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好,还上赶着来找她……
到底是上午才发生的事情,之前是板凳出了事,她心中别无杂念,只有赶紧给板凳做手术这一件事。现在面对着霍温南,她脑子里再次闪过,之前在澡堂看到的那个画面……
霍温南全身上下不着寸缕,就连双腿之间都……
温粟粟发誓她真没那么色情,第一眼就去看别人那里,这不是那里太扎眼了吗?所以才看到的……
霍温南:“……”
“我有事要去一趟四团,估计要去几天,如果你是为了躲我的话,从明天开始可以继续去朱连长家吃饭了。”霍温南说道,说完之后,目光便一直盯着温粟粟,一下都没离开过。
温粟粟还是穿着早上那条裙子,只不过之前披散下来的头发,已经扎成了一个高马尾,显得更加精神漂亮了,衬的那张小脸很白净。
她在听到霍温南说要去四团,还要去几天之后,有些吃惊,随后便绽放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霍温南,说道:“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食堂的饭菜真的跟月芬姐做的没法比。”
霍温南:“……”
对于温粟粟来说,霍温南在这个当口要出去一趟,的确是一件好事,不管是对她还是对霍温南。
因为两人都去陈月芬家里吃饭的关系,免不了就要每天见面。之前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也跟霍温南说开了,两人之间就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也无所谓,但这不是发生了一点意外吗?
可是,霍温南看到温粟粟脸上灿烂的笑容,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薄唇一抿,也不再多说,气得扭头走了。
看得温粟粟有点莫名其妙,云里雾里,霍温南这是怎么了啊?怎么突然又生气了?之前没看出来他脾气这么不好啊……自己说要去四团的,又不是她让他去的。
真是的。
不过霍温南生不生气,到底生什么气,温粟粟除了有些纳闷之外,心里头也不会特别在意,管他的呢,反正她明天就可以继续去月芬姐家里吃饭了。
另一边,徐月红拉了拉苏立春的衣袖,说道:“班长,你有没有发现,霍参谋长看粟粟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苏立春奇怪地看向徐月红。
徐月红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班长这个人脑子里只有把产量抓起来,好好干活,怎么会发现这些呢?于是她分析道:“就是霍参谋长以前看到粟粟不说逃走,肯定是要走得远远的吧,可是现在他好像总是主动去找粟粟。”
“粟粟上回不是都跟我们解释了吗?她跟霍参谋长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既然没有误会了,同志之间多走动一下,也没什么吧?”苏立春说道。
徐月红:“…………”
算了算了,看来她跟班长是说不清楚了。班长哪哪都好,就是在感情上面不开窍啊!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苏立春一眼,不禁为她将来找对象感到担忧,就冲班长这样子,将来就算有男同志喜欢她,估计班长也会以为他们只是纯洁的革命情谊。
反正她是觉得,粟粟看样子是不打算跟霍参谋长好了,可是霍参谋长好像……开始喜欢上粟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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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在手术后第二天才开始吃东西,是陈月芬给他煲的粥,小米粥在锅子里用小火炖了三个多小时,小米被煮的懒懒的,一打开饭盒,就散发出一股子香甜的米香味儿。
用勺子一搅拌,这粥不稠不稀,煮的刚刚好。
板凳很有礼貌地对陈月芬说了谢谢,这才开始由黄春菊一勺一勺的给他喂粥。
“谢啥呀。”陈月芬怜爱的看了板凳一眼,这孩子还不如他们家大柱年纪大,却这么的多灾多难,爸没了,妈跑了,小小年纪又挨了一刀,“这粥吃起来怎么样?你温姨说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吃太油腻的,所以我就给你准备了这个。”
“特别好吃!”板凳吞下口中的小米粥,眼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你喜欢就成,你就安心在这儿养着,一切都等你好了再说。”陈月芬说道,“你要是觉得没意思,我就让我们家那两个臭小子过来陪陪你。”
说完,陈月芬朝大柱、二柱说道:“大柱,二柱,你们两个有空别在外头瞎玩儿了,拿着上回你们爸给你们买的小人书过来,跟板凳一起玩。”
大柱和二柱点点头,满口答应下来。二柱已经开始问他妈要家里的钥匙,要回家去拿小人书了。
吃过饭之后,温粟粟给板凳的伤口检查,目前都还好,没有什么棘手的并发症。
给板凳检查好了之后,温粟粟又去了谢志毅所在的病房。
谢志毅的伤口今天已经可以拆线了。
“伤口恢复的很好,不过最近你还是得多注意,保持伤口不要碰水。”温粟粟拆好了线之后,朝谢志毅交代道。
谢志毅坐在凳子上,看着温粟粟细心工作时的模样,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其实这些天他心里头也挺纠结的,一方面想要伤口快点好,他能早点投身到生产建设当中去,可另一方面,又希望伤口能够好的慢一点。
这样的话,他就能在卫生所多住两天,也能够多看温粟粟几眼了。
“谢知青,谢知青……?”温粟粟拆好了线,又把药箱收拾好了,接着又交代了谢志毅一些关于伤口的事情,提醒他可以穿鞋子了,可是发现谢志毅就这么看着自己,也没有反应,忙叫了几声。
谢志毅这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又偷摸着看了温粟粟一眼,见她表情自然,似乎没有发现自己刚刚是因为看她看入了神,这才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他是真的挺喜欢温粟粟的。但是温粟粟到底是跟霍温南定的有娃娃亲,倒不是他在意这个,他主要是不知道温粟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虽说最近温粟粟对霍温南的态度改变了许多,但万一是他们两个闹了什么小别扭了呢?万一……
谢志毅好几次想问,但又没问出口。
“温卫生员,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麻烦你了。”谢志毅说道。
温粟粟正想说‘这有什么呀,有什么好谢的,都是我应该做的’,又听见谢志毅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难得出手的,不过以前学过画画,我想给你画一张画送给你,作为感谢,可以吗?”
谢志毅当初能够成为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不单单只是他的诗做得好,他在画画这上面也是有天赋的。其实要不是现在不允许高考了,想要读大学一定得由组织推荐,谢志毅一定能够考上一个好的大学。
画画?
温粟粟说道:“现在恐怕不行,现在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在麦子地割麦子,我给你弄好了之后,等会儿还得去麦子地呢。”
“没事,我已经在脑子里记下了你的样子了,回去之后靠着想象也能画出来,不会耽误你的时间的,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只是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你注意别中暑了。”谢志毅说道。
谢志毅模样清秀,今年二十岁,就大温粟粟一岁。当初来兵团是他自己选择的,现在流行着一句口号“到边疆去,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所以谢志毅就去报了名,来了白龙江兵团。
他比温粟粟这批知青要早到一年,表现优异,所以做了男三班班长。
谢志毅这个人平时接人待物都挺不错的,作为班长,也要关心班上的知青们,对人都还挺不错的。
所以温粟粟听了他这句话,压根没品出来谢志毅对她有了一些超出了同志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多想,应了一声:“那好,那我就等你的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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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团去四团需要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昨晚上霍温南有心事,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个干了坏事就跑的小没良心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得久了,连带着小时候的一些尘封的记忆也被拉扯出来。
小时候温粟粟是个小娇气包,还是个爱哭鬼。他要是不跟她玩儿,她就哭着去找他妈妈告状,说他不带她玩儿。
他过年时拿到的压岁钱,被她整理的妥妥帖帖,分成了三份:“温南哥哥,这些钱你要好好存着,这份要留着给我买糖吃,这份要给我买好看的衣服,这份存起来吧,等我长大了结婚的时候再拿出来给我!”
小时候的霍温南:“……”
他看着比他小上五六岁,才到他胸口的小姑娘,面无表情地问:“那我呢?”
小姑娘一听这话愣了,抬着那张有些肉嘟嘟婴儿肥的小脸,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盯着他看,表情很是纠结。似乎是经过了莫大的挣扎之后,这才从那份被她归为买糖的钱里面抽出来一张,小声说道:“那……那这个你拿去用吧。”
说完之后还念叨着:“没事没事,妈妈说囡囡要少吃一点糖,不然牙齿会坏掉的……”
霍温南:“……”
当初只觉得很不可理喻的事情,现在想来却觉得十分可爱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现在的温粟粟还是没能够改掉小时候娇气的毛病,但他倒是没怎么见温粟粟哭过,除了休息室有老鼠那日……
想起那晚,霍温南将手举到眼前。
如葱白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当时温粟粟害怕极了,就是抱住了他的手,然后整个人又扑在了他的身上。纵使现在想起来,他的心头都会涌起一股躁动。
他说不上来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上温粟粟的,或许这种感觉是慢慢的,慢慢的在这段时间里,他与温粟粟的接触之下,就这么悄然而然的发生了。
一开始,他不喜欢温粟粟的时候,温粟粟总是在他跟前晃悠,他生气地问她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温粟粟便睁着那双明亮的鹿眼瞧着他,斩钉截铁的,清脆的声音答道:“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呀,我喜欢你,所以我每天都想看到你,要是我哪天不能看到你,我连吃饭都不香的。”
她当时说的真切,可他却不当一回事,甚至觉得她这种行为很幼稚,幼稚的不讨人喜欢。
可是当他自己尝到喜欢人的味道之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不是温粟粟幼稚,而是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想要每天都看到她,她一笑,他的心情也能跟着好起来。想起她的时候,心里头就忍不住高兴,可若是看不到她,就连吃饭都不香了。
今天月芬嫂子明明做了他最爱吃的饺子,可是他却没什么胃口,心里头一直惦记着她。特地去食堂找她,他就要去四团了,四团那边关于修建水库的事情,出现了一点意外,这次过去,估计至少得待上两天。
两天见不到她。
他想要在走之前去看看她,结果她这个小没良心的,在得知他要去四团之后,非但没有一丁点儿的舍不得,还笑了。
他当时真的气得恨不得好好收拾她一顿,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但他哪里舍得啊,恐怕她对着他还没留一滴眼泪,只是红了眼眶,他就得缴械投降吧。
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可真是叫人欢喜,又叫人愁啊。
霍温南昨晚没有睡好,在车上的时候闭上眼睛补眠。
邓进步特地放慢了开车的速度,这些路并不像城里头那么好开,这路都是石子路,若是开的快了,车子便会颠簸,参谋长今天起来看起来有些疲惫,应该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邓进步开车的时候抽空看了霍温南一眼,尽管他已经跟了霍温南差不多两年了,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他摸着良心说,参谋长是真长得俊呐!
这也得亏是他们参谋长这人平时不苟言笑惯了,不是那种会多搭理人的。这要是换个人,换个性子,这各个兵团的女知青们,还不得都扑上来不可?
这要放在他们村子里,那说媒的媒人也得吧门槛都踏破哩!
在邓进步心里头寻思着这些的时候,霍温南正在做梦。
他梦到了温粟粟。
梦中,温粟粟同他一起坐在床上,拉着他问:“现在我们结婚了,我让你存下来的那些钱呢?快点都拿出来吧,现在我是你妻子了,你的钱全部都由我保管。”
后来又不知道的怎么画面一转,灯被关掉了,房中黑漆漆了,天边的月色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大红色的床单上。
霍温南看着面前穿着单薄睡裙,露出凝脂白玉般肌肤的温粟粟,她的眉目娇俏,迎着他的目光非但没躲,还凑上去在他的唇边碰了一下。
特别短暂的一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可是却令霍温南的身子如同火烧一般炙热起来,他的鼻尖是温粟粟清甜的香气,耳畔是她缠绵的呼吸声。
霍温南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欺身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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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下,军用车突然晃动了一下,原本已经是熟睡状态的霍温南的身子动了一下,从睡梦当中醒了过来。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现在还在去四团的路上,而刚刚那一切只不过是他做的一场梦。
想起梦里的事情,霍温南难得的面色一红,他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这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一方面觉得自己这种行为过于下作了,但是梦也不是他所能够控制的,应该是这些天他总是想着温粟粟,又清清楚楚的明白过来自己喜欢温粟粟,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吧。
邓进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温南一眼,说道:“参谋长,打扰你休息了吧,这路不好开,那个坑实在是避不开了。”
“嗯,没事。”霍温南点点头说道,表示了解。现在的路都不太好走,开车时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
邓进步发现霍温南的脸色有点红,吃惊地说道:“参谋长,你的脸怎么有点红?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身子吃不消,所以生病了?早知道来之前应该让温卫生员给你配点药的,等会儿咱们到了四团先去卫生所看看吧。”
霍温南:“……”
他摸了摸脸,发现不止是有点红,还稍微有点烫。但绝对不是因为感冒了才这样的,至于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不可能告诉邓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