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由经纪人负责,盛星朝节目组打了个招呼就想溜走,但耐不住小姑娘们的热情,留下来和她们拍了个合照。盛星一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顿时绷不住了,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兴奋又激动。
“盛星是什么人间杀器!我死了!”
“呜呜呜她都没化妆,人和人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我日,我也想当她老公。”
...
接下来的洽谈和盛星无关。
她正躺在沙发上扒拉江予迟这段时间的行程看,不知是有意无意,他把去年和今年的行程都发来了。
和盛星不同,江予迟一年到头都挺忙的。
尤其是临近年节,那两个月份几乎塞满了行程,但有几个日子被特地圈出来,那几天江予迟行程不多,分别是她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有爷爷奶奶的生日。
除此之外,每年清明,他的行程也空着。
盛星的视线落在今年四月。
四月中旬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往前一周是清明,那时她在岛上拍戏,并不知道江予迟去了哪里。
她想起在靶场,那个女人和她说的话。
她说,江予迟失去了两个队友,有一个,是他亲密的人。
江予迟是去看他们吗?
盛星回想,和江予迟同睡的日子里,每一次毫无意外都是她先睡着,她从没见过他做噩梦,也不曾听他提起以前。
她忽而觉得,自己对江予迟的关心太少。
总是他迁就她,他赶来看她、陪她,他花了太多心思和时间在她身上。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事业。
盛星茫然,她真的会爱人吗?
.
夏日昼长,江予迟下班时天却暗了。
近两周没在公司,堆积了一堆事务等他处理,一不留神就已过了饭点。他匆匆下楼,给盛星发了条短信。
片刻后,盛星回复他:[三哥,我在门口等你啦。]
江予迟一怔,重新按下一层。
不多时,电梯门打开,他快步朝外走去,走出大门,在人来人往中,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盛星。
她在低着头,踩着格子玩儿。
碎花裙在晚风中像花一般绽放。
江予迟知道自己该忍住的,但他仍遵循了内心最原始的冲动,穿过人群,提声喊:“星星!”
低垂着头的女人忽而抬眼,朝他看来。
她虽戴着口罩,一双眼却在夜里熠熠生辉。
盛星提着裙子,小跑几步。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腰被搂住,双脚悬空,裙摆微扬,漾出勾人的弧度。
周围的人群渐渐有了骚动。
有人驻足张望,还有人拿出了手机。
江予迟垂首,薄唇擦过她的耳畔,微吸口气,她的味道丝丝缕缕,这一天的疲惫就这么一扫而空。
片刻后,他放下人,往车库方向走,问:“怎么过来了?”
盛星抱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就是想来等你下班。我要是会开车,放假能天天送你上下班。三哥,我再去试试吧?”
江予迟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不用,你开车我不放心。”
盛星平时坐车都够呛,更何况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个封闭空间内,他光是想,神经就开始突突跳。
盛星也没执着,撇撇嘴,非常干脆地放弃。
她仰着脑袋,叽里呱啦地说着今天的事儿:“我们搬好家了,节目组周五晚上过来装机器,大部分拍摄时间都集中在周末。听说后面几期你还有任务呢。”
“经纪人说,显得真实点,让我们早点住进去。”
江予迟耐心听着,时不时应一句。
盛星说得口干舌燥,又说起去看盛掬月:“三哥,我们吃完饭去接松球吧?把它也接到公寓里去。”
江予迟打开车门,给她系好安全带,顺带偷了香,才懒洋洋地应了好。
.
盛掬月的小区江予迟来了多次,熟练地停好车,在车里等盛星,他向来不去打扰她们姐妹俩说话。
江予迟随手解了领带,舒了口气,视线无意扫过盛掬月那幢楼下停着的车,车牌看着有点儿眼熟。
他顿了顿,找人问了句。
那人回得很快:[贺沣的车,洛京证券空降的合伙人。]
江予迟:[哪里人?]
那人说:[这倒不清楚,听说是西边一小地方。]
江予迟心里有数,没再多问。
不远处。
盛星捧着松球的小房子,瞧了好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去看盛掬月。盛掬月摸摸她的脑袋,问:“去西鹭玩得开心吗?”
盛星点头,终是一句话都没提。
只问:“姐,你还想回西鹭吗?”
盛掬月微怔,随即缓慢地摇头,低声道:“不想,再也不想回去了。”
盛星抿抿唇,憋着点儿气,牵了她手,问:“姐,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认识吧?是我新电影的导演,人怪了点儿,但还不错,长得帅又能挣钱。”
盛掬月垂着眼,半晌,应道:“不用了,之后会很忙。”
盛星又黏黏糊糊地和人抱了抱,见她上楼才离开,随后抱着她儿子回了车上,等她系好安全带,江予迟还没个反应。
她纳闷:“三哥,你看什么呢?”
江予迟指了指前边的车:“等他走了我们再走。”
盛星往外看去,车里没开灯,驾驶座坐了个人,看身影是个男人。不一会儿,车灯亮起,那辆车驶离了小区。
她问:“是认识的人吗?”
江予迟应:“听说过,估计是来找月亮的。”
盛星“啊”了一声,不安道:“我刚刚还说要给姐姐介绍个...咳,朋友呢,我会不会说错话了?”
江予迟挑眉:“我看行。”
盛星:“......”
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那辆车又返回原来的位置,依旧没人下车,只是安静地停在那儿。
.
盛星的公寓在市区,离江氏不远。
江予迟收拾完冰箱,又开始做家务,明明是干净的地方,也得自个儿擦一遍。盛星缩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瞧着他干活。
没看一会儿,闹钟响了。
盛星顿时垮下脸,她要开始看剧本了。
这周末得给李疾匀交作业,她还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错觉,放假期间玩了个尽兴,非得拖到最后一天。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打开剧本。
“......”
盛星瞪着眼,和顶上三个字大眼瞪小眼。
李疾匀特制礼物,加粗加大:勾引戏。
第47章 见星47 试戏
“发什么愣?”
江予迟收拾完, 见盛星还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变,不由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顺带在额前落下一个吻。
盛星摸摸额头。
不合时宜地想, 自从两人接吻过后, 江予迟时不时就过来亲亲她、碰碰她,仿佛一会儿没亲味道就散了。
“三哥。”盛星把剧本一扔, 转身趴在沙发上, 仰头看江予迟, 神色严肃,“对戏的时候,你会认真吗?”
江予迟一顿:“怎么个认真法?”
盛星组织了下语言, 含糊道:“就是你得按照剧本上的来。不能瞎来,不能瞎说话, 不能闹我。”
江予迟一口应下:“可以, 剧本分我看一眼。”
盛星抿抿唇, 跑去书房打印了两份。
两人一人一份,各看各的。
江予迟拎着那两张薄薄的纸,神情微顿, 视线扫过下面这场戏,可算明白了盛星说不能闹她指的是什么。
《钟》的女主角玉瑶是个寡妇。
前头的丈夫是个留学生,回国说是要追求新式婚姻, 转头把这个没怎么读过书、只会花钱的富家小姐抛到脑后, 去追寻理想自由、风花雪月去了。
社会在革新,婚姻也是。
但这风花雪月不过几日, 丈夫喝醉酒,啪叽一下,掉河里淹死了。
玉瑶心情郁郁, 干脆出去散心,找了个烟火气十足的弄堂住下,感受一下人世间的生活,顺带看看丈夫口中的新世界。
她就是在这里遇见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玉瑶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
他就住在她隔壁,模样斯文,却沉默寡言,弄堂里的人见了他,都叫他一声先生,每当这时,他那张冷峻的脸上会露出一点柔和。
玉瑶每日站在帘后,见他日出离家,日落而归。
每一日他都干干净净,穿着那身长衫。
佣人告诉她,这位先生,是一个修钟人。
玉瑶日日见他,某日忽然动了心思,当即换了身旗袍,抹了红唇,喷了香水,敲响隔壁的门。
盛星和江予迟要演的,就是第一场勾引戏。
有第一场,就意味着会有第二场、第三场,甚至更多。盛星在看剧本的时候,不禁好奇,这位先生,能忍几场呢?
江予迟略微有些头疼。
若换作以前,他一定忍得住,换作现在,倒是不见得。盛星的叮嘱在某种程度上有一定效果。他甚至想,不如把自己的手捆起来。
盛星犹豫片刻,问:“三哥,我去换身旗袍,你方便吗?”
江予迟静默一瞬,道:“去吧,按照你的感觉和节奏来,你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听你的。”
盛星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对着谁演戏都一样,但今天人选忽然变成江予迟,她难以预料这场试戏的效果。
换完衣服,散下黑发。
盛星如故事中的玉瑶一般,抹了口红、喷了香水,敲响了书房的门。
男人打开门,见到美丽的女郎,英俊的面庞毫无波动。
玉瑶微微一笑,嗓音像湖畔的莺鸟般动人,企图敲开男人冷冻的心:“先生,我是玉瑶,我想进您的家里去,喝口茶。”
“恐不方便。”
她第一次听到了男人的声音,像沉闷、遥远的钟声,震得人心砰砰跳。
盛星一顿,莫名开始心痒痒,江予迟这克制冷沉的模样很少见,尤其是他想往她身上看,又不敢看,只能百般克制着移开视线。
颈间那颗喉结,缓慢滚动着。
“我的一只表坏了。”玉瑶软声道,雪白、细细的腕子抬起,起伏的上身往前一挤,硬生生跨入门内,男人神情不变,却下意识往后退去,她收回手,又矜持一笑,“街坊都让我来找您呢,先生。”
男人注视着她的视线颇为古怪。
似乎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时而大胆放/浪,时而矜持不可攀。
江予迟一颗心像坠入岩浆,温度急速上升,他慢了一拍,侧身让开路,身体僵硬,嗓音低冷:“表。”
盛星弯起眼,眼角上挑,柔软的手刻意滑过男人宽厚有力的手掌,热切道:“先生去忙吧,我来倒水。”
这一下,倒不知道哪个才是主人。
江予迟坐在椅子上,垂眸模拟着剧本里的场景,专注地检查这一只女士腕表,而那细高跟哒、哒轻响,柔软的裙摆不知道多少次擦过他的小腿。
盛星的脚步轻缓,她揣度着,玉瑶在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她想尝一尝新世界的滋味,亦或是单纯地对这个男人起了兴趣,还是报复死去的丈夫,又或者她想找一个方式发泄内心的苦闷。
当裙摆再一次贴上男人的腿,温热的小腿紧贴着他的,布料摩/挲,细微的声响像钟表走动的声音。
江予迟再也忍不住,猛地伸手将人带进了怀里,盛星失重,下意识搂上他的脖子,妩媚的神情一下退了干净,诧异地喊:“三哥?”
剧本里没有这一出。
江予迟被这一声三哥惊醒,微微松了力道,轻叹一声:“这活可不好干,三哥反悔了,你先哄哄我。”
盛星无辜地瞪大眼:“...怎么哄你?”
江予迟起身,抱着人上楼,这次倒没着急在门口就忍不住,好歹坚持到了床上。但床上这个地点实在是危险。
等盛星气喘吁吁地推开江予迟,衣扣已被解了大半,男人抬起脸,眼角微红,暗沉沉地盯着她,半晌,他翻身下床,独自进了洗手间。
盛星平躺在床上,没了力气。且后知后觉,早知道勾/引这么好用,她早该用上,哪儿需要等到今天。
缓了片刻,盛星找李疾匀。
[Paidax:晚上试了一半戏,琢磨了几个玉瑶的想法,你给我分析一下。]
盛星噼里啪啦地打了一堆,列了一二三四五,发送。
没一会儿,等到李疾匀的回复:[全错。]
[Paidax:?那她想什么呢?]
[L:她就是闲的,在家憋坏了。]
盛星:“......”
这就是原作者和出题人的距离吗,那她这个答题的人未免太惨,这戏怎么往下演。闲的,一个太闲的人会做出点儿什么事儿来呢?
盛星沉思,她应该让自己闲起来。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江予迟披着一身冷意走出浴室,已恢复平日里那副懒散松弛的模样,甚至还能问她:“三哥再陪你试,这次一定不闹你。”
盛星摆摆手:“我理解错误,明儿再试。”
江予迟顿了顿,道:“你先睡。”
盛星挑眉,又来了。
为了力求真实,他们从今晚开始同住一屋,她倒没躲,这男人又用上了老借口。她也不计较,摆摆手:“我看会儿剧本,练会儿台词,你去看看儿子。”
江予迟平静地点头,补充道:“我下去跑会儿步。”
盛星一愣:“这么晚?”
江予迟“嗯”了声:“早上有点儿事,没跑,今晚补上。”
这是江予迟的习惯,盛星没多想,和他大致说了声哪边的路比较亮,便没心没肺地爬回了床上,靠在床上琢磨起剧本来。
楼下。
江予迟跑了几圈,闷热的暑气和汗意蒸腾,惹得人心口发燥,他一身精力都没处去,接着跑,等耗了大半的力气,推门进了便利店,拎了瓶冰水准备去结账,听到货架边两个女孩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