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没心思吃啊!”苏暖咽下口中的糕点,有些奇怪的问道。
“小主,今年的选秀结果出来了,你难道你就不急吗?”如果不是顾忌着身份,荷香真想骂醒这个整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的小主。
又想到刚才在内务府发生的事,荷香的心就更烦躁了。
午后她去内务府拿茶叶份例,正好碰到齐妃身边的宫女翡翠。
一看到她,这翡翠就阴阳怪气地说了一些“不愧是苏常在身边的宫女,小主得宠,连带着身边的奴才气性都高起来了”之类的话。
她知道小主近来得宠,已经后宫很多人妒忌了,不欲生事,也就忍了下来,谁知道这翡翠反而变本加厉地讥讽起来。
说小主也就得意这一阵子,等乌雅家和乌拉那拉氏家的那两位小主进宫,皇上倒时候指不定连她的样子都忘了……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听得她差点没跟她吵起来。
这回来的一路,荷香都觉得被气得心头疼,现在看小主如此散漫的样子,这心里就更疼了。
荷香脸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小主,这次进宫的秀女中,可是有着皇后娘娘的堂妹,和皇上的亲表妹呀!你得想想办法呀!”
虽然翡翠说的话不中听,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若是这两位小主真的进宫的话,的确是小主的很大威胁。
虽然皇上现在宠着小主,但是这两位秀女后面可是站着皇后和太后,皇上就算不喜,也少不得要给皇后太后一点面子。
且她们都是名门世家出来的秀女,各方面肯定也差不了。皇上去的多了,小主这边自然就去的少了。更何况还有其他7名新小主在一旁虎视眈眈,就等着找到机会分小主的恩宠呢!
一想到这里,荷香觉得她接下来好几天都要寝食难安了。
但是苏暖就像是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一般,依然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
“荷香,你也太紧张了,我当然知道这次进宫的有谁,但是我能想什么办法,人可是皇上选的,难不成我还能把她们赶出去不成?”
荷香的表情一滞,她也知道知道小主不能把人赶出去,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焦虑。荷香不死心地说道:“可小主您总归做点什么吧,讨讨皇上的欢心也好。”
“讨皇上的欢心?”苏暖终于正眼看荷香了。
只见苏暖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得了吧,这些天我讨皇上欢心的次数还少吗?你没见皇上是怎么对我的?就拿我给他绣的香囊来说,他不说喜欢就罢了,反而嘲笑我绣的东西难看,真是……哼!”苏暖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可是她足足花了半个月才完成的香囊啊!
因为好久没动手,都有些不熟悉针线,手指都被戳了几个骷颅眼。结果好处没捞着,嘲讽的话却捞到了一大通。
讨好那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四四最大的乐趣就是以打击她为乐!
这是在一旁打扇的荷叶嘻嘻地笑了出来:“那也是小主绣的东西实在是太奇特了!别的小主都是绣些龙啊,祥云什么的,小主倒好,绣了个太阳,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块月饼呢!”
“什么月饼!”苏暖气恼道,“明明就和太阳很像好不好,你没见那太阳的层次如此分明,那可是我用了十几不同颜色的丝线配色才能达到如此效果。”
“是太阳、太阳,小主的绣工栩栩如生,是奴婢说错话了。”荷叶笑着请罪道。
这倒也不是恭维的话,虽然那香囊远看的确像个大月饼,但是只要近看,就能真切的感受到各种丝线交至在一起、折射耀眼的光芒,就像是真的东升的旭日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算你识相。”苏暖得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这笑得没心没肺的两人,荷香瞬间就更愁了。
看着荷香依然愁眉不展的样子,荷叶开解道:“荷香姐姐,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了,皇上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小主绣的太阳,可不依然挂在腰间了吗?
再说了,这些天,皇上但凡翻牌子就只叫小主侍寝,也就初一十五的时候去了皇后娘娘宫里两次,别的小主可一次没被皇上招幸过。
可见皇上这心里啊,是有小主的。只不过皇上和小主相处的方式,唔~~有些特别而已。”
荷叶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用什么合适的词可以描述皇上和小主现在的状况,只能用“特别”来形容。
虽然皇上总是打击嘲笑小主,看到小主吃瘪就高兴,但是她就是能感受到皇上对小主的喜欢。
“打住打住,荷叶你这丫头可别往你们家小主脸上贴金了,不过就多翻了几次牌子罢了,以前郭络罗氏得宠的时候不也一般盛况吗?你也想太多了,再误导下去,你荷香姐姐可真要当真了。”就在荷香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之时,苏暖连忙喊停。
她才不信四四心里有她呢!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那种“喜欢她就欺负她的把戏”?四四对她如此“另眼相待”,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罢了。
可怜她无权无势,为了把对方的大腿,不仅要忍耐着这人的恶趣味,还要“出卖”□□,她怎么就这么惨?
苏暖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说曹操曹操到。
“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正当苏暖“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口传来的雍正那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一见雍正进来,苏暖连忙从炕上跳下来行礼.
“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雍正顺手把半蹲着苏暖拉了起来,自己就苏暖刚才坐的位置躺下。
“皇上您一路过来定时渴了吧,嫔妾让奴才们上茶来。”说着苏暖连忙向荷香荷叶两人使着眼色。
“先别忙着上茶了,你也坐吧!”雍正不为所动,指着旁边的位置道,“你还没告诉朕,刚才说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呃,没什么,嫔妾刚才和荷香她们说笑呢!”苏暖强笑道。
这个小心眼,刚才不会是听到了什么吧!
雍正玩味地看了苏暖一眼,然后收回眼神看向一旁的荷叶,淡淡地问道:“朕倒是想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笑话,你说说,你们小主刚才说什么当真不当真的?”
荷叶本来看见雍正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现在见雍正单独问她话,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像倒豆子一般把刚才的话给说了。
荷叶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道:“也没、没啥,不过是荷香姐姐见新人就要进宫了,担心小主会失宠、就让小主上进些。只是奴婢觉得皇上心里是有小主,小主是绝不会失宠的,让小主宽心。小主就说奴婢想多了,让荷香姐姐不要当真。”
雍正:“……”
苏暖:“……”
如果眼神能杀人,荷叶现在已经被愤怒加羞恼的主仆两人给凌迟了。
荷香直接跪了下来,一言不发,请罪意味很是明显。苏暖倒还好些,心里虽然有些忐忑,倒还算镇定。
苏暖连忙起身请罪,红着脸道:“皇、皇上恕罪,嫔妾没有管教好奴婢,居然敢妄议皇上,嫔妾以后一定好好管教,绝不再犯……”
荷叶这个这个叛徒!就这点骨气?皇上还没说什么就按一切给招了?真不能指望这丫头保守什么秘密!
“起来吧!这不过是你们主仆间的闲话,倒也没什么请罪不请罪,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了。不过……”雍正收回错愕的眼神,淡淡地说道,“朕觉得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什么?”听到雍正说不怪罪,苏暖松了一口气,但是听到后面说她有“自知之明”,苏暖就一头雾水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吗?怎么让四四觉得她有自知之明?
努力回想刚才的对话,本来还有些茫然的苏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气得脸红了。
这家伙是在说,她刚才否认荷叶的“皇上心里又她”,的观点是对的,他心里的确没有她!
苏暖:“……”
呸,没有她就没有她,当老娘稀罕你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子?
苏暖也恼了,一扭身子,把屁股对着四四:“既然嫔妾如此不讨皇上喜欢,皇上还总来我这破地方干嘛?找罪受吗?皇上还是去找那些能讨皇上喜欢的娘娘小主吧,别在我这儿呆着了!”
妈的,要不是这人是皇上,苏暖早就开国骂了。
苏暖自认为自己说的挺和婉的,但是却让本来就神情紧张的荷香她们两人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小主这是失心疯了吗?这可是皇上啊,小主怎么敢撵皇上走?不要命了吗?
两人全都胆战心惊地看着雍正,生怕惹怒了他,倒是雍正自己听了却没有多大的感觉——这种程度的话,可比这丫头在日志里骂的轻多了,连不痛不痒都算不上。
不过,这臭丫头的确该收拾了,现在当着面都该让他“滚”了?看来是他平日太纵着她呢?
雍正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依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目不经心道:“朕倒是想去别的宫里,不过别的宫里的朕也呆着厌烦。你虽然笨了点,但在你这里呆着朕起码能舒心点,只能勉为其难先将就着了。”
苏暖猛地一回头,瞪着雍正怒而反笑:“那这些日子还真是委屈皇上了,和如此蠢笨的嫔妾呆在一起,嫔妾真是应该感激涕零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暖暖要爆了!
58、老娘不玩了!
苏暖咬牙切齿地说着反话,但雍正似乎一点没有察觉到一样,反而赞同地点了点头。
“知道朕这些日子委屈就好,不过等新秀女进宫,朕可就不会这般委屈了。所以,你的宫女说的也没错,你的确该上进心,不然你这钟粹宫,朕怕是呆不下去了。”雍正煞有其事地说道。
苏暖:“……”
“不呆就不呆,我还不稀罕呢!”忍了又忍,再也忍不下去的苏冲着雍正怒吼一声。然后“嗖”的一下跳下了炕床,然后向里间跑去、扑倒床上,然后钻进了被窝,把自己整个人包进了被子里面。
欺人太甚,四四这家伙欺人太甚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她这是又陪笑又□□的,居然还被人如此百般嫌弃?
她不玩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怕再死一次?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呢!
雍正:“……”好像把这丫头惹毛了。
“咳咳。”雍正无奈地走到床边上,看着把自己过的和蝉蛹一样的苏暖,悠悠道。
“你这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吗?”
“闷死就闷死,反正早晚会被皇上给气死!”被窝里传来苏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这丫头,这真是朕平时太放纵你了,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雍正叹道。
“皇上才没有纵我呢!皇上只会气我!”苏暖一把掀开被子,站在床上看着雍正气冲冲地说道。
反正也已经豁出去了,苏暖也不想再压着自己的性子了。
“这么多天,皇上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好话,总是说我笨、不如其他那些娘娘小主的。我不知道皇上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觉着这样打压我好玩。但是我只知道,皇上你这样,真的很伤人!”
一开始,苏暖只是单纯地想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说着说着,不觉悲从心来,眼泪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
这些天,她虽然得到了雍正的得宠,但是这恩宠来的莫名其妙,让她觉得极不踏实。而雍正对她的态度,也让她也很不安。
她有时能感觉到,雍正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放松和惬意、乃至是喜欢,都不是假的;但是有时候,她也能感觉他对自己的森森恶意,绝不对简单用“性情恶劣”、“爱恶作剧”能解释的。
她不知道雍正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但是一想到,大清的天子对她有恶意,她就寝食难安!
她感觉她就像游走在悬崖边缘,一不小心就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她卑躬屈膝、努力地维系着这微妙的平衡这么多天,但是今天见这人还是这样的态度,她突然不想再维系了。
苏暖努力眨着眼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皇上,你要是真的这么讨厌我,当初我自杀的时候为什么还要太医救我,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嗝~~”
“不许说死!”正在一个劲控诉的苏暖,被雍正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还打了一个嗝,错愕地看着一脸狰狞的雍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雍正此刻的神情可谓是极为难看,浑身散发的寒气如同腊月寒冬深夜的冰霜,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不许说死,你的命是朕救下来的,就是属于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这辈子都允许死,否则你就是死了朕也会把你鞭尸,你听到没有!”
雍正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不仅让这屋里所有的人惊惧不已、齐刷刷地跪了一地,更是让处在暴风眼的苏暖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但是害怕的同时,苏暖就更觉得委屈了,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你管我,就说就说,我就说死,死了拉倒!”苏暖狠狠地说道。
她其实不想哭的,但是这眼泪就像是阀门出现故障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流,怎么都关不住。
看着面前这哭得稀里哗啦、眼神脆弱、表情却依然凶狠的苏暖,雍正不由地一怔。
哪怕再苦再难,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丫头哭过,没想到今天却……这丫头……似乎又被他逼急了……
想到这里,雍正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又想起这些天自己的所作所为,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心中那点对苏暖的恨意,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
雍正捏了捏眉心,然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朕想和你们小主单独聊聊。”
“皇上,我们小主刚才不是有意对皇子不敬的,她只是,只是……”虽然被苏暖刚才大不敬的话吓得半死,但是荷香依然忍着心中的恐惧拼命为她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