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璨:[?]
秦璨:[你这人怎么回事?酒也不喝了?]
时鉴:[嗯,戒了。]
秦璨:[那我什么都不带就去看你,不太好吧,那我多不好意思。]
时鉴:[我有事,别来。]
似乎是怕秦璨还会搞意想不到的登门惊喜。
时鉴不等他回,干脆发:[看你好像很闲,那就帮我点事,学员的定期汇报没写,今晚督促写了,收好,我明天回去看。]
秦璨:[……]
对话结束后,时鉴捕捉到秦璨发的消息里的字眼。
他定在原地想了想,还是转身去货架上拿了啤酒,放进购物车。
中午吃完饭,季向蕊受付玖维之托,去公司附楼拿最新文印的材料。
但在经过长廊底端的监控室时,她无意往里瞥了眼,意外发现庄龄在里面调监控。
现在是公司午休时间,庄龄怎么会在这?
季向蕊没直接进去,而是就近听她和工作人员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公司那边打好的招呼,但我们有事没来,想问一下现在可以麻烦倒退再看一下吗?”
为系统最近的升级审查,所以工作人员那边也很不高兴,抱怨说:“那你们上次说好的时间干嘛不来?我上次一个人在这边等了大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影,现在我们手上事情不少,还赶着交带子,倒好,你们来调监控了。”
庄龄连连低头抱歉打招呼:“对不起,麻烦了。”
就在工作人员还想说什么时,季向蕊三声敲门后,推开虚掩的门,向工作人员出示了工作证件,面不改色地淡声说:“调监控我和她一起,麻烦了。”
兴许是季向蕊浑然透出的淡漠,压了工作人员的气焰一头。
对方还想花费时间抱怨的话就此被她堵在喉嗓,也不说了,话不尽兴,干脆不耐烦地挥挥手,多心说:“你们看归看,别乱动东西就行。”
“行,谢谢。”季向蕊和工作人员擦肩而过后,带着庄龄往里区的监控室走。
为有一道门相隔,所以关门之后,室内除却她们两人浅薄的呼吸,整个环境静得落针可闻。
季向蕊知道庄龄想找的监控是哪一天的,所以直截了当地输入了日期,而后跳转页面时才偏头看她,“没错吧。”
庄龄愣了几秒,点点头,“向蕊姐,我……”
季向蕊没接话,操作流利地找着就近庄龄办公桌的监控。
直到画面时间切换到庄龄请假那天,季向蕊才拉开椅子坐下,同样示意庄龄坐下,“上次不是说已经调好监控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庄龄慢吞吞地坐下后,犹豫了好一会,才低声说:“对不起,上次我没有来及时调监控。”
季向蕊听到庄龄十有九句的“对不起”,不知怎的,不太舒服。
她直白地和她说:“这是你的事,我现在只是正好路过,能帮你一下,所以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这三个字不用对我说。”
自从那次数据报道错误后,庄龄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到哪都不受待见。
季向蕊也搞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变得越来越不合群。
还没等季向蕊反应过来,庄龄小心翼翼地先开口问:“向蕊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季向蕊大半注意力都在看监控上。
庄龄抿了抿唇,压低声线说:“我听说公司准备裁员,是真的假的啊。”
“裁员?”这消息怎么又开始乱传了?季向蕊抓了抓脸颊,否认,“假的,别信。”
“假的啊。”庄龄下一秒倏地浅浅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地淡化了原先神情的紧张,继续说,“我一直以为是真的,吓死我了。”
季向蕊随声问:“真的假的,在没下通知之前,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吓到?”
“为……”庄龄喉嗓间卡了个原,不太好说,但她还是组织好语言,认真说,“我上次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真的要裁员,我怕名单里面会有我。”
季向蕊这才明白,悠散的目光却在某一时间点的定格处收敛。
季向蕊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上的笔,把画面切到晚上的时刻,不断放大,流利抬笔,指着屏幕上的人,喊她:“庄龄。”
“嗯?”庄龄从自己滞愣的思绪里抽离,抬头。
季向蕊似笑非笑:“我以前怎么教你的?”
即便话音放慢,庄龄也一字一字说得清晰:“做新闻的,反事都要求真务实,讲究道理。”
季向蕊很满意,勾唇笑了:“那能跟我说说,调监控那天,你和赵舒梵去干什么了吗?”
赵舒梵?
庄龄后知后觉地看向屏幕,时间显示晚上九点四十分五十二秒。
赵舒梵正弓着身,在她电脑上动手脚。
庄龄怔愣地望着大屏幕上的人,温吞措辞:“舒梵姐那天着急地接了个电话,就拉我去了银行,说家里出事,要快速处理一笔钱,她的银行卡出了问题,让我陪她一起。”
“然后呢?”季向蕊笑得不露锋芒。
庄龄据实说:“然后我帮她汇完一笔款后,她和我保证,帮她一次,她也会帮我渡过数据出错的难关。”
这听上去倒是个你来我往的好交易。
季向蕊小幅度转过电脑椅,握着笔的手还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笔头轻敲,听似散漫地问:“就现状来看,她的确帮你了,也帮你争取到较少的惩罚,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来调监控?”
没等庄龄出声,季向蕊笔头最后一下叩击桌面,收起散漫,认真问:“庄龄,和我说实话。”
或许是季向蕊论及工作,天生气场就强到难以忽视。
庄龄平时看惯了季向蕊雷厉风行的模样,这样的严谨辨析倒是第一次,却也将她做法的走向洞察得清楚。
庄龄顿然紧张地握紧手机,解释说:“为那天去洗手间,我听尹蕾姐和舒梵姐两个人谈到公司裁员,这次会痛快下刀的事。”
“我如果沾了错,那就一定会进名单,但那个数据真的不是我弄错的,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要调监控。”
季向蕊算是弄明白这前后果。
她转头看向大屏幕,轻点鼠标后,赵舒梵鬼鬼祟祟动公司电脑数据的画面尽然被后期录入u盘。
就庄龄回到办公室后,主动要求和季向蕊一起进付玖维办公室的事,被季向蕊果断拒绝了。
季向蕊很清楚,庄龄是想借她在场,壮胆和付玖维说实情。
但季向蕊知情,不代表这件事她就会插手,二组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不想关键时候节外生枝。
至于赵舒梵动电脑数据这件事,该庄龄单独和付玖维说的,那她就不该在场。
所以季向蕊进办公室递交材料,庄龄只好心如蚂蚁钻爬地等在外面,被动承受着大家好奇的目光,如芒在背。
季向蕊不会多耽误时间,很快就从办公室里出来,换庄龄进去。
没过一会,正在午休的于尹蕾和赵舒梵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那种二组面临乌烟瘴气的氛围再次席卷而来,不过这次和庄龄有关,和季向蕊无关。
赵舒梵走出办公室后,怒火直燃地瞪向庄龄的画面,大家看得清清楚楚。
这会,倒完热水走来的周意瑄凑到季向蕊旁边,好奇问:“向蕊姐,这二组又怎么了?”
季向蕊没多说,只问她:“工作做完了吗?”
周意瑄立马笑眯眯说:“快了快了,今天下班前能好。”
听到这话,季向蕊不怀好意地笑了下,落笔敲敲桌上的一大堆稿件,“那就再把这些都过一遍,少八卦,提高点工作效率。”
周意瑄:“……”
她欲哭无泪地抱走那堆文件,路过苏婥的办公桌,不忘小声嘟囔:“苏婥姐。”
苏婥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善意提醒她:“最近别惹你组长。”
“她怎么啦?”周意瑄还在状况外。
苏婥看得清透,朝着季向蕊的方向给了个眼神,“你组长感情顺利的时候,工作就算忙死,她会薅自己头发?”
周意瑄转头一看,季向蕊果然又陷入暴躁,一手薅起自己的长发,一手揉着不满意的稿件就往垃圾桶里扔。
“……”
周意瑄无奈又头疼地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一大摞稿件。
好吧,那就提高工作效率吧。
一直熬到下午下班,季向蕊终于把那烦人的一堆工作高效率地做完。
她关掉电脑,正准备打卡下班时,付玖维突然走出来,朝她招招手。
季向蕊疑惑着走近,就听付玖维激动地说:“你说我们公司拿了新闻奖,我要不要今晚请大家出去吃一顿?”
“好啊。”季向蕊应得快,但反转得也快,“但我不去。”
“为什么?”付玖维就知道她不省心,那展平的眉毛不爽地拧起。
季向蕊轻描淡写概过:“我有约。”
“男的?”付玖维那愈渐低迷的情绪瞬间扬起,“娃娃亲?”
季向蕊偏不告诉他:“女的。”
“女的有什么好吃的?”付玖维不爽地说,“你和女的吃,还不如来和我们一起吃。”
季向蕊挑眉看他,表情并不认同他话。
付玖维在吃饭这件事上只有请客权,没有话语权,所以他悄悄话似的,低声说:“你说我要是现在宣布,大家一定都会欢呼激动吧。”
季向蕊自觉给他让开一条道:“你试试。”
付玖维真就吼了声,大家被他那亮嗓吓到的刹那,反应过来,动作几乎一致地起身朝着公司打卡下班区走。
付玖维:“……”
“那你和我一起去吃?”付玖维拿捏得准,“我今天请客吃大餐,保准比你和你女性朋友去的地方好。”
一听“女性朋友”这四个字,季向蕊蓦然笑了,没回他话,只是突兀地反问:“老板,最近去健身房了吗?”
“干什么?”付玖维右眼皮一跳,隐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是说好要和我的‘女性朋友’练一练的吗?”
付玖维听完立即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合着你是和你那对象吃饭?那你刚刚说什么女的?”
季向蕊想着快要吃到火锅,心情大好,连表情都是笑眯眯的:“逗你的。”
“……”
季向蕊看了眼手表,也不多聊,撂下一句“老板,明天见”,直接挥手转身,快步跑进电梯。
付玖维定在原地,怔愣地望着季向蕊连步伐都透着欢快的单薄背影,忽然想起她上次说的那句:“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虽然没人陪他吃饭,但付玖维瞬间感觉胜券在握的喜悦。
他坐等她打脸,这样,他就不用挨打了。
为天还没回春,所以夜来得快。
季向蕊赶回到时鉴家时,整个夜幕彻头彻尾降临,婆娑树影笼罩拉长着她的身影,萧瑟的风贯穿她的毛线衣,凉意浸染。
季向蕊搓着手走出电梯,楼道里的声控灯亮,她落手在电子锁上的手顿了顿,又缩成拳轻敲了三下门。
里面半天都没动静。
声控灯暗下时,季向蕊跺了下脚,又走流程式地敲了三下门。
等了会,还是没动静。
季向蕊只当时鉴在忙,没听见声响,干脆自顾自输入了那六位数字。
点击“确认”后,系统语音提醒:密码错误。
季向蕊:“???”
她难以置信地把手搓热,而后极为认真地睁大眼睛,输入151204。
下一秒,密码错误。
季向蕊:“!”
这狗东西把密码改了是什么意思?!
季向蕊先前还为时鉴对这数字的特别印象而感动,这一刻只觉兜头凉水一阵泼下,怒不可遏地想揍他。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里,声控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季向蕊今天穿得少,走道还难掩地窗缝窜风。
她哆嗦着关上窗,来回走了好几圈,时鉴电话还是显示“无人接听”的状态。
季向蕊可怜兮兮地找了靠墙的位置蹲下,那股欲要打人的嚣张气焰一点点地被过道冷风吹散,直到最后不见踪影。
不知道多少次走道的暖黄灯光明暗交替,电梯那块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和男人惯常沉稳的脚步声。
随声复亮的走廊,时鉴快步拐进走廊,一眼就注意到了墙边瑟缩着发抖的季向蕊,耷拉着眉眼的丧气样,像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见状,时鉴顿时放慢一路赶回,急促难抑的呼吸,走近到她面前,就着居高临下的角度,忍住笑意,问她:“还不站起来?”
季向蕊想站倒是能站啊。
她双腿蹲得有点麻,使不上劲,撑了半天墙壁,最后还是时鉴一下扶住她的手,把她整个揽起来。
虽然季向蕊现在是借住,还深处吃人嘴短的劣势状态,但他这不接电话还改密码的,搞得她不仅摸不着头脑,还满腔溢散的怒气渐涨。
没等时鉴出声,季向蕊先截了话权:“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这话刚说完,声控灯再度暗下。
季向蕊漫溢而散的情绪无处发泄,愤愤地忍着酸涩,抬脚狠狠地蹬了下地。
这一下后,暖灯照亮彼此模样的同时。
径直在骨质中游走的疼感和如虫嗜咬的麻感也在疯狂交织,季向蕊自作孽不可活地倒吸了口凉气,又委屈又气愤地直接给他扣了帽子。
“你就是故意的!”
时鉴哭笑不得:“我怎么了?”
季向蕊一掌甩他手臂上,指着电子锁的方向,“说什么三次就要锁定,我第三次都没敢试,你是不是防我,还换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