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眼睛往他宽阔的胸膛羞答答一扫,精致小脸顿时飞起红光:“若不是您不嫌弃我,我只怕摔惨了。”
孟鹤棠却不解风情,视线扫过前面那抹水色倩影,语气有些不耐:“那事过了,六小姐这一路说话一路走在大风里都没事,说明身子是养好了。”
杨芸怎会听不出他的不耐烦,当下难堪地僵了脸,抿住小嘴不知所措。
一旁的杨霜瞥见她那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杨芸不是与她同胞的姐妹,她娘亲是三房,杨芸娘亲是二房的。她早看不惯这六妹平日我见犹怜的矫情,看着病恹恹的与世无争,狐媚子手段却多的很。
方才进梅园没多久就说有点乏,可一听孟公子也来了,就追着问人在哪,这山风大的能把人吹跑都要上来。
要不是孟公子那句不客气的话,杨霜敢打包票,六妹肯定要来一出晕倒。
不过,虽说看不惯六妹,好歹也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她是懂。眼下不是他们两姐妹相争的时候,她们的敌人是那边那个摘花的狐媚子。
杨霜抬眼瞥了瞥眼前挺拔俊逸的男子,他神色清冷,眉宇有些分神,显然心不在焉,视线还总是扫出去……
他在看那边那个寡妇。
杨霜脸上闪过一瞬阴阳怪气的冷笑。
她不由想起方才上来时看到的情景。
孟公子长得高,一开始她们只看到他,待走近才发现他正用披风围着个女人。
她们以为撞见不该看的,吓得连忙躲起来。
可看了很久,只看到孟公子在不停摘着女子身后的梅花树,一边摘一边往她篮内扔,看得她们是一头雾水。
倒是有一样,被杨霜看真切了。
孟公子眼睛一直放在那寡妇身上。
那眼神,像被勾了魂似的。
杨霜远远打量唐幼一。
长得是挺白嫩,声音也比一般女子酥媚,但是当风吹起她的披风,她差点笑出了声。就她那又圆又胖的身子,在她们名媛贵女圈中是极瞧不起的。
肯定是这骚货使了什么妖术,才让孟公子这般迷她。
此时,他们已经从山上走下来,正准备入园。
“孟夫子,书堂哪日开堂?”六妹又开始喋喋不休:“我想去听您讲诗,听您念诗如沐春风,好听的紧……”
杨霜附和:“我也想听,孟公子,开春我也要去您书堂……”
孟鹤棠被吵得烦躁,正要告诉她们学位已满不收新学子,蓦地看到那边的小寡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发红,眼眶潮湿,还懒懒地扭动了一下脖子。
一段莹白得发亮,如鹅颈般纤细的脖子,在旁若无人地柔软伸展。
两片樱粉嘴唇无意识微微张着,随着头部扭动,折射着点点珠光。
孟鹤棠喉咙发干,牙齿发痒,想将这个一脸惬意悠闲的小寡妇狠狠咬上一口。
这么想着,孟鹤棠已转过身来,朝两姐妹拱手:“那么,二位小姐……”
杨霜见他要告辞,必是想要和那个骚货去哪里媾和,心中恶意顿起,不给他说完就一把拉住孟鹤棠的袖子。
“孟公子!上次您不是说知道个好去处,要带我们去游赏吗?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就去吧?不然我们可要认为您骗人了!”
看着自己被扯得变形的袖口,孟鹤棠朝杨霜利目一刮,那锋利劲儿,堪比真刀,吓得杨霜连忙抽手。
“正好了。”
那边一直置身事外的人突然说话。
孟鹤棠望过去,蓦地撞进她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发觉,这是她这一天里,第一次不闪不避地看他。
“孟夫子不是说想去这儿的一个庭池吗。”她绽开温柔的笑容:“方才拒绝您挺过意不去的,现在好了,您有伴了。”
两姐妹吃了一惊,有点不能置信她会帮她们,杨霜:“您为何不去?”
一边问,一边朝高大的孟公子瞧,没想这一瞧,胆就吓没了一半。
他正冷冷地凝视着那个寡妇,嘴角却勾着阴森笑意,看起来邪恶无比。
唐幼一早已收回视线,在低头整理自己的披风带子,它们不知为何缠成了一团,嘴巴在漫不经心说着话,以一个长辈的口吻。
“我一个妇人,总归和年轻人玩不到一处,会搅了你们的兴致。”说着,匆匆朝她们抬了抬头:“你们玩儿开心些,我先走了。”接着便转身而去,一边走,一边继续低着脑袋弄她的披风绳,身影很快消失在拱门转角处。
她这一走,反倒让空气冷凝了。
孟鹤棠高挺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
两姐妹勾着手挤在一块,谁都不敢抬头迎视他。
“四小姐。”他沉冷的声音好似从地狱中发出:“你方才说,孟某曾答应带你们去个好地方游玩……孟某怎么不记得说过此话?”
杨霜不敢再撒谎:“可,可能是我记错了……”
孟鹤棠冰冷的下巴转向杨霜身旁的杨芸。
此时的杨芸已泫然欲泣,小嘴唇苍白发抖,满脸的愧疚不安,谁见了这样一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都不忍苛责,更何况,不等他说,她就懂事地先一步承认错误。
“孟夫子息怒……我们不该老缠着您,您定是有要事要办,我们还如此不懂事……您别气好吗,我们下次再也不缠着您了,只求您不要讨厌我们……”
杨芸知道孟鹤棠是个心软的人,且待她最为温柔忍让。
其实孟鹤棠对杨芸多加照拂,是因为初次见杨芸时,她的模样让他想起他的妹妹。
当时杨芸正坐在轮椅上,虚弱无力地闭着眼,独坐花园晒太阳。
金色阳光照在她犹如骷颅的瘦脸上,单薄如纸的苍白皮肤里,一根根蓝色血管清晰可见。
瘦弱的状态,简直和孟娇芸离开人世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以每次见到杨芸,他会稍微多照顾她一些,以一种长辈照拂小孩的心态,并无其他意思。
只是,显然这位六小姐被他的温柔细心给当成了对自己的男女之情。
平时杨芸掉两颗眼泪,可怜兮兮说声对不起,他确实会不再追究。
可今日情况显然不一样。
“六小姐。”
他声音里的冰冷并没有因为是她而降低。
“其实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念诗,鄙人开春不会开设诵诗课。”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不,鄙人甚至可能会将书堂改为武馆。所以,您还是在家里好好养身体吧。”
话里的不欢迎是再明显不过。
说完,看也不看她们,转身朝唐幼一离开的方向而去。
杨霜见他这般无情刻薄,气得一口牙都咬碎了,朝他背影小声啐了一口:“什么破烂玩意儿!被个骚货勾得魂都没了!就爱吃人剩下的馊食!”
声音很小,但孟鹤棠听见了。
高大的身影已拐过园子拱门,下一瞬又大步地走了回来。
唐幼一很快回到了梅园,回到了那棵高大的柳树下,在角落的一张石椅上坐了下来。
终于可以将花篮放下,唐幼一放松地左右伸展发酸的手臂,看了看天色,已经微微擦黑。
她有点饿了,不由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可那两姐妹现在正和孟鹤棠玩得正开心,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走。她们不走,姑姑姑父也就不能回来。
那她就要饿肚子了。
这么胡乱想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见左右没人,这石椅又在角落,便松下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她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都怪自己没忍住,打开了墙上的画,偷看了一个男人沐浴……
刚这么一想,脑海便出现男人长指深。插乌发,慵懒地仰头喘。息的画面。
他那张布满了晶莹水珠的俊脸。
浑。厚宽大的腰背下,那线条紧。翘的窄t……
唐幼一脸颊发胀,为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想这种靡靡画面而感到羞耻。
紧接着,身体深处,有一道热流在缓缓涌出。
发觉身体的变化,她不由紧。夹双腿,想阻止那热流越来越多。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
从前只是在梦里梦到他才会发生这种事,最近和他重逢,又看了他的身体,于是每每回想,身体便会不能自控地发生羞耻的反应,实在叫她无比苦恼。
“睡着了?”
低柔的嗓音,倏尔从头上方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孟夫子要忍不住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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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解风情二
“睡着了?”
低柔的嗓音,倏尔从头上方传来。
唐幼一浑身一个哆嗦,下巴下方两团微微昂起的浑。圆一阵抖晃,睁眼就看到头上方一张菱角分明的脸,与她脑海中妖冶喘。气的人重叠在一起。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收敛自己情。动的模样,颊上的潮红变成了火苗,直烧到她的耳朵脖子上。眼中那汪迷离春。水,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孟鹤棠视线之中。
他身上当即一麻,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垂在身侧的手心黏。湿透凉。
他不知唐幼一是因为在想羞人的东西才这副模样,他只觉她长得实在是妖,一个睁眼,一个惊颤,都似在勾他。
踌躇之间,她早已坐直了身,只留疏冷的后脑勺给他。
唐幼一自然不能再露破绽,稳声向外张望:“怎么那么快回来,两位姑娘呢?”
“走了。”他还站在原地。
唐幼一有点意外,方才可是缠他缠的厉害,怎么才一会儿就把人放了,不由打趣:“我猜猜,该不会是夫子您不解风情,惹两位姑娘不高兴了吧?”
后边却没了声,空气犹如凝滞了。
她羽睫颤晃,心提的高高的,想看怎么回事,又不敢回头。
许久才听到点动静,随着一声哼笑,男人高大的身影从石椅那边缓步绕了出来:“没错,孟某正是不解风情之人。”
唐幼一没看他,仅从那语气就听出他正不高兴,只得识趣闭嘴。
他在原地略站了站,接着踱过来,在石椅另一端,撩裾坐下。
这张石椅能容三个人,他和她分别坐在两端,中间还能空出一臂之宽,可唐幼一却仍觉逼仄无比。
她用余光静静观察他。
兴许是走热了,他将大氅大大敞开,露出了里面银白色平整的衣裾,双膝自然张开,一只洁白大手闲闲地放在上面,看起来闲散随意,岁月静好。
可她却如坐针毯。
从他坐下来那一刻开始,她的下半身便一直绷着。她总感觉会被人发现她某处的n腻。温。湿,就好像刚偷了别人的东西藏在身上,而那个失主此时就在身边。
不过,她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除非那人有洞穿透视的法眼,不然绝不会发现她的异常。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并拢的双膝又往里夹了夹。
这时,余光发现他膝盖动了动,身形向着她这边慢慢转了过来。
她感觉到他在看她。
可能是上身向外斜靠,肘支扶手掌撑腮地歪头往她这边睨的姿势。
从上往下,肆无忌惮。
唐幼一呼吸愈发不畅。
“怎么伤的。”
唐幼一反应迟钝:“嗯……?”僵住身子保持镇定:“夫子说什么?”
“你的手。”他声音又轻又沉,听起来极有耐心:“渗血了。”
唐幼一垂目看自己搁在大腿上的手,果然看到一片刺目的鲜红浮在布条表面。
原来他只是发现了她手上的伤。唐幼一举着手呆呆看了看,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方才的紧张感不知何时消失了。
或许是她的样子有点呆,那边发出忍俊不禁的低笑声:“不疼吗?”
唐幼一放下手,老实答道:“不疼。”她不是个怕疼的人。
“伤多久了?”
脑海闪过他一把抱住杨芸的画面,嘴角勾起一丝她才明白的凉笑:“五天。”
身旁的人倏然动了动,似乎是坐直了身,接着,一只大掌向她伸了过来:“我看看。”
语气蓦然变严肃。
唐幼一有点始料不及,向他倾了倾身:“谢孟夫子,回去我会处理。”
“会处理,就不会五天还在渗血。”他不客气地奚落,大掌仍举在半空:“拿来。”语气不急不缓,却自有一股威严。
唐幼一相信他是好意,但她不可能照做,声线细软,却也含着她的一份倔强:“孟夫子的好意唐某心领,只是很小的伤。”
看着她微垂的眼眸,孟鹤棠目光晦涩不明,不发一言地放下了手。
这时,有人从梅林前头快步过来。
如今天已擦黑,他们呆的这处是梅园角落,因着寡妇身份,不论和什么男子单独相处,都会引人多想。她不想引起任何的麻烦事。
唐幼一神思一敛,起身避嫌。身旁的男人将她心思看在眼里,跟着随即起身,走到敞亮处迎接来人。
来人是钟静清风堂里的仆人,称二少爷他们已回到堂中,请他们二人移步过去用膳。孟鹤棠唐幼一逐随之前去。
一路上,跟在孟鹤棠身后的唐幼一,一直悄悄看他的背影。
清冷略带傲气,却令人有种心安可靠之感。
唐幼一别开有些发怔的眼。
今天的他,和从前认识的每一个他都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失忆不认识的原因,如今的他,给她一种刚刚好的舒适感。
她还记得,今日之前的他不是这般友善。但是,若从他们从不相识的角度出发,仅仅是以邻居来梳理这些日子他对她的行事态度的话,发觉他并没有做出特别出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