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馨的香气自身下传来,化为无形的钩子,惹得他心脏蹦蹦直跳。
他是男侍卫,侍奉的是女主子,这种僭越对他来说是大忌。
夏泽急切的想要起身,却被瑛华压到身下。
下一瞬,他惶然张大眼。
瑛华低头噙住他的薄唇,叩开他的牙关,霸道的与他绞缠在一起。
清冽的酒香自味蕾传来,让他眼波飘渺,他从未碰过女人,神智瞬间被抽走不见,不争气的呆住了。
冗长的缠绵下,夏泽忽然感觉一双手正在解他的腰带。他这才清醒过来,扳住瑛华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
“属下鲁莽,冒犯了公主,请公主赐罪!”夏泽慌忙离开她的床,嗵一声跪在地上。
面对他的请罪,瑛华沉然不语,指尖勾开了自己中衣的系带,朱唇轻启:“夏泽,本宫要你服侍我,快点上来。”
清柔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冰冰凉凉的,却震人心神。
夏泽眼瞳一怔,耳朵随之嗡鸣。
他像做梦一样,不敢接她话茬,眼神老实的放在地上,盯着那猩红地毯上的花纹。
“怎么,不肯吗?”
好看的喉结滚了滚,夏泽重重叩首:“属下身份卑微,不敢肖想公主,还请公主三思!”
听他这么说,瑛华微扬下巴,美目氤氲起雾气,似笑非笑道:“驸马不肯与我在一起,没想到你也不肯……本宫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她本就生的貌美,又哀戚戚的,是男人都会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自从来到公主府,夏泽对公主并无旁见,只不过两人之间并无爱意,又怎能随意交合?更何况,公主已经成婚。
“公主不要妄自菲薄,是属下配不上公主。”他按捺住心头慌乱,尽可能让声音平稳:“公主心慕驸马已久,断然不可留下遗憾,还请公主收回成命。”
遗憾……
瑛华自嘲的笑笑,她留的遗憾还少吗?
爱而不得,应该就算是一种吧。
想到江伯爻,她心里生疼,阖上凄凉的双目。再睁开时,媚眼如丝。
“本宫说要你,你跑不了。”她走到夏泽身边,柔荑直接拎住了他的衣襟,将他强行拽起来,“你想抗旨吗?别逼本宫给你灌花酒!”
凝着她那双怒火燃烧的眼眸,夏泽张皇失措,身体的力量仿佛都被她抽离,人被她强行按在床上。
炽热的气息从耳畔传来,掀起一阵酥麻,他不由攒起眉心,想躲开却又被逼近。
“把衣服乖乖脱了。”瑛华轻抚着他的面颊,温柔之音犹如天籁,慢慢蛊惑着他,渗透着他,“本宫想要你,你就得给。这是懿旨,不得违抗。”
“……”
屋内红尘迷醉,温情旖旎。
并不交心的一场床笫之欢结束后,瑛华满脸泪痕,疼痛让她无力的趴在床上。
夏泽穿好中衣,跪在地上,只字不言,唯有双手死死捏住亵裤的衣料,公主痛苦的声音还盘旋在他耳畔。
他不经人事,床上更是笨拙不已。公主是初次,他极力将动作放的轻柔,可从头到尾,她都是眼含盈泪。
不知道是因为身疼,还是心里疼。
殿内温暖如春,他愈发晕晕乎乎,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跟公主越了雷池,破了她的身子。
“别跪了。”瑛华哽咽着说:“上来哄我睡觉,我好疼。”
依旧是生硬的命令,夏泽皱眉迟疑。
他想离开但又于心不忍,明明不是他自愿,心中却莫名其妙的生出愧疚来。
半晌后,他躺在了瑛华身侧。
瑛华背着身,拽住他的胳膊,让他搂住自己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瑛华抽噎着沉沉睡去。夏泽悄无声息的下来,将散落在地的衣袍穿好。床上的一簇猩红格外刺眼,他一下失了神,为什么这样的事偏偏要落到他头上。
他以后该怎么面对公主,面对驸马?
又如何面对万岁爷。
混乱的思绪让他心生窒闷,瞥了眼床上酣睡的人,踅身离开了寝殿。
这一晚,他望着月亮愣了整夜,公主就这么蛮横无理的在他平淡生活中画上了最为惊鸿的一笔。
翌日,瑛华丽服加身,神清骨秀,像没事人一样把夏泽叫进了寝殿。
夏泽恭顺的半跪在地,眼都不敢抬一下。
瑛华望着他的发冠,直白道:“夏侍卫之前跟女人亲近过吗?”
“……没有。”
闻言,她满意的抿抿唇,眼尾携上一抹调笑,“没少看风月本子吧?”
“属下从未看过那种东西。”夏泽倏尔红了脸,他一心习武,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
见他害羞了,瑛华笑意更浓,“哦,那就是无师自通了?”
“……”
夏泽抿住薄唇,不知该怎么接下去,索性缄口不言。全身却烧的火热,额上慢慢渗出些许薄汗。
“你昨天表现不错,本宫颇为满意,赏赐已经送到你的厢房了,今天放你休沐。”瑛华不疾不徐的说着,讥诮的眼神落在他脸上,“看样子,昨天是激动的一晚没睡呢。”
她故意奚落,夏泽唇畔翕动,太多话萦绕其中,最后只化为两个字:“遵命。”
越描越黑的事,他不想做。
回到阑华苑,夏泽简单的冲了个凉,让烦躁的心思安定下来。
然而看见桌上那一沓厚厚的银票时,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波澜四起,瞬间感觉人格和尊严都被侮辱干净了。
勾他上床,给他银票,当他是什么?
男娼吗?
愤慨填满胸臆,夏泽将银票全都扔在了柜子里,拿起刀来到了较艺场,身影翻飞,衣袖中灌满烈风,直到汗水浸湿了衣衫才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夏侍卫。”
甜腻的声音传入耳畔,听起来有些矫揉造作。夏泽微微侧脸,身穿水绿袄裙的少女站在他一旁,约莫十三四的年纪,一张脸白里透红,灵动可爱。
他不悦皱眉,“你怎么在这?”
“我正好在这附近打扫,看你在这里,就过来了。”水萼笑的有些腼腆,犹豫着从袖阑里掏出一个荷包,“这个是我做的,送给夏侍卫吧。”
夏泽还未看清东西,水萼就将荷包扔给了他,脸颊浮出两抹红晕。
荷包掉在地上,他愣了愣,伸手捡起来。水萼对他怀有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一直躲着她,却总会“偶遇”。
烦不胜烦,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夏泽准备好了说辞,正要将荷包还给她,余光却瞥到了一抹绯红的身影,朝他慢慢逼近。
他一怔,拿着荷包的手悬在半空中,“公……公主?”
水萼闻言,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急忙转身而跪,声音有些惶然:“奴婢见过公主殿下!”
回过神来,夏泽也起身半跪,垂眸看地。绣镶金丝的裙阑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手里的荷包即刻就被抽走了。
瑛华饶有趣味的把玩着荷包,今日的冬阳很是明媚,荷包上绣线精致,一对儿鸳鸯鸟,寓意深刻。
品鉴完毕,她将荷包仍在地上,脚踩其上使劲捻了捻,寒凉的眼神落在面前跪着的男女身上,冷哂道:“敢在本宫眼皮子地下私相授受,来人,把这婢子拿下!”
水萼一惊,花容失色道:“公主饶命,水萼知错了!”
几个护军将水萼扣下,水萼还在不停求饶。
瑛华也不理她,找了处高阶坐下,托腮而望,“抽她十鞭子,放逐公主府,冲进青楼。”
一声令下,水萼被护军绑在了较艺院的梅花高桩上,嘶声哀求着:“公主!水萼再也不敢了,请饶了奴婢罢!公主!”
瑛华充耳不闻,唇畔衔着浅浅的笑,等着看好戏。
眼前的光景让夏泽神色愈沉,他知道公主眼里容不得沙,但区区小事就送人到青楼,何况他也不是驸马,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他思忖些许,觉得还是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对瑛华拱手道:“公主,我与水萼无意,方才正要将荷包还给她。水萼年纪尚小,公主饶她一次吧。”
话音落地,站在一旁的翠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这样的狐媚子,还替她求情,不是触公主的逆鳞吗?
瑛华意味不明的看了眼夏泽,护军拿来藤鞭,粘上了盐水,正欲开始行刑,却被她开口止住。
“你身板骨太瘦了,挥鞭子应该比较费力。”她朝夏泽努努嘴,阳光下红唇宴宴,眉目清明,“让夏侍卫来吧,他有劲儿。”
夏泽顿时一怔,护军很快就将鞭子交到了他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十足。
“愣着干嘛?”瑛华挑着眉梢催促,“还不快点开始?”
半晌后,夏泽眼神一凛,藤鞭凭空炸响,直直抽在水萼身上。娇小的后背即刻皮开肉绽,上袄也迸出棉絮,被血染红。
较艺院徘徊着尖声哀嚎,越往后,渐渐戛然而止。
夏泽下手不讲情面,他心知肚明,倘若他手下留情,公主会继续刁难。
十下藤鞭过后,水萼已经昏死过去。
夏泽半跪在地,正色道:“公主,行刑完毕。”
还算识趣……
瑛华暗自腹诽,踱至夏泽面前,俯身勾起他的下巴。院内还有护军,她全然不顾,嘬了嘬他的薄唇。
当众被调-戏,夏泽羞赧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再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挨鞭子的就是你了。”瑛华眉眼含笑的威胁他,继而与他贴耳,声音柔细,勾人心神:“今晚过来,该你受罚了。”
抛下一句话,她站直身,面上又是倨傲的神色,“翠羽,叫人去准备舆驾,本宫要去给驸马送衣裳。”
翠羽福身道了个“是”,旋即差人去准备。
瑛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较艺院,夏泽望着她的背影,眼瞳之中黑暗欲浓。
吃着锅里望着盆里,脚踏两只船,这难道是要将他当成面首?
不甘和羞愤随着血液流遍全身,夏泽沉沉看向天际
这样的泥潭,如何才能脱离?
作者有话要说: 夏泽: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泥潭啊,
请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
让我越陷越深吧!
第47章 、暗夜浮影
话音落地,夏泽怔然的眨眨眼,一丝窘迫从他面上一闪而过,“怎么会,我……我每次都很注意。”
“注意吗?”瑛华纳罕歪头,“可是最近都没见你弄在外面啊。”
“……”
怕她生气,自己服用秋息丸的事在嘴边兜了几圈儿,还是被夏泽生生咽了回去。
“公主想要孩子了?”他躬下身,意态悠闲的附耳道:“那我晚上努力一下,伺候好公主,行吗?”
温热的气息喷吐在耳边,酥麻扩散开来,瑛华的脸颊顿时浮出两抹红晕,“讨厌,谁想了,我就是随便说说。”
说完,她脚步急急的往前走去。
凝着她难得羞臊的背影,夏泽眼睫低垂,沉沉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跟心爱之人有个孩子,只可惜,现在两人的处境还不合适。
当晚,瑛华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叫来了杜渐,随后支开了旁人。
杜渐替她诊脉,眉头一点点的皱起来,“卑职斗胆一问,公主哪里不舒服?”
“也没有什么特别不舒服的地方,”瑛华收回手,“就是想继续喝点药汤调理一下。”
杜渐直言:“公主脉相平稳,身体已然康健,不需要再服逼退寒气的药了。”
“不是那个。”她往前探身,离杜渐进一些,声音浅淡清细:“本宫说的是,喝了容易受孕的那种药。”
时间一晃,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
瑛华心血来潮,非要吃糯米红枣酥,夏泽只能一早就去买。
街上早就人头攒动了,京城到处张灯结彩,空气里充斥着炮竹的气味,年的氛围已经很浓了。
买完糯米红枣酥,夏泽顺道拐了个弯儿,来到朱雀大街上一家名叫“金银坊”的头面店。
年关将至,掌柜正拨弄着算盘清账,甫一见他进来,满脸堆砌起笑意,“这位公子,想要点什么?本店有京城最好的珠宝头面。”
夏泽微勾唇角回以一笑,将腰间公主府的令牌给他一看。
掌柜倏尔明白过来,小声道:“公子,堂主在后院呢。”
夏泽穿过铺面,眼前豁然开朗,青砖瓦房的回廊上吊满了各色鹦鹉,画眉,山雀等鸟类,雅致的小院里还有几只孔雀闲适的散着步,放眼一看宛如世外桃源。
他面无诧异,这个地方来过无数次了。
推门而入,浓郁的檀香扑面而来,夏泽微皱眉头,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屋内虽小,但五脏俱全,铺陈设列格外奢华。青铜鎏金的暖炉旁,一位身穿月白罗衫的娇媚女子正躺在躺椅上酣然而睡,黑长的秀发随意披散着。
夏泽丝毫没有避嫌,径直走过去,拍了拍女子的脸,“忘舒,醒醒,聂忘舒!”
被唤作聂忘舒的人骤然惊醒,惺忪的睡眼眨了眨,开口竟是浑厚的男音:“吓死我了!我以为哪个采花大盗呢!”
夏泽不禁哂笑:“哪家采花贼采到你,才算是倒了大霉。”
“坏嘴!”沈忘舒凶巴巴的瞪他一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走到一侧的黄花梨柜前,从最上层取出一个朱红锦盒递给他。
夏泽接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璀璨生辉的发簪,堪称精美绝伦。
“为了赶制这个,我可是几天几夜没怎么阖眼,你个没良心的还败坏我。”聂忘舒抱着双臂埋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