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玉京谣那个疯丫头没事,不然咱们都得被她说道死。”那人抠抠耳后,打个哈欠,“刚刚那个就是小师妹吧?身手不错。”
“小师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大师兄,哦不,算是大师兄?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现在师兄排行来看,应该望暮是大师兄?哎唷,没什么关系,叫我一声哥也不亏了你……我是谢无杳,杳无音信的无杳。”
来人伸出手,江如画下意识握住:“大师兄,我是江如画。”
大师兄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给她一种风流倜傥之感,倒显得气质分外出众。
“好啦好啦,废话不多说。”谢无杳面色淡然,“进屋子吧。再不进屋子,待会儿我就要吐血了。”
江如画本以为这是玩笑话,结果下一秒,谢无杳还真的吐出一口鲜血,像只吐血泡泡的鱼似的开口:“啊,还真吐了,不好意思啊。”
他习惯了似的用衣袖擦拭一下嘴角:“得了,吐了一次,今天就不吐了。”
话音刚落,他又闷声咳嗽了一次,“啊呜”一口又吐出一口血。
他暴躁解开面上的白布:“什么捷豹玩意儿,再吐,再吐老子打你。”
见到扬言要自己揍自己的大师兄的面容,江如画怔忪一刻,就觉得哪里眼熟。
本以为是个糙汉,结果解开白布,是个生得风流俊俏的玉树郎君。
虞望暮见江如画傻了似的一直盯着谢无杳看,一把就又将白布糊到谢无杳脸上。
谢无杳:?
虞望暮面无表情:“师兄,别来无恙。”
谢无杳笑呵呵:“是啊是啊。”
虞望暮面上却没半个笑影子。
谢无杳继续笑呵呵:“嘿嘿嘿。”
虞望暮盯着他,没有回应的意思。
谢无杳:“哈哈哈。”
谢无杳:“嘻嘻嘻。”
谢无杳无力:“望暮啊,给我点面子不行吗?”
“可以。”虞望暮的表情不善,“你眼睛怎么回事?”
“啊,”谢无杳后知后觉,“这个嘛,说来话长啦。”
“那你为什么这么虚弱?”虞望暮一双漂亮的猫儿眼里含着怒气。
谢无杳头痛:“哎呀我脑袋疼死了,望暮不是师兄不回答这个问题啊,好痛好痛,快进屋,进了屋就不痛了。”
看他这副熟练作案的老赖样,江如画不免有些同情虞望暮,拉拉他衣袖:“师兄,这外头太晒了,晒得人头昏也是正常,咱们先进去吧。”
虞望暮长出一口气,似乎是忍耐着不对谢无杳发火:“好。”
等进了屋子,气氛还是如同结冰似的。
谢无杳主动找话说:“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是吧。”
虞望暮不搭理他。
“这是男人的勋章!”
虞望暮不搭理他。
谢无杳:“这是身为修士的荣誉。”
虞望暮总算给了回应,冷笑一声。
谢无杳再度头痛:“啊啊啊,师弟你快帮我看看我的脑袋为什么这么痛啊……”
“因为有坑。”虞望暮冷面无情。
谢无杳总算正色道:“师弟,你想,若是我当年不是如同今日一般行侠仗义,你就不会跟着我们进入无赦天了对吧?”
“所以是行侠仗义受的伤?”虞望暮截断他的话头,“遇到了什么事?”
竟然可以让谢无杳受此重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说什么,所以给大家表演一个啊啊啊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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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没亲到?
谢无杳漫不经心道:“无碍,我休养了几日,现在已经大好了。”
虞望暮望着他嘴角没擦干净的鲜血沫子。
谢无杳虽然看不见,也感受到他那充满谴责的目光,贴过来:“望暮啊,你担心我呢,我非常欣慰……”
“几天没洗脸了?”虞望暮声音冰冷,“离我远点。”
谢无杳暴躁摔鞋子:“你这小兔崽子!”
虞望暮已经快要认不出昔日师门内有谢玉树之称的谢无杳了。
剩下的内门弟子大都憋着点泪,原因无他——谢无杳这副落魄样子,谁曾想过?
当年谢无杳因为捉鬼时怒杀委托的百姓,修界无法向大家交代,只得勒令无赦天将他逐出师门。
当时还是凌霜傲雪,温润如玉的青年翩翩公子,含着平静的微笑,接受了修界的审判,解下无赦天大师兄的玉佩,交到了玉京谣手中,那时虞望暮才下山第一次接受任务试炼——便是祝家村。
等虞望暮一身疲惫回到师门之时,大师兄已经不见了。
不辞而别。
他虽然未曾向玉京谣表露出半分情绪,但是玉京谣当年小心翼翼跟着他,生怕他修行之时走火入魔。
当年谢无杳杀恶鬼之事,谁对谁错,没人说得清。
可如今见到的谢无杳,不复当年清贵皓然模样,粗布衣衫,行路千里以至于风尘仆仆,虽然面貌没变,但是周身气质已然沧桑不知多少。
江如画也只在原著章节中看见轻描淡写的一句“因为大师兄离开了无赦天,虞望暮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座下第一弟子。”却从未想象过,那一个人,就活在这一个句子中。
究竟是落笔草草,还是他因为“剧情”半途夭折?
“师父在沧澜江中,听闻已经下到江底,与他那好友相认,”谢无杳呼哧呼哧地又去把鞋子捡了回来,“你玉师姐没什么大碍,但是据说他那好友受了些伤,让咱们一队人去他那里待命采药。”
虞望暮也没多问关于他的事:“为何不让我们带上医修?”
谢无杳高深莫测地笑:“……不知道。”
虞望暮也不多言,带着江如画便走了,江如画愣头愣脑:“诶诶,我不用和谢师兄说什么吗?”
虞望暮瞥她一眼:“不用,你不和他说什么,他也会来找你聊的。”
果然,才准备晚饭,谢无杳就来勾搭她:“小师妹,你如今多大,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可有婚配啊?”
大家虽然都可辟谷,但是劳顿多日,总要犒赏犒赏,又逢再遇大师兄,都吃得欢畅,此时无人关注他们这边。
江如画觉得他问话怪怪的:“我孤儿,不知道多大,家里只有个义父,婚配……”
“无赦天不是要分配道侣的吗?”她皱眉,难道这是大师兄走后出的新政策?
“啊?”谢无杳也懵了一瞬,“什么分配……”
话还没讲完,身后就传来冰凉平静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江如画见虞望暮来,笑眯眯招呼:“师兄,大师兄还不知道咱们新出台的政策呢。”
“新出台的政策?”虞望暮不解地皱眉。
“就是你说的那个,分配道侣啊。”江如画自然而然道,“大师兄不知道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新政策吧。”
虞望暮心头一跳,面上毫无波澜:“到了金丹期,就会分配道侣。”
他平静的眼睛望向谢无杳:“师兄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也是正常的。”
“是吧,师兄。”少年眼眸粲然。
谢无杳作恍然大悟状拊掌:“啊,是啊,看我这记性,就是这样的!”
江如画心想这大师兄记性还挺差的,这才逐出师门几年,连这都忘了。但她又转念一想:“不对啊,大师兄,你没有分配的道侣吗?”
谢无杳:“啊,这个嘛……”
虞望暮眼神笃定,拍怕她脑袋瓜:“不好好修行,成天就想这个,还记得你曾经说过你要做第一剑修的誓言吗?”
江如画下意识战术羞愧:“老师,啊不,师兄我错了,以后不会了,我一定好好修炼,天天……”
突然她反应过来:“不对,先等等,我是问谢无杳师兄……”
清风拂过。
“诶?谢师兄人呢?”少女面露诧异。
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这次看你道歉诚恳,我就原谅你。”少年郑重其事地拍拍她脑袋,唇角是压不下去的弧度,“好好修行。”
江如画老感觉哪儿好像不太对,但是她只能:“多谢师兄。”
谢无杳在房梁上挂着凄凉喝风。
江如画回头去接菜,就在这一刹那,虞望暮抬起眼睛,眼眸里都是警告之意,传音入密道:“少找师妹说话。”
谢无杳小心肝一颤,顿时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我也没记得以前养他的时候,给他喝过这么多醋啊。”谢无杳叫苦连天,“怎么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了就变这样了呢?”
但他转念一想。
“不过臭小子有长进了啊,还知道骗小姑娘了。”谢无杳哑然失笑,抚摸着肩头的宝剑,“我是不是老了?”
宝剑并不作答,只有剑上陈旧红缨随风瑟瑟。
他分明失明了,但却仿佛能从风中看见,望暮轻轻拍了拍小师妹的脑袋,面庞还是雪白,耳尖却是微微的红。
故人没变。他轻笑一声。
只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仰起头豪饮烈酒,酒液顺着咽喉流淌而下。
闭上眼,就是那经年的旧梦。
化为艳鬼的姑娘轻轻勾住他的下巴,哄骗他为她杀了那些坏人。
而他剑上她亲手编织的红缨子还在,一晃一晃,沾染上了血色。
应当全然忘记的,可是他依旧记得。
杀孽一造,便是心魔,于是他自请逐出师门,离开了无赦天,四处云游,以一己之力,偿还永远的噩梦和罪业。
毁坏了眼睛,筋骨未曾好过一天,但是他的疼痛能换来一刻的心安也好——可偏偏,一旦记起过去的场景,便挣脱不了这噩梦。
他跃下房梁,众人忙问:“师兄,你去哪儿?”
谢无杳笑道:“出门逛逛。”
谢无杳顺着风声,走到了平坦开阔的草坡前。
此时才听见熟悉的声音。
漫天的星光,银河流淌,与海面的波澜相撞,如同一张透明的铺天盖地的网。
江如画惬意地眯起眼睛。
此时草丛内的萤火虫也伴随着风,蒲公英似的飘起,又轻轻坠落分散。
二人在星月夜下的长坡上坐下。
江如画感慨道:“这里白天看着荒凉,夜里倒如同仙境一般。”
星星流散,周转不止。
“迷途漫漫,终有一归。”她喃喃自语。
此刻的情景仿佛在哪里见到过,生出几分朦胧之感。
草叶瑟瑟,凉风习习,她躺倒在坡上,眼底倒映着星星。
少年只垂首,默默望着她,原本生得精致锋利的眉目也变得柔软。
他声音很低:“嗯。”
终有一归。
江如画眼眸亮晶晶:“师兄,怎么忽然想起带我来这里?”
她坐起来,兴味十足地望他,却被他眼底的温柔摄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而就在这一瞬,虞望暮收回了眼神,仿佛方才令人心悸的温柔都是错觉。
他声音平静:“带你来看看,你的本命剑在哪里。”
他站起身:“蛟海之下,是你的本命剑。”
“明日我会带你到海域附近。”他眼尾上扬的眸子撩起,看上去分外不近人情,“你去拿你的本命剑,我在岸边等你。”
“我一个人去吗?”江如画下意识问他,她还没到金丹啊。
“本命剑只能你自己去取。”虞望暮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你可以拿到。”
江如画真切地领会到了,有一种厉害,叫做师兄觉得我很厉害。
“好吧。”她无精打采地垂下脑袋。
看来只有今天晚上从原主的图书馆里临时抱佛脚了。
“那师兄,我先回去准备一下吧。”她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裳。
虞望暮顿了顿:“先等等吧。”
他望着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而就在此刻,一点星光划破天际。
“流星雨?!”江如画属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流星雨,她连忙闭上眼睛许愿。
老天爷在上,信女愿掉肉十斤,保佑我明天苟得小命一条……
虞望暮见她闭眼,便拍拍她的脑袋,问:“你在做什么?”
“许愿啊。”江如画耸肩,“我家乡那边就是这样,遇到了流星,大家就会许愿。”
“和生日许愿是一样的吗?”虞望暮眼睛一亮。青诃只告诉他,今夜有星落奇景,让他抓住时机,并未言明,还能够许愿。
江如画摸摸下巴:“按理来说是的吧。”
于是虞望暮也闭上了眼睛。
江如画望着他的低垂的眼睫和模糊在阴影里的侧脸,忽然心头一颤。
这场景大可入画。
正当她望着少年的侧脸出神之时,他眼睫一颤,睁开了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江如画手忙脚乱撇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