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几个人也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表忠心。
“是呀,娘娘以后有什么烦闷的说出来就是了,说出来心里就好受了。”
“荷叶姑娘说的是,娘娘说出来,没准奴才能帮娘娘您出出主意呢?”
“娘娘,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闷着自己了!”
“……”
“……我不是……”好几次苏暖都想好好解释一下,她真的不是因为四四翻别人的牌子而自闭的。但是每次一开口,就被一双双“娘娘你又在强颜欢笑”的谴责眼神,和更加猛烈宽慰的话给击败了。
苏暖:“……”
算了,现在她就算是说真话,他们也不会信的,反而在认为她又在把什么憋在心里,耳朵又要不清静了,她还是闭嘴好了。只是……
看着嘘寒问暖、关怀备注,殷勤地差点都要把饭喂到她嘴里的众人,苏暖脸都快绿了。
她虽然很享受被人服侍,但是她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植物人?这种喂饭服务她还真是享受不来。
本来很享受吃饭这一过程的苏暖,头一次觉着吃饭是一件这么煎熬的事。
“娘娘,奴婢给你盛了鸡汤,特别补身子,娘娘趁热喝了吧。”荷叶端着一碗鸡汤,一脸期待地看着苏暖道。
“……荷香,你不觉着今天的汤有点多吗?”苏暖看着这一桌子又是鸭汤,又是银耳汤的,现在还来个人参鸡汤……这是打算把她给补死吗?
“这汤可不一样。”荷叶端着汤,一脸认真地说道,“这可是人参鸡汤,可是奴婢特意找太医院要的药膳方子做的,娘娘喝了,这身子就好了。”
苏暖:“……”
她得的是心病,吃人参有什么用?再说了,她现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健健康康的,吃什么药膳啊!
不过听荷叶提起太医院,苏暖忽然想起一事来。
“荷香,李答应昨天晚上被皇上罚跪了,现在怎么样了?”苏暖皱眉问道。
“娘娘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荷香奇怪地问道,“李答应被罚了之后,娘娘你也昏倒了,当时奴婢们整个心思都在娘娘身上,哪还管的上什么李答应赵答应的?”
“这样啊!”苏暖食指叩着桌面,眉头紧锁,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荷香道:“既然如此,荷香,你等下去看看吧!
这天寒地冻的,李答应这么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跪两个时辰,肯定要病一场的,你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要是实在病的厉害,你就给请个太医吧!齐妃……怕是不会给她请太医的。”
就昨天李答应的所作所为,齐妃生吃了她的心可能都有,怎么可能帮她请太医?
再说了,她刚才也听小李子说了,因为她突然其来的“自闭”,除了留守太后那边的两个太医,雍正把所有值班的太医都留在的养心殿,李答应就算想叫太医也叫不到。
“娘娘,你管那个李答应做什么?”一听苏暖要给那个李答应请太医,荷叶顿时不干了。
两颊气鼓鼓的,圆圆的小脸上写满了“不乐意”的荷叶撅着嘴道:“娘娘,那个李答应是咎由自取,有和咱们素未来往,娘娘干嘛要给她请什么太医?”
“荷叶!没规矩!”荷香轻声呵斥一声,一脸的不满,“怎么和娘娘说话呢?”
这丫头被娘娘惯得越发的胆大了,现在就连娘娘的话都敢直接驳了。
“荷香姐姐,我以后不敢了。”被荷香这么一训斥,荷叶吐了吐舌头,却也没有多害怕,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看得荷香心里一阵无奈。
不过荷叶的话却也问出了她自己的困惑,荷香不解道:“娘娘,荷叶虽然冒失却也说的没错,咱们和这个答应又没有什么交情,贸然帮她请太医……这不太好吧!”说到这里,荷香一脸的为难之色。
“且不说李答应会不会领娘娘您这个情,说不得别的宫的娘娘小主还以为娘娘在做秀呢,反而误会了娘娘的好心呢!”荷香意味深长地说道。
荷香虽然不知道苏暖怎么突然关心起李答应来,但是现在的李答应摆明了招了皇上的厌恶了,谁粘上谁倒霉,就连齐妃估计都不愿搭理她了,她们娘娘何必摊那趟浑水?
“作秀?”苏暖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冷笑道:“这后宫的人对我的闲言闲语还少吗?我理她们做什么?没事找气受吗?我要是在意她们的看法的话,也不至于现在整个后宫都没有一个点头之交了。”
荷香:“……”
荷叶:“……”
田嬷嬷:“……”
……看来娘娘自己也知道,她把自己作到这偌大的后宫都没有一个可说话的人啊。
“至于李答应领不领我这个情……”苏暖喝了一口鸡汤,神色淡然。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领我这个情,甚至不仅不领情,更加恨我都是有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娘娘……”荷香急道。
娘娘既然明知道李答应会恨她,那还帮她干嘛?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
“但是!”苏暖强硬地打断了荷香接下来的话,眉宇间尽是冷漠之色。
“我要的从来不是她的领情,我只是想把我自己身上的这份因给还掉罢了,求个心安罢了。”
虽然说她现在已经对算计李答应一事不再抱有愧疚,但是李答应如今这个地步她是有一定责任的。
如果李答应真的因此有个什么好歹,就算雍正再怎么宽慰,心里那道坎怕是过不去了。
她帮李茶儿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自己。只有了解了这段因果,她才能真正的问心无愧——虽然她还是打心底就不喜欢李茶儿。
荷香他们不明白这些,还以为苏暖在为之前阻挠皇上翻李答应的牌子而愧疚,怕苏暖又抑郁了,又开始轮番劝了起来。倒是田嬷嬷似乎明白了什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
长春宫西配殿
“多谢荷香姐姐,多谢荷香姐姐!”西配殿,李答应的床前,宫女棉儿对荷香感激滴零地连连躬身哈腰。
棉儿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激动地眼中泛着泪花,整个人都快语无伦次了。
“荷香姐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姐姐你叫太医来给我们小主瞧病,小主怕是,怕是……”棉儿瞧了一眼床上那因为发烧已经发到昏迷的小主,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说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来,棉儿到现在都觉得像是一场梦。
昨天晚上的除夕夜宴上,小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上从宴席上拖了出去,还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这要是平时,跪两个时辰也就跪了,反正小主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也没少被罚跪。可是现在可是寒冬大雪天啊,而且还是在室外,跪两个时辰,简直能要了小主的小命!
小主咬着牙跪了两个时辰,一回宫就倒下了。她急得要死,赶紧叫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却被告知舒嫔突发疾病,太医都去了养心殿,太医院已经没有当职的太医了。
她无法,自得赶紧熬了姜汤加上一些驱寒的药材给小主服下。
这一夜,她一直留心小主的情况,就怕小主会发烧。
一开始还好好的,直到卯时小主的体温都没有升上来,她还以为小主挺过去了。却没想到卯时一过,小主的体温开始急速上升,人也开始说胡话了,她终于意识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连忙禀告齐妃娘娘,想让齐妃请太医过来给小主诊治,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有齐妃娘娘有可能把太医从皇上的养心殿请过来。但是没想齐妃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是大年初一请太医晦气?
她听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没气得哭出来。
她哪里不知道,齐妃是觉得自己现在又重新获得皇上眷顾、连三阿哥都封爵了,就用不着小主这个既得罪了舒嫔,又得罪了皇上、连侍寝的机会都没有的小主了,就想把小主一脚踢开,完全不在意小主的死活了。
想通这一点后,棉儿几乎绝望了,还以为小主这一次肯定是挺不过去了,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舒嫔身边的小宫女荷香居然带着太医过来了?
不管舒嫔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刻的棉儿打心底感激她。
荷香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了一丝矜持的笑容,淡淡道:“你不用感谢我,要不是我们娘娘发话,我一个宫女也是不可能把太医请过来的。”
“是是是,最应该感谢的自然是舒嫔娘娘。”棉儿连忙说道。
“要不是舒嫔娘娘开恩请了太医,我们小主今儿怕是危险了。没想到娘娘在病中还能记挂我们小主,实在是我们小主的荣幸,不知舒嫔娘娘的身子可好些了?”棉儿表示关切地问道。
昨晚舒嫔在除夕夜宴上昏迷一事可是闹出了好大的阵仗,她虽然不知道这舒嫔到底得了什么病,但是她怎么也要问侯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可不是圣母,只是不想自己内心有亏罢了。
93、重生
听棉儿提到娘娘的病,荷香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不动声色道:“劳棉儿姑娘费心,我们娘娘的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
只是太医说了,娘娘现在这情绪还不够稳定,暂时最好不要见外人,免得刺激了娘娘的病情。这不,本该初一拜年的日子,我们娘娘还在床上躺着呢!”说着荷香脸上露出了忧虑之色,似乎很是担忧。
她们娘娘现在这能吃能喝的样子可千万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别人还以为她们娘娘是故意装病、连除夕夜都敢截皇后娘娘的胡呢!
“这样啊!”听荷香这么一说,棉儿也没有怀疑,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
“我还想着舒嫔娘娘的身子若是好些的话,我好去给娘娘磕头谢恩呢,现在看来怕是去不成的了。”棉儿遗憾地说道。
“谢恩就不必了,娘娘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姑娘不必挂在心上。”荷香淡淡地说道。
“谢肯定是要谢的,不然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棉儿连忙惶恐地表示道。
“这样吧,要不等我们小主好些了,亲自去钟粹宫亲自向娘娘谢救命之恩,也更显得心诚些。”棉儿说的真诚,心里却在暗暗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不知道舒嫔怎么突然想起来给小主请太医,但是这无疑于是一个比较积极的信号,起码说明舒嫔以后应该不会再为难小主了。
若是小主再主动对舒嫔娘娘投诚服软,说不得还能搭上舒嫔这条大船。有舒嫔在,内务府的那些小人肯定不敢再苛扣小主的份例了,说不得皇上也会看在舒嫔的份上对小主的印象改观呢,到时候……
棉儿自认为自己的算盘打得隐蔽,但是她那不断的闪现着精光的眼神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荷香本来就不怎么热情地的态度彻底冷了下来。
“我看还是不用了吧!”荷香眯着眼睛俯视这还是太套近乎的荷香,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我们娘娘喜欢清静,不喜欢别人登门拜访你们也是知道,更何必现在又病了,正是要好好休养的时候,就更该见外人了。”
还真是东郭先生与狼,娘娘好心请太医救了她家主子,这丫头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心里却算计起娘娘来,简直是忘恩负义!
“这,这样呀!”在荷香锐利的眼神下,棉儿觉得自己的一切算计好像都被看穿了一般,顿时脸一红,说话也讷讷起来。
“那、那有机会,再给舒嫔娘娘致谢吧!”
“嗯。”荷香神情傲慢地点了点,“行了,我们娘娘也还病着呢,那里也离不得人,我也该走了。”
“姐姐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如……”剑荷香这么快就要回去了,棉儿心里有些着急,但是见荷香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得把挽留的话咽下下去,说道,“既然姐姐有事,那我就不强留了,姐姐慢走。”
“嗯。”微微点了点头,荷香准备离去。只是刚转身,床边就传来了一阵朦胧模糊的呓语声。荷香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却是还在昏迷中的李答应。
李答应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头还不住摇晃着,嘴里还在无意识地说些什么。
“雍正、雍正,好狠、好狠!齐妃娘娘、齐妃娘娘,你快求求情,快求求情,他可是你的、你的儿……”
荷香:“……”
棉儿:“……”
听到小主在梦中还说皇上“狠心”,棉儿吓得魂都快飞走了,连忙赶上去捂住李答应的嘴,看着一脸探究之色的荷香慌忙解释:“荷香姐姐别误会,我们小主是发烧烧糊涂了,说的都是胡话。”
荷香:“……是吗?”
看来这李答应对皇上已经心存怨憎了呀!这都连“雍正”都喊出来了。
还让齐妃求情?李答应不会到现在还对这齐妃抱有什么幻想吧!只是李答应不应该说“我”吗?怎么说成“她”了?
荷香潜意识地以为李答应最后一句被棉儿按下去的说的是“我是你的侄女”了。
“真的真的。”似乎像是怕荷香不相信一般,棉儿拼命地点着头。
这时候,依然昏迷不醒的李答应又开始呓语起来。
“宝亲王……乾隆……”
“小主,你真是烧糊涂了,这胡话说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眼见着小主连什么亲王,什么“钱隆”这听着就像男人的名字都说出来,棉儿是急得满头大汗,看向荷香的眼神时越发的不安。
“荷香姐姐,我们小主烧得太厉害了,我得赶紧给我们小主煎药了,就不能送姐姐了,姐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