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二十秒钟过后,她转过身,看着烛照,问道:“师父他……他现在在哪里呀?”
双目相对,烛照迅速移开目光,它颇有些不自在地刨了刨左前爪,而后向前挪动几步,答道:“我也不……我不太确定……可能在存放剑谱的屋子里看剑谱吧……”
存放剑谱的屋子……好像有两间吧……
杜若洲一边迈步往左侧的雕花木门走去,一边询问烛照,道:“是哪间存放剑谱的屋子?靠近厅堂的哪间吗?还是靠近去后院的过道的那间?”
“这我就不知道了……”烛照再次刨了刨左前爪,随后,它缓慢地往雕花木门所在的方向走去,“你两间都看看呗……”
两间都看啊……那也有先后顺序的差别吧……
嗯……她先看看离韩江雪的卧房更近的那间吧……
杜若洲跨过门槛,走出卧房,而后向右转过身,往斜前方那扇较小的雕花木门走去,数十秒钟过后,她走到那扇雕花小木门前边,抬起右手,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
又过了数十秒钟,见木门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她将手移到门棂上,轻轻地将木门推开。
这是一间占地面积大致有十一到十三平方米的房间,房间正中心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玉质曲栅足翘头案,翘头案上空空无也,而房间的四面墙壁前边,都靠墙放置着一排高大的玉质隔层书格,每个书格皆有六层,每层隔层上都整整齐齐地或摆放或悬挂着一枚枚四四方方的白玉牌。
这就是韩江雪存放剑谱的房间吗……除了翘头案和书格,什么也没有……
看上去似乎略有些简陋,但确实是韩江雪一贯的家装风格呢……
可惜,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杜若洲往后退出一步,轻轻地合上雕花木门,而后转过身,迈步朝正前方走去。
八秒钟后,她走到靠近厅堂的那一扇较小的雕花木门跟前,抬起右手,在木门上轻轻地敲了敲。然而,这一回,木门后依然没有任何声音响起。
啊这……难道韩江雪他并不是在看剑谱?
他会不会回卧房休息了啊……
这么想着,杜若洲略有些失望地推开面前的雕花木门,而后抬起头,随意地往里面看了看。
?!
韩江雪在里面啊……
那他为什么不答话呢……
杜若洲走进房中,发现韩江雪正端坐在房间正中心的玉质几案前边,她颇感惊诧地眨了眨眼睛,注视着他的背影,低声唤道:“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完成任务去攻略一个人的话,总给我一种欺骗他/她的感情的感觉……所以,中后期的任务作出了这样的安排……(其实本来中间还有一个中阶任务,被我砍掉了……
第59章 Chapter59
韩江雪并未回头,只淡淡地应了声,“嗯。”
杜若洲便走过去,走到他的左侧方,在玉质几案侧边的方形玉椅上坐下了。
韩江雪他这是在做什么呀……
他在……画画?!
应该不是吧……他都看不见,这要怎么作画呀……
刚坐下,杜若洲就注意到玉质几案上正放着一张平铺开来的宣纸,宣纸上绘着一副恬静明澈、着色浅淡的墨笔山水画,那画只完成了一半,宣纸上墨迹未干,且还留有近半面的空白。
她侧目看向韩江雪,确认他依然没有睁开双眼之后,心中顿生疑惑,数十秒钟后,她左手托腮,眨巴着眼睛,语带些许困惑地问道:“师父……您是在作画吗?”
“嗯。”韩江雪肯定道。
?!
韩江雪他真的在画画……可是他闭着眼睛怎么画啊……
而且桌上没有毛笔啊……难不成他是用手指蘸墨作画???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杜若洲睁大了眼睛,对于韩江雪的作画方式,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想不出合适的措辞来询问他,过了好一会,她决定保持沉默,在旁观察韩江雪的作画流程。
然而,四、五分钟过去后,宣纸上的墨迹渐渐干了,韩江雪依然一动不动地端坐在几案前,既不作画,也不言语。
?他倒是画啊……
杜若洲迫切地想知道韩江雪究竟是如何作画的,可韩江雪压根感受不到她这份迫切求知的心情,他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方形玉椅上,神色淡淡,就好像一本难以读懂的书,叫人无从下手、捉摸不透。
不是,这都过去好久了……韩江雪他到底还画不画了啊……
又过了几分钟,杜若洲坐不住了,她注视着韩江雪,抿抿唇,出言打破了笼罩四周的沉默,“师父……”
“嗯。”韩江雪用冷淡如冰的声音表示自己神魂俱在、一切如常。
杜若洲眨眨眼睛,决定放弃纠结关于他是如何作画的问题,转向她一开始就想陈述的事情来,“师父,我……解毒以后,我的容貌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嗯。”韩江雪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她说的不过是一件芝麻小事似的。
可是他看不见她的模样……在他印象里,她拥有的应该还是从前那张平庸的面孔吧……
杜若洲垂下眼眸,颇有些失落地说道:“我现在……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您看不见……”
韩江雪搁在几案上的左手指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桌面,“可以。”
啊哈?可以?可以什么?
可以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吗?
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韩江雪他就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更别说睁眼看她了……
杜若洲无法准确地判断出韩江雪的语意,因此,她颇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不解其意地问道:“可以?”
韩江雪忽然侧过身,抬起原本搁在玉质几案上的左手,轻轻地放到杜若洲的右颊上,他的指腹带着一股微寒的冷意,可他的掌心却很温暖。
?!
啊这……这……盲人摸象??
这是什么奇怪的剧情走向哦……
感受到面颊上传来的温寒交加的触感后,杜若洲丹唇微张,惊诧地睁大了双眼,事发突然,且远远地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一时竟有些分辨不清自己眼下正处于虚幻的梦境,还是真切的现实中。
大概是因为长期执剑的缘故,韩江雪的手指指腹间带有薄薄的一层茧,当他微凉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面颊,那层薄茧便在光滑的接触面上激起一阵又一阵轻颤。
这就是现言标配的“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颊”吧……
呜呜……她心跳过速了……她真的要没了……
杜若洲着实是被韩江雪的这番动作惊到了,她一动不敢动地坐在方形玉椅上,唇瓣颤抖,眼睛眨也不眨,只觉自己马上就要因为心跳过快、呼吸困难而当场去世了。
所幸在她真的因为心跳过速、呼吸困难而意外身亡之前,韩江雪及时地将抚过她侧颊的左手收回到玉质几案上。
“师…师父……”杜若洲咬了咬下唇,轻呼一口气,双足轻轻颤抖,问道:“您……您看清楚了吗?”
韩江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看清楚了,“嗯。”
紧接着,他用左手食指在几案上轻轻一点,一张约有三尺长、一尺宽的宣纸便从几案的右上角飞了出来,那宣纸轻薄绵韧、洁白如雪,它轻飘飘地升至半空中,在玉质几案的正上方竖立铺开。
?!
韩江雪他终于要作画了吗……
杜若洲迅速挺直脊背,在方形玉椅上坐直了,她先是看了看前边那张光洁如玉的宣纸,而后又将目光转到韩江雪轻放在几案桌面上的左手上。
只见他轻轻地抬起左手,用食指和中指接连在半空中点了点,下一瞬,一道清寒的白光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飞出,向前飞到悬在半空中的那张宣纸上。
顷刻间,清亮的白光带着一道道清雅细润的淡墨线,飞快地游走在洁白绵韧的宣纸之上,数十秒后,一副精致细腻的工笔画悄然生成,画中人莲脸桃腮,修眉云鬓,秋水明眸,丹唇皓齿,她身量婀娜窈窕,着一袭浅紫色裙衫,风仪玉立于清透的冰面之上,盈盈一笑间,端的是柔情绰约、姿容瑰异。
??!
韩江雪他这是身怀绝技啊……他就抚摸了一会儿她的脸颊,就精准地掌握了她的外貌特征……
而且,他的作画技法如此独特……这种作画的方式应该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
在看清画中人的模样之后,杜若洲怔了怔,数秒钟后,她惊异非常地盯着悬在半空中的那张宣纸,不禁在心中感叹韩江雪简直一个无所不能的全才。
她盯着那副画看了许久,方转头看向身侧的韩江雪,赞叹道:“师父……您又精通剑道,又精通医术,而且还画得一手惟妙惟肖的画……您当真是‘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旷世奇才哪……”
正当她斟酌用词、准备继续夸赞他的时候,韩江雪忽然伸指隔空一点,将那张宣纸从半空中收回到玉质几案的右上角。
??!
啊这……这……
一般情况下,他不应该把那副画送给她吗???
眼见着自己的肖像画轻飘飘地落到玉质几案对侧的角上,并且丝毫没有要飞到自己那一侧的样子,杜若洲愣住了,她盯着玉质几案看了好半天,才异常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韩江雪。
随后,她双唇开开合合,好半响才组织好语言,问他道:“师父……那画……那张画就……就放在那边吗?”
韩江雪丝毫不觉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他微微颔首,“嗯。”
???
就…就这样??他真的不准备把那副画送给她??
不是吧……那可是她的肖像画诶……他留着也没什么作用啊……除非他想睹物思人……啊不,抚画思人……
杜若洲大惑不解地抿了抿唇,数秒钟后,她颇感无话可说地站起身,最后一次试探道:“师父……那我……我先回房了?”
“嗯。”韩江雪的声音冷静、不带一丝起伏。
啊这……他真的不打算送给她啊……
老天鹅啊……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哦……
又是抚摸脸颊,又是为她作画的……但是那画偏偏不给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杜若洲深觉韩江雪就是一本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的天书,她鼓腮吐出一口闷气,异常缓慢地转过身,而后一边迈步往雕花木门走去,一边在心中揣测韩江雪此举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将近十秒钟后,她回首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最后看了一眼,发现他依旧纹丝不动地端坐在原来那个的位置后,她迅速收回目光,打开雕花木门,而后一气呵成地穿过木门,走到外面的过道中。
听见声响,烛照从过道的另一头飞快地踱步而来,走到杜若洲的身侧,问她道:“怎么样……江江在里面吗?”
杜若洲低头看了它一眼,而后略有些敷衍地回答道:“嗯……在……”
“所以……”烛照歪了歪它毛茸茸的大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求知的渴望,“你找江江做什么呀?”
杜若洲猛地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没什么……”
“就……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所以想请师父答疑解惑……”
话音未落,她便迈步往右前方的卧房走去,她前行的步伐略有些急促,就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似的。
烛照扭过头,不解其意地看着杜若洲匆匆离去的背影,好几秒种过后,它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杜若洲绝对是在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她落荒而逃,肯定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紧接着,它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往右前方飞奔而去,追上杜若洲,“等等……等等……”
此时的杜若洲已经将右脚迈入了卧房中,她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问道:“怎么?”
“我上午忘记跟你说了……”烛照一个急刹车,停在杜若洲的斜后方,说道:“你要赶紧学一下御剑飞行……”
?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杜若洲略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啊哈?为什么?”
“不然你怎么出门……你该不会是想……每次都要江江带你出门吧?”烛照抬爪在地面上轻轻地拍了拍,强调道:“况且,你都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全列宿界不会御剑飞行的金丹期修士,估计就你一个了……”
嚯,它这是在搞修为歧视?
她又没说不学……干什么非要揭露出这么残酷的现实嘛……
杜若洲回过头,将后脚迈入卧房中,而后转身准备关门,“行……我明天就学……还是在那个令符里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