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
来人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可爱中带着些娇憨。
唐娇娇伸手将她扶起来,强打起精神唤了声:“渔瞳。”
“宫主,属下总算找到您了。”
被唤作渔瞳的女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她眼眶微红的盯着唐娇娇,语气哽咽。
“我没事。”
唐娇娇笑着安抚了她一句,又道:“他们可还好。”
渔瞳咽下哽咽,忙道:“回宫主,属下得到消息赶回梨花宫时,梨花宫已被潇护法的人占领,属下探不到宫主的踪迹,又怕我们的人不知内情回宫送了命,便发了紧急信号,除了离得近的人已会和,聚集在暗溪谷,其他人都已各自隐匿,静待宫主号令。”
说完,渔瞳又担忧的打量着唐娇娇:“宫主,属下听闻前两日潇香对宫主出手了,宫主您没事吧。”
唐娇娇摇头:“我没事,太子救了我。”
她此时很困,困到完全睁不开眼。
外头的火把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又拿了一根银针扎在穴位上,才勉强保持清醒。
“他们可是在找你。”
渔瞳看了眼那根银针,懊悔的抿了抿唇,才点头:“属下进宫时,惊动了禁卫军。”
顿了顿又垂下脑袋:“属下不应该夜里来扰了宫主。”
“宫中守卫森严,你若白天来,此时怕已经被捅成了筛子。”
唐娇娇起身看了眼外头,回身道:“床上有套宫女的衣裳,你先换上。”
今日下午厌雪带来消息,她知道渔瞳今夜会入宫寻她,便没让屏珠如宛守夜,可因安魂的缘故,她无法长时间保持清醒,只得用银针扎着穴位不让自己睡过去。
渔瞳动作利落的换好宫装,上前担忧道:“宫主,会不会有些麻烦。”
还是她大意了,以为自己轻功出神入化,闯个皇宫不成问题,却没想还是被发现了。
唐娇娇将窗户打开一个缝,见不远处火把通明,但已并不嘈杂,甚至安静的可怕。
又过了好一会儿,火把逐渐熄灭,东宫彻底陷入沉寂。
渔瞳有些讶异:“他们不找了?”
皇宫闯进了刺客这么大的事,难道不是应该翻个底朝天么。
唐娇娇放下窗户,大约明了:“这是东宫,没有太子的首肯,他们不敢搜。”
而很显然,贺北城没有同意。
虽然她也不知为何他不同意。
“下半夜必定会加强戒备,你先留在这里,找到机会再出宫。”
渔瞳点头应下:“是。”
“宫主,接下来怎么做?”
唐娇娇转身,顿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亦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渔瞳忙上前扶着她,担忧道:“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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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前。
宋峤进入太子的寝殿,点了一盏灯。
“殿下,有人进了梨苑。”
须臾,罗帐里伸出一只手,贺北城缓缓起身,语气慵懒:“她的人?”
宋峤:“是个姑娘,没有杀气。”
贺北城嗯了声,听见隐隐约约的吵闹后,皱了皱眉:“被发现了?”
敢闯皇宫,就这点本事?
“回殿下,今夜是禁卫军首领卫高巡查。”
宋峤道:“那姑娘轻功极好,若不是恰巧遇上卫高,不会被发现。”
“哦?”贺北城语调微扬:“从卫高手里逃脱了。”
宋峤:“是。”
半晌后,贺北城才轻笑一声:“别让人打扰孤。”
“是。”
“半刻钟后,掩护她离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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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渔瞳的搀扶下,唐娇娇坐在床上揉了揉眉心:“没事,是安魂,夜里是效用最佳之时,我无法保持清醒。”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唐娇娇从枕头下取出一块令牌递给渔瞳:“朝廷已在准备招安,你速将我们的人全部聚集在暗溪谷,潇香已搭上二皇子,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你与牧安寻时机夺回梨花宫,之后再拿着令牌以我的名义向太子投诚。”
“太子若要见我,你只管说我在养伤,关键时候必定会出现,若他不肯信,你再让厌雪传消息进来。”
“切记,潇香必定留了后手,一定要万分小心,介时我也会想办法在京城拖住她。”
唐娇娇紧蹙着眉头,睫毛不停的的打着颤,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若是……若是出了意外,便去,去求助天山,师父定会护你们性命。”
渔瞳担忧的看着唐娇娇,闷声应下:“是。”
“陛下寿辰在即,招安面圣应该会在寿宴后,你告诉牧安,务必在寿宴前,想办法见到太子。”
“是。”
见唐娇娇又要将银针往里头刺几分,渔瞳忙出声阻止:“宫主!”
“宫主,您先睡,属下会找时机安然离开。”
唐娇娇皱眉,没看到她安全离开,她怎么能放心。
就在此时,宫里再次灯火通明,吵闹比之前更甚,唐娇娇强撑着困意在渔瞳的搀扶下走到窗边。
她看了眼火把的方向,心中一喜:“是后宫出了事!”
“就是现在,快走。”
渔瞳犹豫一瞬,将唐娇娇扶回床上才恭敬行了一礼:“宫主保重。”
渔瞳离开后,又等了半刻没见传来动静,唐娇娇才抽出银针,陷入沉睡。
是以,她并不知在她沉睡后,贺北城出现在她的床前,捡起那根她没有精力收起来的银针,沉默了许久。
第42章 初见端倪
天微微亮时, 贺北城才离开梨苑。
“宋峤,你亲自走一趟, 调查当年孤给妱妱寻的安魂来自何处。”
宋峤瞥了眼太子捏在指尖的银针,虽有不解,倒也没有多问,只恭敬应下:“是。”
“不论有没有消息,父皇寿宴前赶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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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娇娇一觉睡到了午时,才幽幽转醒。
洗漱好后, 她随口问了屏珠一句:“昨夜外头有些吵闹,可知为何。”
屏珠:“回主子,是昨夜宫里闯入了刺客,先是来了东宫, 被发现后便隐匿踪迹, 趁人不备又去了玉坤殿, 接着又去了赵贵妃的挽云殿,听闻, 贵妃娘娘受到了惊吓。”
唐娇娇皱眉, 到了东宫的定是渔瞳, 可去玉坤宫, 挽云宫的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怎么会这么巧。
“刺客可抓到了?”
“回主子,没有抓到。”屏珠顿了顿又道:“听闻是个轻功极好的小贼, 偷了玉坤宫一尊琉璃月,挽云宫一柄玉如意。”
唐娇娇难掩讶异:“现在小贼的都这么有本事了。”
不仅偷到了后宫之主的头上,还能全身而退。
一旁的如宛一脸后怕:“所幸只是个小贼,要是别有用心,可不得了。”
这话倒是真的, 偷的东西事小,可一个小贼能在皇宫来去自如,这事就大了。
此刻,宫里怕是已经翻了天。
“夫君呢。”
“回主子,殿下一早便去玉坤宫探望皇后娘娘了。”
屏珠道:“走时还吩咐奴婢们不准吵醒主子呢。”
唐娇娇一愣。
“夫君来过梨苑了?”
屏珠如宛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据外门的下人说,昨夜刚闹了刺客,殿下就来梨苑了,天发白时才离开,主子不知吗。”
唐娇娇怔愣了片刻,才随口揭过:“我……睡的太沉了。”
贺北城来做什么,是担心她?
对了!
她昨日是要去找他算账的,后头怎么就把正事儿忘了!
似是想起了什么,唐娇娇看向屏珠:“今日的药可换了?”
屏珠:“回主子,殿下给主子换了药才走的。”
唐娇娇:“……”
贺北城!
这个死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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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失窃一事闹的虽大,但好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除了赵贵妃吓得卧病在床。
皇后娘娘倒是很淡定,召来卫高,让他加强后宫戒备,尤其是挽云宫。
此事乃卫高失职,本要受重罚,是皇后娘娘及时赶到求情,才将他的刑法减半,卫高心里对皇后存着感激,安排去挽云宫的人选时,也大都顺了皇后的意。
于是,经这一闹,赵贵妃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不仅吓的卧病在床,挽云宫也因此顺理成章的安插进了皇后的人。
可在众人眼里,就品出了别样的意味,同是遭了贼,这两厢对比,却是天壤之别。
一时间许多流言在宫中散开,无非是皇后娘娘有国母之风,正宫毕竟是正宫,不是受宠的妃子可比等等。
也不知是真吓的不轻,还是被气的,直到临近天子寿宴,赵贵妃才从病榻上爬起来。
据说,气的砸了宫里好多物件儿。
这一次无端的交锋,皇后赢得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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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寿宴前两天,宋峤与臧山归来。
贺北城见两人神色严谨,又是一同归来,便知应是出了什么事。
“宋峤先说。”
“是。”宋峤正色道:“禀殿下,属下在江湖打探了几日,都没有那人的半点线索,没人听过那个名字,所以属下判断当年他给的名字应该是假的。”
“属下本以为会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后来竟无意中碰见了他,方才得知……”
宋峤顿了顿看向贺北城,接着道:“方才得知,他是天山弟子。”
天山掌门人是殿下的师傅,这是他们几个心知肚明的事,可是当年拿到安魂时,殿下还没有拜师。
殿下与天山掌门人的初遇,是在八年前,殿下微服去普安寺,在那里偶遇天山掌门人苏山,后拜其为师。
可现在看来,那次初遇,或许并不是偶然,极有可能是蓄意为之。
否则,怎么解释苏山在‘偶遇’殿下前,便借他人之手,给殿下送来安魂。
这个答案的确是贺北城没有料到的,他本意只是想找出那人,问他可有脱离安魂之法,却没想到竟牵扯出了师傅。
当年,妱妱情况很不好,朝廷悬赏四处寻药,他最后从一个江湖人手中买到安魂。
贺北城凝眉,或许,师傅让门人隐藏身份,编造一个假名字,只是不想让天山牵连其中?
可是天下人皆知,这药是给南庆三公主的,师傅又怎会不知,既然知道,又为何在普安寺收他为徒后,绝口不提此事。
“殿下。”臧山突然开口:“属下要禀报的事也与天山有关。”
贺北城微微眯起眼:“说。”
“回禀殿下,属下此去梨花宫,起初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后来几天才发觉梨花宫似在布防,且里外都是潇香的人。”
“属下正纳闷时,梨花宫便发生了一场大战,有一小姑娘与一少年带着梨花宫宫主的令牌打着清理门户的旗号,与潇香的人进行了一场恶战。”
“因为潇香的人早已布了陷阱,那小姑娘等人很快便陷入了危境,属下正准备出手时,却见那小姑娘拉了一个信号,没过多久便来了十多人支援,帮着小姑娘顺利夺回了梨花宫。”
臧山如宋峤一样,抬头看了眼太子,神色复杂道:“经属下查探,来者是天山弟子。”
贺北城搭在案上的手指一顿,娇娇与师傅果然关系匪浅。
天山向来不插手各门派之争,如今却先是将梨花宫宫主托付给他,后又助她清理门户。
这绝不是简单的交情。
至于师傅所说的报恩,他从来没信过。
“属下也是得知梨花宫这场恶战才赶到梨花宫,这才见到了当年持安魂之人。”
宋峤接过话道。
“也是因此,碰上了臧山,与他一道回了宫。”
贺北城垂眸,面上还算平静。
眼前的情况看似复杂,但只要敢想,答案呼之欲出。
当年给妱妱的安魂,娇娇贴身携带的安魂,普安寺拜师,丛林榕树托付,协助娇娇清理门户。
所有的线索联合起来,只有一个答案。
师傅知道娇娇的身份,娇娇亦是师傅所救。
他记得,娇娇曾说他有个师父,想来应该与他的师傅是同一个人。
收他为徒,不过是为了有朝一日将娇娇名正言顺的交给他,亦让他合情合理的护着。
至于为何将人送到他的身边,是因为笃定他不管知不知道娇娇的身份,都绝不会伤害她,同时,也是在为唐氏翻案做准备。
半晌,贺北城低笑一声。
所以,他的师傅从头到尾都在算计他。
“还,还有……”臧山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开口。
“说。”
“回殿下,天山来的一行人里,领头的是一位年轻公子。”
贺北城眼神瞬间阴沉下来:“所以呢。”
臧山尽量忽视太子突如其来的煞气,一口气禀报完:“他名叫路峥,是天山的大师兄,也是天山掌门人的亲传大弟子。”
“属下偷听到他与那名唤作渔瞳的小姑娘对话,他唤苏侧妃为……娇娇。”
不知道殿下所说的未婚夫,是不是这个人。
这句话臧山自然是不敢再问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