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闹出过无数的笑话也遭遇了很多的嘲笑和冷眼,最终这些人决定做一些什么让那群顽固愚昧的村民改变想法。
于是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和研究,改善了好几种农具,帮助他们更快捷的干活,也初步赢得了认同。
同时也让这群人更加兴奋,决定还要做些什么。
于是他们决定帮助村子致富。
他们千挑万选,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副业上面。
这个时候农民会干什么呢?
大字不认识,男女厕所分不清,上面来了扫盲队,还要用工分威逼利诱才能答应过去,可以说大多数都是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人物。
他们有着自己根骨里面与生俱来的东西,哪怕是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依旧有不少地方认为读书无用,更别说这个时候的人了。
尤其是上面还有一些“吧啦吧啦”思想的影响下。
当然了,这里说这些有些跑题了。
最终,小说里面的秧苗还有那些知识青年抛弃了大部分和知识挂边的副业,挑选了——
养殖业。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各种困境以及解决办法,最终在他们解决了所有难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生产队的时候却遭受到了拒绝。
他们不相信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学生弄出来的东西,也承受不起一旦出现问题后的损失。
还是转业回来的退伍军人的出现最终解决了这件事情,反正最后就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何雪卿甚至还觉得自己能写到高考恢复。
到时候她就让秧苗参加高考,狠狠来一波打脸狂潮,实在太符合爽文的基调了。
不过这时候还不能这么想,小说的内容也必须保持着红和专。
不能给任何人找到打击和批评的借口。
总之——
就是何雪卿暂时搞定了她的长篇小说,而裴云松也完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出了部队之后的考试。
纯文化课的。
结果嘛……其实还蛮理想的,就是字还是太丑。
何雪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严厉的老师,所以在表扬了裴云松同学后,她又非常严肃地说:“裴云松同学,虽然你的这次考试成绩还可以,但是你要知道阅卷老师也是人,人也有审美,不论什么都要分个美丑,一张卷子也是,两张卷子放一起,一张干净整洁,一张乱七八糟,你觉得作为老师更喜欢哪一张?”
裴云松:“……”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何雪卿就说:“肯定是好看的这张对不对。”
裴云松:“……”
然后又说:“人嘛,都有第一印象的,你卷子好看,就算答的不好,老师也会给印象分的,尤其是在语文啊,政治啊这些卷子上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裴云松:“……”
裴云松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等着何雪卿继续下去。
何雪卿果然开始:“那我说的肯定是对的啊,所以,你还是继续练字吧,然后——每张卷子扣卷面分五分。”
裴云松呢?
裴云松无话可说。
最近几天,何雪卿都一直处于这种兴奋的状态,裴云松猜测可能是因为她的小日子终于过去了,所以她才会这样,他也已经习惯了。
裴云松默默拿起纸笔练字。
何雪卿的这场兴奋并没有持续很久,第二天就被打击了回来。
她满血复活后又暂时完成了手上的事儿,自然就想着去县城一趟。
一来是补充生活所需,二来也是寄信顺便把在新华书店定的报纸杂志都拿回来。
但是他被生产队长拒绝了。
理由是现在都在忙着麦收,她之前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也就算了,好了还想往县城跑,不可能的,那是躲避劳动。
理所当然的,何雪卿被赶去麦收干活了。
和之前一样,她选择了和裴云松一组。
他们这一组一如既往的处在偏僻的位置,四周的人也不多。
何雪卿干活不算好,但是这几乎快半年的时间磨下来,也算是勉勉强强。
裴云松知道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晓得她其实受不了这样的苦,就说:“你去西边地头歇着吧,我来。”
何雪卿有一瞬间的心动,随后抿了抿嘴,摇头说:“算了,我慢慢干好了,要是实在坚持不住,我再去休息。”
裴云松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何雪卿到底是个半桶水——不,她只能算是桶底的那一层水。
干活干的勉勉强强,只能干一会儿歇一会儿。
不过好在裴云松也不嫌弃她,两人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干活,一直到麦收结束,何雪卿都没有遭受过半句闲言碎语。
麦收之后自然是打场,晾晒,然后交公粮这些。
打场的活重,这边也没有机器,只能人工用连枷拍。
这个活说重也不算重,说轻松也不能算轻松。
因为主要干活的人要一直用两条胳膊一下接着一下的动,很容易造成肌肉劳损。
等到一场粮食全部打下来,很多人的肩膀都抬不起来了。
何雪卿自然是干不了这种活的。
不止她,就连很多知青以及生产队里面年纪小、体能弱的人都干不了。
只能一些壮劳力以及干活厉害的女性。
当然了,还要保证这些人的人品问题。
一般,这件事裴云松也是不参与的。
打麦子是个集体活动,基本上都在谷场上面,按照他的状况,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
今年,冯连凯大约也习惯了裴云松之前一直不参与的状态,也没有过来询问。
生产队忙着打场的时候,裴云松和何雪卿一起请假去了县城。
何雪卿以为裴云松是专门陪她过来的,却没想到她在邮局寄信顺便取信的时候,这人居然也取了一封信。
厚厚的一沓,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何雪卿眉梢扬了扬,这家伙居然还和外面有信件往来呢?
想想也不意外,毕竟这人曾经当了很长时间的兵呢。
不过……居然没有避讳她?
何雪卿虽然好奇但也没有那么不知趣的询问什么。
两人从邮局离开就去了县城的供销社。
何雪卿非常豪迈地买了一堆学习用品,反正不用票。
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在别人眼中那就是个顶神圣的存在。
何雪卿虽然不这么以为,但这都来回县城有几趟了,却每一回都觉得憋屈。
因为她有好些东西都想买,但是她没有票。
其实……也不能算是没有,毕竟裴云松之前拿了很多出来,看那意思,其实她也是可以动的。
但何雪卿总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总之就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她就没碰过。
可是她真的有很多东西想要买。
比方说……这个时代女性特有产品——月事袋。
比方说……买布做点衣裳什么的。
越想越失落。
何雪卿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甚至想到了之前看的小说里面的黑市。
可这个年月最紧张和最紧俏的是粮食,她就一个渣渣,自己都养不活自己了,打哪儿去弄粮食。
除了家里面的。
可弄家里面的粮食跟动裴云松的票子有什么区别。
再说,就算她敢偷偷弄家里面的粮食,裴云松下一秒就能看出来,然后抓她个现行。
越想,何雪卿又觉得自己穷讲究。
她现在也没什么是不靠着裴云松的吧。
吃,吃他的。
住,住他的。
干活,还是要他照顾。
好吧,她真的是个渣渣。
何雪卿有些自闭,选择眼不见为净,径直往外走。
直到手腕被拉住,掌心嵌了一个东西进来。
何雪卿低头一看,裴云松把手中的东西往她掌心一放,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大步到有些扭曲地出了供销社的大门。
何雪卿:“?”
什么情况这是?
她捏了捏掌心的手绢,垂眸打开。
里面……豁然是一堆票。
月事袋的专用票。
何雪卿:“……”
脸皮经过千锤百炼的何大小姐以前当着男士的面子买卫生巾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却倏然间面红耳赤,整个人活像一颗被煮熟了的大龙虾。
所以,裴云松之前取的那封信里面装的都是这个玩意儿?
那么再往前倒推,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打个比方来说——
当你的男朋友在你生理期不舒服的时候主动给你买卫生巾,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很感动。
那么,当你的男朋友在你生理期不舒服的时候主动让自己的男性朋友给你买卫生巾,请问你还会感动吗?还会开心吗?
你应该会想打爆他的狗头吧!
更何况我们的何大小姐还有裴云松同学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也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当然了,裴云松念着她的这个情,何雪卿选择接受了,也很感动。
可是手中的这个东西,尤其是想到这个东西的来源后,她依然十分非常想要打爆裴云松的狗头。
何雪卿抬眸看向门外,裴云松就站在不远处,身子笔挺但垂下来的手指却不停地动着,显然应该也有些紧张。
何雪卿忽然就没有那么的哭笑不得了。
裴云松这人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正儿八经的味道,能让他开口和自己的朋友要这些,大约也不是很容易。
何雪卿忽地又想到之前裴云松拿出来的那些票,还有他的保证。
他说:“我以后不寄了。”
心尖像是被人用羽毛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
何雪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瞬间收回眼神,抿了抿唇,还是拿着那些票去了柜台。
柜台的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见状,颇为神异地盯着何雪卿。
“你……哪来的这么多票?”她打听道。
何雪卿没想到买个东西还能被问来源,顿了顿,说:“找人换的。”
那售货员似乎不信,上下打量着何雪卿道:“真的,小姑娘,你可别说假话啊,这些票一看就不是你能弄到的,你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吧!”
“什么叫做见不得人?”何雪卿皱眉,她好好的过来买个东西都能遇上事儿,还真是奇了。
何大小姐虽然算不上什么人都见过,但是也不至于发现不了那售货员眼中的贪婪和恶意。
这年月,女性每个月都会发她手上的那些东西,但所有人都知道国家物资紧张,每个月额定的那些量根本就不够用的。
现在看来,她这是被盯上了。
而且看眼前这人的模样,大约可能还不是第一次。
那售货员这时候却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何雪卿冷笑道:“我还真不知道,不如你说给我听听。”
那售货员就说:“还装傻充楞呢,你手里的这些,是在……黑市淘的吧。”
她故意压低声音,又道:“你们这些人我太清楚了,你们这是搞腐败,要割尾巴的,你信不信只要我说一声,你就能立马被革委会的拉出去批·斗。”
她得意洋洋地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何雪卿,像是在估量一件货物。
何雪卿垂了垂眼眸,“你想干什么?”
那售货员忽地笑了说:“你知道的。”
何雪卿说:“我不知道,你说清楚。”
那售货员倏地冷笑,“还装傻充楞……我分一半,不我要七层,不然,你就等着被革委会拉出去批·斗吧!”
她恶狠狠的,又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显然以前肯定没少干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
何雪卿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候,她还临时想了想以前看的小说,好像那些小说里面没有写过无论主角还是配角遇上过这种事情。
顶多也就是售货员狗眼看人低而已,时代的特性,无法避免。
但这种……
何雪卿说:“你这是犯法的,就算是批·斗也是拉你去批·斗。”
那售货员就道:“我还就不怕告诉你,我表姐的老公的表弟就在革委会上班,你不信试试?”
何雪卿嗤笑一声,“行啊,试试就试试!”
她把那些票倏地往柜台上一拍,趁那售货员愣神间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把人拽了下来。
脸朝下砸在柜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感谢裴云松这段时间对她的训练,两辈子身体弱鸡的何雪卿第一次感觉到了能动手就不哔哔哔的爽快。
周围的人,无论是买东西的还是卖东西的都倏地伸着脖子寻找声源,看见了何雪卿和那售货员的动作,眼珠子掉了一地。
金饭碗的售货员居然被人给打了,谁还不忙着看着稀奇。
买东西的比卖东西的反应快,眨眼睛就围了过来。
没多久,也有卖东西的挤了过来,就有人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何雪卿说:“你们负责人呢,叫他出来,我倒是想问问这里是供销社啊还是什么封建王朝的土匪窝点亦或者是什么贪官污吏的巢穴,我来这里买东西居然还要被打结勒索,简直闻所未闻!”
“哦对了,打劫不成好想要强抢,可惜技不如人。”她眸光轻飘飘地在哪售货员身上扫过,抬了抬下巴让那些人看看柜台上放着的一叠票。
边上传来一阵抽气声。
一沓票据拿在手里看着不显眼,但是被这么分散放在柜台上面,就很壮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