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夫子又来了——一木森
时间:2021-03-04 09:48:58

  唐幼一明白他的苦处,刘伯与他老婆子相依为命,如今老婆子摔破了脑袋,让他怎么安心工作?
  可除了他,冯川和婆婆更不可能。他们一直只负责收集山泉水酿酒,几乎没出过山,去幽州的路恐怕都不知。
  眼下,只有她唐幼一能送。
  然而,她也是万万不能去卧云楼。
  她若是去了,很可能要遇上幽州刚上任不足一月的知府——林非献。
  犹记第一次发现他那天,当时正是午间客满人多之时,她在大堂内帮忙写单传菜,在人群里穿梭忙碌不停,直到她憋不住了去茅房,从门缝下面看到有一双男人的脚站在外面,把唐幼一吓得尖叫大喊,在酒楼的打手还有姑姑一起联手围堵之下,将他逮住了才知,他居然做了幽州知府。
  而且,当时他已到任半月,像这样趁着人多尾随唐幼一,已不是第一次两次。
  后面无法尾随了,他便利用自己的官职权利,使尽各种法子刁难姑姑和她酒楼的生意,称他只是想与唐幼一见见面,说说话,别无他求。
  把唐幼一疼到骨子里的唐来音怎可能就范,就是被这无耻之徒看一眼,她都觉得小乖受到了侮辱。
  所以,最近这一个月来,唐幼一几乎都待在酒庄,要不是昨日是姑姑的生辰,姑姑绝不允许她到城里去。所以,过完生辰,一大早起来,姑姑就让她收拾了回来酒庄。
  因着林非献的骚/扰,姑姑已计划悄悄带她离开幽州,只是,要把幽州的一些事务好好了结干净了才能脱身,不然,凭林非献的手段与如今的权势,也会很快找上门。
  可眼下,又该如何是好?
  该听姑姑的叮嘱不去城里?还是冒一次险,帮刘伯一次?
  “小花姑娘?”
  门外忽然传来呼唤,唐幼一回头,便看到立在门槛前,英姿勃勃的玄袍男子。
  他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在下什么时候能喝水?”
  嘴角却含着丝淡淡的揶揄,仿佛在告诉她,他觉得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不放他走。
  他身姿颀长挺拔,却又不显得魁巍壮/硕,长长的手臂环于胸前,教人难以忽视其胸膛与肩臂过人的肌肉厚度。
  一个不经意的抬手用力,那象征着力量的小山丘便会在单薄而紧贴的衣料下此起彼伏,鼓/胀/隆/起。
  布料紧绷,勾勒出一道道,诱/人触碰的沟壑曲线。
  或许是唐幼一的目光一反常态地发直,他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眼,声音慵懒问她。
  “在下身上缺了什么吗,还是……长了什么?”
  唐幼一早移回了目光,咬着下唇瞪着远处某点,静等脸上的热消散。
  孟鹤棠听见她在叹气,对那位模样痛苦的老人细声细气道。
  “您快回家吧,去给大娘找大夫,送酒的事您就不用理了。”
  然后那位叫刘伯的人千恩万谢地走了。而她还沉重又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动。
  孟鹤棠蹙眉看了她的背影半晌,终于朝她喊。
  “需要在下帮忙吗?”
  唐幼一已知此人是刚刚立了大功的云麾将军旗下的亲兵首领周逢川。
  姑姑说过,一般刚得了封赏的武将名士,为了维持名誉与威慑力,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乡亲百姓做坏事。
  唐幼一想了想,回身过去远远朝他喊:“周大人,您说您要去幽州,不知是到幽州什么地方?”
  孟鹤棠远远望着那位立于茵茵草丛,被三两小动物环绕的娉婷女子,没有隐瞒:“幽州卧云楼。”
  唐幼一闻言,惊呆了:“您们是要去卧云楼赴宴?”
  “没错。”孟鹤棠心里暗暗一提,难道,那酒楼是她姑姑的?
  “那真是巧了,眼下,我也要去一趟那边。”
  唐幼一看着他的目光瞬间放松了许多,那双蒙蒙水眸一弯,盈漾出琉璃光彩,那两片疏冷沉默的红唇,也咧出了带有暖意的弧度。
  他若没记错,这是阔别三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她的甜笑。
  “周大人,恐怕要劳烦您帮小女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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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看别人吃葡萄还不能说酸的周校尉
  唐幼一原本打算让冯川陪自己进城,后面有了周校尉随行,冯川便可不必陪同了。
  可不知为何,这次婆婆坚持让冯川陪唐幼一一起去。
  婆婆站在古旧的吊脚楼下,用枯槁的手给高大的冯川捋顺冯川有些皱的衣襟衣领:“儿啊,你一个男子汉出门在外,记得保护身边的人,知道吗?”
  冯川想了想,指向山门外,那个负手指挥下属将酒拴好的周校尉:“他也要保护吗?”
  婆婆看向那个身姿英武的人。那人发现婆婆的目光,远远向婆婆颔首致意。
  婆婆虽然已上了年纪,眼却没花。这人脸上的络腮胡看起来吓人,目光也冷傲,心地其实很温柔。
  “不管是谁,只要你觉得重要,就用心对待。”
  冯川闻言,笑眯眯抱住她:“冯川最重要的人是娘亲。”
  这句话,令婆婆甜蜜一笑,眼中却涌现泪花。
  “婆婆。”一直在旁的唐幼一怎会看不出婆婆不舍得冯川:“就让冯川哥在这里陪您吧,我自己能行。”
  原本还伤感含泪的婆婆忽然就朝她瞪了一眼,数落道:“指望你,天就要下雪了!”
  唐幼一摸了摸鼻子,委屈巴巴地看着婆婆朝外走去。
  她知自己不中用,可也没有不中用到这么严重的地步吧……诶?婆婆在做什么?
  只见婆婆走到周校尉身边,与他说了几句什么,周校尉朝她们这边移了移眼睛,然后与她轻声交谈。
  虽然不明显,但唐幼一还是看出,面对婆婆时,周校尉脸上带着微笑。
  婆婆和他说什么呢?
  唐幼一有点儿好奇。
  婆婆是个性冷的人,非必要,从不主动与陌生人交谈。
  肯定是婆婆不放心,让周校尉多多照顾他们两个傻瓜吧?
  拴好酒坛,把车板栓上马后,马队便出发了。
  其实冯川能来陪她,她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都是因为那个周校尉。
  他看起来危险极了,杀伤力强大,就是远远站在那里,她都觉得他浑身在向自己散发着芒刺,更别说,她总是感觉到他似有若无的视线,从她身上缓缓扫过去,又徐徐扫回来。
  扫得她连咽口水都要偷偷地咽。
  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笨兔子,怎么张牙舞爪都毫无杀伤力。
  现在冯川在她就放心了,她觉得自己顿时充满了力量,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行了,不用担心被谁盯着,也不用担心找不到理由脸红咽口水。
  令她烦恼的是冯川根本没眼力见,凡事总要说得清清楚楚他才懂,她很担心他会把她忘到一边。
  所以,在启程之时,唐幼一便像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孩一样紧紧跟在高大的冯川身后,嘴里一直低低念着,让他待会儿别把她丢一边。
  见他不停和那些兵官说话,回答地有些敷衍,唐幼一又着急地伸出两只手指捏住他的衣角,轻轻扯动。
  这下,冯川终于回头看她了,她便仰着头,气鼓鼓地瞪他,眼底的委屈都快涌出来了,他才明白自己好像是忽略了她,歉意地直说对不起,我知道了。
  然后朝后伸手,准确无误地把她的小手捞到他的大掌中,大步牵着向马队后方,张教头的那匹马走去。
  马队最前头的孟鹤棠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然走没两步,冯川忽然像摸到了刺一样倏然松开了手,一脸惊慌地对唐幼一哈腰道歉。
  “小花花对不起!我不是你爹娘不是你丈夫不是你孩子,我不该碰你的!”
  看着像拜神一样朝自己不停弯腰大拜的冯川,唐幼一觉得头有点疼:“你在说什么呢?”
  这时,张教头忽然走过来对他们俩抱了抱手:“二位,很抱歉啊,这回在下不能带你们俩了,我只能带一个。”
  唐幼一一听,傻了眼。
  虽然她觉得三人坐一马完全绰绰有余,可人家这么明着说了,她又能说什么。
  然而就算这样她也绝不和冯川分开,至少在去幽州的这段路上,她是死都不会和他分开的。
  她挪近冯川,小手再次扯了扯冯川的衣角:“那,我们坐驴去吧。”
  冯川眉眼一亮,正要答应,前头有人说话了。
  “劝你们不要用驴。”是高居马上的周校尉,他淡淡道:“天要黑了,若是坐驴,大半夜都到不了城里。”
  “对对!”冯川对孟鹤棠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还帮着劝唐幼一:“小花花,我们坐不得驴。”
  看着唐幼一瞪住冯川那又恼又恨的样子,孟鹤棠侧开脸,举手挡了挡嘴上快要掩盖不下的窃喜笑意。
  这冯川真是孺子可教,变成了他的好帮手。
  “我们自己骑马不就得了!”冯川忽然道。
  孟鹤棠身形一僵。
  唐幼一有些吃惊:“你会骑马?”
  冯川挠了挠头:“不会,但是我刚才看张教头骑,好像不是很难。”
  周围的小兵们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看两眼就会了,以为是坐木马呢?”
  “哎哎!”张教头学着周校尉呵斥大伙的样子朝他们威严撇手:“话不可说那么满,说不定咱们冯大兄弟能成呢?要给机会他试试!”说着就拉过来一匹较矮小的马:“来!冯大兄弟,上!”
  冯川正要上去,唐幼一一把拉住他:“不成,冯川哥,你没经验就这么上马,太危险了!”
  冯川却铁了心要上去,一把抽开手:“大家都可以,我也可以!”说着,手一揪缰绳,长腿一跨,人就翻上去了。
  说来也神奇,冯川在马上不仅没有一丝畏惧,动作也娴熟自然,根本不像是第一次骑马,又帅又飒,让底下的唐幼一忍不住咧嘴直夸他。
  “冯川哥好棒!”
  他拉着缰绳,将马头调向前方,一直静静望着这边的孟鹤棠,欢喜地邀功:“兄弟!你看!我会骑马了!”
  孟鹤棠嘴角勾笑,眼神却沉冷。
  得意什么,能骑马,不一定能带人。
  他张了张嘴准备也夸他两句,可下一瞬,嘴角又僵住了,脸上最后一丝温度都消失不见了。
  他看到冯川朝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的小肉团弯腰伸出了手,那小肉团想也没想就把手放在了他掌中,冯川轻轻一提,就把小肉团拽上了马,让她稳稳坐到了他身后。
  这两人开心得不得了,像小孩子一样,在马上旁若无人地眯弯了眼对视。
  冯川是高兴自己会骑马了,唐幼一是高兴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粘不住冯川,这个马背就是属于他们俩的小世界,谁也不能闯进来了。
  “小花花,坐稳了吗?”冯川兴高采烈问她。
  “坐稳了冯川哥!”高兴归高兴,唐幼一还是有些担心安全:“待会儿别跑那么快,知道吗?”
  “知道啦!不过,我真想让小花花感觉一下什么叫策……策……”
  “策马奔腾吗?”
  “对!策马奔腾嘿嘿!”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
  “小花花说什么都对!”
  冯川轻夹马腹,马低鸣一声,朝前小跑起来,很快就跑到了马队前面,从孟鹤棠身边轻轻越了过去:“走啊,兄弟!”
  冯川对他笑得意气风发,而他身后的人根本就没把他的存在当一回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只放在冯川身上,仿佛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只有冯川一个男人。
  他还看到那双放在冯川腰上的圆圆小手,指头白嫩如笋尖儿。
  在轻轻揪着别的男人的衣服。
  就在下午,他还近距离看过它们柔弱地握成两只小肉团的样子。
  它们搭在他湿漉漉的胸/膛上不安地推着,在他滚烫的皮肤上留下挣扎的痕迹。
  它们甚至还顺着他的腹/壁往下摸去,要寻找他那最原/始的热源。
  而如今,它们却放在了其他男人身上了。
  孟鹤棠看着他们慢慢朝前而去,夕阳就在他们的前方,柔美的霞光照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身形勾勒出一道绚丽的光圈,他们相贴的影子,在地上拉地很长很长。
  孟鹤棠冷硬的脸上,慢慢漫开一个阴鸷的笑。
  这个笑毫无温度,一如他冰冷的身体,像是由地狱而来,带着死亡的味道。
  马队后方,有一个人,将周校尉这天所有的异样变化悄悄看在了眼里,并逐一记在他藏在掌心的小笺上。
  此时此刻,幽州城卧云楼内,空无一人。
  因为今晚卧云楼被一位大将军和他的近百位将士们包下了,要在此举办一个大宴席。
  这个单子来得比较急,申时(15点)由一个武者模样的男子骑马带来。
  他拿着一大袋银子停在卧云楼外,说他们云麾将军听说卧云楼的酒格外醇,曲儿格外美,想在此款待即将随他奔赴边境的弟兄们,望卧云楼准备最好的酒菜,最好的曲儿,等待他们晚上到来。
  关于这卧云楼,一直以来,外人只道掌柜是个姓单的中年商贾,因各地产业多,所以极少在此露面,日常管理全权交给了主管方伯。而那位身姿绰约却冷傲无比,人称唐娘的女子,幽州人都知,她只管说书唱曲的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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