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说的话,刚才她听见的那声呼唤,是真实存在的咯……
那韩江雪为什么要在她睡着之后,忽然唤出她的名字啊……难不成,他那个时候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杜若洲:好吧……那你再分析、分析,就我睡着的那个时候,韩江雪为什么会忽然叫出我的名字?
【系统:系统是编写好的程序,是人类理性的产物,并不擅长分析感情问题,建议宿主直接询问当事人为宜。】???
就它这么菜鸡的系统,还人类理性的产物?不是吧……
杜若洲:哦……行吧……
就这样,杜若洲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环绕着她的白茫茫的迷雾散去后,她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只悬在半空中的骨节分明的手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韩江雪这是在干什么……
杜若洲并不理解韩江雪将手悬在她面前是想做什么,她颇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偏过头,顺着那只洁白如玉的手一路往上看去。
韩江雪半侧着身,斜斜地倚在布满玉纹的床板上,他的一只手向前伸出、悬在她的面前,另一只手握着一卷纸张略有些泛黄的书册,眼下,他正在低头阅览那卷书册的内容。
?!
韩江雪他……他这是在看书?!
他的眼睛……他睁开眼睛了?!
迫不及待地想看见那双凝亮的浅茶色眼眸,杜若洲一个鲤鱼打挺,迅速从玉床上坐起身,却在刚刚起身的那个瞬间,被从隔扇窗外照进室内的耀眼的阳光,晃得闭上了眼睛,她赶忙抬起手,想要遮挡过于明亮的满室日光。
未成想,韩江雪伸手的速度比她要更快许多,她这才刚刚抬起手腕,他就已经伸出左手,将她揽入他的怀中,“你醒了。”
杜若洲飞快地眨巴着眼睛,适应眼前忽然发生变化的光线,几秒钟过后,她伸手环住韩江雪,微微仰起头,对上他那双清亮的浅茶色眼眸。
突然接受到他的注视,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倒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不习惯……主要是,他的眼睛实在太清澈、太明亮、太美丽了……本来就挺诱人的……
然后,在那片凝亮的浅茶色之中,还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的模样……这让她禁不住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实在是太羞耻了……
和韩江雪对视了不到两秒钟,杜若洲就心跳加速、双颊发烫地移开了目光,她微微低垂着头,盯着他的衣襟看了又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心跳过速的状态中稍稍缓过来,双手轻轻地揪住他的衣衫,颇有些心虚而异常小声地唤他道:“师父……”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韩江雪忽然低下头,而后又偏了偏头,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沉、和缓地说道:“你我既已结契,便不可再以师徒相称了。”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从他唇瓣中呼出的热气在无休止地轻轻擦过她的耳垂,就好像昨天晚上那样……
杜若洲不禁又有些双腿发软了,她抿抿唇,又咽下一口唾液,声音颇有些颤抖地问道:“那……那我要唤你什么……”
下一瞬,一道悦耳的轻笑在她耳边响起,令她心下一颤,紧接着,她的耳边又响起了那个悦耳的声音,“唤我夫君。”
作者有话要说:杀意化解之后,韩江雪身上会发生一些变化 ̄不仅仅是睁开眼睛,还有性格上的变化 ̄我分明没有写脖子以下的情节 却被锁了呜呜……
①这句是我小小地改动了某首词的内容,原词如下:《虞美人》
阎选唐
粉融红腻莲房绽,脸动双波慢。
小鱼衔玉鬓钗横,石榴裙染象纱轻,转娉婷。
偷期锦浪荷深处,一梦云兼雨。
臂留檀印齿痕香,深秋不寐漏初长,尽思量。
第75章 Chapter75
杜若洲与韩江雪结契为道侣的第二日,便是韩江雪的生辰。
这一日,杜若洲从梦境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时分,而当日过生辰的韩江雪,在她尚存稍许睡意的这个阳光灿烂的午间,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四个字。
“唤我夫君。”
这四个字不啻于一枚惊天雷,在杜若洲的耳边炸开,将她彻底炸懵了。
何止是有点懵,她甚至都开始疑心韩江雪是不是内里换了个芯了。
杜若洲半靠在韩江雪怀中,左思右想、犹犹豫豫了好半天,发现自己怎么都说不出那两个字。
约莫三、四分钟过去后,她磨磨蹭蹭地从韩江雪怀中探出头,小声地和他打商量道:“我……我觉得吧……要不……还是叫师父吧……”
“怎么。”韩江雪并不能精准地把握她的心思。
杜若洲抿抿唇,“就是……习惯了这样叫你……突然要改,感觉好奇怪啊……”
话说至此,韩江雪便不再关注称呼这个问题了,“好。”
他微微偏头,轻轻地扫了一眼从隔扇窗的窗棂中斜射进来的暖阳,意有所指地说道:“如今天色正好……”
天色正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会是又要她到后院去练剑吧……别吧……
杜若洲一边眨巴着眼睛,一边在心中暗暗思衬韩江雪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么,当她意识到韩江雪极有可能是想要她到后院练剑的时候,她的脑海中不禁警铃大作。
数秒钟后,她松开揪着韩江雪衣襟的手指,缓慢地在他怀中往下滑了滑,“师父……我……我现在腰酸背痛……全身无力……腿软脚软……”
其实韩江雪的本意是想带她到剑宗外走一走,奈何一个没有明说,另一个又会错了意思,他只好就此作罢,说道:“既如此,那你再歇会。”
话毕,他小心翼翼地将杜若洲安放在玉床上,而后缓慢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书卷,向后靠在布满玉纹的床板上,低下头,继续阅览起来。
啊这……她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这都睡了大半天了……她哪里还想再躺着啊……
杜若洲在心中暗道自己虽然不想练剑,却也不想继续躺着,可她刚刚又已经说出自己全身无力、双腿酸软的话来,这下可怎么是好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脑海中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她缓慢地坐起身,从乾坤袋中取出先前陈昱让她转交给韩江雪的生辰礼。
今天不是韩江雪的生辰吗……那就先送他生辰礼……
等他收到那个什么剑谱之后,肯定会到储存剑谱的房间去……
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过去找他……也就没有什么需要卧床休息的事情了……
杜若洲一边将手中拿着的透雕冰裂梅花纹的玉质方盒递到韩江雪的身前,一边解释道:“师父……这是师伯送您的生辰礼……”
韩江雪抬手接过那个玉质方盒,却并不打开它,只是随意地将它收到乾坤袋中,“好。”
杜若洲便又从乾坤袋中取出容纳着迥殊剑谱的玉牌,她将那枚玉牌攥在左手手心,而后又将左手伸到韩江雪刚才低头阅览的那本书卷前面,挡住他的视线,“前几天,我去承明峰的时候……师伯跟我说,今天是您的生辰……”
韩江雪侧过头,抬眼看她,“嗯,是的。”
哎呀……他怎么突然转头了呢……
这样还怎么看到她手中的玉牌……
在韩江雪清亮的目光中,杜若洲默默地将左手从那本书卷前面移到他和她之间,而后,她缓慢地抬起左手,又缓慢地张开手掌。
于是,那枚右上角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的玉牌便出现在了韩江雪的视线之中。
“师父,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杜若洲眉眼弯弯,唇角上翘,露出一个非常灿烂、又带着些许狡黠的笑容,“不过,你先猜猜这是什么?”
“是剑谱。”韩江雪笃定地说道。
啊这……这……他怎么会知道……
不对,他为什么会这么笃定呢……
杜若洲心下颇有些疑惑,她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是剑谱……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剑谱存放,多用琦玉。”韩江雪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解释道:“你手上的,正是琦玉。”
害,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基础常识……
杜若洲没有想到,她竟然被自己稀薄的剑谱储存常识给出卖了,“哦哦……好吧……”
零点五秒钟过去后,她又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颇有些王婆卖瓜地说道:“但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剑谱……”
然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韩江雪再次一语道破,“我知道,是迥殊剑谱。”
??!
不可能吧……他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剑谱啊……
难道说……他光凭玉牌的外表就能推断出其中的内容?
听到韩江雪的答复后,杜若洲不禁有些发怔,她一边眼带审视地注视着韩江雪,一边在心中反复思索他究竟是怎么判断出那是迥殊剑谱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是琢磨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遂颇有些挫败地将手中的玉牌往韩江雪所在的方向推了推,而后万分困惑地说道:“师父,你……你是怎么知道……这是迥殊剑谱的?”
话语才刚刚出口,她又紧跟着嘀咕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是什么剑谱啊……你不可能知道啊……”
韩江雪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拿起杜若洲手心上放着的那块玉牌,而后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你猜。”
啊哈?让她猜?
她这不就是怎么也猜不到嘛……她要是能猜到,哪里还会问他哦……
杜若洲猛地摇头,说自己猜不到,“我不猜……在我看来,师父就是一本就算读了也读不懂的天书……而我,完全就是一本不用读也能看懂的过分简单的书……”
“像我这样过分简单的书,哪里能猜得到哦……”
韩江雪将存储着迥殊剑谱的玉牌收入乾坤袋中,而后长臂一揽,将杜若洲揽入怀中。
他轻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我很复杂。”
“对……”杜若洲并不明白他此话的用意,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你非常复杂……也非常难懂……”
韩江雪稍稍低头,将侧颊靠到她的额角上,意味不明地发问道:“你觉得……我哪里难懂。”
“师父,大家都说,你是列宿界最厉害的剑修……你一出生就是修炼剑道的天才,还不到三百岁的年纪,就达到了合道期巅峰的水平……”杜若洲眨巴着眼睛,将韩江雪是一本天书的原因娓娓道来,“你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因为你找不到一个对手……天才向来都是寂寞的……”
“其实我一直都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答应收我为徒……如果只是因为我能种出那株朱雀花的话……我想,列宿界并不缺乏其他能种出朱雀花的人吧……”
杜若洲鼓腮吐出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的困惑,“更令我难以理解的是……师父,你……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我……我并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论容貌,那个时候你根本就看不见别人长什么样子……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也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人……”
“那如果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就更不着边际了……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韩江雪缓缓旋身,将杜若洲拥入怀中,“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
可杜若洲却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她一边用额头轻轻地蹭了蹭韩江雪的肩颈上,一边刨根问底地问道:“师父,都说你无情无欲、一心向道,就像一柄没有情感的剑一样……那你是这样一柄毫无情感的剑,又怎么会喜欢我呀?”
“师父……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你都喜欢我什么?”
杜若洲原以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无论如何,韩江雪一定会说出几句她想听的情话来,谁成想,韩江雪却是避重就轻地说道:“所以,我不是剑。”
啊这……这……
他这话说得,确实也没什么毛病……
可是,想听他说句情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杜若洲再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她长叹一口气,放弃道:“哦……好吧……”
数秒钟的静默过后,韩江雪忽然轻笑着重启了刚才的话题,“你说,我很复杂。”
杜若洲重重地点头,大声地肯定道:“对!”
紧接着,她旧事重提地发出疑问,“师父就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天书,而我是简单到不用看都能懂的小书……那这样一本难懂的天书,为什么会喜欢过分简单的小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