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芬看在眼中,笑着说道:“温南说你喜欢吃螃蟹,专门给你弄来的,咱们这儿要吃螃蟹可不太容易,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不过像他说的,只要你吃的开心就好了。”
温粟粟扒拉蟹腿的动作一动,撇了撇嘴,收了方才兴奋的表情。这螃蟹是霍温南弄来的?特地给她弄的?她之前不是都那样跟霍温南说了吗?霍温南怎么还会特意去给她弄螃蟹吃?
温粟粟悄摸地瞧了霍温南一眼,见他只吃别的菜,却没有动这大闸蟹,心里头明白,其实霍温南是不吃螃蟹的,他打小就不爱吃。
饭吃好了之后,陈月芬去厨房洗碗,大柱和二柱在旁边等着温粟粟去给他们上课,温粟粟让他们先去复习一下昨天学的知识,她等会儿再去。
两个孩子很乖,很快就进屋去了,只不过却没有认真复习,而是趴在门缝上暗中观察。
“螃蟹吃的开心吗?我下次再去弄一点。”霍温南率先开口说道。
温粟粟皱眉,螃蟹好吃是好吃,可是是霍温南特地给她弄来的,那就有点怪怪的了。她抬眸看着霍温南,小声问道:“我不是都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吗?你干嘛还给我弄螃蟹吃?”
是人性的沦丧还是良心的发现?
温粟粟见霍温南的表情如常,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更是觉得头疼。她现在就有些不明白霍温南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现在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对她不理不睬的时候呢。
“我们两个之间现在已经两清了,你的,明白?别以为我吃几个螃蟹就会重新喜欢上你了,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只有螃蟹,没有你!”温粟粟略有些凶悍的说道,又怕被陈月芬他们听见,所以故意压低了声音。
霍温南看在眼中,却觉得这样的温粟粟煞是可爱。
他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封信,再结合温粟粟说的这番话,笑了。他颔首,重复温粟粟说的话,一字一句道:“嗯,你喜欢的只有螃蟹,没有我,那我下次再给你买螃蟹吃。”
温粟粟:“……”
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接着,便见霍温南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张信纸……等等,这信纸看其里略微眼熟啊??温粟粟眉头一皱,发觉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接着,霍温南便把信纸递给了她,说道:“我在办公室发现的,本来还以为是我自己的信,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你姐姐写给你的,应该是你之前来拿照片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温粟粟:“…………”
这信是她今天刚收到的姐姐的回信,上面写了姐姐的近况,还有她和霍温南的一些事情。
温粟粟面色一红,心头懊恼,她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竟然把这封信好死不死的掉在了霍温南的办公室呢?她去之前应该先把信放回宿舍的呀!失策啊失策!
刚刚霍温南说他打开看了一下,那他究竟有没有看信里具体写了什么?还是只看到这信不是写给他的就不再看了?
但是看霍温南这个表情,估计他是全部都看了……
温粟粟无语,她一把结果信纸,将信纸塞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然后解释道:“这上面都是我姐姐乱写的,她……”
“嗯,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你喜欢的只有螃蟹,不喜欢我。”霍温南不等温粟粟解释完,就接过话头,然后对上温粟粟的目光,说道,“下回再给你弄螃蟹吃。”
说完这话,他朝温粟粟笑了笑,然后又对正在厨房里洗碗的陈月芬说道:“月芬嫂子,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就先回去了。”
陈月芬放下手中的碗,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诶,成,你先回去吧!”
霍温南走后,温粟粟朝大柱的房间走去,却发现他们两个并没有去复习,而是将门留了一条细门缝,露出一双眼睛出来,暗中观察呢!
大柱和二柱见温粟粟走过来了,赶紧笑嘻嘻地把门打开了。
大柱怕温粟粟不高兴,赶紧开脱道:“小姨,你昨天教我们的课文,我都已经会背了,不用复习了的,真的,不信小姨你考考我!”
二柱走过来,拉了拉温粟粟的衣角,乌溜溜的眼中满是渴望:“小姨,刚刚我听见霍叔叔说下次给你弄螃蟹吃,二柱也想吃。”
眨巴眨巴眼神,螃蟹真好吃!
温粟粟正打算说话,却听见陈月芬说道:“你们两个小子就知道吃,这螃蟹是你们霍叔叔给你们小姨弄来的,倒是进了你们两个臭小子的肚了。在咱们这儿,知道这螃蟹有多难得不?哪儿那么容易弄到手?”
在这北大荒,大闸蟹属于稀罕物中的稀罕物,还真没那么好弄到手,霍温南这次是恰好有认识的人,从海滨城那边回来,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就带了这么几斤。
他早早就跟那人打好招呼了,要是回来就帮他带点大闸蟹,只是那人今天恰好回来了而已。他就带了一条烟,来回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去换了这几斤大闸蟹,就为了能够让温粟粟吃得高兴。
温粟粟捏住信纸的一角,抿唇没有说话。
她不是个会被一顿螃蟹所打动的人,但这么多年了,霍温南还记得她爱吃大闸蟹,想来也没有全把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忘记。
也算是有点良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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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端午节了,端午节是咱们华国的传统节日,他们这群兵团知青们是不能回去跟父母们一起吃个团圆饭了,可是兵团这假还是会放的。
今天中午的时候,宣传栏上就挂上了通知,说是明天端午节放假一天。
这个消息无疑让所有知青们都感到无比的振奋,今天割麦子的时候都更加卖力了。只不过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用陈月芬的话,就是拿颗鸡蛋敲在地上,都能直接变成煎蛋了。
这么高的温度,普通人站在太阳底下都热的头都要炸了,更别说在这样的天气里割麦子了。割麦子的时候还不能穿短袖,否则那尖尖的麦粒戳到皮肤,也是痛得不得了。
温粟粟作为兵团卫生所,这两天都在琢磨这件事情。
西药有解暑的,虽然目前还没有藿香正气液,但也有差不多功能的药。只不过西药的量少,他们兵团有一千多个知青,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分配到解暑药,只能是有人热的受不了了,已经有了中暑的迹象,温粟粟再去派药吃。
而且每到这个时候,解暑药就告急,去县城里申请,也没有。
温粟粟想起上回黄春菊送给她的那本医书,上面应该是写了解暑方子的。前几天睡觉之前,她都会翻阅一会儿,毕竟这是个没有娱乐活动的年代,没有手机给她打发时间。
来兵团的时候也没带书,尽想着霍温南和好看了,倒是带了不少的吃的穿的。现在能看的,也就只有这本医书了。
她是不太懂中医的,但是毕竟是医学生,也交过中医学专业的朋友,倒是能看出来一些方子有没有问题。
她找到解暑的方子,上面写的几味药材倒是不难找,问了陈月芬,说是兵团后山上有不少这样的草药,但是具体是不是,就得温粟粟亲自去对比了。
两人采来了草药,温粟粟自己先当了一回小白鼠,在外面晒了一会儿,就回来喝掉煮好了的解暑药,结果还真挺有效果。
确定这方子可用之后,温粟粟又跟陈月芬去山上采了不少的草药。今天又拿着草药去了食堂,对着食堂的大师傅软磨硬泡,央求他把锅子借给自己煮药材。
陈月芬家的锅子太小了,没办法煮那么大一锅子,所以只能来食堂煮了。现在还是上午,食堂的师傅们还在准备食材,洗菜切菜什么的,还没开始做饭呢,锅子是空出来的。
大师傅原本有些不乐意,但是被温粟粟三两句给哄骗了,于是答应了下来。
药材煮好了之后,在大师傅的帮忙下,将煮好的药水倒进桶里。接着由陈月芬做主力,温粟粟为辅,两人提着药水去了麦子地。
已经有些知青们被太阳晒得头发晕了,尤其是女知青们,一个二个的仿佛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但是只要坚持一下,明天就能休息了!
就在这时,温粟粟走过去跟朱连长说了一声药水的事情,朱连长朝大家说道:“好,同志们今天都辛苦了,我们的温卫生员怕大家在酷暑之下割麦子中暑,所以特地不辞辛苦的给大家准备了解暑的药水,大家快过来排队领取。”
大家听到这声号令,纷纷放下手中的镰刀,一个个井然有序地排着队过来领药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水壶,直接把药水打到水壶里就成,喝一口过去,不说神清气爽,雪碧爽透心凉,那也是比起之前舒服许多了。
大家都在夸温粟粟,觉得她真不亏是刚来兵团第一个月就拿到‘进步标兵’的人。这段时间里,大家对温粟粟的印象一再改观,现在已经非常好了。
赵春梅听到这些话,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在身边的人夸温粟粟的时候,不满地说道:“不就是煮了个解暑药水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是卫生员,这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用得着这样夸她吗?都把她夸到天上去了,她真有这么好?”
之前那个夸了温粟粟的人听了这话,有些生气地说道:“赵春梅,你可别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得了便宜还卖乖。应不应该做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来兵团两年了,还是第一次喝上这种解暑药水。就算这是卫生员应该做的,难道我还不能夸温粟粟了?”
“就是,我们不夸她,难道夸你不成?赵春梅,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你要是真有骨气,你就别喝这药,反正我们喝了之后觉得效果挺好的。”
“就是就是,咱们别理她,也不知道打翻了多少醋,酸得很!”
赵春梅气不过,直接把药水给倒了:“不喝就不喝,有什么了不起!”
林静好看她一眼,叫了一声,然后默默地把自己水壶里的都喝完了。
过了没多久,大家都重新整理好开始割麦子的时候,只有赵春梅一个人头开始发晕了。她迷迷瞪瞪地跑去找温粟粟要药水,温粟粟嗤笑一声,给她看已经空了的桶,说道:“之前不是很有骨气说不喝我煮的解暑药吗?怎么现在又过来了?已经没有了哦。”
活该她中暑!
赵春梅脸上一涨,腾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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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春梅中暑了,被送到了卫生所。
杨思芳在卫生所,给她做检查,温粟粟继续留在麦子地里,她可不想去给赵春梅看病,平白恶心自己。
到了中午的时候,温粟粟先收拾东西回去了,她打算去卫生所的休息室里午休一下,因为如果去宿舍的话,还得走上十来分钟的路。
这天气太热了,她只想早点去休息。
休息室里的床单都是她的,去了可以直接去睡。杨思芳已经去食堂了,早点去吃饭,可以不用排长队。
刚走进卫生所,温粟粟就直接朝休息室走去,只不过还隔了一段距离,温粟粟就看到里面有个人影。那人穿的是件绿色的格子衬衫,看起来十分的眼熟,就是赵春梅今天穿的那一件。
赵春梅鬼鬼祟祟的在休息室干什么?
温粟粟的眉头一皱,想起李兰英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直觉赵春梅在里面不会做什么好事。只不过赵春梅具体在做些什么,她却是不得而知了,该不会又是想在休息室里放老鼠吓唬她吧?
温粟粟轻哼一声,简直歹毒啊!
现在赵春梅在做坏事,她大可以冲进去抓赵春梅个人赃并获。可是她是一个人来的,卫生所里此时除了她和赵春梅之外也没有别的人了,她怕她自己就这么贸然冲进去,就算抓赵春梅一个现形,到时候赵春梅也不承认。
得有个证人才行。
温粟粟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卫生所,打算先找个目击证人再说。但是现在大家伙还在麦子地呢,她作为卫生员,才能提前回来的。
就在她不知道该找谁的时候,却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正是霍温南。
霍温南穿着一身军装,看起来挺拔精神。温粟粟没想到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霍温南,但是一想她要是再不抓紧一点,就要错过抓住赵春梅的第一时间了。而且这人是霍温南也好,他怎么说也是参谋长。
想了想,温粟粟朝霍温南招了招手。
霍温南其实是要去团长办公室,只不过又想顺道看一眼温粟粟,于是绕了一条远路,走了可以经过卫生所的这条路。
原本也只是打算碰碰运气,毕竟温粟粟不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在卫生所。没想到刚走到这里,就在卫生所门口看到了温粟粟。
看着温粟粟朝他招手的样子,霍温南倒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毕竟昨天她还对他有点爱答不理的,他已经做好了霍嘉良跟他说过的‘脸皮要厚’的策略准备,没想到今天温粟粟就主动跟他打招呼了。
霍温南的心情可以说是非常无敌的好了,他家的粟粟就是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好哄。
他嘴角一勾,朝温粟粟迈步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温粟粟一把拉住了衣袖,拉着他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走,我请你看一出好戏。”
看戏?
霍温南的眉头皱了皱,这话有些耐人寻味,卫生所里能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但是对于温粟粟亲自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朝前走这件事情,他倒是十分的享受。然而,当走到休息室门口,看到里面的赵春梅,以及她正在往休息室的床单底下放图钉的时候,霍温南的脸色变了。
变得非常非常的难看,如同啐了冰一般。
杨思芳没有午休的习惯,只有温粟粟会午睡,而且为了去陈月芬家里吃饭时近一点,会直接在卫生所的休息室休息一会儿,赵春梅竟然往床单底下放图钉,她到底想做什么,已经十分的明显了。
霍温南额头上的青筋都跳动了一下,难掩心头的愤怒。
同样愤怒的人还有温粟粟,她一开始还以为赵春梅最多就是用老鼠来吓唬她,还心想着叫霍温南过来,一来可以抓赵春梅个正着,然后也罚赵春梅去刷马厩,二来有霍温南在,她也就没那么怕老鼠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过,赵春梅的心思竟然这么歹毒,竟然在她的床单下面放图钉!
她要是睡上去,那些图钉还不得都扎在她的身上!
温粟粟松开了抓着霍温南衣袖的手,沉着声音问道:“赵春梅,你在做什么?!”
赵春梅的身子一颤,心头一慌,手里还剩几个没来得及放到床单下面的图钉,就这么洒落了一地。她回过头来,正打算不认账,却在回头的那一刻,看到了温粟粟身边站着的霍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