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宋长风眨了眨眼,好像……不止三句了。
接着,世子爷捂住嘴飞快的冲出浴室,拽着银川就要入宫:“快快快,表弟答应把乌丹送给本世子了!”
世子爷脚步生风,像是生怕里头的人反悔一样。
银川被他拉的一个踉跄,担忧的看了眼浴室后,只得踩着小碎步快速跟上。
世子爷这性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才是兄长。
耳边终于恢复了清静,贺北城靠在浴池边闭目养神,个个都来求情,他又何时说过要罚他了。
须臾,贺北城将头缓缓埋进水里,许久后,浴室中才传来一声愉悦的低笑。
她回来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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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娇娇在床上趴了大半天。
“如宛,我难受。”
如宛听着这句已重复了许多遍的话,哭笑不得,她上前蹲在床边,轻声哄着:“主子,大夫说了您最少得在床上躺三日才行。”
“您要是觉得闷,奴婢给你讲故事可好?”
唐娇娇唇角一抽,拒绝听故事。
她又不是小孩子!
半刻钟后。
“等等,你刚刚说张小姐竟抛弃了父母跟穷书生私奔?”
如宛点头:“话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张小姐是不是傻,怎么能跟这种人私奔!”
如宛一愣:“这书生性子好,品行端正,且学业也不错,确实是桩好姻缘,若不是张小姐父母阻拦,他们也不至于……”
“嘁,拐跑了人家的女儿还算品行端正?”
“可是,张家父母不答应啊。”
“不答应他就能把人家女儿拐走?”
如宛眨眨眼:“也是啊。”
“后来怎么样了?”
如宛赶紧往后翻了翻,而后愣住,面上浮现一丝怒意:“这书生怎么这样!”
“嗯?”
“后来书生落了榜,张小姐带走的银钱也没了,书生竟然把张小姐卖进了青楼!”
唐娇娇瞪大眼:“果然不是个人!”
“还好张小姐的父亲派人在暗中保护张小姐,在张小姐进青楼时将人救下了。”
如宛越往后看越解气:“主子您猜后来怎么着,那书生得知张小姐被救后竟然恬不知耻的去求张小姐的原谅。”
“幸亏这张小姐还不算太傻没有原谅他,最后张小姐出家做了姑子,那书生有一日醉酒后跌进池塘淹死了,活该!这种恶人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如宛义愤填膺的放下书,却见唐娇娇正盯着她发笑。
“主子,怎么了?”
唐娇娇挑眉:“我们如宛比故事还好看。”
如宛:“?”
唐娇娇淡笑不语,这人世间不平事多了去了,老天爷哪里管的过来,无非就是有人替天|行道,恶人还需恶人磨罢。
“对了主子,明日就是百花节了。”
如宛放下话本子道:“原本主子是要随殿下一道去的,如今可是不成了。”
唐娇娇闷闷的嗯了声。
“百花节好看吗。”
如宛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奴婢之前一直在宫中,没有资格出来看百花节。”
唐娇娇叹口气,又在心里将潇香骂了一顿。
半年,她的内力需要养半年,可她好像不想等那么久了。
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任潇香三番五次给她添乱。
恰在此时,贺北城进来了。
她抬头望去,正好撞见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阿梨,想去百花节吗。”
唐娇娇一怔,下意识点头:“想。”
贺北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床边,才坐下看着她:“想去孤便带你去。”
唐娇娇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
贺北城低头嗯了声。
如宛在一旁急得不行,壮着胆子道:“殿下,主子有伤在身,大夫说不适合行走。”
唐娇娇飞快瞪她一眼,才扯着贺北城的衣袖道:“你别听她乱说,我身体好,复原得快,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贺北城垂眸,看着那几根纤细的手指,费了好大力才没有将手覆上去。
“无妨,有孤在,她不需要行走。”
唐娇娇:“?”
不需要行走,爬着去么。
第34章 百花节
三月十六。
太子的车辇一早便到了宋宅, 随行来的还有宋峤屏珠。
屏珠得知唐娇娇受了伤后吓得不轻,询问了好久, 确定真的没大事才放了心。
唐娇娇的注意力却在那套蓝色宫装上:“怎么有蓝色。”
她记得,她当时没挑过这个颜色的布料。
屏珠:“回主子,这是殿下吩咐东宫绣衣局连夜赶出来的。”
唐娇娇不解:“为何?”
屏珠摇头:“奴婢不知。”
而半个时辰后,在看见太子那一身蓝色宽袖锦袍时,屏珠就明白了。
原来殿下是要与主子穿一样的衣裳。
唐娇娇也明白了。
贺北城又要作戏了。
“阿梨,可妥当了?”
唐娇娇拢着宽袖坐在梳妆台前, 乖巧的点头:“嗯。”
姑娘身材纤细,罩在蓝色的宽袖衣袍里,愈发显得娇小玲珑,加上那巴掌大的小脸, 看着又乖又软, 好像生来便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着。
而紧接着, 唐娇娇整个人就僵了。
太子上前,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不是拦腰抱, 是那种面对面抱小孩子的方式!
屏珠几人快速低下头不敢去看, 唇角却都抿着笑意。
唐娇娇下意识伸手搂着贺北城的脖颈, 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这一刻,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距离,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她只要微微侧头, 唇便能触碰到他的脸。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直到要出大门时,唐娇娇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夫君,或许可以换个抱法。”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梨香,贺北城压下眉眼里的愉悦,平静道:“你背上有伤不能碰, 还有更好的抱法?”
唐娇娇静默片刻,摇头:“好像没有。”
但是这样抱着她是否太丢人了,且也太……亲密了些。
“参见太子殿下,苏侧妃。”
贺北城刚踏出大门,外头随侍在车辇旁的宫人便跪下行礼。
听那声音,起码有几十人。
唐娇娇将头埋在贺北城的肩膀,决定死不抬头,只要她不觉得丢人,丢人的就是别人。
而她不知,她无意识亲昵的举动让太子眉眼中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别人不知,只当是苏侧妃恩宠正浓,可宋峤臧山却是神色复杂。
尤其是臧山。
苏侧妃受伤后,殿下的反应过于强烈,他很确定,那不是作戏。
而殿下刚刚发自内心的愉悦,是他这十年来,头一次见到。
心间被浓浓的怪异围绕,但一时却又找不到出口,臧山只得暂且压下。
车辇与马车不同,没有遮挡的车帘,四周皆是琉璃垂挂,最前头一块玉牌上,挂着东宫二字。
进了车辇,贺北城没有让唐娇娇下来的意思,他们此刻的姿势,用亲密无间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唐娇娇突然想起,他们初次相见时,她也是这般挂在他的身上,不过不同的是,那次是她主动的,贺北城嫌弃得很,而这次好像,是贺北城主动的?
唐娇娇从贺北城的脖颈间微微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番,顿时吓了一大跳。
十六人抬的车辇,庄重而又威严,随行的宫人大约有二十人,皆是着一丝不苟的宫装,前后还有侍卫护送,加起来得上百人。
这就是东宫储君的架势。
“我……可以下来坐着。”唐娇娇喃喃道。
所以她刚刚就是在上百人面前,被贺北城以那样的姿势抱了出来……
丢人丢大了!
耳边传来姑娘轻柔的声音,还带着温热的气息,怀里的人还不安分,贺北城眼神一暗,搂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别乱动。”
唐娇娇尝试从他身上爬下来的动作一僵,她有乱动吗,并没有。
她只是想下来坐着。
“外头不比宫里平稳,车辇偶尔会晃动,若不小心碰着你背上的伤,你便只能回宫了。”
唐娇娇:”……”
她默默的搂紧他的脖颈。
都出了门岂有再回去道理,反正丢人都丢到一半了,再多丢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见人一如既往的乖顺,贺北城无声的勾了勾唇。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娇娇还是忍不住轻声道:“贺北城,你不是不喜欢与旁人亲近么。”
为了作戏要牺牲这么大?
贺北城抬眸,心道:可你不是旁人,是我的妻子啊。
所以,他们亲近是理所当然的。
自她还是个奶娃娃起,母后便告诉他,那是他未来的妻子,他要护她,疼她,爱她。
他很听话,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可谁知还是将她弄丢了十年。
“你与孤亲近的还少么。”
唐娇娇眨眨眼:“嗯?”
仔细想来,好像确实不少,初次见面,她刚醒来就滚到他的怀里了。
后来,抱抱她,拉拉小手什么的,都有好几次了。
“所以,你这臭毛病被我治好了?”唐娇娇得出一个结论。
贺北城沉默。
“对了,听说那天你哭了,贺北城,你这戏演的挺好的呀。”
唐娇娇凑近他耳边,小声道。
耳边再次传来一阵酥麻,贺北城身子微僵,好半晌才压下心底的燥意,微微侧过头道:“你听错了。”
唐娇娇一愣,调整了下姿势:“是吗,可是好多人都听见了啊,宋世子还差点踹……”
“阿梨。”贺北城沉声打断她。
唐娇娇:“啊?”
“别乱动。”
唐娇娇反驳:“我就是腿麻了,换个……”
话突地顿住。
她感觉到了大腿上突然出现了一块硬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很明白那玩意儿是什么。
“你……”
唐娇娇的脸霎时便红的发热,身体死死僵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空气骤然静默下来,周围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紧张,好一会儿,唐娇娇红着脸才理直气壮的道:“你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会!”
后头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又沉默了半晌,她才听他道:“孤是男人。”
对自己认定的妻子有欲|望,是人之常情。
唐娇娇闭上嘴,将头埋在贺北城的脖颈,再也没出声。
该死的贺妖精,怎么这么诱人啊!
一路再也无话,好在路程并不长,与往年一样,百花节在祈福桥举行。
祈福桥,因‘花神’向上苍祈福而得名,中间有一条弯弯的小河,中间搭了一块圆台,是各位贵女比赛的地方,旁边便是阁楼雅间。
历届的百花节大多是由皇子主持,亦或是朝中重臣,而今年,则是太子殿下。
因是由太子主持,自有詹事府出面举办,而六部则协助,太子只需当日到场即可。
早有旨意下达,太子会携侧妃一同驾临,是以,在太子的位置下方,摆放了一张软椅。
苏侧妃在青平街遇刺的消息已有不少知晓,原以为今日是无法前来了,可负责布置现场的官员却一直没收到消息,权衡之下,便在软椅上又加了软垫。
百花节于巳时准时开始,诸位贵女也早早便到了雅间准备妥当。
因是在宫外,除了京城权贵外,还有不少百姓在河岸两边的红栏处围观。
太子车辇到时,祈福桥已人声鼎沸。
“太子殿下驾到,苏侧妃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所有的嘈杂声霎时隐匿,不论是包间里头的权贵还是外头的百姓纷纷跪倒在地。
“恭迎太子殿下,苏侧妃。”
然好一会儿过去了,众人都没听到动静。
宋峤等人立在车辇外眼观鼻鼻观心,不会武功的只觉诧异,会武功能听见里头小声争执的低头抿笑。
唐娇娇拉住车辇上的一根小柱子,瞪大眼死活不肯下去。
“这么多人你就这么抱我出去,你不怕丢人,我怕!”
贺北城:“他们低着头,不敢看。”
“不行!”唐娇娇咬牙切齿:“贺北城你正常点,这么隆重的百花节不能乱来,你不是最重规矩么?”
被狗吃了?
贺北城眉头微微往下垂,抱自己的妻子不算乱来。
“你的伤不能碰,亦不能行走,否则伤口撕裂后果很严重,可能会留疤。”
唐娇娇气呼呼的眨眨眼:“不会!”
她当年一身的鞭伤都被师父治好了,除了肩上那个拇指大的旧伤外,没留下一点印子,她宁愿伤口撕裂,也不能让贺北城那样抱她出去!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坚定拒绝:“不行!”
他怎么能放任她伤口加重。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
宋峤与臧山对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上前,轻声道:“殿下,或许可以背苏侧妃过去,小心些也不会碰到肩背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