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还不待众人想出个所以然,便听宋世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殿下是不是没同弟妹说过,当今除了陛下与娘娘,太子妃……哦,还没有太子妃,那就是说除了陛下与娘娘外,太子侧妃现在是不需要向任何人行大礼的,秦家大小姐一介白身,如何能与弟妹相提并论。”
“当然,弟妹应该不用同殿下行大礼吧,殿下肯定也舍不得。”
众人头低的更低了。
连弟妹都唤出来了,这位世子爷真的不是个守规矩的。
唐娇娇也惊了一下,下意识侧头看向贺北城,只有太子妃才能被宋世子唤作弟妹。
他不愿娶太子妃,无非就是将这个位置留给他的心上人,宋世子这样,会不会惹怒……
然,她却见他低笑一声,垂首看向她:“孤确实舍不得。”
唐娇娇:“……”
妖精是不是太温柔了点。
而众人却听出了太子的意思。
太子都舍不得委屈了的人,她秦霜婷有什么资格对苏侧妃不敬。
秦霜婷此时终于恢复了些理智,忙跪下请罪:“殿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冒犯苏侧妃。”
长公主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她原以为这孩子是个知轻重的,哪曾想到现在还拧不清。
果然,只听宋长风轻嗤了声:“你冒犯的是弟妹,朝殿下请什么罪。”
秦霜婷身子一颤,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太子出声,显然是默认了宋世子的意思。
她咬咬唇,吞下心里的不甘,道:“臣女无意冒犯,请苏侧妃恕罪。”
今日之辱,她必要百倍奉还!
相比于秦霜婷的不甘和狼狈,唐娇娇笑的很是乖巧:“既然是无意的,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这次我便不同你计较了。”
说完,唐娇娇又看向贺北城:“夫君,阿梨原谅她可以吗。”
众人:“……”
都已经原谅了,再问可不可以有用吗。
贺北城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当然可以,阿梨开心就好。”
唐娇娇回了他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直直晃进了太子的心坎里。
如冰川瞬间融化,柔软的不成样子。
秦霜婷回到亭子时,身子都在发颤,素言紧张的迎上来,自然没有得一个好脸色。
此时,最开心的当属宋玉瑶。
她从来没有看到那狐狸精吃过亏,今儿这头一遭就见她丢了这么大的人。
她只差跳起来鼓掌了。
连带着看唐娇娇都顺眼了不少。
宋玉瑶想,等她做了太子妃,只要她不跟她抢表哥,她不为难她就是了。
此事很快揭过,接下来比赛继续。
毫不意外,再没贵女得八个甲。
最后一位贵女下台后,礼官拿了两个名册呈给太子。
一个是宋玉瑶,一个是苏梓芸。
这一届的‘花神’便是要在这二人中诞生。
宋玉瑶原本并不讨厌苏梓芸,可眼下,对方成了她最大的威胁,她自然没好脸色给她。
苏梓芸对她的仇视恍若不觉,只无声叹了口气,今日过后宋玉瑶便要彻底恨上她了。
她倒不是有所畏惧,只是觉得麻烦。
宋玉瑶与秦霜婷不同,她若看人不顺眼,大多都是光明正大的为难,也很是让人头疼。
贺北城在两本名册上扫过,还是没忍住看向宋长风,眼里凉意甚浓。
宋长风缩了缩脖子。
得罪贺北城还是宋玉瑶,对他来说根本不用选。
贺北城最多不理他,或者揍他一顿出气,但宋玉瑶,可能会恨他一辈子!
礼官举着红盘一动不动,太子也一动不动。
众人纷纷看戏。
都等着太子殿下给自己挑个太子妃,哦不,挑个‘花神’。
须臾,贺北城终于动了。
却并未伸向红盘里的名册,而是吩咐礼官写下一道字谜。
“谁能解此谜,便是谁胜。”
宋长风:“……”
还是太子有手段。
这也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连贺北城都不想惹宋玉瑶,他哪里惹得起。
对于这个比试,宋玉瑶显然有片刻的呆滞,而后狠狠瞪向苏梓芸。
敢跟她抢,就死定了!
苏梓芸目不斜视,看都没看她。
宫人将纸条分别呈给苏梓芸与宋玉瑶。
宋玉瑶一看便挤紧眉头,是她没猜过的字谜。
正凝神苦思时,却听苏梓芸已清晰的道出了答案:“魁。”
宋玉瑶:“!”
礼官看向贺北城,见他点了头,方才转身朗声道:“此届百花节,苏二小姐夺魁。”
同时,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连续两届夺魁,可是极其难得。
“好好好!”
“苏二小姐实至名归!”
“恭喜苏二小姐。”
……
宋玉瑶气的双眼发红,她想冲过去质问苏梓芸为何要同她抢,她不是不喜欢表哥吗!
难道这些年她都是装出来的!
贴身婢女春容忙将宋玉瑶拉住,急急阻止:“小姐,不能乱来。”
又有几个婢女上前一起拦着宋玉瑶,才没让她冲到苏梓芸的亭子里去。
最后,宋玉瑶是哭着回的宋府。
百花节结束,次日一早便是‘花神’祈福。
这些自有礼部准备妥当。
贺北城依旧是将唐娇娇背上车辇的,随着仪仗回了东宫。
太子离席后,众人才纷纷退下。
唐娇娇经这一折腾,已很是疲乏,有气无力的靠在贺北城身上,到了东宫时,已经沉沉睡去。
贺北城眼神微暗。
前后算起来,今日她已经睡了快三个时辰,且不出意外,这一觉必定要到明日天亮。
贺北城所料不差,唐娇娇果真一觉到了天亮,醒来时,她是趴在软枕上的。
“主子,您醒了。”
屏珠早已侯在床前,见她醒来忙上前打帘。
“唔~”唐娇娇睁眼看了眼,又闭上眼,在床上赖了好一会儿才打算起身。
“主子,伤口可还疼,殿下今早已经为主子换了药。”屏珠道。
唐娇娇嗯了声,而后猛地睁眼。
为什么又是贺北城给她换的药!
“他人呢。”
她觉得他们有必要聊聊了。
“回主子,秦太傅带着秦大小姐一早就来了东宫,殿下走时说见完就会过来。”
第38章 我们谈谈
清竹殿。
贺北城随意的坐在上位, 今日没有束冠,三千乌发只用一根发带绑着, 乖顺的垂在腰上,白色锦袍愈显矜贵清冷,只微微垂下的眼尾,代表太子此时的心情算不上好。
底下,秦太傅携秦霜婷恭敬的跪着。
殿内伺候的宫人早已被银川一道带了出去守在殿外,因气氛僵硬得厉害, 银川忧心不已,时刻注意着里头的动静。
“殿下,是臣管束不当,才让小女以下犯上, 臣特带小女前来请罪, 任凭殿下处置, 臣绝无二话。”
秦安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神色严谨。
一旁的秦霜婷身子微微发颤, 她怎么也没想到经昨日一事, 向来疼她的父亲不仅没有好言安抚, 还罚她在祠堂跪了一夜, 今日天才刚亮, 父亲竟又带着她前来东宫请罪。
可她何罪之有。
就因为冲撞了苏侧妃么!
贺北城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青玉茶杯,半晌没开口。
太子不说话, 底下的人便俯身跪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贺北城才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秦安面前,将他扶起来:“老师请起。”
秦安没有起身, 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请殿下责罚。”
贺北城顿了顿,便收回了手,踱步至秦霜婷面前,居高临下道。
“老师觉得,秦大小姐该请什么罪。”
那声冰冷的秦大小姐让秦安浑身一僵,秦霜婷亦是一惊,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
南庆重孝道,太子虽一惯清冷疏离,但却很尊敬师长,对秦安这位太傅从来都是敬重礼遇,这还是第一次不顾及秦安的面子。
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至于缘由,秦安心里大约有数,否则他今日便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遂又恭敬道:“小女因私情打探殿下在先,冒犯苏侧妃在后,请殿下责罚。”
他知道太子更在意的是什么,东宫里头没有小事,哪怕只是储君今日穿什么衣裳,那都是大事。
且,将手伸到东宫,是犯了大忌。
查探东宫消息,霜婷没有这个本事,昨日百花节断弦,是太子在警示他。
“此事老臣亦有错,不该心疼小女,不仅未阻止,还暗中助她,请殿下责罚。”
秦霜婷满腔的不甘逐渐转变为惊恐,她终于明白,殿下为何动怒。
太子的消息,不是能任意查探的。
“启禀殿下,是臣女鬼迷心窍,才央求父亲帮助臣女打探殿下百花节出行的服饰,臣女知罪,请殿下责罚。”
贺北城淡淡嗯了声。
等了半晌又道:“没了?”
父女俩闻言皆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秦霜婷又赶紧道:“臣女不该冒犯苏侧妃,臣女知罪。”
贺北城转身,眼里已有不耐:“还有呢。”
秦霜婷一愣,还有,还有什么?
秦安亦是一惊,抬头看了眼太子负手而立的背影,隐隐明白了什么,侧头瞪向秦霜婷:“你还做了什么,赶紧如实道来!”
他恐怕估算错了,殿下动怒还另有缘由!
秦霜婷有些无措,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曾犯下的罪早已被识破,只无辜道:“殿下,臣女没有……”
见秦霜婷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贺北城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转身盯着秦霜婷,冷声念了一个名字:“苏梓芸。”
秦霜婷一顿,浑身霎时泛起一股凉意。
殿下是知道那件事了!
不,不可能,殿下怎么可能知道!
当苏梨携苏梓芸回京的消息传来时,她便知道她的计划落空了,但她一直不知苏梓芸到底是如何遇上苏梨,又是如何获救的。
可尽管如此,殿下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她做的!
“臣……臣女不知殿下何意。”
此事事关重大,她绝不能认!
贺北城料到她不会轻易认罪,但他也不耐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若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此刻已经下狱了。”
秦安被下狱二字惊的失声:“殿下?”
而后他又猛地看向秦霜婷,面色涨得通红:“孽女,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霜婷身子颤了颤,殿下当真知道了,不,此事她根本没沾手,殿下不可能有证据。
然,太子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犹如掉入冰窖。
“以一己之利,谋害朝廷贵女,毁人清白,这就是贵女之首的的典范?”
心里那点侥幸彻底消散,殿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已说出口,那手中一定是有铁证。
秦霜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面无血色。
秦安则是惊的半晌没回过神。
贺北城见秦安确实不像知情的,心里松了口气,其他的事他或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老师用了这种害人的手段,他会很失望。
“因苏二小姐遇上阿梨,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且尚书府碍于孤的面子,才没有深究此事,但这并不代表始作俑者可以高枕无忧。”
贺北城淡淡道。
秦安能做太子的老师,绝不会是愚笨的,前几日京中盛传苏侧妃与苏梓芸一见如故,将人留在普安寺手谈一夜,而如今再结合殿下所说,他哪里还能想不明白。
“孽女!”
秦太傅胸腔微微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尚书府已不打算追究,此事便不必再提,但此等害人之心,却让孤甚是心寒。”
贺北城漫不经心道:“佛家普度众生,或能洗涤心灵,养气清心。”
秦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重磕了一头:“臣领旨,谢殿下大恩。”
贺北城瞥了眼瘫软在地的秦霜婷,皱了皱眉,出殿前撂下一句:“三月后,再回来吧。”
秦安忙又道:“谢殿下。”
太子走后,秦安才狠狠瞪向秦霜婷,强忍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回府!”
秦霜婷一声不吭的起身,跟在秦安身后出了东宫。
她知道,这般处置已是极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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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坤宫。
皇后皱眉盯着苏梓芸:“你再说一遍。”
苏梓芸跪着匍匐在地,平静的重复了刚刚的话:“回娘娘,臣女不愿入东宫。”
祈福刚结束,她便换了衣裳急匆匆进宫,生怕圣旨会先她一步到达苏府。
一旦旨意下达,就绝无更改的余地。
皇后凝眉,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许嬷嬷在一旁急得不行,这苏二小姐一向是个识大体的,怎今儿个这般莽撞。
“说说你的理由。”
皇后语气冰冷道:“你只有一次机会。”
苏梓芸:“是。”
半刻钟后,皇后眼里已是一片冰凉,就连许嬷嬷都惊愕不已。
苏梓芸知道,不论什么理由,都没有实话更能让皇后信服,所以她从一开始便没准备隐瞒。
“你说的,确认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