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今日她可是做足了准备, 自认将梨娇的神态声音学了个九成,可为何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唐娇娇听得这话微微一怔。
只远远看了一眼, 他就认出来了!
唐娇娇唇角轻扬, 愉悦的心情更甚, 心中涌现一股暖流将她紧紧包裹, 温热中渗着丝丝甜意, 这样的贺妖精,她怎么能不爱。
恰此时, 东宫的侍卫与禁军同时赶到,紧紧围在四周,但在看到两个太子妃后,面上都有些错愕。
驰风是接到信号从东宫赶过来的,刚好就在唐娇娇身后, 他来回打量了一遍,看见李清莹唇角的血迹后,便明白眼前这个太子妃是真的。
因为殿下不可能会对太子妃动手。
贺北城遥遥望向唐娇娇,见她身后有驰风等人才转而看向李清莹。
“你仿不出她半点神态。”
李清莹蹙眉,不可能!
她苦练此技多年,不说能仿到十成,但八|九分却是一定有的。
不光李清莹疑惑,周围的所有人都极其不解,这要是搁他们还真认不出来,这明明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皮再像,也仿不出骨。”太子淡淡道:“阿梨的眼神明净,不是你这般浑浊。”
众人看向李清莹。
虽然看着确实恶毒深沉了些,但浑浊倒真不至于。
然紧跟着,太子又加了句。
“不堪入目。”
众人:“……”
他们突然悟了。
这就叫做情有独钟,能入太子殿下眼的人只有太子妃殿下!
旁的女子,叫不堪入目。
唐娇娇抿了抿唇,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隐藏不住,好似下一刻就要溢出来。
“仅凭一个眼神,你就认定我不是她。”
李清莹不甘心,她看中的男人,怎么能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
贺北城抬眸看向唐娇娇,眼神分外柔和,与刚刚的冰冷肃杀判若两人。
“倒也不全是。”
对上唐娇娇如水的眸子,太子的语气愈发柔和:“她与旁人不一样。”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是出生就与他结下婚约的未婚妻,亦是他情窦初开时就认定的妻子,所以,她怎么能与旁人一样呢。
她可是他的命啊。
李清莹眼里的不甘逐渐被愤恨代替,他们旁若无人的情愫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阴暗,她想要毁灭这一切,她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她缓缓侧身,回头看向唐娇娇,两个蠢货,连一个内伤未愈的人都杀不了!
她们杀不了,她就只能亲自动手了!
李清莹身形刚动,唐娇娇便察觉到了危险,她收回目光紧紧盯着飞快朝她掠来的人。
谁都没想到李清莹会突然折身对唐娇娇出手,臧山刚要提气,肩上便又是一阵剧痛,紧跟着吐了一口血,比刚刚的更黑。
他动不了,只得急急出声提醒。
“她的掌风……有毒。”
驰风反应还算快,拔出剑就要拦在唐娇娇身前,却听唐娇娇斥道:“退下!”
连臧山都不是她的对手,驰风要替她挡这一击,估计连小命都保不住。
李清莹的动作太快,只一个眨眼就已尽在咫尺。
她的内力太过雄厚,驰风刚要迎上去,就被这股气息生生击退,而其他人根本没办法靠近。
唐娇娇眼神愈沉,看来,还是逃不过要动用内力,内伤加重总好过小命不保,她手掌翻动,正要提气,便有一只手将她的手摁住阻止了她。
她还未作反应,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心下一惊:“夫君。”
在一阵抽气声中,贺北城一手揽着唐娇娇,一掌接下李清莹十成的攻力。
太子原本握在手中的伞还在马车前转了个圈儿,而它的主人早已穿过大雨而去,衣裳未沾湿意。
唐娇娇将手中的伞往贺北城头上挪了挪,确保没有雨水落在他的身上。
高手之间的内力较量旁人几乎无法近身,驰风等一众侍卫皆被这两股雄厚的内力震的连连后退,还有承受不住的直接吐了血。
车夫极有先见之明,在看到太子的伞孤零零悬在空中时,就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臧山带出战场,免受了这场波及,还顺手捡了臧山落下的伞,撑在他的头上。
怀里的猫儿被他用衣裳笼罩,加上他本身有斗笠遮挡,那雪白的毛依旧是干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所有人都没看清贺北城是怎么在短短一瞬就到了唐娇娇的身边,接下李清莹那一掌的,刚刚赶到的卫高见到这一幕,被震的立在原地错愕不已。
太子殿下的内力竟已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只有臧山与驰风面色复杂的看着太子。
唐娇娇被贺北城紧紧护在怀里,她能感受到李清莹这一掌用了十成的攻力,这般深厚的内力她全盛时期才可一战。
没想到这北周公主不仅心机歹毒,连武功都如此骇人。
她担忧的看向贺北城,贺北城的内力虽在她之上,但并没有高出太多,他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必定不会轻松,况且他还有腿伤未愈。
唐娇娇看了眼被两人相抗的内力阻隔在外的卫高,现在唯有她能帮得上忙。
“阿梨。”
她还没来得及运气,便又被贺北城往怀里带了带,将她的手紧紧圈住。
“不许动。”
唐娇娇一怔:“夫君。”
她察觉到了他隐隐发颤的双腿。
唐娇娇眼睛一酸,他果真伤着腿了。
这世上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以一息的时间,比李清莹的掌风先到她身边的,唯有一种武功。
踏月无痕。
此功法几乎都是腿上的功夫,内力越深厚动作就越快,练到极致时,能在一息到百丈之外。
但对腿的灵活度有几近苛刻的要求。
唐娇娇微微哽咽,他是怕她用内力加重内伤,才不惜用了踏月无痕,再次伤了腿上的筋脉,这可是要留下一辈子的隐患的啊,他怎么,怎么就这么傻!
“别哭,乖。”
贺北城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安抚后眼神一沉,手掌快速翻转重重一击,李清莹没有撑住这一掌,被击落在地,吐了一大口血。
她手里的伞也因此掉落,大雨淋在身上,看着狼狈至极。
卫高趁机攻向李清莹,李清莹飞快的在地上翻滚躲过那一掌,随后二人便在大雨中缠斗。
贺北城身子颤了颤,刚说了句别怕,双腿便再也只撑不住倒了下去。
“夫君!”
唐娇娇早有准备,在贺北城倒下的那一刻急忙将他揽住,半跪在地上让他靠在她的怀里。
“殿下!”
驰风等人忙上前,臧山也在车夫的搀扶下焦急的蹒跚而来。
伞并不大,站着尚且不能完全挡住大雨,倒下时更不可能挡得住,唐娇娇一时不知该要拿伞去挡贺北城的腿,还是挡住他的上半身,急得眼泪夺眶而出:“夫君,疼吗。”
贺北城先是伸手稳住她手中的伞挡在她的头上,才去擦她的泪水,可却怎么也擦不完,他只得温声安抚:“阿梨别哭,我没事。”
唐娇娇又气又动容,忍不住轻轻打了下他的手,边哭边凶道。
“贺北城你傻不傻啊,我内伤是可以……养好的嘛,你伤了腿,可……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这可怎么办嘛,你的腿要……是以后都不能走了怎么……办嘛。”
唐娇娇哭的狠了,不时的抽着气。
贺北城见她吓成这样,又心疼又好笑:“阿梨,别哭了。”
“只是要多养几天而已,不影响行走。”
唐娇娇抹了把眼泪,盯着他:“真的吗。”
贺北城点头,温柔替她擦着脸上的泪:“真的,没有大碍,最多就是多养一段日子,还得劳烦阿梨照顾了。”
臧山驰风各自抿唇,没作声。
怎么会没有大碍,用了踏月无痕,受过伤的筋脉几乎会全部再次重伤,虽然日后的确不影响行走,但却会因此落下隐患,将来时不时的便会疼上一阵,这后半辈子都得小心翼翼的护着双腿,再也不可能骑马在战场上肆无忌惮的拼杀,就连踏月无痕,也再不能常用。
唐娇娇哪能不知道贺北城是在安慰她,但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更心疼。
她抹干眼泪,紧紧抱着贺北城,认真道:“嗯,我会一直照顾夫君。”
贺北城见她没再哭,心神才放松下来,任她紧紧搂着自己。
另一边,受过重伤的李清莹不是卫高的对手,几个回合便落了下风,可就在卫高正要给她致命一击时,她飞快拿出一瓶药捏在手心,看向臧山道。
“这是解药!”
卫高动作一顿,看向臧山。
“他中的是我特制的剧毒,解药只有这一瓶,若一个时辰内未服下解药,他必死无疑!”
李清莹见卫高果然没再动手,便明白那个该死的侍卫是可以威胁到他们的,遂稳住心神继续道:“放我离开,否则我就毁了它!”
臧山的唇色已经泛乌,他看了眼贺北城被雨淋湿的的双腿,转头盯着卫高沉声道:“卫大人,杀了她。”
卫高皱了皱眉没有动手,而后看向贺北城。
京城谁不知道臧山在太子心里的分量,他可做不了这个主。
李清莹见此,勾了勾唇:“你不想活,可不代表你的主子会看着你去死!”
“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你中毒后至少动用了两次内力,已经加剧了毒发的时间,想必不用一个时辰,最多不过两刻,你必死无疑!”
臧山冷声道:“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的毒妇,我就算死也不会放了你。”
贺北城蹙眉,沉声道:“过来。”
臧山绷着唇没动。
两人僵持半晌,太子眼神渐冷:“你想让她恨孤一辈子。”
臧山身子一僵,这个她是谁,在场知情的人都清楚。
他几番迟疑后终是到了贺北城跟前。
太子伸手搭在他的脉间,而后脸色愈发冰冷。
“如何?”李清莹冷笑道:“若再拖延,毒至心脉,就算服了解药也无用了!”
贺北城收回手,看向卫高。
“放了。”
臧山急急出声:“殿下!”
“这个女人太过歹毒,放她无疑是放虎归山,这毒或许还有别的解法,绝不能就这么放她走!”
唐娇娇看向李清莹,比起杀了这个女人,臧山的命重要太多,即使她现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也不能拿臧山的命做赌注。
“她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掀不起什么风浪。”
唐娇娇冷声道:“把解药留下,放你走。”
待内伤痊愈,无论天涯海角,她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李清莹转了转手中的药瓶,似嘲似讽的笑了声:“太子妃可真有善心。”
“有时候啊,优柔寡断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唐娇娇淡淡道:“像你这样心狠手辣,心肠恶毒就有好下场?”
李清莹收了笑意,看着唐娇娇的眼神如淬了剧毒:“挡我道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你放心,我会回来找你的。”
唐娇娇抬眸,静默片刻一字一句道:“随时奉陪,不死不休。”
伤了贺北城的腿,她得拿命来尝。
李清莹勾唇:“我等着。”
随后她看向卫高:“出了京城,解药便给你。”
“动作可得快些,否则救不活可别怪我。”
话刚落,臧山便又吐了一口血,然后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驰风忙上前将人揽住,急急道:“一起去。”
一来一回会耽搁不少时间,带着臧山一道去更省时间,有卫高在也不必担心她耍什么花样。
卫高咬咬牙,挥手让人去备马车。
一行人刚离开,宋峤与渔瞳便过来了,一人手上提着一个人。
原本是要直接杀了的,可渔瞳突然想到李清莹未见踪影,便留了个心思提议先将人带回清竹殿,若当真无用了再杀。
谁知前殿竟真的出了大事。
唐娇娇只瞥了眼重伤昏迷的两人,便收回目光沉声道:“传御医,回清竹殿。”
宋峤看这情景便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将潇香丢给侍卫后,撑了把伞上前将太子抱起来,大步往清竹殿而去。
唐娇娇看向渔瞳手里的人:“先带回去。”
渔瞳:“是。”
御医来的很快,检查完太子的伤后直叹气,这都快好了,怎么又出了这事。
但碍于太子的脸色御医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如实禀报。
“殿下受伤的筋脉再次重伤,日后需好生将养,切记不可再受伤。”
唐娇娇抿了抿唇,问:“日后会留下什么隐患。”
御医正要开口,便察觉到太子冰冷的视线,当即便垂首不敢多言。
唐娇娇瞥了眼贺北城,大眼一瞪:“你低头,不许看他!”
御医一惊,头垂的更低了。
贺北城被她凶的一怔,静默了一会儿才安静的垂下头,看着颇为委屈。
“如实说。”
唐娇娇又看向御医。
御医见太子果真低着头不吭声,心里惊讶极了,几番琢磨后他便明白了,他得听太子妃的。
“回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腿上筋脉再次重伤,比之前更为严重,如此少则需静养半年,多则需一年才可行走,期间绝对不能再动武,否则极有可能……”
御医顿了顿,不敢继续。
唐娇娇沉声道:“如实说。”
御医垂首:“是。”
“若再动武受伤,极有可能日后都不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