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芬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心里头郁闷着呢。”温粟粟撇了撇嘴,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说道,“我昨晚是没睡好,不过跟霍温南没关系,是因为我睡的休息室里有老鼠。月芬姐,你都不知道,昨晚都快把我吓死了……”
她委屈地撒娇。
“有老鼠?”陈月芬有些奇怪,因为这时候麦子丰收了,那些老鼠精的很,都跑去粮仓找吃的了,“等下午的时候,我让你朱大哥弄两块老鼠夹来,你带过去。老鼠夹旁边再放点米,保管能把老鼠抓到。”
跟陈月芬又说了几句,温粟粟就去麦子地了,她往太阳穴两边擦了点风油精,这才精神了些。
林静好拿着镰刀走过去,见温粟粟那个样子,心里头明白昨晚温粟粟肯定被吓坏了。她虽然没有看到温粟粟被吓成什么样,但也能想象的出来,她冷笑一声,继续割麦子去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温粟粟先去了一趟卫生所放药箱,然后再去陈月芬家里吃午饭。
之后她还得去找一趟温跃进,昨晚上的事情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就连陈月芬也说这时候老鼠一般都去粮仓了,怎么休息室里突然冒出来那么多老鼠?
她打算去诈一诈温跃进,要真是他弄的,他就完了!
温粟粟一路上走过来,心里已经想了无数种将温跃进捉弄回去的方法,结果刚走到卫生所门口,就见温跃进在太阳底下站军姿。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早已经晒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温粟粟挑了挑眉,走到温跃进跟前,嗤笑道:“这不是堂哥吗?做什么来这儿做门神啊?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温跃进见不得温粟粟这个样子,温粟粟模样儿生得娇俏,尤其此刻,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但在温跃进看来,就格外的欠收拾,他为什么会在这儿站军姿,温粟粟心里头会没数吗?要不是温粟粟告的状,他怎么会被霍温南叫来站军姿?他真是奇怪了,他往休息室里放老鼠,为的是吓唬温粟粟,关霍温南什么事情,他不是最讨厌温粟粟了吗?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温粟粟,你离我远点……”温跃进已经有些受不住了,割了一上午的麦子已经累得要死要活了,又过来站军姿,谁受得了啊。
“啧,你以为我喜欢靠近你?温跃进,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不是?竟然敢用老鼠吓唬我,你信不信我下次把老鼠塞到你嘴里去!”温粟粟想起昨晚上她当着霍温南的面吓成那样就生气。
她精致的小脸皱成一团,满脸都写着愤怒。
就在这时,邓进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温跃进说道:“温跃进,参谋长说了,你故意吓唬战友是很恶劣的行为,参谋长罚你站完一个小时的军姿,然后再去清洗马厩。除此之外,你还得真诚地向被你的行为深深伤害到的温同志道歉。”
说完这话,又朝一旁的温粟粟解释道:“温同志,上午的时候霍参谋长已经让人把卫生所的老鼠全部抓住了,还从一个孩子口中得知,那些老鼠都是温跃进放进来的。”
不但如此,参谋长还派他去吧休息室的柜子、桌子都重新清洗了,整整洗了三遍!
温跃进的脸色变得难看,站军姿,洗马厩,还要向温粟粟道歉?!他不就是用老鼠吓唬了温粟粟而已吗?
霍温南那么讨厌温粟粟,他这是为霍温南除害了,霍温南非但不念着他的好,还这么罚他,搞得之前多么讨厌温粟粟像是装出来的,他喜欢她还差不多吧!
温跃进心里头不服气却又不敢说出来,他打小就怵霍温南,虽然后来霍家出事,他们已经十多年没见了。但如今霍温南是参谋长,他照样还得听霍温南的。
其实就算邓进步不解释,温粟粟也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她还是挑了挑眉,十分夸张的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温跃进:“什么?堂哥,你明明知道我那么怕老鼠,你还用老鼠吓唬我?你这是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林静好?我知道,你一向最喜欢静好了,只要静好……”
温粟粟的话还没说完,温跃进脸色一变,赶紧否认道:“你别胡说八道,这件事不关静好的事,老鼠是我放的,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了?”
“温跃进,注意你的态度!”邓进步虎着脸呵斥道。
温粟粟见罢,抿嘴笑了笑,看着温跃进被邓进步呵斥的不敢说话的样子,连带着对邓进步的印象都好多了。
嘁,她原本还打算让温跃进把林静好给供出来,没想到他对林静好一往情深,宁愿一个人背锅。
看她不顺眼?那就把眼睛挖出来算了。
温粟粟不用猜就知道这件事是林静好怂恿的,她最近没去招温跃进,温跃进不会主动来找她的麻烦,也不会想到用老鼠来吓唬自己。但温跃进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护着林静好,那她就只好自己去吓唬回来了。
在邓进步的监督下,温跃进向温粟粟道歉。
一开始温跃进有些不情愿,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说出‘对不起’三个字,被邓进步以再不道歉,加站三个小时军姿为要挟,吓得赶紧道歉,只不过声音很小就是了:“对不起,我错了。”
温粟粟挑了挑眉,抿唇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啊?堂哥你说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邓进步呵斥:“大点声!”
温跃进气得脸都绿了,扯开了喉咙大叫一声:“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用老鼠捉弄你!”
温粟粟皱皱眉头,赶紧伸手捂住了耳朵,面上更加委屈了:“堂哥,你这是在跟我吵架吗?要是你实在不肯道歉那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欺负我了……”
看着温粟粟一脸欺负自己受了,委屈自己扛了的表情,温跃进感觉自己胸腔处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站在太阳底下都快被晒晕了,她还委屈上了!
邓进步看着温粟粟这个模样,心中也忍不住一动。别的不说,这个温粟粟长得还真是他们兵团第一好看的,就连一团文工团的,也挑不出几个有温粟粟长得这么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会勾人似的。
邓进步赶紧不再看了,可不敢看,看多了容易犯错误。难怪他家参谋长又是让人捉老鼠,又是让他清洗家具的……
“温跃进,你要么道歉要么站军姿,自己选!”邓进步瞪了温跃进一眼,呵斥道。
温跃进知道自己不好好道歉肯定没完了,只能打落牙齿混血吞,憋着股屈辱朝温粟粟鞠了一躬,再老老实实地说了句:“对不起,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请原谅我!”
这回倒还真是蛮有诚意的。
温粟粟这才满意了,勾了勾唇,笑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吧。但你以后要是还敢这样,那我就——”
她欲言又止,眼神一瞥温跃进,满是威胁。
温粟粟刚走进卫生所,就看到了站在走廊上的霍温南。看到温跃进被晒成鱼干,她心里头高兴,走起路来都格外的欢快,不过不管怎么说,霍温南能帮她收拾温跃进,不管他是以什么目的出发的,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向他道声谢的。
正好撞见,温粟粟朝霍温南笑了笑,走过去正准备道谢。
可霍温南却将脸侧到一旁,不等她走近,就直接回病房了。
温粟粟欲言又止,气得哼了一声,什么意思啊,看到她就跑,她难道真的会吃人吗?还是以为她又要对他做什么了?真是气死个人。
霍温南朝病房走去,脑中却再洗浮现起昨晚上的那个梦。他昨晚梦到温粟粟了,温粟粟就跟刚刚一样,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走过来,然后扑到他的身上,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霍温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荒唐的梦,上次姜团长催他找对象的时候他还不以为意,他从没喜欢过谁,更没朝这些事上面想过,故而在此之前,还从没做过那样的梦。
可昨晚他却做了,梦里的人还是温粟粟,他直言过绝对不可能喜欢的女人。
霍温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猜想应当是昨晚上温粟粟抱过他的缘故,当时他的身体僵直着,如同火烧般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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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粟粟见霍温南那个反应,也懒得上赶着去找不自在了,将药箱放好之后就直接去了陈月芬家里。
陈月芬家里今天吃鸡蛋西红柿打卤面,打卤面最紧要的便是这个卤子,陈月芬做西红柿打卤面是自己自己的做法的,一般人是直接将西红柿给切开然后煮。但是陈月芬是先将西红柿用开水泡一下,再将最外头的那一层撕下来,这样收拾过的西红柿才能煮的更加入味儿。
若是不喜欢吃酸的,还可以把西红柿里面的籽儿给挖掉,但是陈月芬家里都喜欢吃酸的,所以就把那些籽儿留下来了。
先将鸡蛋炒好放在边上,再开始炒切碎了的西红柿。西红柿的汤汁慢慢被炒出来,越发的浓稠,变成了酱汁儿,快要收尾的时候再把炒过的鸡蛋倒进去,撒点儿葱花,这卤汁便做好了。
鲜明的红与黄,再添点儿碧绿的葱花,可算是色香味俱全了。
温粟粟刚进门就闻到了香味,朝厨房说了句:“月芬姐,今天吃什么,好香啊。”
陈月芬从厨房里露出半个头来,笑着说道:“今天吃打卤面,卤子已经做好了,面也煮好了,可以开始吃了。”
说完又朝在一边玩儿的大柱、二柱说道:“大柱、二柱,赶紧来洗手吃面了!你们躲在房间里干啥呢!”
大柱、二柱赶紧从房里走出来,大柱说道:“我在练字,小姨教我的那些字,我现在都会写了。”
二柱点头附和:“我也是!”
大柱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你是个屁,你明明在画画!”
“我在画小姨!”二柱有些不服气的把本子拿出来。
陈月芬把本子抢过去一看,对比着温粟粟看了一眼:“哟,别说,跟你小姨还真有点像,不过二柱,妈还是得说你啊,你把你小姨画丑了,你瞧瞧这鼻子,这嘴巴,跟你小姨哪里像了!”
温粟粟洗好了手,便看到陈月芬在说二柱的画,她走过来一看,发现二柱画的还真挺好的,虽神似还差得远,但已经有点形似了。
“二柱,你画的已经很棒了,真的。”温粟粟说道,“等你画完了能把这幅画送给小姨吗?”
“嗯,当然可以!”二柱得了温粟粟的表扬,高兴的咧开了嘴,又朝陈月芬做了个鬼脸,“妈你看,小姨都夸我画的好!”
陈月芬把面盛好,放到他们面前,笑道:“画画画的好有什么用,有时间也不知道练字,就知道画画。”
“月芬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话还是你跟我说的呢。我觉得二柱在画画上还挺有天赋的,将来说不定真能成画家呢。”温粟粟朝陈月芬笑了一下。
当妈的哪有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温粟粟能这样说,陈月芬其实心里头高兴的跟吃了蜜一样,可嘴上却不承认,说就是孩子小打小闹的,要真能成画家,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面条是在凉水里过了一遍的,这样过了一遍凉水的面条吃起来更加筋道,也不容易坨。浇上浓稠鲜香的卤汁,再搅拌几下,便可以吃了。
陈月芬吃了一口面条,说道:“粟粟,我已经管你朱大哥把老鼠夹要来了,等会儿你拿到卫生所去,老鼠要是被夹到了,你不敢动的话就来叫我。”
“我们卫生所的老鼠已经被抓光了,但还是要谢谢月芬姐惦记着我,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温粟粟吃了一口面条,面上带着餍足的笑意。
“你跟姐客气什么。”陈月芬说道,“抓住了就行,否则我怕你今天晚上还睡不好。”
“月芬姐,你说得对,这时候的老鼠都跑到粮仓去了,不太可能会往我那儿去。你猜那些老鼠是怎么到我那儿去的?是我堂哥抓来故意放进去的。”温粟粟撇了撇嘴。
陈月芬气的脸色都变了:“你这个堂哥可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这么欺负你,真是气死人了!人被抓住了没有?等会儿我去跟你朱大哥说一声去,这人必须得给点教训不可。”
“抓住了,被霍温南派去洗马厩了。”温粟粟如实答道。
“噗嗤……”陈月芬原本还忿忿不平的脸色立马便了,成了一片喜气,她笑道,“这霍参谋长还挺会惩罚人的,那马厩臭烘烘的,一个月也才洗一次,里头到处都是马粪,苍蝇,你那个堂哥是城里来的,哪里吃过这种苦,到时候有他受的。”
说着她又用那种暧昧的眼神看了温粟粟一眼:“真没瞧出来,霍参谋长还挺会为你出气的。”
温粟粟:“……”
姐,这跟我没关系好吧,这要是换了别人,霍温南那人照样会管这事,说不定对温跃进惩罚的还要重一点!
说是这么说,可任温粟粟怎么解释,陈月芬嘴上说‘知道了,知道了’,可心里头不一定是怎么想的。
温粟粟和陈月芬两人都没注意到,温粟粟在说是温跃进往她那儿放老鼠的时候,大柱用胳膊肘在桌底下碰了二柱一下,两人互看了一眼,也没说话,但彼此想说啥心里头都门清儿。
“妈,小姨,我们吃好了!我跟二柱出去转转,找卫军他们玩会儿去。”大柱把筷子一撩,朝二柱使了个眼色。
陈月芬没在意,吆喝道:“成,早点回来,别捣乱。”
吃好了面之后,把早上包的包子放进蒸笼里重新热了一下,放进饭盒里给温粟粟带过去:“粟粟,这里面有四个包子,是早上剩下来的,本来你朱大哥是说要拿去吃的,不过有人请他去家里吃饭,他就不吃了,你正好拿过去给霍参谋长。这包子虽说是早上包的,但我热过了,软乎着呢,吃起来还跟早上一样。”
说着就把铝饭盒塞进温粟粟的怀里。
温粟粟想了想,这回倒也没说不带,拿了饭盒跟陈月芬说了声走了,就回卫生所了。
到了病房,其实霍温南等人已经吃过午饭了。谢志毅也刚吃完,是他朋友来给他送的饭,温粟粟来的时候,他们拿了饭盒正准备走。
那人见了温粟粟,笑着叫了她一声:“温卫生员,这几天辛苦你照顾志毅了。”
温粟粟抿唇一笑:“谢什么呀,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