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晚遇到的小丫鬟守在她床前,她见她醒了,眼泪巴塌的像只小狗:“呜呜呜,小姐你总算醒了……”
“你哪里还痛吗?”
“都怪我,跑得慢,还没传达到消息。”
江未眠安抚她:“没事,我这不是还好着吗?”
小丫鬟哭唧唧:“您的丹田……”
“碎了是吗?我知道。”江未眠起身,“扶我出去吧。”
小丫鬟属实没想到小姐心理素质这么好,吓得打了个哭嗝,随后才反应过来搀扶她起身。
丹田破碎,便是暂且断了她修行路。
江老爷原本计划的是,她体质奇异,唯有自己的修行才能保护自己,让她跟随月秋崖修行去的,此时老父亲的念头便搁浅了,这几日几乎每一天都是长吁短叹以泪洗面。
但是江未眠觉得现在挺好的,至少,她有理由跟着月秋崖走剧情线啊。她分外乐天地想着。而且,她也并不是必须要修行才能完成最近的任务啊。
外头日光正好。
她却听见鞭笞声。
江未眠皱了皱眉头:“什么声音?”
那小丫鬟便答道:“是老爷,在安排处罚郁宿舟。”
江未眠这才知道,自从自己出事,郁宿舟便每日午时都会被鞭笞三十下。江老爷的原话是,等到江未眠醒来,他们才会停下惩罚。
江未眠询问了一下系统:“他现在黑化值多少啊?”
系统老实回答:“平均下来是百分之三十。”
“还有这种说法?”江未眠奇道。
“对,”系统回答,“他的阈值在百分之零和百分之一百间疯狂跳跃。不过处于百分之八十的时间居多。”
江未眠默了默,心想这人到底在想啥,一会儿善良得不行,一会儿又邪恶得不行,可真能啊。
他情绪这么不稳定,简直太危险了。
江未眠便道:“带我去郁宿舟那里。”
她才走到走廊柱子前,便瞟到一抹暗红色。
她愣了一秒,随后浑身一阵恶寒。
她想起了雨夜里,少年轻描淡写地一句,鸟儿被猫叼走了。
她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变态干的。
而她现在还得去救变态。
最后她还得把小变态带回正途。
江未眠忽然倦了。
天哪,做人好累。
小丫鬟以为她着急,走得还挺快,于没想到江未眠迅速做虚弱状:“慢点走吧。”她才不想让他少挨一鞭子呢。
“那您先去休息吧,我去通知他们停止就好了。”小丫鬟很认真,生害怕她又出什么岔子。
江未眠挥挥手,浑身无力:“我没事。咱们慢慢走吧。”
她又昧着良心加了一句:“看不到郁宿舟,我心里不安。”
小丫鬟一时大受感动:“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菩萨心肠的江未眠微笑。
眼见着离郁宿舟的受苦地越来越近,她忽然道:“哎唷,我的腿有点痛。”
小丫鬟热心肠:“奴婢来背您吧,这样我们也走得快一些。”
江未眠和善笑道:“不必了,你也是女孩子,我不忍心。”
这样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连小丫鬟都觉得不对劲了。
小姐这是想救人,还是不想救人呐?
江未眠收敛了些,总算提快了步子。
果然,太阳照耀的中庭里,少年跪在地上,上身的衣衫被剥下,管家正监管着“行刑”。
江未眠见他这么落魄,一时心头爽了,堪称春风得意地走上前去。
少年的脊背生得也很好看,肌肉纹理整洁又舒展,没有赘余的肌肉,腰窝,肩线堪称绝美。玉质的皮肤上面带着数十条狰狞血痕,反而显得更加漂亮。
管家见江未眠来了,下令停止,喜上眉梢:“小姐你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在江未眠一一摇头后,管家连忙差人去通知江老爷。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江未眠做疑惑状,俯下身,手指轻轻抚过郁宿舟脊背上的伤痕。
感受到少年因为疼痛而震颤之时,她唇角微微勾起,抬起头的一瞬,又将笑意瞬间隐去。
系统的电子音响起:“黑化值-1.”
江未眠:?
这人有病吧,虐他他还黑化值减一?
她蠢蠢欲动。要不,再试一下?
她正准备再尝试一下,郁宿舟却躲开她的手指,虚弱地抬眼:“阿眠,我没事。”
少年眼尾带着一丝桃花色,明明是受刑,看上去却更加漂亮。
江未眠心想,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心里头怎么想都没关系,不过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说,遏制黑化值的任务可是完成不了的。
“你快起来吧。”江未眠作忧虑状。
看看我们谁更能装。
郁宿舟唇上还染着自己的血,显得容貌更加灼灼。江未眠亲手拿他的衣裳,想给他披上。
他却躲过了她的手指,无比自然地接过了衣服。
系统开始实时播报:“黑化值加一。”
江未眠错愕,这人是有病吧,摸他身体比摸他衣服让他高兴?她又转念一想,对啊,他就是有病,于是心态平和地看她穿衣服。
“回去记得擦药。”她又补了一句,果然,黑化值又加一。
江未眠心情复杂一瞬,心想变态心真是海底针,难以琢磨。
江未眠思忖了片刻,又道:“算了,我看你现在这样自己也没法擦药。”
小变态脚步一顿,回转过身,苍白的面颊上全是病态的嫣红。
“我帮你上了药,你再走吧。”
第4章
她也没打算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他,自己险些被他弄死,虽然不能明着整他,她也可以暗着整他啊。
“脱衣服吧。”狎昵一样的语言被她从口中毫不避讳地说出。
她看到少年的眉头蹙了蹙。
觉得我在折辱你吗?江未眠不无轻松地想。没错,你的感觉是对的,我就是在折辱你啊。
小,变,态。
郁宿舟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她眼中华彩灼灼,明媚逼人,直视他时亮得几乎滚烫。
郁宿舟抿唇不语。
眼前的少女,绸缎般的墨发披散,因为重伤面上毫无血色,但是浑身偏偏有生机活力到刺眼的地步。石榴红色的齐胸襦裙衬托得她越发像一朵艳丽的小牡丹。
如今这朵小牡丹伸手,托起他的下巴,替他细致地用手帕拭去他喉结上的血珠。
此时的气氛太过诡异,江未眠身高只抵郁宿舟的肩膀。按理说,她不需要抬他下巴的,但是她偏偏抬了。
擦拭完了,郁宿舟垂眸看她。
她抬眼露出个无辜的微笑:“郁宿舟?”
郁宿舟明显察觉到,昔日怯懦的,虽然喜欢他的脸,但是也只敢在他睡着时欣赏的小色痞,今天非但不害羞了,还和他杠上了。
“阿眠,你生气了?”
江未眠差点被他逗笑了。看他这样,是还打算诓骗她呢?
不是吧不是吧,他还真以为自己没露出一点破绽吧?
江未眠仔细想过了,对付他这种人,就要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他能装,他能演,她就得装得更像,演得更真。
要是让他能够再继续伪装,黑化值是永远遏制不下去的。
她必须,一点点让他露出自己的尖牙利爪。这种猛兽,越是暴露自己的本性,就越会容易对她这种无害的小白兔放松警惕。
当然,等他露出尖牙利爪之时,她已经驯服他了。
“是因为我没能保护你吗?”少年雪白的脸上带着点惨然之色,“当时我被那镜中魅转移……”
那小丫鬟想起他代替自己的守夜之恩,决定报答他一下,帮腔道:“是啊,郁宿舟也差点死了呢。”
“找到他的时候,他前胸都破了碗大个口!”
江未眠听闻小丫鬟的描述,心想这人还真的挺狠的——自己动手伤自己,还下这么重的手,就是为了不被怀疑。
江未眠情不自禁:“不愧是你。”
郁宿舟琉璃似的眼眸一转,带着点惶惑。
“我是说,真是勇敢,不像我,忍受不了一点痛。”江未眠补充道,“我没有生气啊。”
“你也遇到了危险。”江未眠恳切道,“倘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郁宿舟的指尖一颤。
“黑化值减一。”系统毫无感情地播报。
江未眠琢磨了一下,觉得这阴晴不定的少年小变态还挺好哄的。
她满脸笑容,伸手去拽他的衣角:“所以,跟我回去,我给你擦药吧。”
她眼见着少年扬起一个堪称阳光治愈的微笑:“好。”
“黑化值加十。”
江未眠:!!
她迅速松开攥着他衣袖的指尖。
妈妈,这里有变态啊!
是一面阳光灿烂地对你微笑,一面心里琢磨着怎么杀你的变态啊!
郁宿舟听话地跟着江未眠走进她的小院子。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脊背上。小姑娘走路轻巧得像只兔子,让他想起,她平日里为了显得端庄练习闺秀走步的时候。
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她似乎变了很多。
少年勾起唇角笑了笑,带着点戾气。这双蹦蹦跳跳的腿,日后应当从哪里开始截断呢?膝盖?还是——连根截断?
小姑娘的手指晶莹洁白,上面粉色的指甲蓄得很长。
若是将竹签插进去……
江未眠心惊肉跳,不知道小变态看着她的背影又在想什么,怎么黑化值又开始不断增加啊?
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危险想法啊!
于是她猛然转过身,对他粲然一笑:“郁宿舟,你快点啊。”
黑化值迅速降低下去。
郁宿舟突然被她灿烂的笑颜晃了一下,心头的杂念竟然悉数烟消云散。
黑化值大跳水之后,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迅速提升到六十。
江未眠:我还是个孩子,我好累。
他到底是在和她生气还是和自己生气啊?
郁宿舟望着廊角残留的一抹暗红色。他眸光一深,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郁宿舟和她进入了房间后,江未眠吩咐他:“脱衣服吧。”
见他许久不动,江未眠抬头怪异问他:“愣着做什么?”
“等我来帮你吗?也不是不行……”
少年动作一顿,艰涩开口道:“我自己来就好。”
搞得跟什么贞洁烈妇一样。
江未眠笑嘻嘻看着他。
问就是哈哈哈好爽哦,感觉人生达到了巅峰。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江未眠愉快地想。
郁宿舟看着少女的足尖在小绣墩前一晃一晃,显然十分愉悦。
“宿主,你这样真的不怕得罪他吗?”系统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江未眠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得了吧。现在得罪就得罪。”趁着他还是个四处受限制的小老虎崽子。
我们的目标,是让小老虎崽子露出尖牙利爪。
不是企图把小老虎崽子养成一只小猫咪。何况,这两个本来就是不同的物种,小老虎崽子,永远不可能变成小猫咪。把他当做小猫咪养,只能有一个结果。
就是原著里,彻底完球。江未眠到死前,才看到他小猫咪皮囊下的爪牙,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且,这会儿,郁宿舟还没有解开这个手镯。而江未眠打算让他永远也没办法解开。
原著里,郁宿舟之所以能挣脱束缚,是因为江未眠主动解开了手镯,因为那时候,郁宿舟已经是她的心上人了。
傻姑娘,喜欢谁不好,喜欢个小变态。
轻巧的一声,郁宿舟看到小姑娘从绣墩上跳下来,拍拍手,跃跃欲试。让郁宿舟想起了小白兔。
小白兔走向了小老虎。
小白兔面对着少年血痕遍体的脊背,用声音表达惊讶:“你伤得好重。”
郁宿舟看不到她的神情。江未眠看得出来,他很不习惯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不过他很快会习惯的。江未眠想。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
学会信任我吧,小变态。
她下手不轻,但是少年一直闷不作声。她看见了他胸口上,他自己划出来的伤口。
于是她顺便转了个弯,给他胸口也上了药。
感受到她的指尖落在了他胸口,少年垂眸望着她头顶的发旋。
他眼中都是遏制不住的暴戾。
脖颈很细,一捏就碎。
江未眠感受到了他不平稳的呼吸,手指顿了顿,不给他任何反应时间,霍然抬头:“怎么了,很痛吗?”
痛就对了。
她戳了好几下呢嘻嘻。
郁宿舟猝不及防地收回眼神,甚至颇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视线。
“那我轻点。”她叹口气,笑了笑,“我给你吹吹。”
随后又轻又暖的风便拂过他的胸口。
郁宿舟感受到了除了痛之外的感受,很奇妙的痒。
“不用吹,”少年往后一躲,“我不疼。”
“哦。”江未眠神色淡然。
不痛是吧,那我手再重一点,让小崽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江未眠下手挺不知轻重的,但是郁宿舟也没怀疑,她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一时兴起要给他擦药也很正常,不会擦药也很正常。
擦完药,江未眠心里也爽了,便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