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大概明白,他弄巧成拙了。
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比北周公主好,是这么个好法。
“本宫倒是第一次听说,本宫有这么多优点。”
唐娇娇身子一僵,蓦地睁大眼,苦着脸望向太子。
怎么要掀人祖坟的来了。
在看到太子躲闪的目光后,唐娇娇顿时明了,随即气的鼓起两个腮帮子。
贺北城,你阴我!
“苏侧妃不如继续说说,这霸道嚣张又好在何处?”
贺北妱面无表情的立在茶案前,看着唐娇娇。
唐娇娇深吸一口气,偏着头扯出一个很是勉强的微笑。
还没来得及狡辩,便听公主冷冷道。
“好在敢掀人祖坟吗?”
唐娇娇:“……”
她没了!
隔墙有耳,古人诚不起她也,这不,被逮了个正着。
她觉得世人该当以此为戒,切勿背后论人长短,否则就是她这个下场。
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61章 风云初起
唐娇娇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她决定以后定不在背后论人长短!
要说也当面说!
贺北城瞥了眼贺北妱,将唐娇娇的手握在手里, 神色不虞道。
“你最好是来解释秦霜婷是怎么回事的。”
贺北妱这才将目光从唐娇娇身上挪开,就在那一瞬间,她周身的气息已截然不同。
“我与秦霜婷有深仇大恨,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公主一向冰冷无情,但却极少会露这般杀气,狠厉的语气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唐娇娇有一刻的怔愣, 她突然想起贺北妱曾找她麻烦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的公主够嚣张,够霸道,够冷冽, 但没有杀气。
与眼前一身肆虐的人完全不一样。
贺北城皱了皱眉。
“何意。”
唐娇娇也有些不解, 既然有深仇大恨, 她为何还要替秦霜婷求侧妃之位。
“我前两日去见梓芸,得知了一些旧事。”
贺北妱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扫过唐娇娇, 眼里的心疼一闪而逝。
“当年, 秦霜婷买通狱卒折磨过她。”
那个‘她’是谁, 贺北城一听便知。
太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可怖, 唐娇娇被他突如其来的杀意吓了一跳。
她满心疑惑, 那个‘他’是谁,为何会让他们兄妹二人如此在意。
突然, 唐娇娇想到宋宅时贺北妱去悼念故人一事,莫非,这个‘他’就是那个让贺北妱极其在意之的已故之人?
“这是那个狱卒的口供,他亲口承认秦家大小姐买通他,对她用过重刑。”
贺北妱自袖中拿出一张认罪书展开, 纸张上沾满了鲜红的血迹,显然是刚拿到不久。
贺北城松开唐娇娇的手,紧握成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用过重刑!
她怎么敢!
“狱卒呢!”
贺北妱淡淡道:“杀了。”
她亲手杀的。
唐娇娇凝眉看过去,那的确是张认罪书,但是那被害人的名字刚好被贺北妱手指挡住了,她看不清。
“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简直让人闻所未闻。”
贺北妱的声音冷到有些发颤:“她必须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唐娇娇听到这里,大概理清了一些来龙去脉,应当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他’落难之时,被秦霜婷买通狱卒上了重刑,此事被苏梓芸得知,而今又告诉了贺北妱。
贺北妱找到了那个狱卒,逼问出真相,此事便得到了证实。
她心里忍不住唏嘘,这秦霜婷可真有本事,竟得罪了这么多人。
但,她还是不解。
“所以,这跟让她进东宫有什么关系吗。”
贺北妱收回认罪书,冷笑一声。
“秦霜婷最想要的是什么。”
唐娇娇摇头。
“她最想要的就是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这是她早已刻入骨血的执念。”
贺北妱一字一句道:“杀人得诛心,她想要进东宫,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然后,再让她好生体会体会近在咫尺却求而不得的感觉。”
唐娇娇:“……”
果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
“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吗。”
贺北城压下心中的翻腾的怒火,又将唐娇娇的手握在手里,缓缓吐出两个字:“不够。”
唐娇娇:“嗯?”
贺北妱看向唐娇娇,勾唇一笑:“是啊,不够,直接杀了,怎能解我心头之恨,她受过的重刑,我要秦霜婷翻倍偿还!”
“而且,我要光明正大的为她报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自食恶果。”
她当初是怎么害阿娇的,她便怎么还给她,且就算阿娇如今身份还不能公之于众,她也得将秦霜婷害过阿娇的罪名落实,如此,才算真正报了仇。
唐娇娇偏着头,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不够用,摸不清贺北妱在想些什么。
算了,想不明白便不想,反正与她无关,任贺北妱去折腾便是。
然,却见贺北妱直直盯着她,若有所思。
唐娇娇眨眨眼,微微偏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贺北妱轻笑一声,学着她的动作偏了偏头:“大婚在即,我提前唤一声皇嫂应当可以吧。”
唐娇娇:“……”
刚刚还凶巴巴的,现在怎么就要唤皇嫂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贺北妱挑眉:“皇嫂真聪明。”
唐娇娇干巴巴的呵了声。
“皇嫂不必刻意做什么,介时,只需配合我演一出戏就好。”
唐娇娇看向贺北城,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贺北城瞥了眼贺北妱:“你要做什么。”
“皇兄放心,绝不会伤害到皇嫂。”
她的阿娇,她怎么舍得伤她半分呢。
贺北城沉默半晌,才看向唐娇娇:“阿梨若不愿,便不必理她。”
贺北妱:“……”
唐娇娇只一瞬便明白了贺北城的意思,她嘶了声,凝着眉头想了想:“倒也不是不愿意,不过我得先知道,你让我做什么。”
贺北妱哪能看不见二人是在一唱一和,冷冷哼了声,寻了个位置坐下,三言两语将她的计划说了个大概。
然后,书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唐娇娇瞪着一双大眼死死盯着贺北妱,好半晌才道:“你不觉得,这计划太……粗劣了吗?”
且也太嚣张了点!
贺北妱轻嗤:“管用就行,何必跟她多费心思。”
唐娇娇:“……”
她看向贺北城,只见对方揉了揉眉心,颇有些无奈。
果然,不止她一个人觉得贺北妱胆大妄为。
不过,贺北妱说的对,这个计划粗鲁是粗鲁,但也是真的管用。
唐娇娇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贺北城:“秦霜婷的解释尚可,北周公主呢。”
“你知道北周公主会想办法入东宫,为何不阻止。”
贺北妱闻言,挑了挑眉,靠在椅背上看戏。
太子面不改色的瞥了眼唐娇娇怀里熟睡的猫儿,捏了捏她的手指,温声道。
“跟妱妱的理由差不多。”
唐娇娇:“?”
北周公主又害了谁。
“多年前有一桩冤案,孤查到一些证据,最后的线索指向北周公主。”
贺北城看着唐娇娇道。
他给师傅去的信都石沉大海,他很想与她相认,可又怕她对唐府一案毫不知情,说了反倒让她心有郁结。
他原本想向师傅求证,若她知情,他便与她相认,若她不知情,待他为唐府翻案的那一日,他再告诉她,可几封书信皆未得到回音。
唐娇娇皱眉:”什么冤案?”
是唐府那样冤案吗。
贺北城顿了顿,下意识捏紧唐娇娇的手,试探道:“是孤的老师,十年前被人栽赃谋反通敌,孤一直在调查此事。”
唐娇娇一愣,谋反通敌,还真与唐府相似。
不过。
唐娇娇不解:“夫君的老师不是秦太傅吗。”
贺北城眼尾微敛,她果真不知道,她的父亲曾是他的老师。
“是孤的第一任老师。”
唐娇娇点头:“哦。”
连太子的老师到如今都未能翻案,那唐府怕是更难了。
看来这条路,比她想象的更不好走。
贺北妱低垂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时间,书房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贺北城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让父皇下的旨。”
贺北妱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北周金库的藏宝图与兵器制造图。”
“这位公主,是个狠人。”
和亲居然会带着这两样东西,显然是有备而来。
唐娇娇也呆愣了半晌。
她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叛国,就为了嫁给贺北城?
“若当年的事真与她有关,不可轻敌。”贺北城看了眼贺北妱提醒道。
如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最让人防不胜防。
且这两样东西,绝不可能是北周皇帝给她的,她能一声不响的带走,心思手段绝非常人可比。
贺北妱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淡淡嗯了声。
恰此时,银川来报,天子召见唐娇娇。
唐娇娇先是一愣,而后便明白应是为了招安后续之事,她起身将怀里熟睡的猫儿放到贺北城腿上,正要出门时,却被贺北妱叫住了。
“皇嫂等等。”
唐娇娇转身看着她:“嗯?”
贺北妱从腰间取出一个平安结,上前递给她:“这是我……我母后让我带给皇嫂的。”
唐娇娇接过来看了看,有些不解:“我昨日还见过娘娘呢,娘娘为何要让三公主带给我。”
贺北妱眼神闪了闪,飞快道:“或许,是昨日还没求来。”
唐娇娇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的哦了声。
“好了,父皇还在等你,你还不走。”
唐娇娇瘪瘪嘴,公主变脸还真是快,她道了声谢,便将平安节放入腰间,出门跟着前来传旨的陈弗一道去了御书房。
“呵……妱妱怎么不说这是你特意去华山寺给她求的。”
太子瞥了眼公主微红的耳尖,打趣道:“妱妱还会害羞呢。”
贺北妱转身瞪了他一眼:“不许告诉她。”
贺北城挑眉:“为何?”
公主眼神微敛,沉默着没说话。
见她如此,贺北城也没再追问,只道。
“你何时知道的。”
贺北妱抿了抿唇,坐回刚刚的位置,轻轻应道:“那天,我听见了她在昏迷中,唤皇兄的名字,还有……阿妱。”
最后两个字,公主带着微微的哽咽。
这世上除了她,没人会唤她阿妱。
自她青平街遇刺皇兄反应过度后,她就已经存了疑心,她很清楚,除了她,皇兄绝不会那般在意一个人。
直到那天,她听到那声‘阿妱’。
那一年多无数个梦里,她总能看见她一身是血唤她阿妱,让她救她,可她救不了她,豁出性命也救不了。
那时候有多绝望,如今就有多欣喜。
无人知道她当时是何种心情,惊喜,震惊,失态,不敢置信。
许多种心情在她心里来回翻腾,最终全都成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就如深陷泥潭时,有一只手将她安稳的拽回了平地,就如无波无澜的湖面,被丢了一粒小石子,掀起一阵涟漪,就如多年的噩梦里,终于,有了一场让人沉沦的美梦。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冲进去,血案未翻,她的身份就绝不能暴露,否则会害死她。
她一边想要靠近她,一边又告诉自己要远离她,她是公主,她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所以,她只能维持平时的模样,离她远远的,偶尔,在远处看看她。
那时候,她特别羡慕那只叫软软的猫,能靠她那么近,能仗着她的疼爱肆无忌惮的撒娇。
当初,那个位置明明是她的。
“她都不记得了对吗。”
她不记得他们了,连容貌都不一样了,这些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当年,她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明明看着她饮了毒药死在了她的眼前。
贺北城嗯了声。
“她失去了十年的记忆。”
“刚刚你也听到了,她或许对她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
贺北妱哽咽,红了眼眶,半晌声音才成了句:“不记得也好,她能过的快乐些。”
若还记得那般可怖的场景,她得有多痛苦。
“可这是属于她的一部分,她有知情权。”贺北城沉默了许久才道:“待平反之日,我会问她的意思,若她想知道,我会告诉她。”
贺北妱闷闷嗯了声。
突然想到那个北周公主,她才道。
“所以,这也是皇兄攻下北周的原因?”
贺北城点头:“嗯。”
“当初的通敌信件上盖的是北周玉玺,做不得假,我便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直到四年前,才总算查到了一些眉目,那些信件与北周皇后白氏一族有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