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榶酥
时间:2021-03-03 09:32:06

  贺北妱死死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气的眼尾发红。
  不过挨了一个板子,何至于吐血昏迷!
  屏珠四人跪在屏风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杏青因结结实实挨了两个板子,身子摇摇欲坠。
  宋峤低眉顺眼的立在床前,见太医诊完脉才迎上去:“林太医,苏姑娘如何。”
  林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上乘,他起身先是恭敬的朝贺北城贺北妱见了礼,才对宋峤道:“苏姑娘受了内伤,虽得到及时救治,但需好生将养,不得受刺激,动肝火,否则伤及心脉,有性命之优。”
  “且,苏姑娘体内余毒未清,眼下两者并发,不容乐观。”
  宋峤心中一惊,猛地看向贺北城。
  他竟忽略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军营不留女子,殿下究竟是如何与苏姑娘相识的。
  且苏姑娘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毒,他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与他以为的有些出入。
  贺北妱也同样一滞,发红的眼里有片刻错愕,她以为这个狐狸精是故意折腾陷害她的,却没想竟是有内伤在身,还余毒未清。
  贺北城回身看着床上的人,冷声道:“毒何时能清,内伤何时能愈。”
  林太医恭敬道:“回殿下,苏姑娘所中之毒没有解药,只需内力高深者将其完全逼出即可,之前已经逼出一半,若三日一次,再有一月便可彻底清除。”
  贺北城眉眼微垂。
  之前逼出的一半,应是师傅所为。
  “至于内伤,只得以药物温养,恢复的好一年即可,若……”
  林太医一顿,斟酌了说辞:“若因再受刺激气血涌动,或是受到重击,则另说,严重时伤及性命也有可能。”
  贺北妱冷冷哼了声。
  所以,这意思就是,这个狐狸精现在就是个娇疙瘩,打不得,骂不得,还得处处护着,让着。
  呵……
  她贺北妱可没这善心。
  听得这声冷哼,林太医忙垂下头,不敢再吭声。
  宋峤也是头皮发麻,垂着头目不斜视的送林太医出门。
  他也怵这三公主殿下,应该说这宫里除了帝后太子,没人不怵。
  也不知,苏姑娘是如何招惹了这位祖宗的。
  路过屏风,宋峤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宫人,上次盯着他看的那可怜兮兮的小太监,摇摇晃晃的,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想起刚刚进梨苑看到的那一幕,宋峤眼神微软,这几个是聪明的。
  宋峤朝几人使了个眼色,屏珠立刻会意,几人小心翼翼的起身,扶着杏青出了门。
  “还要再劳烦林太医了。”
  林太医看了眼几人额头上还未凝固的血迹,与杏青唇色发白的模样,微微颔首。
  医者仁心,自然无法袖手旁观。
  一行人轻手轻脚的去了偏房,寝房内,只留下兄妹二人。
  贺北城慢悠悠的坐在床榻边,瞥向贺北妱:“可知错?”
  回应他的是公主殿下的冷冷一哼。
  素来骄傲张扬的公主,在兄长面前,难得的露了一丝娇气,哼出来的尾音微微往上翘,似是委屈极了。
  贺北城气笑了,指了指唐娇娇:“人都这样了,你还委屈?”
  贺北妱低着头不作声,踢了踢鞋尖,上头那颗雪亮的珠子跟着微微颤了颤。
  看得出来,公主是真的不开心。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行了,别跟我装。”
  话落,惹来贺北妱一个白眼儿。
  “她装你就纵容着,我就装不得了!”
  提及此,贺北城换了副神色,定定看着她,幽幽道。
  “听闻,这两年你很是肆意。”
  贺北妱偏过头,半晌才嘟囔一句:“我是南庆嫡公主,肆意点又如何。”
  “呵……”贺北城不以为意哼了声:“你瞒的住我?”
  贺北妱抿抿唇,没作声。
  好半晌才轻声道:“我发过誓,不为阿娇平反,绝不成亲。”
  此话一出,房里极有默契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贺北妱似是才想起来什么,沉着脸质问:“皇兄曾说过,只有阿娇才能做皇兄的妻子,苏梨是怎么回事。”
  贺北城抬眸:“还知道我是你皇兄?”
  贺北妱一滞,委屈的瘪着嘴,好半晌才喃喃认错:“妱妱知错,不该质问皇兄。”
  “呵……还知道认错,我还以为,这两年妱妱当真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呢。”贺北城漫不经心道。
  贺北妱敛下眼底一闪而逝的锋芒,若不如此,她又怎能留在宫中。
  “阿梨是师傅托付给我的,日后,你不可放肆。“贺北城知她心思,也没真去与她计较,只温淡道。
  贺北妱一滞,而后皱着眉复杂的看向唐娇娇。
  她知晓皇兄有个江湖中的师傅,是那个很神秘的天山掌门人,但她从未见过此人,只知道皇兄很尊敬这位师傅。
  怪不得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兄对苏梨格外不同,原来还有这样一层瓜葛。
  只是……
  “托付给皇兄做什么,做太子妃么!”
  想到这层可能,贺北妱的声音蓦地尖锐了起来。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已有些不耐:“她的伤养好便会离开,或许,你真想让母后给孤挑个太子妃。”
  贺北妱忙低下头,皇兄每每对她用‘孤’自称时,便是真的要生气了。
  然突然,她身子一僵,而后猛地抬头双眼发亮:“皇兄的意思是……”
  这个苏梨,是皇兄用来堵母后的!
  “孤的意思是,你无端挑事,仗势欺人,罚禁足半月。”贺北城幽幽道。
  贺北妱瞪圆双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置信:“皇兄!你罚我禁足半月?!”
  贺北城盯着她:“不可?”
  贺北妱:“……”
  “你从来没这么罚过我,就为了这个狐狸……”
  “一月。”
  “明明是她衣衫不整冲撞了我,我罚她有何错?”贺北妱气的跳脚。
  贺北城冷哼一声,淡淡道:“你十九了,也该选驸马……”
  “我认!”贺北妱咬牙切齿,狠狠道:“我认罚!”
  贺北城点头:“嗯,回去吧。”
  三公主殿下来时风风火火,走时怒气冲冲。
  回到妱月殿,还砸碎了一堆物件儿,口口声声骂那个女人狐狸精,哄得兄长百般疼爱。
  贴身侍女箐伏看着贺北妱躺在软榻上一边吃葡萄一边骂声不止,不由好笑。
  “殿下看起来心情不错。”
  贺北妱瞪她:“本宫明明自梨苑回来便大动肝火,哪里心情不错了!”
  箐伏抿笑垂首:“是,奴婢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贺北妱冷哼一声,不理她。
  皇兄要作戏,她自然得添把火。
  很快,传闻便铺天盖地覆满京城。
  素来最得宠的三公主殿下因伤了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心上人,被罚禁足一月,连帝后说情都不管用。
  梨苑除了四个贴身宫人外,其余宫人皆因护主不利被罚三月月钱。
  这一日,京城各府上,都损失了不少易碎的玉器茶盏。
  -
  贺北妱走后,贺北城便替唐娇娇运功逼毒,因唐娇娇体内毒素顽固,超出了贺北城的预料,足足一个时辰,才收了内力。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因过度耗费内力,面色稍显疲乏,起身时身子不受控制的一偏,刚好斜靠在了床头。
  而被他扶着的唐娇娇也因失了重心软软倒在他的腿上。
  贺北城身子一僵,眼神微紧。
  片刻后,冷声道:“起来。”
  唐娇娇睫毛动了动,被发现了。
  她在他腿上滚了滚,才半抬起头看向贺北城:“夫君。”
  不待贺北城说话,唐娇娇又将脸埋在他腿上蹭了蹭,委屈至极道:“小姑子差点把我打死了。”
 
 
第13章 达成交易
  窗外梨树上,一对雀儿欢快而来,透过红木窗户,能清晰的听见它们喜悦的歌声,有风拂过,一阵怡人的梨香自缝隙处飘来。
  小姑娘软糯委屈的声音便是这个时候传入贺北城的心底,漾起一阵涟漪,又渐渐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贺北城才将趴在他腿上撒娇的小姑娘扶起来,动作不算温柔,但也并不显粗鲁。
  没有半分逾矩,也透着冷淡疏离。
  唐娇娇看出了他的疲态,知晓他是为自己逼毒损了内力,当下也乖巧的借着他的力道柔顺的倚在床榻上默不作声。
  贺北城缓步走至窗前打开窗户,梨香更显浓郁,他盯着那一树梨花,久久不语。
  因宋峤禀报时贺北城才刚起身,遂连更衣也没来得及便赶来了梨苑,身上仍如昨夜般只罩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外袍,显得太子愈发清瘦,相比平日里的清冷温淡,此时的贺北城多了一丝柔软与羸弱。
  垂在腰间的长发,惹来带着梨香的微风青睐,缓缓起舞,修长的背影完美到极致,如九天仙君翩然而立,仿若下一刻便要乘风归去。
  唐娇娇越看越觉赏心悦目,这般人间绝色,要不是身居高位,武功高强,定是要被人争来夺去,恨不得藏于后院,日日欢好。
  “今夜庆功宴。”贺北城突然道。
  唐娇娇用带着疑问的语气嗯了声,眼神却未从他的身上挪开半分,其中惊艳与觊觎毫不掩饰。
  “你想要什么。”
  唐娇娇终于眨了眨眼:“嗯?”
  贺北城转身看着她,面色平淡:“孤带你回东宫,必要有一个说法,对你,也对外。”
  唐娇娇微微直起身子,心里似有所悟,他这是要给她名分?
  却不想,见他神色郑重道。
  “孤不是你的夫君,孤是在一棵榕树上将你捡回来的,认下你夫君的身份,带你回东宫,是因为孤不愿迎娶太子妃,而你,亦需要孤的庇护,调养生息。”
  贺北城缓缓道:“所以,这姑且算是一桩交易。”
  师傅将人托付给他,他理应护她周全,但姑娘家的心思瞬息万变,他不能任她假戏真做。
  所以,即使他知她未失忆,知她明了自己只是作戏,但还是得断了她某种可能产生的念想。
  唐娇娇怔愣,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与她将此事说开了。
  “苏梨这个名字,是孤给你取的,若你有朝一日恢复记忆想离去,这个名字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孤也会护你安然脱身。”
  对上小姑娘明净无措的眼神,贺北城话锋一转,歇了拆穿她装失忆的心思。
  但想到她对他明目张胆的觊觎,又添了句:“若你恢复记忆后想留在这里,那便会困于宫中寂寥一生,因孤有心上之人,断不会与你有半分真情实感。”
  贺北城想,他的意思应该足够明显了。
  果然,只见唐娇娇眼神从诧异到震惊再到失落,最后默默的垂下头。
  他竟有心上之人!
  他这颗南庆最辉煌耀眼的明珠,竟也会动凡心!
  她实在想象不出,他心上那人该是何等天人之姿,世间绝色。
  唐娇娇掩下心底隐隐的失落,陷入沉思。
  她所料不差,他是为了挡桃花才将她带进宫的,眼下的局面,按他说的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她陪他作戏,他给她庇护,各取所需。
  而她日后该如何离开这皇宫高墙,也不需要她再费心思。
  这对她而言,再好不过。
  至于,他这个人……
  既已名花有主,她不再觊觎便是,只多看几眼,总也不算夺人之美。
  想通后,唐娇娇再抬头时,眼里已蓄满了水雾:“你为什么一开始不与我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夫君。”
  方法好是好,但她与杏青挨的打,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贺北城盯着眼前这个得寸进尺的小骗子,气笑了,若不是她醒来就捏着一根银针想要对他出手,他还真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你想要如何。”
  唐娇娇没曾想他这么上道,微微错愕后,委屈的瘪着嘴:“屁股疼。”
  贺北城:“……”
  片刻后,贺北城挪开目光:“孤已罚妱妱禁足一月,你若不解气,孤会为你做主。”
  禁足一月?
  唐娇娇眨眨眼,这处罚算轻还是重。
  “小姑子经常被禁足吗?”
  贺北城眉心一跳,转头欲要纠正那声‘小姑子’,却撞进一双迷惑清澈的水眸里,他唇角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从未。”
  “妱妱很知规矩,向来进退有度,父皇母后亦很疼她,从未被罚一月禁足。”
  唐娇娇睁大双眼,指了指自己的臀,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就这,还进退有度?”
  贺北城别开眼,眉间有一瞬的不自然,不知是因唐娇娇大胆的举动,还是想起了刚进梨苑时看到的场景,迟疑好一会儿才道:
  “妱妱性子虽张扬霸道了些,但历来都很重规矩,只是这几年,她为了不招驸马,有意张扬跋扈,让人不敢觊觎。”
  “她今日这般亦是事出有因,过错在孤。”
  贺北城没说的是,贺北妱并不是这几年才开始张扬跋扈,而是自唐氏一案后,便已如此。
  十年前的妱妱乖巧可爱,性子和软,也最喜欢黏着她,一口一个阿娇唤的比他这个皇兄还亲切。
  唐氏一案时,妱妱亲眼目睹了那场鲜血淋漓的斩杀后,性子就彻底变了。
  那年,妱妱才九岁,他亲眼看见她眼里的清澈变成蚀入骨髓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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