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啊这……不是她不想走啊,实在是这个劳什子的屏障太重了,搞得她的双腿跟绑了两颗铅球似的……
她现在简直就是大学生体测的时候,才测完五十米又赶鸭子上架去跑了八百米之后的酸爽状态……
换句话来说,现在,她的四肢俨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根本就不听她的使唤,她想抬腿但压根就抬不起来啊……
杜若洲深吸一口气,努力迈出沉重的步伐,走上上一级石阶。
天哪,不行,真的不行,真这么走下去,她的腿八成要变成不可回收的废品……
做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哦……
杜若洲:我走不动了,不走了,直接送我到映月谷成不?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杜若洲:你是复读机吗?我不想走了,这分我不要了,请你直接把我送到映月谷。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杜若洲:……
它还真就是一复读机啊它……
杜若洲大为无语,她想要走下问心道,却因受到屏障阻碍,无法转身,也无法倒退地走回到下一级台阶。
???这什么玩意,还不许人弃权了?
这完全是侵犯了参赛者的知情权,还有生命健康权……
杜若洲决定和这侵权的不明系统抗争到底,她就杵在原地,保持咸鱼状态不动弹,看它能怎么着?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这个不明系统每年都要定时定期地见一大波忘尘剑宗的新弟子,像杜若洲这样的,它见得多了,对付她这类咸鱼弟子,它有的是办法。
【不明系统:您已踏上问心道,问心,问心,只有前进,没有后退,请您继续往前走。】伴随着这句已被不明系统重复多次的话语,杜若洲只觉得自己身后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整个人都在被这股推力往前推去,她不得不抬起好似被灌了铅的腿,迈上下一级石阶。
好,行,算它厉害,它赢了……
杜若洲深吸一口气,在不明系统和不明屏障的双重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抬起沉重的腿脚,缓慢地挪上一级又一级石阶。
初时,她还能看见前边其他新弟子们或轻盈或沉重的身影,渐渐地,朦胧缥缈的云雾在她的周身弥漫、将她的视野遮盖,她只觉得前面的道路越来越模糊,最后,她的视野中只剩下近在眼前的几级石阶。
缭绕的云雾中,她踽踽独行、举步维艰,她看不清楚道路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在不明系统的复读提醒和不明屏障的施压下,情非得已地不断前行。
她走得很慢,很慢,慢到刺目的日光几度自她脚下掠过,她才迈上下一级石阶。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四周的云雾渐渐散去,不明系统也消失不见了,而杜若洲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她心中徘徊、不断地在她心中响起,只是,那个声音所要传递的内容,始终模糊不清。
唉,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又是不得弃权,又是必须要听,她能怎么办?
一路前行,走走停停,道上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整条道上只剩下杜若洲一人,她逐渐进入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她只觉得心中不断响起的那个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
与此同时,沉沉地压在她身上的那道屏障,似乎正在慢慢地抽离,她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轻,她前行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她不再被推着前行,而是自己往前走。
不多时,她抬头看见道路前方立着一块嶙峋巨石,巨石右后方坐落有一方翘角木亭,她的耳边突然再次响起不明系统的声音。
【不明系统:您已抵达问心道的末端,请您立刻回头。】杜若洲依言停下脚步,环顾四方,片刻过后,她转过身,往回折返,她往下走了大概九十几级石阶,在不明系统的提示下,停了下来。
【不明系统:左边这面绝壁上有一道剑痕,它与您心中的道息息相关,请您找出那道剑痕,而后悟出您的道。】杜若洲侧身看向左边的那方绝壁,一道道长短不一的剑痕在这面绝壁上肆意纵横,她凝神注视这些剑痕。
天哪,这么多剑痕,要找到她需要找寻的那道剑痕,谈何容易?
连一丁点线索都不给,她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哦……
害,她真是脸黑啊,不管遇到哪个系统,都这么抠抠搜搜的……
杜若洲站在石阶上,飞速扫过眼前的一道又一道剑痕,良久,她的目光最终落在绝壁顶端,那里刻着一道纤细悠长的剑痕,那剑痕主体冷峻深刻、苍劲铿然,临近末尾处微微弯曲,最终呈现出一个清皎柔美的月牙形。
这时,在她的心中,原先一直模糊不清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响起:【心中的不明声音:这道剑痕兼具力量与美感,非寻常剑修所能及,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留下的……】这番话,略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味道……
难道她心中这个声音是这道剑痕的主人留下的?
第9章 她的道(修)
杜若洲的目光落在那道剑痕上,刹那间,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幕画面:深冬雪后,无边冷月映照大地,一个颀长的身影茕茕孑立在落寞的绝壁面前,那身影疏离淡漠,带着挥之不去的凄清寂寥,恍如雨中的落花那般萧索,孤寂的月辉中,他拔出刃如寒冰的长剑,挥剑在绝壁上留下一道清皎悠长的月牙形剑痕。
【心中的不明声音:凄风寒雪,冷月晚照,独立绝壁,孤影寂寥,这是清泽君韩江雪留下的剑痕……】原来这是韩江雪留下的剑痕……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看见了什么?】
它这是在向她提问?可它不是画外音吗……
什么时候画外音还附带提问功能了?
杜若洲犹豫片刻,答道:韩江雪…他…他老孤独了?
一只乌鸦叫唤着从上空飞过……
【心中的不明声音: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
韩江雪的剑意……
杜若洲的目光在那道剑痕上流连,没一会,她发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好像马上就要降下一场大雪似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嚏……
杜若洲双手抱臂,她的思绪在冷空气中不断地往外发散。
韩江雪不愧是一座行走的万年冰山,他的剑意是真的冷啊,她光是站在这看看都觉得透心凉。
不过,如果现在是三伏天就很好了,他的这道剑痕绝对是一大解暑神器……
正在这时,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再次在她的心中悠悠响起,【心中的不明声音: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所以,现在这是在面试?还是有奖竞猜?
杜若洲:答对了有奖品吗?
【心中的不明声音:回答错误。您还有两次作答机会。】【心中的不明声音:问题是:韩江雪的剑意是什么?】不是吧,这就少了一次机会?!她还没回答呢……
唉,这玩意还不如她那菜鸡系统呢……它之前也没提示说问个问题也要算进去啊!
杜若洲无语望天,过了一会,她收回视线,依照记忆中的内容,回答道:韩江雪的剑意是一捧至纯至净、冰寒刺骨的白雪。
她的回答是原小说中描写韩江雪的剑意的原句,一字不差。
【心中的不明声音:回答正确,韩江雪的剑意是一捧至纯至净、冰寒刺骨的白雪。】杜若洲点点头,面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标准答案在手,回答这种问题都是小菜一碟啦……
正期待是否有什么奖品,她又听见那个声音说,【心中的不明声音:寒雪无情,剑意映人,韩江雪正是一个心中只有剑道、没有一丝感情的人,他是一捧无情无欲的寒雪,更是一柄严寒彻骨的冷剑……】【心中的不明声音:而你的使命,是追逐这个一心向道、无情无欲的人,为那捧透着刺骨冷意的寒雪注入一丝情愫,为那柄冰寒彻骨的冷剑增添一抹暖意。】使…使命???这是什么意思???
杜若洲满脸黑人问号:我的使命???你在说什么???
【心中的不明声音:你的使命即是你来到这个书中世界的本因,亦是你将要修的道。】?!它怎么知道她是穿书来的?!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哦?!
杜若洲:等等,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穿书的原因是为了完成这个所谓的使命?
【心中的不明声音:不,追逐寒雪的使命并不是你穿书的原因,而是你穿书的目的。】不是原因是目的……原因和目的……
啊这…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
这玩意还懂西方哲学呢???天,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哦……
杜若洲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问道:你是谁?你从哪里来?要到何处去?
【心中的不明声音: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与你源于一体,去往同方。】?!什么鬼???它搁这扯淡吧它……
源于一体???它咋不说三位一体呢……
杜若洲挠挠头,过了好一会,她说:行吧,我知道了。
下一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心中的不明声音:好的,请你记住你的使命、你的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不明系统:恭喜您,您已寻找到您心中的道。】杜若洲不太明白这两个声音为什么非要挤在同一个时间点响起,它们是觉得她的听力实在太好了?还是说…它们的出场任务有卡时间点的要求?
正这么疑惑着,她忽然感觉自己浑身一轻,刹那间,沉沉地压在她身上的那道无形的屏障,彻底从她身上抽离、消散,下一瞬,她的眼前忽的又浮现出另一幕画面:寒风凛凛,大雪纷飞,韩江雪一袭白衣胜雪,迎风伫立,他面容冷肃,神情淡漠,眉心一滴殷红的朱砂,有如杜鹃泣血。
忽有一瞬,寒风停了,他手中的雁怀剑断为两截,摔落地上。
断剑落地的那一刹那,剑柄上坠着的那枚镂雕“韩”字白玉璧摔得粉碎。
凛冽寒风再度刮起,纷纷扬扬的雪花自空中飘落,将地上的断剑深深掩埋,韩江雪的身影渐行渐远、消散在风雪中。
【不明系统:您看见了什么?】
不是吧……又来?!
杜若洲低头望着埋在雪中的断剑,还有雪地上支离破碎的白玉璧,想了想,颇有些肉痛地答道:剑断玉碎,不知价值多少银钱……
两只乌鸦叫唤着从上空飞过……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杜若洲斟酌片刻,试探地说:风雪交加的夜,我看着他走远……?
方才从空中飞过去的两只乌鸦又叫唤着飞了回来……
面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杜若洲重新组织语言:风雪交加的夜,无价之宝剑断成两截,价值连城的玉璧落地碎裂,韩江雪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过了好一会,不明系统的声音才在她耳边响起,【不明系统:您已成功通过问心道,十秒钟后,您将被传送至映月谷,请您做好准备。】总算是通过问心道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通过的,刚刚一直没有见着季荷,不知道她通过了吗……
她先前还觉得季荷是要在问心道上做些手脚,但现在看来,季荷是要在映月谷对她下手,待会她可得好生提防才行。
如是想着,耳边再次传来那个不明系统的声音,【不明系统:倒计时三秒钟,传送即将开始,三、二、一……】伴随着不明系统的声音,一团浓雾自石阶上升起、扩散,将杜若洲笼罩,四周忽的暗了下来,她闭上眼睛,不多时,一阵风声自她耳边呼啸而过,下一瞬,她已身在映月谷中。
与此同时,和雅堂,剑宗宗主陈昱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枚传音玉令,正在同他的大弟子裴予安进行一番交谈。
堂中左右各摆了两张紫檀木椅,其中位于左上方的那张紫檀木椅空了出来,其余三张紫檀木椅上坐着剑宗的三位长老,他们正一边品茗,一边闲话家常。
微机峰峰主白渐初捋了捋绣着重瓣海棠花纹的袖口,说:“我方才似乎听见了羽山的钟声,连响七下,这是有新弟子悟道了?”
露蝉峰峰主高景初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搁在一旁的浮雕缠枝花鸟纹紫檀木桌上,颔首应道:“我也听见了,没想到今年这么快就有弟子悟道了,江山代有才人出,当真是让人羡慕得很哪……”
“瞧你这话说的,”明未峰峰主余适今一把打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戏谑道:“你一个早就突破大乘期的高人,还要去羡慕新入门的弟子?”
高景初摇摇头,感慨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我已至大乘期,可当初,我足足爬了三遍问心道,才终于悟出我的道。”
白渐初抿了口清茶,“虽说也是一次悟道,但我在问心道上走了整整一个上午,远不及这个新弟子悟道的速度。”
“如此说来,这个弟子大有修道的天分,我们宗门或将出现第二个清泽咯。”余适今看了眼左上边的空椅,问道:“也不知是哪个新弟子悟了道?”
这是个好问题,三人一同朝上首的陈昱看去,陈昱接收到来自三位长老的目光,略微有些诧异,他对着传音玉令说了几句收尾的话,而后将玉令收起。
“这是怎么了?”陈昱不解地问道。
余适今合上手中的折扇,将它抵在下巴,说:“方才传来羽山的钟声,不知是哪个新弟子悟了道?”
陈昱朝白渐初的方向看了一眼,道:“刚刚予安正同我说起这事,他说是一个名叫杜若洲的弟子。”
“姓杜?”余适今将手中的折扇从下巴挪开,转头看了看白渐初,说:“莫非是…那个孩子?”
高景秋抿了口茶,眼角的余光瞥向白渐初,“你是说…陵秋仙子和……的孩子?”
“杜晗珠的孩子也来我们忘尘剑宗了?”白渐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皱眉道:“这个贱人!她定是得知云晚和季宗主的女儿要到我们忘尘剑宗学剑,故意让她的孩子来恶心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