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方才丢在一边的信取了回来,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对方是在处处针对十二,越想越觉得十二在京中处境艰难。
老大这么干可不行,旁的不说,叫留在京城的太后和苏姑姑两位长辈看了也不是这么回事儿。
康熙打定主意,必须给老大找点事情做。
正好,自从允许官员从户部借银以来,从来都是出得多,进得少,那些官员宗亲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敲锣打鼓纳小妾,就是不想给户部还钱。
说起来,就连他这几年都不大新添嫔妃了,那些人却成日里左拥右抱的,过得比他又是滋润了不少呢。
如今欠着户部银子的官员宗亲们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都有些法不责众的想法的心里。
这几年国库不丰,康熙便想着是时候该收一收债了。
既然老大最近在京中很是得闲,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不如就叫老大去收债吧。
也省得在那儿上蹿下跳找兄弟们的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直郡王:爸爸再爱我一次!
康熙: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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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命运的大锤
接下来,殷陶便收到了远方江南的康熙的来信。
康熙这次来信内容比较简单,不像是专程写信的时候给他写的,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写了个便签就给他发过来了。
但即便是便签,用了康熙的私印和皇帝专属信封发过来,依然看着很是带感。
康熙的信还是一如既往的夸张语气。
儿啊,听说你在京中被人给欺负了。朕在外面也很担心你,只恨朕为了国家和社稷操劳,诸多事务缠身,不能立马回去看看你。
儿啊,答应朕,不管遇上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等到朕回京了,咱们父子两个得以相见以后,相信一切都会变好,就连头顶的天空便也能放晴了。
殷陶读完信只觉得有些诧异。
有人欺负他了?
欺负他什么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殷陶觉得康熙很有可能说的是直郡王,但也不能确定。
毕竟直郡王发现用“嗟来食”的方法对自己行不通后,曾经找八爷来问自己接不接差事,自己说了要在家陪福晋养孩子之后,那边就再没信儿了。
也没说是怎么欺负他啊。
话说回来,远在江南的康熙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直郡王还跟他告黑状了不成?
可这些全都是他的猜测,事情具体如何他也不知道。
康熙这封信走得还是意识流的路线,没有叙事情节在里面,就连说法也这般模棱两可。
所以……这封信他要怎么回呢?
殷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说给康熙写信不是什么好差事。
殷陶说要在家陪福晋倒也不只是说说而已,早晚陪着散步,日常监督用膳,还有读绘本和诗词每日做一些胎教。
弘昀和二格格都觉得读书做胎教很新鲜,都争着给十二婶肚子里的小宝宝读书。
二格格喜欢读陶渊明的诗文,也会弹一些简单的曲子。弘昀则是读《声律启蒙》,殷陶看弘昀这么读起书来又快又好,也能学到不少新知识,便另给弘昀找了朗朗上口的唐诗来读。
弘晖笑着跟殷陶说,十二叔这法子极好,弘昀以前都背不好的李太白的诗,如今因着给十二婶肚子里的小弟弟日日念书的缘故,竟然都能把《将进酒》给背下来了。
虽然也不大很能体会到里面的意思,还有些地方磕磕绊绊,但已经很厉害了,跟在家比简直可以说是神速。
除了这些以外,殷陶还专门找人做了彩页绘本,针对不同年龄段都有不同的本子,弘昀、二格格和弘晖都有了自己的专属绘本。
弘晖收到小书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但对于殷陶在里面放的外国神话依然觉得很好看。
听说这里面的故事都是十二叔收集材料编写的,更加觉得十二叔能力很足。
以前总听说三叔善于编纂书籍,如今看来十二叔也是大家。
自从“健身角”放了一个新的石头棋盘后,弘晖总是有些跃跃欲试。
他曾经听阿玛说过,十二叔从前在宫中是经常和皇玛法、太子殿下下棋的人呢,棋艺非寻常人可比,便拉着殷陶过去下棋。
弘晖被让了八个子,殷陶也没发太大力,但仍然把小侄儿杀了个片甲不留。
弘昀被殷陶的大杀四方所折服,自从引以为偶像。
弘晖也觉得阿玛说得对极了,十二叔是个世间少见的聪明人,他一定要要好好跟十二叔学习才是。
又过了不久之后,殷陶听说了八爷他们开始追银子的事情,估计这应该是康熙突然发现国库不大丰盈,想起要讨债的事情了。
殷陶倒是没有从户部借银子,之前众位官员和宗亲随大流一股脑儿去借银子时候,他还尚未出宫建府呢,如今身上一点儿债务都没有,反而落了个一身轻松。
殷陶记得,从前信用卡也超前购物不发达的时候,常常会有人拿美国老太太和中国老太太举例子
说是美国老太太贷款买房子,虽然还了一辈子但也住了一辈子大房子,而中国老太太攒了一辈子钱,到了老了才住上了大房子……以此来证明超前购物的好处。
殷陶是个在这方面相对保守的人,对于超前消费兴趣不大,也不喜欢借钱,一直都是量入为出。
况且康熙给的安家费不少,依着规矩,亲王的安家费是二十万,郡王则是十万,四爷等人出宫建府的时候,除了三爷郡王十万外,几个封贝勒的都得了八万的安家费。
但是自从八爷往下,九爷、十爷、他和十三、十四,出来建府时候都还是光头阿哥,不知是不是怕没有俸禄钱不够花,康熙就按着多的给,也都给了八万。
但是只有他是个例外。
之前分发安家费的时候,康熙特意把他叫了过去,又暗中给了两万,并做了一番解释。
这会子不打算给他封爵并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排行比较小,越过其他几个阿哥单封他也不是那么回事,所以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委屈老十二了,这银子算是给他的一部分补偿。
的确,九、十、十四都站队八爷了,十三则是太子。
康熙不愿意再给他们太轻易分封爵位,以免时局越发失控,也是理所应当。
只是康熙不知道的是,即便他没有给儿子们分封爵位,他们依然展现出来历史上少见的高水准夺嫡大戏。
既然康熙赏这笔银子是这么回事,殷陶就很是心安理地把钱收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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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债的确是一件叫人很是为难的事,同时也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直郡王还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形象,也没费心经营好人缘。
八爷这种处处当好人的,也被委派了收债的任务,简直要了老命。
但八爷一向是那最不服输的,还憋着劲儿想要把劣势变优势,从得罪人的事情变成拉拢人的活儿。
但是追债这事怎么可能成为拉拢人的活儿呢?
除非他自己给那些欠债的人还起来。
八爷自问是做不到这点儿的。
话说回来,如果他能给那些人们把钱还起来,他还干嘛天天四处拉拢人过得这么艰难?直接花钱把自己买上那个位子便是。
康熙南巡回来之后,听说直郡王正在大张旗鼓催债,表示十分满意。
只是他刚从外头回来忙得紧,要见的人都排到了七天往后,没空深究户部还银进程的事情。
若是康熙把户部尚书马齐叫过来问问情况,就知道直郡王这番作态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虽然天天吆喝得震天响,对着欠债的官员和宗亲又是恐吓又是围堵的,但是压根儿没什么用,基本没收上什么钱来。
康熙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一趟承乾宫。
今年又是选秀年,其他的事情倒还是次要,老八的子嗣问题可不能再拖了。
所有出宫开府的皇子当中,也只有老八没有个一儿半女了。
十三十四虽然比不得十二,是嫡福晋有孕,但伺候的格格也都有了,唯独老八是个个例。
康熙一直以为,他是整个紫禁城最受人待见的男人,全后宫每个女人都渴望和他见面一睹君王的风采。
但他不知道的是,每逢大选之时,佟贵妃选最不愿见的就是他康熙。
主持过几次选秀的,佟贵已经摸清了门道,知道但凡康熙这时候过来寻她,便一准是来找事儿的。
康熙照例问了问选秀情况,佟贵妃也捡了康熙最关心的几个话题同他说了说。
德妃给四贝勒挑了人,但没给十四阿哥再挑人。惠妃听说直郡王最近忙得很,一心扑在公务上,便叫他好好办差,没给他挑什么新人。宜妃最近忙着自己的事,不大管五贝勒和九阿哥了,也没给两个孩子挑人。
倒是荣妃,因着之前给十二阿哥挑格格的事情过意不去,又听说十二阿哥府上一直没人伺候,便想着给十二阿哥挑两个格格,也算是将功补过。
康熙重重地“哼”了一声。
荣妃这又算什么功?成天正事儿不干,就去打扰老十二的生活,她倒是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康熙对着佟贵妃沉声道:“你叫荣妃管好自己的事,不是她的事,最好就少管闲事。”
佟贵妃赶忙应了下来。
果然她之前的预判是对的,幸好这次选秀没插手十二阿哥的房中之事,否则这会子吃挂落的便不是荣妃,而是她这个贵妃了。
说完十二的事情后,康熙又想起了八爷的事,便对着佟贵妃再吩咐道:“这次大选,你跟惠妃、良妃再商议商议,给老八另指两个新人,模样和家世都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需得好生养的那种。”
听了康熙的话,佟贵妃再次发愁起来。
若是康熙要求模样和家世,还不这么叫她发愁,但这“好生养”的秀女便十分难选了。
家世和模样都有固定的条件和模板,唯独这个“好生养”却是从来没有特定的样子。
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白的还是黑的?
从无定论。
举个例子,佟贵妃看那个蒙古来的宣妃像个好生养的,但进宫以来却一直不得诞育,而看着德妃身量纤纤,思虑甚多,不像个好生养的,偏生却养了那么多孩子。
再说了,如果她按着自己的标准挑好了格格给八爷送过去,结果一两年后八贝勒府上仍然没孩子生出来,康熙到时会怨老八还是怨她?
康熙一向把几个儿子看得十分重要,八爷一直也很受宠,若是之后八爷一直没有孩子,康熙会不会把责任归咎于自己这个贵妃没有挑到好生养的格格身上?
可即便知道这是个坑,作为总理六宫的贵妃,她依然没有说不得权利。
佟佳氏愁眉苦脸地应了下来。
贝勒府内,八爷在前院书房摆了一桌上好的席面,邀请老九和老十过来喝酒叙话。
八爷今天把九爷和十爷叫来叙话的主题只有一个——希望他们好好干活,积极追债。
毕竟自打直郡王接了追债的活儿后,这兄弟两个消极怠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也不能怪九爷和十爷。
之前时候直郡王给他们分派的活儿是帮着维护京城治安,打击索额图游走势力。
这事情虽说也不是多么好办,但至少没什么考核指标,干多干少干好干孬全凭自觉,且这么一来,两人手上有了人也有了执法权,看着也很像那么回事儿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风光的活儿。
可追债这事就不一样了。
你说你好好干了,那好,你催了哪些人?收回来了多少钱?准备这个月达到什么样的绩效目标?
这些都要着手开始考虑了。
直郡王自从接了这个活儿后,先把自己府上的银子给还了,又催着纳兰明珠等亲戚还钱不算,还要求八爷、九爷、十爷和十四先把欠银换上。
九爷和十爷自己还都欠了户部银子呢,尤其是九爷,欠了很不少,这几日筹钱还款已经有些把他给榨干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追别人的债呢?
再说了,他自己都没还上,又有什么脸面去追别人的债。
人家问起来,九爷你欠债了吗?还钱了吗?还了多少啊?
哦,你还没还完啊,你自己都没还完过来催个啥债啊!
他没那个脸。
十爷则压根儿不管八爷和九爷之间的你来我往,而是坐在一边低着头和那盘子炸花生米较上了劲。
这办差实在太难了,他现在已经看开了,有没有爵位是天定的,皇阿玛要给就给,不给就算了。
要不五哥和七哥什么都没干,怎么也得了贝勒了?
所以说,人啊,命啊,半点不由人啊!
饭桌上,不光十爷深思游离九天之外,九爷也有些心不在焉。
老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九爷却是在想自己的心事。
之前九爷查账时候,发现这么多兄弟当中,就十二一个没有借过银子。
九爷觉得很是奇怪,便深入去查了一番,没想到这一查还真是查出事情来了。
根据内务府记档,之前他们几个光头阿哥出宫时候安家费都是八万,而十二面上是八万,后来皇阿玛又赏了两万,足足便有了十万!
九爷当时捧着账本都傻眼了。
皇阿玛对太子的偏心,他从小到大都见惯了,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皇阿玛最近又是怎么了?竟然连对十二都这般偏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