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国宽不耐烦了,又看向明盏的眼神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圆一下谎言的,说道:“你想什么呢?穷乡僻壤的地方早就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让别人都知道你的出身不够丢人的?你这个明星不要当了?”
从小爷爷就教育她,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明盏从来就没有埋怨过自己的家穷。
明盏感觉到很憋屈,明国宽还不知道她已经找到了哥哥,因此极力把她往别的方向上引导,想让她断了念头。明盏心里很不舒服。
果然,明国宽说:“你现在能挣不少吧?”
明盏问:“怎么?”
明国宽说:“你爸爸我最近遇上点儿困难,借点来使使。”
明盏看到明国宽的食指指甲发黄,连带着第二个关节也是黄的,是他长时间抽烟打麻将熏的。“你们不是中了五百万吗?扣掉税也有四百万,还需要跟我要钱吗?”
明国宽说:“买了房,明若上学要钱,没了。”
其实多数是明国宽自己赌了,不然几百万怎么也会支撑他们多用几年的。
但明盏不想给钱,明国宽的老婆和女儿对明盏更不好。明盏说:“你要几千零花可以借给你,多了没有。我也是刚起步,没有钱。”
“借?几千?”明国宽一听明盏的话就不高兴了,怒道:“几千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我说借就是个客气话,明盏,别忘了你姓谁的姓,是谁把你养大的,怎么我现在跟你要点钱都不行了?”
明盏说:“我没有忘记是谁把我养大,是我爷爷。明叔叔你可没有养我,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没有义务给你钱吧。”
明国宽怒了,满是横肉的脸上出现一丝狠厉和猥琐,“真是长本事牛逼了,敢跟我叫板是吧?你怕是忘了当初怎么像狗一样喊爸爸的?”
明国宽说:“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拎到床上,让你喊爸爸。”
操!
明盏彻底被激怒:“住嘴!你这是长辈该说的话吗?”
“你少来。”他没什么耐心了,不屑道:“又不是什么正经爸爸,你少装蒜了。我留着你的处,让你娱乐圈多睡几个人才有机会红,你应该感谢我。”
“你给我闭嘴!”明盏说:“你就不怕我告你猥亵?”
明国宽也不是被吓大的,“笑话,你觉得这事儿曝光谁会比较害怕?我就一普通老百姓怕啥。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大明星,粉丝喜欢你是因为觉得你美好,要是知道你这种出身这么脏的身子谁还喜欢你?这就跟男人处|女情结一样。”
明盏顿了顿:“你要多少钱?”
明国宽伸出手指:“二十万。不给我就把你的身世透露给营销号,说你勾引我,你现在人气高应该不少人感兴趣吧。”
“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后天给你。”
明国宽满意了,说道:“这样才乖,是爸爸的好女儿。”
说完,明国宽拿起明盏面前的咖啡杯,像水牛饮水一样猛喝了一大口,然后满意地离开了咖啡馆。
明盏心里郁结了一口气,她这个脾气……回想少年种种,她忽然不想忍了,疾步走出去,拎起了玻璃门边上的消防栓,就很想把明国宽打一顿。
明国宽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吹着口哨,眼睛往来往的女孩子身上瞟,明盏就要快赶上他了,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谢佑斯抢下她的“凶器”,一脸阴沉:“他又来找你了?”
这间咖啡馆他也经常来,今天就是过来买一杯咖啡,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看到明盏和明国宽。
明国宽的事儿,以及他对明盏所作的事情,谢佑斯都是知道的。他们在一起三年,又是那样的亲密,很难有秘密。
明盏小时候被明国宽夫妇送到爷爷家,但是不知何时起,明国宽看向明盏的眼神就不太对了,小姑娘出落得漂亮水灵,他的眼睛不瞎。
一开始,明盏还不习惯改口,依然叫他爸爸,每次看到大人都很开心。明国宽会带点儿好吃的给明盏,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儿,告诉她:“你要亲爸爸一口,才给你吃。”
那个时候明盏不懂,开开心心的亲了他。
后来,明国宽变本加厉,在没人的时候对明盏说:“你把衣服脱了,给爸爸检查你有没有发育。”
明盏已经十岁了,爷爷早就过告诉过她,衣服遮盖住的地方不能给人看。爷爷还让邻居家的小姐姐教明盏生理知识。
明盏不肯脱衣服,明国宽就亲自上手。明盏害怕地大喊爷爷,把老人家招来。
爷爷这才反应过来,明国宽对明盏好并不是愧疚,也不是爱护,是存了肮脏心思的。
那是他的儿子,他没有办法怎么样,只能尽力保护明盏不要跟明国宽接触,直到他们一家中奖离开原来的地方。
离开以后的明国宽,一直到明盏上大学,大学毕业,还时不时地给明盏发消息约她见面。
明盏只能假装不理解他的意思,毕竟事实伤害没有造成。
但是谢佑斯却知道。
第53章 一更
小时候明盏忍着, 是因为爷爷。明国宽如此恶心她,但只要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就不想撕破脸皮让爷爷难过。
但是现在爷爷都走了, 她有哥哥了, 也有能力对付这种无赖。
过往种种欺人太甚,明盏忽然就不想忍耐了。她就想一个罐子下去打死明国宽, 她的眼睛泛着红, 太憋屈了。
谢佑斯一把抱住明盏, 问她:“你这一个动作下去,考虑过以后吗?”
明盏咬着牙,被气得发昏地口不择言:“你松开我, 我忍不了,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谢佑斯敞开了身体, 并不在意她胡乱放狠话。他把消防栓放下, 顺便把明盏摁在自己怀里, 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道:“你先平复心情。你那么在乎自己的前途,不能因为这种人葬送。”
明盏闻到谢佑斯身上熟悉的尤加利的味道, 冷冷清清的木质香调,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前一秒她就像发了疯一样。她下巴挨着谢佑斯的手臂, 蹭到冰凉的防风服的布料, 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推开他。
而明国宽已经摇摇晃晃淹没在了人群里。
这个他们分手后第一个拥抱,来之不易, 谢佑斯没什么心情慢慢体会,他眯了眯眼睛,在想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明盏今后的人生必须美满幸福, 一定要远离这种人,但是明国宽又是她的养父……道德,伦理,各种压力都会压制着明盏。
要怎么摆脱呢?
前车之鉴犹在,太多艺人被糟糕的原生家庭拖累。
谢佑斯问:“他来找你做什么?”
明盏说:“他应该是把钱都输完了,跟我要二十万。”
“二十万?”谢佑斯挑了挑眉,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明盏道:“我不可能给他二十万,我一分钱都不会给。我是我爷爷养大的,跟明国宽没有关系,我还要追究他的拐带我的责任呢。”
但是明盏在想的是,她和沈亦都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小时候到底是被人拐走的还是自己走丢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
谢佑斯心疼地揉了揉明盏的头发。每个人心里都是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谢佑斯是无法介怀的家庭,动辄利益的父母;而明盏是再也回不去的家。
谢佑斯问:“你就准备这么打他?然后和他一起进去?”
明盏推开谢佑斯,她已经清醒过来:“我恢复理智了,自己会想办法。”
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哥哥,沈亦说过,有什么不开心的或者过不去的坎就找哥哥。明盏要把这件事跟他说,兄妹两个一起想办法让坏人绳之以法。
她没看谢佑斯,转身拨通沈亦的电话,响了几秒就被挂断了。
明盏又拨了一个,这一次沈亦很快接通,没等明盏说话,沈亦就急匆匆地说:“小盏,怎么了?”
明盏控诉:“你刚刚挂我电话了。”
谢佑斯听见明盏和沈亦的童话,语气是自然而然的亲昵和轻斥,心里泛着酸,他盯着明盏没动,每看一眼都是自虐。
沈亦抱歉道:“我在登机,今天去美国。”
“去出差吗?”明盏就有点着急了:“这么着急?怎么没跟我说啊。”
沈亦还是第一次听明盏这么颐指气使,心里闪过一丝宽慰,又宠溺解释:“对不起小盏,我养父母……也就是聂停的父母,身体不太好,老人要动手术,我和聂停先过去,最晚半个月后回来。”沈亦怕明盏多想,连爸妈都很介意说。
忽然被这样的急事儿打断,好像聂停那边的事情更加着急,明盏忽然就张不了这个口了。
沈亦又问:“有事吗?小盏。”
明盏皮笑肉不笑:“没事了,等你回来再说。”
她略微有些失望地挂上电话,谢佑斯看她一眼:“你要找沈亦?”
明盏点头,这是肯定的啊。这是他们兄妹两的事情,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了,而且她需要哥哥的保护。
明盏说:“这件事,我让他去解决。”
谢佑斯一顿,手掌盖住明盏的手机,忽问:“你不是最排斥别人插手你的事情了吗?找他帮忙做什么?”
明盏看着谢佑斯,纠正他的说法:“我不是找他帮忙,我是要求他去给我处理这件事,他有能力也有义务去,明白?”
谢佑斯听完更酸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给她买个东西都要推三阻四,现在碰见这么隐私的事都理所应当地叫沈亦解决。
这早就超出了男女朋友,是爱人吧?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明盏盯着手机琢磨,沈亦养父母的事情也很重要,但回来以后还是要告诉他的。谢佑斯却说:“别跟他说。”
明盏不由看向谢佑斯,“什么意思?”
谢佑斯低声道:“这件事牵扯到你的名誉,不能让外人知道。”
“沈亦最多能做到理解,无没有同理心。”
外人?沈亦?
明盏觉得谢佑斯有点意思,就默默等他演讲。
谢佑斯却没说话了,明盏问:“我的名誉?难道你也认为,明国宽在我小的时候猥亵我是我的错吗?所以会给我的名誉造成损失?”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谢佑斯反而明盏:“你呢?过去你会因为我性格里的阴暗面,而认为那是屈辱吗?”
“我不知道别人,但是我没有。”明盏否认,尽管他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但是明盏从来不认为谢佑斯患上抑郁症丢人,作死等。
谢佑斯笑了下,说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怎么样我明白,我是怎么样你也明白,并不需要别人来评价。但是往往无关于你对错的是非被宣扬出去,就不再是你能控制的了。”
“难道你以为有多少人关心你受了什么委屈还是事实的真相?媒体想要的只是一个他们认为能制造热点和点击的营销;网友想要一个符合他们想象的真相,事实如何没有人关心。”
“事情的结果只是会两种,第一,你忘恩负义,为了生存企图勾引养父的心机女;二,你的确是受害者,但必须是一个完美的受害人,不能有一点过错。”
明盏心有点凉,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谢佑斯对媒体,对网络世界的看法,远远比她透彻,明白。
最好的结果是,抓到明国宽犯罪事实,他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尘埃落地,明盏才不会被反噬。
当初狗仔曝出谢佑斯去看精神科,有抑郁症,一开始的粉丝都在心疼他,但是又曝出他在机场不签名,不合照,臭着脸对蹲守机场的粉丝,他的家庭背景是云顶董事,压榨旗下艺人,财务出现纰漏……
这样一个抑郁的才华型歌手形象崩塌,不再是完美的受害人,于是一开始心疼他的粉丝宛如失忆,转头就骂他吃人血馒头,炒作……
谢佑斯说:“你和沈亦在一起时间不长,没到交心那一步。”
明盏忍不住想笑:“我和你到那一步了吗?”
谢佑斯想说,何必再问这样的问题?那么多艰难的日子都过来了。
“无论到没到,我们都见过对方最狼狈的一面,不是吗?”
明盏点头:“你说的对。”
但今天如果没有沈亦,试问明盏会找谁商量这件事,谢佑斯无疑是最佳人选。明国宽,还有她的身世,谢佑斯从始至终都再清楚不过。
因此,谢佑斯早就说过,他们就算不再是情人,也应该是守着对方的秘密,最亲密的人。
*
两人一起回到明盏家,谢佑斯问:“你怎么想的?”
明盏和谢佑斯谈了一通下来,智商瞬间高涨,她说:“小时他让我亲他,猥亵未成年,我没有证据,无从考证,但是人翻车就翻在欲望太多,他不是想跟我要二十万吗?这是勒索了吧,我可以告他的。”
谢佑斯露出欣赏的神情:“不错,是这个思路。”
明盏白了他一眼,无语道:“什么不错?你以为明国宽这么弱智的吗?白白跳进我挖的坑里。”
谢佑斯:“…………”
明盏说:“他说了,必须要现金,不接受转账,会留下证据。明天就要,不然他要去找营销号编故事了。既然来找我,肯定早就把一套能对付我的流程都摸清楚了。”
遇见流氓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谢佑斯还是很冷静:“不着急,这只是开始。先把他的底摸清楚。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但是不能取现金,一定要转账。也不用太怕,他想把你当成摇钱树,目的是要钱不是毁了你。”
明盏点头,仍然心有戚戚。谢佑斯补充道:“明天还是附近的公共场所,我在你身后,他不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