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尔:!
“等等!糖、糖葫芦!我要糖葫芦!!”露尔睁大眼,原地跳了跳,见那老人没听见,下意识地跟着就跑。
偏偏她个头在人类里面算矮的,湖边人又多,挤不说,还挡她视线,一会儿就把老头给追丢了。
……
露尔在蒸糕摊子边上愣愣站着,有些茫然。
就,这么没了……?
好歹给她一个跟糖葫芦对视的机会呀。
卖蒸糕的大娘看了露尔两眼,主动跟她搭话,笑意盈盈道,“小姑娘,你想吃糖葫芦呀?”
露尔抿着嘴,对她丧丧地点了点脑袋。没说话。
在大娘眼里却是格外地可怜可爱,恨不得伸手揉一把她的脑袋。却好歹看出露尔不太像普通百姓人家的姑娘,硬生生忍住了。
“那老头子耳朵一直有些问题的,你隔那么远喊他应该听不到。”大娘替方才的老人解释,说着,还拿牛油纸包了一大块甜蒸糕递给露尔,哄她,“喏,大娘的甜糕给你吃,别伤心啊,多漂亮的小姑娘,笑起来才好看呢。”
露尔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甜糕,不确定地跟大娘对视,“给我吗?”
大娘示意露尔尝尝看,顺带着还乐呵呵地炫耀道,“是啊,不过你别瞧它模样不好看,大娘这甜糕的味道可不比糖葫芦差呢!”
露尔咬了一口,葡萄眼睁得更圆了些许。
她抬头对正满眼期待看她的大娘毫不吝啬地露出一抹笑,“谢谢,很好吃!”
果然人类还是好人多!
露尔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诶,诶,你喜欢就好。”看着露尔笑了,大娘反倒腼腆了起来。
……
露尔咬着甜糕找回了之前马车在的地方。
马车不知所踪,司则仪和竹一正站在路边,在来往的人群中格外醒目。
即便司则仪已经不知道从哪找来一顶墨色斗篷戴上了。却不妨碍还是一眼就能从人群中看到他。
露尔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丢下人家走的,顿时连忙快走几步过去,然后对司则仪不太好意思地道歉,“我刚刚去找糖葫芦,把你们忘了。”
竹一默默看她一眼,心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居然敢把主子丢下。
却也没说话。
司则仪垂眸,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甜糕上。
他记得,她这次出门并没有带什么钱财。
露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糕,恍然,“哦,这个啊,刚刚我没买到糖葫芦,一个……一个我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的好人送给我的。”
想了想,露尔又十分笃定地重复了一遍,“她确实特别好。”
竹一:……
“走吧,画舫已经准备好了。”司则仪没有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虽然出这趟门的目的,原本是打算让露尔体验一番人心险恶,好在行事上收敛些。
不过真要碰不上,他自然也不会坏她兴致。
“画舫?”露尔立刻就忘了之前所有的事,迅速蹭到了司则仪的身边紧紧跟着,避免自己又跟丢。
毕竟现在可是要去坐船了,她还从来没坐过船呢!
一名布衣男子忽地走近,附在竹一耳边说了几句话。
竹一颔首示意知道,随即对司则仪道,“主子,今日宿公子也在湖上,得知您也过来,特意邀您一道。”
于是一刻钟后。
露尔在岸边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并不太能理解地,跟在竹一的身后登上了金灿灿的大型龙船。
……为什么东方龙在东方大陆可以这么、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
露尔有些懵:这不应该啊。
难道东方人类不会一把火把画着龙的船给烧了吗。
偏偏现实还是,不仅没烧,看那些人类的样子,还挺崇拜的?
露尔觉得这个世界格外地不真实。
第19章 要落水了
宿逸甫懒洋洋地躺在软塌上,见司则仪和露尔上来,摆手挥退正给他揉肩捶腿的侍女,坐直了身子,对着司则仪笑吟吟道,“司大人今日怎的有兴致来游湖了?”
要知道平时这种公共场所可是难得见到这位大国师的身影,就连偶尔出门,那都是得宿逸甫求着来的。
所以不怪他得知国师府的马车出门后这么惊讶,并直接让人给邀过来了。
不过,宿逸甫原先还以为司则仪有美人作陪,会拒绝他来着。
毕竟这位不给他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司则仪将斗篷帽子掀下,凤眸平淡地瞥他一眼,“……倒是陛下,可有将御史的册子批阅完毕,这般急着寻欢作乐。”
宿逸甫笑容微僵,并不是很想提到这事。
于是也就干脆假装没听到,生硬转开话题道,“太上皇前段时间不是沉迷玄学,算了一卦说是这天下近段时间会有大灾,我劝他他还不信。这不,让我拜托你有时间进宫一趟。”
……进宫?
露尔歪头看了眼迤迤然落座的司则仪。
她被侍女带着坐到司则仪身边,却一直在暗自琢磨“进宫”到底是什么意思。
侍女送上花茶和几盘精致的糕点,又拿来湿帕给露尔擦手。
“谢谢。”露尔被侍女强行拿着两只手轻拭,倒也不是不适应,只是下意识扭头去看正慢条斯理自己擦手的司则仪。
……难道她很像需要被照顾的样子?
她也可以自己擦手的啊。
然而侍女哪里是不想帮忙,那是压根不敢靠近这位素来不近女色、甚至是男色的,堪比冰块的国师大人
虽说国师除了祭天与占卜外,对待下人素来不多严苛,甚至可以说得上宽容,唯二忌讳的,那便是近身与逾矩。
宽容归宽容,忌讳的后果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就是这么矛盾。
且还矛盾得人尽皆知。
其实在司则仪之前,国师只是个虚职,并无多大权重,更不至于名扬天下,让整个国家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都趋之若鹜。
至于其中原因……要说这天下,此前虽也大多不愁温饱少有战争,但却是在司则仪的手里逐渐发展为如今的盛世,引无数小国附庸投诚。
甚至比起掌实权的帝王,反倒是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的国师大人更受民众由衷的爱戴。毕竟实打实的庄稼才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太上皇多虑了,今日并无异象,你转告他算错卦了便是。”司则仪却并没有为这么件小事就进宫的念头。
宿逸甫摇了摇头,“我说没用,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在他被司则仪丢过来转生成皇子登基之前,上一任皇帝,也就是如今的太上皇,对司则仪简直到了盲听盲信的地步。什么事都要拉着说一说,完了再探讨一番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别人说还不听,要得了司则仪肯定的答案才算完
哪怕人家只是极其敷衍地“嗯”了一声。
……害得他原本好好地在东海睡觉呢,就这么被拎过来当了回人类皇帝。
虽然这滋味也不赖就是了。
侍女在做完所有事后尽数退下,宽敞的甲板上顿时只剩了他们三个人。
露尔听得有些无聊,往四处看了看,最终抱着凳子做到了船边,趴在木质栏杆上望着船底清澈的湖水。
在画舫周身漾开道道涟漪,又圈圈扩大,在光下折射出金灿的粼粼波光。
金灿灿……露尔眨了眨眼,有些惊奇。
因为一直以来的偏见,她还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水。
原来,也、也挺好看的嘛。
露尔伸出手,想试探着去碰碰水面,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够长,仍由她怎么挥舞都够不到。
露尔不敢置信地睁大圆眼……看着这船也不高啊。
怎么就够不到呢。
肯定是她姿势的问题!
于是露尔扭头看了眼还在交谈的两人,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玩一下水?
……
露尔刚在栏杆外探出半个身子,指尖稍稍浸入水面,就听见耳边倏地传来一声惊叫。
“啊,那边有人要落水了!”
“快快,救人呐!!”
落水?哪里?
她会游泳!她可以救人!!
露尔一下就开始亢奋,兴冲冲地就抬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却发现
不远处一艘双层的画舫上,一名女子正对着她干跺脚,神色焦急。
对着她……跺脚。
露尔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确定这里周围就那一艘船是靠得比较近的,至于其他飘在远处的船,那就更没有要落水的人了,都好好呆在船里面呢。
所以,那个人说的是她?
露尔收回视线,又看了看自己才刚碰到水面的手,不敢置信。
……她这就叫落水了?
东方人类的危机意识都这么强的吗??
“回来。”司则仪侧眸看了眼半个身子挂在栏杆上望下探的露尔。
露尔“哦”了一声,慢吞吞搬着凳子坐了回去。
还有点歉意,“我是不是让别人误会什么了?”
要不要解释一下?
宿逸甫也望了望近处的那艘画舫,认出来了,“是户部尚书的嫡女。”
他觉得露尔这回是真冤枉,又看司则仪似乎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便道,“那人不是因为你,她追他,”宿逸甫幸灾乐祸地指了指司则仪,“喏,皇城皆知。”
“估计是想借你的由头来攀关系的。”
露尔听得一愣,刚想说人家应该不至于故意这么做,可能真的是担心她,却见那艘画舫驶近了些,之前看到的女子还冲他们踮了踮脚,掩唇惊诧,“……哎呀,原来是陛下与国师大人。”
“这位姑娘没事吧?”女子又看向了露尔,关切道。
露尔这才信了宿逸甫。
……她又没真的下水,能有什么事。
不过,露尔纳闷地观察了女子好几眼,觉得人家长得也不差
怎么就要把别人当借口呢。自信点,跟它们龙一样喜欢谁就大大方方地送宝石送金子嘛!
不然谁知道她喜欢他啊!
第20章 扑什么龙
“这可真是太有缘了,”女子隔着船对宿逸甫和司则仪行礼,目光却是含羞带怯地落在后者的身上,露出一抹笑来,“今日气候确实是极好的。”
露尔看着那女子,眨眨眼,抬头望向脑袋上明晃晃的蓝天白云。
——天气确实挺好。
玩水都不会冷的那种好。
露尔这么想着,又歪头看了眼身边自顾自淡然喝茶的司则仪,伸手塞了块绿豆糕进嘴里嚼。
她百无赖聊地鼓着腮帮子,对着空气干瞪眼。
不太明白明明她没有落水也安全得很,为什么现在只能在这里坐着。
司则仪凤眸微侧,瞥了眼露尔。
后者毫无所觉,反倒动作忽地一顿,想了想,可能是觉得那绿豆糕挺好吃,又伸手拿了块塞嘴里。
咬着绿豆糕,葡萄眼又落在了粉嫩嫩的荷花酥上,瞬间绽出晶亮的光芒。
注意力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从女子偏移到了食物。
露尔咬了口荷花酥,发出声轻响。
她有些惊奇。
为什么东方大陆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连同一种食材都能做出这么多口感不同味道不同的花样来,还好吃。
……简直太神奇了。
宿逸甫见司则仪完全没理女子的意思,又看了眼专注吃东西的露尔,额角抽了抽,为了避免人家尴尬,只好亲自上阵,对女子笑应道,“微服出巡,不必多礼。”
端的是一副得体的帝王做派。
女子掩去心下情绪,对宿逸甫抿唇笑,“陛下说的是。”
她看向露尔,佯装好奇问道,“这位姑娘是?”
其实刚刚她就想问了,但露尔之前的反应实在是太平淡,随后又专注于吃东西,让她一时不好问得太直接。
宿逸甫跟着看向露尔,然后默了默,发现自己竟答不上来。
……除了知道这姑娘叫“路儿”,他是真什么都没从司则仪那边问出来。
“这个么,你就要问国师大人了。”宿逸甫轻咳一声,把问题推回给了司则仪。
这可不是他不想帮,实在是他帮不了。
更何况,宿逸甫也挺想知道露尔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居然能让司则仪这么破戒,捡回府不说,连出门都带着。
就差捧在手心里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
杨穗莺原本还以为露尔是宿逸甫身边又一个得宠妃子什么的,闻言一愣,诧异看向司则仪。
……居然不是陛下带过来的?
可,司大人从来都不会与什么女子多亲近的。
且据她所知,司则仪自出现在大众面前起就是孤身一人,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与什么人密切来往过。
杨穗莺左手暗暗握拳,面上却是含笑问道,“那司大人可否为小女解惑?”
露尔闻声扭头,也有点好奇司则仪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
……唔,还是认真听一下,说不定她以后还能套着给其他人类解释。
然而司则仪甚至都没有抬眼,便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可。”
先不说露尔本身所接触的知识面一旦放进东方人类里会是个异类,就说杨穗莺……还不值得他特意去解释什么。
露尔正吃着点心准备观摩学习,闻言就是一愣,还差点没把自己给呛住。
东方人类之间原来都这么直白的吗……那她以后碰到这种问题也直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