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性子素来沉默冷硬,自然没叫何雪卿看出来什么。
转开眼,他从厨房出来,去找面粉,开始和面。
接下来就没何雪卿什么事儿了。
也就是裴云松擀好面皮开始包的时候,她手忙脚乱地帮着包了两个
非常丑。
最后这两个非常丑的,何雪卿也没好意思让裴云松吃,她自己给吃了。
今天是初五。
她来这里的第五天。
第一次吃了两个韭菜蒿子馍馍,一碗汤,还有一点当作凉菜的刺薹。
何雪卿捂着肚子抽气,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口吃的这么不在意形象。
不过——算了!
她非常想得开的自我安慰,等到把碗筷收拾干净,已经完全没有了罪恶感。
饭后,裴云松自然是要继续去上工的。
何雪卿盯着他的背影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发现她好像又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她只要一想到水田里的蚂蝗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根本不想下去第二次。
可其他的?
盘算了一会儿,何雪卿发现这个家里面并没有需要她做的事情。
也可以说裴云松并不需要她做什么。
转了一圈,何雪卿干脆开始想赚钱的事情。
上辈子,她身体不好,多数时间都在医院,除了看书,唯一能称得上工作的就是写小说。
这五天,她已经成功证明了自己光靠下地赚工分是活不下去的,除了继续捡起老本行,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她这两天有翻过原主的书,别的没有,只有非常符合这个时代的□□。
而她习惯的是后世的那种快餐文化,想要写出符合这个时代的作品,还要多了解这个时代的特质。
简而言之,就是要看这个时代的报纸杂志都刊登什么样的内容。
所以——她的第一件事不是考虑写什么,而是收集市面上的报纸,书本、杂志这些,研究其中的内容,才能确定方向。
那么问题来了,凭借着原主的那仅剩下的三块五毛八分钱,能买什么?
想要赚钱就只能写小说,想要写小说就要了解市场,想要了解市场就需要钱。
简直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死循环。
这厢正愁着呢,外面又有人在敲门,声音急促暴躁。
何雪卿听了一会儿才分辨出竟然是田文秀的声音。
她又来干什么。
何雪卿懒得理她,干脆装作没听见。
哪知田文秀就像是认准了她一定在家一样,在外面又喊又叫道:“雪青,何雪青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快点出来……”
叫魂也没有她这么着急的。
何雪卿被吵的没办法集中精神,只能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收拾,起身往外面走。
到了院子门口,她趴在门缝上往外看了一眼,却不想刚好撞上田文秀也趴着门缝边拍边喊边往里看,眼珠子刚好对着她,唬了她一跳。
第15章 发疯
田文秀却刚好和何雪卿相反。
见到她出来,她眼中冒出巨大的惊喜,拍门的动作和喊人的声音愈发的急躁。
何雪卿本能觉得田文秀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又扭身回去了。
门外的田文秀:“……”
“何雪青,何雪青你出来,你出来……”她在门外叫的更大声,若非裴云松家的院门结实,恐怕这会儿都要被她撞开了。
何雪卿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进了屋。
她从门后的墙上取下裴云松挂着的篾刀,这才扭身往外走。
门闩随着田文秀的动作一点点地挪动,估计要是让她这么一直撞下去,说不定还真能这样把门给磨开。
何雪卿摸了一把手里的篾刀,心里才觉得有些安稳。
她走到门口,对着大门敲了敲道:“好了,别拍了,我家大门拍坏了,你赔啊!”
田文秀哪还有心思听何雪卿说这些,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让她赶紧开门出来。
田文秀道:“何雪青,你快点开门,你快点开门,你快开门啊……”
她越是这样,何雪青越是觉得她有问题。
田文秀可不是什么正经女主,也没什么伟光正的思想,谁知道她这么着急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小命,何雪卿更加不敢开了。
她拿着篾刀在门上敲了一下,“你先说说,你又来找我想干什么?”
田文秀久喊不开门本就心急,偏生何雪卿在这个过程中还一去一回,现在明明人出现了,非要把她拒之门外,就是在她原本就狂燥的心上又添了柴火不说,还浇了油,让火势更猛烈。
田文秀狠狠往门上一撞,声嘶力竭道:“你开门!何雪卿你开门!”
老旧的木门随着田文秀的动作发出沉重地咯吱声,何雪卿紧张地盯着大门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要是让田文秀这么下去,怕是真能让她闯到家里面来。
可越是这样,何雪卿越是不敢开门。
上辈子的身体是个弱鸡的何大小姐连活都没干过,更别说打架了。
按照田文秀现在的架势,要是她开门后,田文秀进来打她,凭着她手里面的一把篾刀,能有用吗?
何雪卿又左右看看,似乎也没什么能堵门的。
这里的房子都是有门槛的,而且还很高,这个家里面表面看上去一贫如洗,小的矮的东西没办法用,大件的比如床柜子之类的她也搬不动,怕是没什么能堵的。
想了想,何雪卿对着外面依旧叫唤个不停的田文秀就道:“你吼什么吼,我是欠你钱了还是杀你全家了,你有事儿说事儿,我告诉你,我家门要是真坏了,你也要看看你赔得起赔不起,现在木材可都是有定数的!”
“你出来!”田文秀对何雪卿的话充耳不闻,还在外面喊。
何雪卿就不出去,万一出去了打不过,她不是找死呢嘛!
昨天田文秀走的时候的眼神她还记着呢,这种人,万一发疯对她动手,她好不容易多活一次的机会不就没了。
她还没活够呢。
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当你越是不想某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它就偏偏像是专门跟你作对的一样,发生了。
“何雪青知青,何雪青知青,你爸妈来看你来了,你爸妈来看你来了,请快点到大队部过来,快点到大队部过来……”
是生产队的大喇叭响了,可以说原主的这对父母来的可是非常的“是时候”,太会挑时机了。
何雪卿:“……”
她皱了一下眉,门外一直叫喊着让何雪卿开门的田文秀也瞬间没了动静。
过了不到半分钟,忽然就听见原本站在门口的田文秀疯狂地叫了一声。
“啊——”
何雪卿:“?”
她趴在两扇门中间的门缝上看,田文秀抱着脑袋,就像是入了魔一样,吓得她差点没有掂住手里面的篾刀,跺在她脚背上。
好险让她成为何·半只脚·雪卿。
何雪卿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大脑这会儿反倒是迟钝了,又过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原主的那对父母和那个只闻名却没见面男主宁致远是前后脚到的。
所以,原主的那对父母来了就等于是宁致远回来了。
那田文秀……
她想了一会儿后恍然大悟——田文秀的脸没有好!
也就是说她的那个金手指是需要别人打心底里的好感,口头上的是不予承认的。
所以田文秀知道宁致远回来,但是又发现她的脸没有好,甚至可能更差了,这才到她家里面来发疯,想要逼她再次原谅或者说想要她的好感,好赶在宁致远回来前把脸修复好。
只不过
何雪卿皱眉,这届女主是脑子锈了还是手段太低,昨天都那样了,甚至还怀疑她也是重生的,今天又跑过来闹。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假装姐妹情深嘛?
实在对田文秀的脑回路有点不理解。
或者说她也不一定是单纯的闹,说不定还想要撕破脸皮?
原地站着想了一会儿,听着广播里面又在催促着她赶紧去大队部接人,何雪卿叹了口气。
算了,管他呢,她也不是田文秀肚子里面的蛔虫。
再说,虽然这会儿田文秀倒霉,她也没有多幸运。
彼此彼此而已。
这下子是真不能不开门了,不过田文秀这会儿都不闹了,应该相对来说安全了些吧。
不过相比较而言,好像田文秀的倒霉程度还在她的上面,这样一想,何雪卿也就不纠结了。
果然,人还是要比出来了。
何雪卿自娱自乐地安慰了自己一会儿,转身回屋把桌子上的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又重新拿上篾刀以防万一,这才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大门,准备往大队部去。
老旧的木门随着何雪卿的动作发出细微但是刺耳的响动,门口的田文秀闻声,立刻扭头,狠狠地盯着何雪卿。
“你为什么现在才开门!”她面容扭曲,眼球充血。
何雪卿偷偷握紧了手中的篾刀,一边防备着田文秀一边道:“我什么时候开门关你什么事。”
“我在问你问什么现在才开门,我刚才喊你,你为什么不开门?”她瞪着何雪卿嘶吼,抬脚往她面前走。
“你别过来啊!”何雪卿下意识举起篾刀竖在身前,“你要是再多走一步,我告诉你我动手了啊!”
何雪卿举刀威胁,实际上心里面却慌的一批。
等这件事儿过了,她说什么也要缠着裴云松教她两招防身术。
这什么破书,有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田文秀在这里,实在太没有人身安全了。
何雪卿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开门,你怎么不想想你刚才就跟疯了一样,我要是开门我才傻呢,谁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万一你要是想趁我家里面没人害我呢,以前你就总趁着没人的时候欺负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嘛?”
“还有,我把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了裴云松,他什么都知道,我告诉你,我要是万一出了事,他肯定能猜到是你干的,到时候你也跑不掉,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宁致远了。”何雪卿又补了一句。
许是这句话吓住了田文秀,终于让她从疯狂中勉强找回一丝理智。
她原地站住,但看着何雪卿的眼神依旧带着狠意道:“你果然和我一样,也是重生的。”
何雪卿心说我当然和你不一样,不过她脸上却做出一副迷茫的样子道:“什么和你一样?什么重生?那是什么东西?”
田文秀冷笑道:“何雪青,你别装模作样了,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是不会再让你和宁致远在一起的!”
何雪卿皱眉:“你果然有病,我什么时候和宁致远在一起了,我都和裴云松结婚了,还是你亲自下的套。”
说到这儿,何雪卿眼神微动,心里面有了主意。
她不能让田文秀认为她也是重生的,否则后续的麻烦肯定更多。
她盯着田文秀的脸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道:“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
田文秀不明所以,“你什么意思?”
何雪卿看她一眼,笑道:“我要谢谢你在那么多人中千挑万选,自以为挑了一个最差的给我,却没想到结果却恰恰相反,裴云松比你们任何人臆想中的都要好,我要谢谢你给我选了这么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第16章 气人
“说实话,要不是你骗了我和裴云松结婚,我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好呢。”何雪卿又笑吟吟地补充了一句。
她掰着手指在田文秀的面前细数裴云松的优点:“裴云松这个人呢虽然不爱说话,生产队的人又常常觉得他是克星,命带孤煞,可咱们伟大的主席早就说过了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封建思想要不得,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当然是做不得数的,除开这几个你们这些外人以为的他不好的地方,我们家裴云松长得好看,稳重,干活利索,很会心疼人,你看我刚结婚就不用上工就知道了”
说着,何雪卿还下意识四下打量了一圈,“啧”了一声,怎么她干坏事的的时候总被抓包,夸他的时候却不见人呢。
又看了田文秀一眼,何雪卿继续:“还有,我现在不止不用出门上工,就连家务活都不用干,裴云松一个人都给包了,每天都给我闲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你说他这不是把我养废吗,咱们都是伟大的无产阶级、工人阶级,实在是不应该有这种资本主义的腐败堕落的想法,可他又总说我身子骨弱,别累坏了……”
何雪卿西子捧心,“他还说啊,以前他不在我身边也就算了,现在我有了他,无论如何也不叫我受苦了,我也是没办法,只好勉勉强强答应了,哎~我也不想的,可我也没有办法。”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听听,听听,这叫人话嘛!
从表情到动作再到语言,真的是婊的实在不能再婊了。
婊的实实在在,明明白白,一点也不含蓄婉约。
当然了,田文秀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词,不过她看着何雪卿的模样就觉得十分刺眼,气的大喘气,脸色发白,嘴张张合合半天,竟是一个词也没说出来。
何雪卿见状,心里面“嗤”了一声,这才哪到哪儿啊,前世那么多电视剧里面的白莲花、绿茶婊她可没少见。
不过掂量着她们两个的武力值,她也怕真把田文秀气狠了发疯,到时候倒霉的是她,又道:“其实啊,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相信等你以后结了婚,你肯定也会遇到的一个一样能把你捧在手里的男人。”
她又不轻不重地刺了田文秀一下,才重新说回到最初的目的上——不能让田文秀认为她是重生的。
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她想了两个版本。
一个就是照常的“背锅大王”裴云松。
另外一个就解释成她这两天经过冷静后,最终慢慢想明白田文秀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