千户为了救公主殿下而在密林中失踪,该给你的赏赐,我会在卫千户重新出现时,几倍赏于你。”
  这是既要保她,亦要抬她,有皇后的保证,相当于多了一条命,卫阿嫱抱拳:“多谢娘娘成全。”
  皇后娘娘疲惫地有些站立不住,她伸手揉着眉心道:“近日,你就安心歇在我账旁侧,倒是要委屈你这个孩子了,夏贵妃要是过来……”
  “臣,知道该怎么做。”
  “甚好。”
  两人算是谈妥了条件,卫阿嫱回到暂时归属于自己的帐篷,这才真正舒了口气,今日稍有不慎,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此了,也没有食饭的胃口,躺在床榻上出神,此时浑身的酸软才找了上来,思索着自己将来应该如何做,便迷迷糊糊小憩了片刻。
  而几账之隔的夏绮彤却在听闻公主殿下落水,险些丧命之时,便命人时刻紧盯皇后娘娘那里。
  “她倒是命大,竟然没死成。”
  她指挥着宫女为账内熏上驱蚊香,微微觉得有些遗憾,平格公主是皇后娘娘的眼珠子,要是她出了事,只吊着一口气的皇后娘娘,身子只会衰败的更快,腾出皇后位置,才能给有需要的人坐不是吗?
  既能将最近势头最热的贤妃给打压了,又能刺激皇后娘娘,如此天赐良机就这么失去了。
  她伸手拍死一只在她耳边嗡鸣的蚊子,只需一个眼神,就让账内所有的宫女全瑟缩地跪了下去。
  “娘娘,”夏绮彤的贴身宫女快步走来,俯身在她耳边道,“皇后娘娘帐篷里多出一个女子,看不清脸,但据说是救了二十三殿下的女子。”
  “哦?”夏绮彤起身,身后宫女立刻上前为她整理衣襟,被她挥手赶走。
  秋猎之时,皇后让这女子过来,很难不让人多想,公主落水,陛下势必要赶过去看望,要是皇后有心将她推上龙床,那就又多了一个贤妃。
  想起灵薇那张分外清秀的脸,她嘲讽道:“真是什么人都能进宫了。”
  但她隐隐觉得不安,随即站起身说:“随我去皇后娘娘那看望公主。”
  夏绮彤笃定皇后没有证据证明是自己下的手,就算知道是她做的又如何,毕竟她也只是动动嘴,真正动手的人是贤妃啊,又能拿她如何,恐怕她自己都不确实究竟是谁做的。
  她假惺惺看望了一番程平格,见她在床榻上酣睡,除了脸色白了些,饱受磨难,当真没有半分性命之忧,掩藏好自己的失望,随即试探皇后。
  可皇后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让她心中警醒。
  陛下如今还率领众人在山上围猎,要看公主只能是结束之后,她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便退了出来,被宫女暗示了卫阿嫱所在的帐篷,脚步一转便过去了,却被侍卫拦住。
  “让开!这是什么人尔等可知晓?”
  守卫的侍卫只听皇后娘娘一人的话,冷肃着脸,就是不让夏绮彤进。
  账内卫阿嫱被吵醒,下地将有些凉的粥喝进肚中,端着碗听见夏绮彤走掉,这才冷笑一声。
  对于夏绮彤而言,你出现在她面前她反而不信,不如勾着她,让她觉得是自己查探出来的,才最好使。
  不得不说,虽然面具因救公主而掉,但她却免除了后顾之忧和最大隐患,得了皇后娘娘的保证,即使日后女儿身暴露,也不用担心会牵连家人,这就让她有些期待和夏绮彤的见面。
  就是不知夏绮彤会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看看她震惊又慌张的神色。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黄昏十分,外间吵吵嚷嚷,是秋猎的队伍回来了,由陛下代表大昭的打猎数量自然是要多于蛮夷和倭国的,陛下大悦之下,也难掩对女儿的疼惜。
  在猎场他就知悉女儿出事,但却无法脱身,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赶过来看望一眼,确定女儿无恙之后,才又回去。
  这日秋猎,最出彩的便是程鸢新带人扛回来的野猪和黑豹了,记上数量之后,他遥遥领先于众人,能排到前五,本不想出风头的他,也是被今日发生的事气到了,打定主意再看见白狐一定抓起来!
  外面走动的人多了,便利于混入其中,夏绮彤派出来刺探的贴身宫女,便有惊无险地拿着吃食托盆进了卫阿嫱的账。
  “放下便是。”
  宫女悄悄打量,在看见卫阿嫱的脸时,差点打翻手中的托盘,放下东西急匆匆便往夏绮彤那赶。
  卫阿嫱伸手将绸布掀开,做工精致的小银碗中盛着颤巍巍奶白色的乳酪,吃上一口滑而不腻。
  她静静等着夏绮彤来寻她,终于在夜半十分,等来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宫女,说是皇后娘娘召见,让她跟着走,出来时,账外的侍卫已经睡熟,想来是被迷昏了。
  卫阿嫱跟在她身后,竟是一路往密林而去,便问道:“皇后娘娘为何不在账中见我,反而是在密林中?”
  宫女没有回答只是脚步愈发快了起来,催促她几声,为了迷惑她的方向,带着她在林子中左右乱转,最终停留在一颗大树下,那里等着一个人。
  月光皎洁,透过枝丫照在批着暗色斗篷的夏绮彤身上,在她身上披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她慢慢转头,眼中有着无限哀思和愁苦,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卫阿嫱,不一会儿,晶莹的泪珠便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美人垂泪,当得怜惜。
  只可惜,卫阿嫱不是男子,没有欣赏她哭得如何美的心思,而且过于知道她的手段,所以提不起兴趣,只是微微挑起眉,并在心中猜想,她的第一句话,是叫“阿嫱”还是“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我可终于找到你了。”
  嗯,是这句。
  她提着裙摆,跌跌撞撞向卫阿嫱跑来,哪里像是一位生产过的妇人,更像是单纯稚女,心情激动之下不管不顾朝她奔来。
  “你,”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卫阿嫱的脸,一副想摸摸她却又怕她消失的模样,“像,真像,你竟与我长得这般相像,我的妹妹。”
  卫阿嫱退后一步,“娘娘是不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这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会与我如此相似,”她逼近上前,不管卫阿嫱愿不愿意将她一把抱住,还特意替她拢了下后面的发,在发现她耳后小痣时,眼底才划过一抹精光,“你为何要否认,你就是我妹妹,难道你忘记小时候我们发生的事了?”
  卫阿嫱在她确认完自己真实身份后,才挣脱开她的束缚,“我可没有进宫当贵妃的姐姐。”
  “你是在怨我吗?我还没问你,怎么初见时,你长成那副普通的样子,让我错过和你相认?”
  “姐姐?”
  卫阿嫱嘲讽出声:“我这张脸,若是不藏起来,只会为我招致祸端,所以才在外面学了手段隐藏起来,至于我的姐姐,她不姓夏。”
  夏绮彤又是一串泪滴划过,握住她的衣袖道:“原来你是在为这个怨恨我。”
  她朝四周小心翼翼张望,好似自己日子过的凄苦,要处处提防,才带着哭音道:“姐姐也不想的,我被卖进夏府为奴,自然也只能任由他们摆布,他们逼迫我进宫,还不让我找你们,我也是身不由已,你不知,我夜夜都在思念你们,特别想见你们。”
  这番说辞,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亏得她当时对她心生无限怜惜。
  卫阿嫱甩袖和她分开距离,逼问道:“那为何当我们被召见进宫,你也没有相认?”
  “我,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冒充的,大昭如此广袤,兴许是我认错了人,阿嫱,你得信姐姐啊,如果连你都不信我,你让姐姐怎么活。”
  “阿嫱,你忘了小时候,不管你喜欢吃什么,姐姐都让给你吗?”
  卫阿嫱抬眸望她,她记得啊,就是记得,才会在上辈子时,被她谋算的那般狠。
  她低声呢喃:“是吗?那如今,你可要与我们相认?”
  夏绮彤一脸为难,任谁看了都觉得自己不该逼迫她太狠,她低头道:“只怕是不行,夏家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冒充夏家嫡女,这可是欺君之罪,要诛九族的,我怎能连累你们!”
  好一番大义炳然之话,若不是知道她到底是何人,还真会被她这话术给骗了过去!
  什么诛九族,话语中看似都是为他们着想,实则将自己摘的干净。
  她今日找她的目的,昭然若揭。
  “好妹妹,你不要暴露姐姐好不好?”夏绮彤拉住她的手,汗渍湿.滑又灼热,“为姐姐保密,姐姐求你了,可不能害了父母啊。”
  卫阿嫱藏起眼里的嘲讽,问她:“那你想让我如何做呢?”
  夏绮彤急切道:“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是不是?除了她还有谁见过你的脸,只要你咬死与我只是长得过像,并不认识我,立刻离开这里就好了。”
  远离陛下和皇后,不要让这张脸出现在此,原来是打得这样的算盘。
  “皇后娘娘怎么会让我走?”
  “我来处理!”
  “这样啊?”卫阿嫱在夏绮彤期待的目光中道,“好,我不说。”
  夏绮彤哭笑不已,垫着脚费劲地抱着她,声音带着颤抖:“阿嫱,你,你可愿意唤我一声阿姐?”
  卫阿嫱闭上眼,眼里浮现的是时刻挡在她身前的灵薇,是为她温柔盖被子的灵薇,是为了她要放弃安思文的灵薇。
  阿姐,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回应天府找你们。
  夏绮彤:“你若是现在叫不出口也没事的。”
  她松开她,十分不好意思地擦泪,“真是,明明我是姐姐,却在你面前哭成这般模样,阿嫱,倒是不知,你我被拐卖之后,你去了何处?”
  这话问的就违心了,她夏绮彤怎么可能不去查。
  “我不如你幸运,至少被卖进了清白人家当婢女,我啊,被送到扬州,培养成了瘦马。”
  “啊!”
  夏绮彤退后两步,“怎么会?你受苦了,当瘦马的日子定然不好过,以后有我,我会照顾你们的。”
  “嗯,好啊。”
  “有你在就好了,我之前都没有机会说给你们钱财,这回我可以借着赏赐你光明正大给家里钱,省得你……”
  她话里有话,最后道:“可千万别再走了错路,能清清白白做人,何苦要当那被人骑的玩意。”
  卫阿嫱嗤笑,原来在夏绮彤心里,她是这种形象,也是,谁让她是瘦马,不过,别以为她没听出来夏绮彤话里处处的贬低。
  “你放心,路走错一次就够了,我怎么可能再走错第二次。”
  夏绮彤被她这句话说得突然就接不上话了,只能转移话题道:“你曾当过瘦马,婚姻嫁娶定是不易的,有我在,不会让你当过瘦马的事情败露,你相中谁就告诉我,对了,上次我举办赏花宴,陆同知还说颇为欣赏你,你可对他有意?”
  “要知道,他在顺天府也只炙手可热的人物,不知多少姑娘排着队想嫁给他,若是你喜欢,那姐姐帮你去说合,有姐姐在,绝不让你为妾,一定给你谋个正妻之位,你意下如何?”
  卫阿嫱眼神诡异,以前听她说这种话,她还没注意,如今重新来过,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夏绮彤她这分明是将她压到尘埃中后,在给她个甜枣啊。
  要以此来达到掌控她的目的吗?
  她道:“不必,正如你所说,我不过一个瘦马,怎能配得上同知老爷。”
  “可不能这样说,你是我妹妹,放心,这事我来安排。”
  那便随你……
  随后,夏绮彤兴致勃勃拉着她从小时候聊到现在,甚至找了根树枝坐着,困得卫阿嫱强撑着眼皮子,还得在腹中想好说辞应付她,不然一着不慎就会被她发现端倪。
  直到金乌破晓,星星点点的光斑从树枝缝隙中照射在两人身上,她们竟是在林中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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