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胸针,是我外公年轻的时候,从一个收藏家那买来送给我外婆的,然后又成了我的嫁妆。”
于绵又一次表现出意外,不仅仅是胸针的来历,更是为了贺夫人的忽然坦言。
她一直默认贺夫人打心底不喜欢她,更别提会和她谈心了。
说起胸针的来历,贺夫人神色恍惚,想起还未嫁人前还在世的外婆。
“我母亲出嫁的时候,我外婆都没舍得拿出来,不仅仅是因为昂贵,更因为那是丈夫唯一留给她的念想。”
“老太太是个特别温柔的人,对我特别好。”
贺夫人娓娓道来自己的过去,于绵也很认真做个倾听者。
“我嫁到贺家前,她生了一场大病状态很不好。当时她把我叫到床边,把胸针交到我手上,语重心长的告诉我,我可以义无反顾的去追求自己幸福。”
贺夫人嘴边泛起苦涩,并没有为老太太说的那句话多做解释。
“后来,贺家因为内斗出现危机。为了争取到一个能使贺家起死回生的合作,得知对方的女儿一直在找这枚胸针,我就把胸针送了出去,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知道这枚胸针被人拿出来拍卖,我犹豫过,要不要不计一切代价拿到手,哪怕超过了它本身的价值。”
“我告诉自己,算了吧,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肯定会牵扯到贺家。”
“直到——”贺夫人一脸自嘲,“直到昨天,听着贺音对我说的那些话,我忽然坚定了要拍下来的决心。”
女儿说的那些话,何尝不是事实,她自己何尝不明白。
只是作为江家的女儿,作为贺家的儿媳,她向来身不由己,也就不去计较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那些刺耳的真话,终究让她产生了一个决定。
“于绵,你很好。”
冷不防听到称赞,于绵疑惑,怎么忽然扯到她了?
“至少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管处境有多难,也会坚定按照自己想法去走。你总是做到了我想做,但是不敢,也不能去做的事情。”
贺夫人把胸针推过去,“就当是作为婆婆,给儿媳的礼物吧。”
到这种时候了,于绵并未矫情推脱,大方的把东西接过来:“谢谢妈。”
“我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看法。”
本来想让于绵回去休息了,贺夫人又忽然想起一个她一直以来的疑惑。
“您说。”于绵凝神,好专注听接下来的话。
“是我一个朋友的事情——”
“……”
于绵表情一顿,陷入诡异沉默。一般用我有一个朋友之类的,作为开场,大多都是在说自己。
贺夫人显然也意识到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笑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用这个名义说下去。
“我这个朋友从出生开始,就被家里人安排好了所有的道路。不管是兴趣爱好,还是学业事业,甚至婚姻都是由她父母规划好的。”
“她的父母一直教育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背后承载着她需要付出的义务。只因为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家族给她的,做出牺牲是应该的。”
“她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爱情,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了不爱的人,从一个牢笼到了新的牢笼。”
“我这个朋友婚后的遭遇,和贺音说的那些话,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说了这么多,贺夫人终于步入了主题。
“我想知道,如果你是我的那个朋友,现在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绵心里一跳。
贺夫人这么问她,很难不让她怀疑,她的回答会起到关键的作用。
于绵犯难了。
看出她的为难,贺夫人尽量摆出温和的态度:“不用考虑什么,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回答就好。”
一个呼吸过去,于绵动动嘴:“我会不顾一切的离开牢笼,后半生为自己活一次。”
贺夫人提出:“半辈子都过去了,这么做,会不会已经没有意义了?”
于绵表达不赞同:“有些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发都不晚。只取决你想不想,愿不愿意面对做下决定后,那些未知性。”
看她认真的表达自己态度,贺夫人再次笑了。
这个答案,果然和她想的一样。明知道答案还要问,无非是给自己一个义无反顾的理由。
在于绵的眼里,贺夫人的这个笑容,好像在这一瞬间想通了什么,解脱了什么。
“于绵,能再拜托你一件事吗?”
于绵点头。
贺夫人:“对我叫一声我的名字,一声就好。”
失忆的于绵哪知道贺夫人叫什么,庆幸自己还记得贺音之前的话,那时候贺音叫了一声贺夫人的名字。
她定定看着眼前的贺夫人,清晰吐声:“江媛。”
直呼自己婆婆的名字,于绵感觉怪怪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媛神色动容,缓缓吐息:“是啊,我是江媛啊。”
不是曾经的江大小姐,不是现在的贺夫人,她只是江媛。
第33章 失忆中他可能要蠢第二次了。
婆媳谈话结束,于绵回了房间。
房间的灯是亮的,但床上的贺言已经睡着了。关了主灯,于绵只留了床头灯。
她怕黑,睡觉必须留灯。
想到婆婆的表现,她总觉得明天会有大事发生,而她则是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原因之一。
干预其他人的私事,不是于绵的性格,可当时就是忍不住凭心表达自己的看法。
她翻身,注视笑面狗男人的睡颜。
好奇如果是他,又会怎么回答。他会希望看到父母之间的关系,彻底破碎吗?
于绵拍拍脸,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了,阖上眼睡觉。
心想,但愿明天发生的事情,会取的取得
逐渐进入梦乡的于绵,还不知道不用等到明天,就已经有事情发生了,还是和她相关的事情。
时间还得回到拍卖会正式开始前,当时的顾溪南发现于绵也在后,拿出手机,暗暗拍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主角有三个,于绵,贺言,还有宋意。
顾溪南特地找了一个让人误会的角度,让照片里站在一起的于绵和宋意显得很亲密,而贺言更像是个局外人。
她想把事情闹大,然后不经间在赵鹤臣面前聊起。
给他看网上那些言论,让他主动向好友透露,于绵和宋意以前就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贺言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身边的女人,还和另外一个男人暧|昧不清?
到时候,她就等着看于绵的好戏吧。
当时只想看于绵倒霉的顾溪南,迫不及待的联系了“贵圈叭叭叭”账号背后的人,让对方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并且还给了一大笔钱当封口费。
深夜,两条热搜先后出现在了吃瓜网民的视线中。
第一个热搜,是一个私人账号说她爸参加了一个拍卖会,回来告诉她,拍卖会上有个大佬为了博美人欢心,用九千万买下了一枚蓝宝石胸针。
这条微博,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个有钱人bot给转发了,从而引起了一堆人在下面羡慕嫉妒。
刷起了:大佬,饿饿,饭饭
这条微博热了不到一会儿,就被其他热搜压了下去。毕竟有钱人的生活离普通人太遥远,除了羡慕羡慕以外,没啥可讨论的了。
第二个热搜,是有名的八卦营销号“贵圈叭叭叭”发的,还是老规矩,十二点之前预告,十二点发正文。
这一次,贵圈叭叭叭丢了四张照片,还意味深长的说:这是某拍卖会现场的照片,不知道隔壁热搜的大佬,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呢?(狗头)
微博一出,底下的评论和转发噌噌噌往上飙。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于绵和宋意?居然还有联动,卧槽!】
【啊啊啊啊这是真的吗!!九千万大佬就是宋意?美人就是于绵?九千万这么大的阵仗,这算不算变相公开了啊啊啊啊!!!】
【某家粉丝注意点行不行?事情还没定论,小心被打脸。】
【九千万?照照镜子吧,你家主子配吗?】
【圈内人真的看不下去了,宋意至今单身好伐?别到处给他造谣。只是照片而已,谁知道于绵跟谁来的,指不定是跟什么大腹便便的土豪。】
【同意楼上。人家宋总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指不定是某人为了出名,恶意炒作,说不定这些照片也是某人的手笔。】
【咳咳咳歪个楼,另外一个男人是谁啊,看不见正脸,但是感觉很帅的样子。】
【无语了,能不能总是扒着别人的私生活不放?演员最重要的不是作品吗?】
【我也来歪个楼!!!我知道另外一个人是谁,他叫贺言,建议大家去搜一下。这位真的是个大佬了,家世牛x不说,自己也有一家科技公司在经营,他创办的公司在国外挺有名的,近两年才回国发展。】
大家讨论得如火如荼,进入梦乡的于绵完全不知情。
而作为经纪人,兼合作人的宋楚楚,因为忙完了工作室前期准备工作,昨天就飞国外看父母了,没留意国内的情况,所以没办法及时提醒于绵。
照片里的三个人,只有宋意在第二天知情了,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当事人谁也没有做出回应,这条热搜很快就被其他热度淹没了。
-
江媛一旦做了决定,就会立马付出实践。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贺立明从公司叫了回来,连个铺垫都没有,一开口直接提出离婚。
贺立明当场傻眼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妻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知道妻子这次是动真格了。
说离婚就离婚,贺立明怎么可能答应,二话不说就把江媛的的父母喊过来,然后又叫了几个贺家长辈过来。
江媛手里有贺氏的股份,心腹不少都是公司高层,还有一堆大客户在她手里。
她想离婚,绝对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等于绵从幼儿园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大客厅已经坐下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见到于绵,只看了她一眼,继续专注解决当前要紧的事情。
江媛坐在沙发上,左右分别坐着一男一女。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传到于绵这边,似乎是在劝说江媛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解决,没必要闹到离婚的地步,说出去不好看。
看年纪,这两人很有可能是江媛的父母,于绵应该跟着贺言叫他们一声外婆外公。
平时贺家冷冷清清的,第一次来了这么多人。佣人们早就被叫去其他地方忙了,剩下的全是来游说的人。
他们的态度也难得一致——
有事可以商量,并不希望看到两人离婚。
之所以这样,无非是其中牵扯到或大或小的利益关系,不然谁会闲着没事干,去管夫妻两的私事。
要是换了贺言和于绵这对离婚,他们不仅不会劝说,指不定催促贺言早点离,好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知道婆婆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于绵虽然想帮忙,但也清楚她在这些长辈面前说不上话。
想了想,她决定给贺言打电话,说了大概。
电话那头的贺言,眉头一点点拧紧,有点不相信:“她要离婚?”
是他听错了,还是于绵说错了?江女士要是想离婚,何必等到现在。
“嗯。”于绵面色犹豫,还是把昨天的谈话透露出来,不过只说了必要的部分,其他隐去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久到于绵以为贺言早就挂了。
“你最好别去掺和这件事。”贺言缓缓开口,又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不由解释,“那些人不好对付,等我回来。”
“嗯,我知道。”
就是因为清楚她不好参与,才会给他打电话。于绵不至于不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
挂了电话,贺言并不急着回去,而是去找正在好友家喝茶下棋的老爷子。
在于绵打电话的功夫,那些人依旧锲而不舍的给夫妻二人说合。
牵扯到利益,贺立明被迫热着脸讨好妻子,说以前自己做错了很多事,以后会好好对她。
甚至还答应,只要江媛不离婚,就让贺肖宁这个私生子,再也不来碍她的眼。
这些话,贺立明自己都不信,更别提其他人了。
说的再好听,江媛看都没看他一眼。见妻子油盐不进,贺立明一肚子火顿时涌了上来,一个拍桌站起来。
“江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贺家的东西永远是贺家的,你一分都别想拿走。”
想靠离婚分走贺家的东西,门都没有!
原本劝女儿不要离婚的江妈妈,乍一听女婿这话,脸色难看,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贺立明,你自己扪心自问,贺家之所以有今天,是不是我们江媛忙里忙外打下来的?你现在想过河拆桥?”
江家的其他长辈见贺立明要撕破脸,也跟着转了风向。
“就是,别以为我们江家没人了。就算要离婚,我们家江媛该得的一个子都不能少。”
“听说你们贺家想让私生子继承家业?你们为了这件事,处处为难我们江媛,想逼她主动离婚是不是?这事要是解决不了,我们法院见!”
贺家的人也不乐意了。
“江家大伯,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江媛嫁到贺家就是贺家的人了,她为老公的前途出力,难道不应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们不至于不懂吧?”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大家开始互相揭短。好好的一个地方,吵得像开市的菜市场。
贺立明资质平庸,不堪大任,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
这一点被江家的人一直拿着攻击,他脸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就差让人把他们赶出去了。
“闭嘴!”
一声厉呵,让大家下意识熄了火。
只见一直不说话的江媛站了起来,面色发冷的看着两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