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夫子又来了——一木森
时间:2021-03-04 09:48:58

  唐幼一愣愣抬目,一双朝她垂下来的迷离醉眼落入她眼中。
  这双眼似乎一直在等她发现他。
  当她终于发现他,与他对视,里面的幽火便瞬间催烈变成烟花,在他饱含潋滟的眸底绚烂绽放,盈盈闪闪如天上散落的繁星,仿佛轻轻一眨,就会碎碎坠下。
  几乎是触电般,唐幼一用力一挣。
  她以为会很难挣开,没想到只轻轻一推,他就放开了自己。
  但是那双灼热星眸却紧紧绞着她的眼睛,一瞬也不愿放开,绞得她心颤意乱。
  方才不和他说话不看他,正是因为发现他喝醉之后的眼睛和平时不一样。
  那双眼,和当年与他缠。绵于泉池,他沉沦在情。欲之中时一模一样。
  那么妖冶,那么滚。烫。
  方才只看了一眼,她便刺。激地浑身。酥。麻。发。软,一阵阵电流在体内那处徘徊穿梭,久久难以平息。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坐在黑暗冰冷的车厢里,却入坠火炉之中,浑身上下都在着火。
  她颤手去找惯常放在格子里的火折子与烛灯,这时,车厢门被从外打开,唐幼一屏息,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一个黑影缓缓俯身,钻了进来。
  那进来的人,便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雪亮大眼,在扑闪着惊恐失措的泪花。
  黑影顿在了门边,轻轻叹了口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丝无奈。
  “这是我的车。”
  唐幼一暗抽口气,正要出去,男人沉沉的声音又响起。
  “你的马车,我没看到。”
  唐幼一不能置信,坚持要出去一看究竟,黑影便道。
  “外面下雪了,你待在里面,我去问问。”
  话音落下,黑影利落而出,出去的时候,还给轻轻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她就听见男人与钟府小厮轻声说话的声音。
  唐幼一蓦然想起从清风堂出来时,姑姑在她耳边说想送她一个惊喜……看来,这就是姑姑的惊喜。
  她将自己缩在车厢壁上,颊上的热更是将她烧得无地自容。
  很快,黑影回来了,但是,却没有如方才那样钻进来,而是打开半尺宽的门和她说话:“你的马车半个时辰前回去了。”
  见里面没有声音,黑影又缓道:“你就用我的车吧。”说完,便将门轻轻关上。接着,便听到车夫挥鞭驭马,车轮在雪地上滚动的声音。
  唐幼一在寂静的黑暗中睁着眼。
  他不进来?
  他是走了,还是在外面?
  唐幼一有些不能置信他会把整个车厢让给她。也幸亏如此,她平静不少,深吸口气放松自己。
  车厢门轻轻响起两声叩击,接着是他平稳而低柔的声音。
  “火折子和烛灯在门边箱子里。”
  她慢慢摸到门边,果然在一只小箱子里找到火烛。随着橙色火光照亮整个车厢,她的心终于平稳下来。
  回想方才在钟府走廊那一瞬的心悸,唐幼一感到恍若隔世。当时她反应似乎多大了,而且,他会那样抱她,应当是有些醉了。
  外面有人打了两个喷嚏声。
  唐幼一身一滞,外面很大风?
  她想打开车窗往外看看,然才打开一点点,刺骨的寒风便从缝隙呼呼钻了进来,而她的心也随即提了起来。
  外面的男人不可在外边吹冷风,因为他喝了酒,且是个酒量很差的人,这般吹风必要生病。
  想到路程并不多远,只要不去看他便好。
  唐幼一慢慢挪到车厢门边,朝外轻唤。
  “孟夫子。”
  “在。”
  他声音已恢复平时的清冷,连晚饭时的温柔都没了,说明已经酒醒了。
  唐幼一心中大安,唤道:“您进来坐吧。”
  可外面又久久失去了声音。
  唐幼一秀眉微拧。难道是没听见?
  正要再说一遍,外面男人说话了。
  “可以吗……?”
  唐幼一并拢的双腿抖了一抖。
  他声音为何又变了,变得好像很渴,还带着一丝脆弱的迷茫,低沉暗哑,那么地撩人……
  令她有种错觉,他问的不是可不可以进来,而是问,可不可以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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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他的手
  发觉自己居然起这样的念头,唐幼一暗暗啐了自己一口。
  她最近真的想太多了。他已经不记得她了,而且他已彻底变了样,不是从前喜怒无常的少爷,也不是霸道强硬的周校尉,而是温和识礼的孟夫子。
  她缩到里侧宽座板,沉住自己,回道。
  “当然可以。”
  说完,又慌忙换到窗边位置,敛神贴壁,正襟危坐。
  很快,门扉从外轻轻打开,随着寒风大灌,身披石青披风的孟鹤棠弯身而入。唐幼一从他身后看到了漫天飞雪。竟眨眼功夫就下起大雪了。
  闭上门,男人弯身来到她的她的斜下方,里面的宽座上,撩裾坐下。
  车厢并不小,可男人的到来使整个空间瞬间变得逼仄狭。窄,一种难以忽视的压力从他那方无形地渗过来。
  热,从唐幼一衣领内缓缓上涌,交叠在披风内的手握得无法再紧。她得找点话说说。
  “孟夫……”
  “方才……”
  两人同时出声,发觉对方说话,又同时慌忙一止。
  空气顿时变得稀薄,令人难以呼吸。
  唐幼一率先稳住了自己:“孟夫子请说。”
  那边的孟鹤棠却还深陷泥沼,没法回神。
  他已经让自己不去看她,但是,仅仅是车厢里充斥的幽香都快把他逼疯了。
  方才会在廊道失控抱住她,正是被这股香所蛊惑。或许是她的嘴里呼出的气息,又或许是从她衣领内飘出的体香。
  也可能只是他醉了的错觉。
  他咽了咽干的像沙漠的喉咙,难受地舔了舔嘴唇,尽量忽略胸口的燥。热。
  他肯定是醉了,又一次忘了他回来崇延的本意。
  也忘了她已为人妇,不能轻易冒犯。虽然她男人已不在,但她心里仍有他。那块丝帕便是最好的证明。
  他暗吸口气,再睁眼,迷离眼眸终于清透许多,转身向她颔首致歉:“方才的冒犯实属无意,可惊着唐掌柜了?”他声音温和,又带着刚刚好的距离感。
  唐幼一回以颔首:“我相信孟夫子是正人君子。”
  这时,他瞥到她撩发的左手,眉头轻皱。
  “唐掌柜说相信我是君子,可是真心话?”
  唐幼一眸色微动:“自然是真心。”
  话音刚落,那边传来打开木箱的声音,接着是一阵窸窣声。唐幼一扭头,他刚好就坐了过来,手上拿着干净的布带与药瓶。
  修长洁白的大掌向她伸来:“即相信我,就让我看看你的手。”
  话到这份上,她再拒绝,便显得不磊落了。没有踌躇多久,把伤了的左手放了上去:“劳烦夫子……”
  接下来的整个过程十分顺利,她静静举手配合,他则专注在换药包扎上,两人神色平静自然。
  事实上,不过是因为他们掩饰的很好。
  唐幼一早就醉在他那双修长又暗含力量的手上,醉在他行云流水般,流畅优美的手势中。
  能看得出他在有意避免触碰她的皮肤,大都只用手指指腹轻捏着,或是轻轻顶压。毫无令人遐想的多余动作。
  她觉得他动作完美好看,孟鹤棠却觉得糟透了。
  自那只圆。白无骨的小手放到他手上开始,他便一直紧绷着自己,让自己千万不能分神,千万不可做多余的动作。
  可正因刻意避嫌,反倒令他更为珍惜专注于每一次碰触她肌肤的机会,她一定不知道,他其实把动作速度放慢了将近一半。
  只为能让手指更久的细品她的软,她的滑。
  而他越是体会到她的软。滑,体内的躁动便更加强烈,如同狂。浪,凶猛拍打着他的胸壁,想扑出来淹没他的理智。
  终于包好,两人面不改色,各自坐回原位,谁也没露出一丝破绽。
  看着左手完美整洁的包扎,唐幼一不由赞叹:“包得真好。”
  孟鹤棠欣然接受她的赞扬:“切勿碰水,明晚过来,我给你换药。”
  明晚?唐幼一正想婉拒,他就又道:“你不来,我便过去找你。”
  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
  “少爷,到了。”
  孟鹤棠应声而出。
  唐幼一摸不着头脑,僵坐着不知所措,到哪儿了?她该出还是不该出?
  直到打开的门扉处,探来一张俊脸:“……唐掌柜?”
  “啊?”唐幼一反应迟钝。
  望着那张略呆的圆圆小脸,男人星眸一弯,笑地如同冰雪融化:“再不下来,我便带你上我家了。”
  唐幼一脸一轰,飞快地钻了出去,正要扶着车厢边框踩凳而下,车下侯立的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他立在地上仰脸看她,眼中的笑意还未敛干净,在随着眸底的一光闪烁着。
  “小心脚下。”
  原来他出来,是为了扶她。
  唐幼一不想再拒绝他的温柔,将手放了上去。本该将手指放在他摊开的指上,可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地握上了他的大拇指。
  于是,男人饱满柔。滑中蕴含着力量的鱼际,鼓鼓地陷入了她软。绵的掌心,如此相贴,有种互相填补的满足感。
  她摸到他大拇指内侧的一块薄茧,应是常年握硬物所留,摩挲在皮肤上有点痒,令她不由又握紧两分,随着身体下降移动,她的手也随之握着旋转揉。动。
  唐幼一没有留意到,那一瞬间,男人注视她的眼中,似有什么在里面溃破了,盈盈满满地流淌,荡散。
  “再次感谢孟夫子。”
  唐幼一弯身深谢,轻步入了宅门。
  孟鹤棠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车厢,车驶回了家中,挥退车夫,一人呆在车厢中不舍出来。
  他坐在原位上,视线放在她坐的那个位置出神。他缓缓抬起被她握过的那只手,放至鼻间,深深一嗅,一股属于她的幽香随之浸润入肺腑之中……
  次日,唐幼一思前想后,觉得不该晚上上人家里,于是下午过了申时,就带着布条伤药,来到麒麟书堂的后门。
  此时书堂已放春假,大门紧闭,她一个寡妇站在大门喊开门实在招人注意,所以,这是她第一次从后门进入他家。
  不知为何,感觉很像在偷偷摸摸做见不得人的事。
  没一会儿门就开了,是书童颂黎,听了唐幼一来意,他道他家少爷不在,今早天不亮就匆匆出了门,至今未回。
  唐幼一默默回了家,看来得自己换了。可看了看仍分外干净整洁的布条,又有些舍不得,还是明日再换吧。
  接着晚饭的时候,唐幼一听到了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杨家四小姐今早自尽了。
  这消息是陈书枫下午从客人那里听来的,唐幼一想得到具体情况只能四处找熟人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些大概。
  杨霜是在丫鬟端水进屋,准备伺候她洗漱的时候发现她的。她是服药自尽,发现她的时候,身体从床榻上歪出了一半,满面乌青发绀,口角边还在吐着白沫。
  好在发现的及时,杨府内的家医也还未放春假回乡,很快将人救了回来。但是也只救回了半条命,如今昏迷不醒,气息微弱,五脏六腑损伤不小。
  原因据说是被杨大掌柜罚跪祠堂,跪了整整一夜,早上罚完回屋,便想不开服毒。
  唐幼一认为这根本是在搪塞掩盖,为堵崇延人的悠悠众口,也为了维护杨家名声,事情真相肯定不是那么简单,八成与昨日下午的那场偶遇有关。孟夫子今早匆忙出门,想必也是得到消息去了杨府。
  如果真因昨日之事,那姑父肯定也有动作,唐幼一让陈书枫去了趟钟府,果然,姑父也是早早出了门至今未回。去问姑姑,姑姑让陈书枫带回了一句:莫怕,事情处理中。
  可这句话却令唐幼一更加担心了。她很了解姑姑,若是有把握的事,姑姑会直接报喜,只有在事情发展情况危险的时候,才会说在处理中。
  若事情真是因孟鹤棠将杨霜训斥而起,那么,她唐幼一才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可是,被问责的却是本意想保护她的孟鹤棠,与无辜受牵连的姑父。
  不敢相信杨霜若是死了,孟鹤棠甚至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但以杨霜如今的半死不活,孟鹤棠必也不会好过,怎么也要扒下一层皮。
  唐幼一惴惴不安,连晚饭都没吃,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卧室里胡思乱想。
  她不由想起活生生被火烧死的爹娘,想起上辈子被打瘫了的姑姑,还有为帮她救姑姑,甘愿跳进陷阱的周逢川。
  她重生选择走如今的路,便是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因她受苦受难。
  可如今,她在乎的人,再次因她而身陷囫囵,如何叫她能安心。
  她将壁画拉上了一半,躺在床上望着那半截晶石墙,期待着那边有光亮透过来,期待那个男人如每一个深夜,散着长发光着脚,迈步走进泉池。可她等了整整一晚,那边始终漆黑一片。
  早晨,唐幼一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她的房门。
  她一夜未睡,神思又疲又散,只听出是书枫在说话,说他走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元宵会给她带很多他家乡的土特产。
  书枫的脚步声走了很久,她才慢慢想起,今日是陈书枫休春假的日子,他要回家乡过年了。这宅子里如今就她一人了。
  起床洗漱好,她第一时间便是去隔壁书堂,想问问人回来了没有。可她敲了许久的门,里头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第二天,她又去了一趟,并到大门瞧了一圈,却依旧高门紧闭,好似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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