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压低声音,快速道:“记者联系上了。他正好在洛京,只呆一晚,明天走,问是否需要见面。”
江予迟沉默片刻,道:“联系他,今晚见面。”
见面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江予迟没显出着急来,照旧回家做饭,两人亲亲热热地吃完晚饭,又溜达去外面给盛星买了酸奶和冰淇淋。
趁着盛星心情好,江予迟道:“星星,三哥要出去见个朋友,你自己在家玩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盛星含着块果肉,点头,含糊着应:“去吧,我在家看剧本。”
江予迟上楼换了衣服,俯身亲了亲她的唇角,急匆匆地出门。盛星还有点儿愣,怎么这么着急?但她也没多想,喝完一大罐酸奶,开始骚扰李疾匀。
[Paidax:这周交的早,你看完没?]
[L:看了。你老公怎么回事?]
[Paidax:?]
[L:他的状态和上周比,差很多。]
盛星:“......”
她纳闷:[没记错的话,我才是主角,他不参演。]
[L:你的状态好了不少,超过我预期的一半。至于你老公,他可是我制胜秘诀,我理应关心他。]
[[Paidax:...他吃闷醋呢,我哄好了。]
[L:?]
[[Paidax:他以为我高中的时候喜欢别人。]
[L:懂了,周末见。]
盛星一愣:[周末见什么?]
李疾匀回复:[你不知道?你录的综艺节目,让你老公邀请朋友去家里做客,很不巧,我收到了他的邀请。]
[Paidax:......]
[Paidax:又是节目组的任务,老是偷偷摸摸的,烦人。你居然也会答应?]
[L:他帮过我的忙,应该的。到时候我带个朋友,不说了。]
盛星闷头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李疾匀说的是什么。江予迟出面给他找了裁缝,后来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那边接下了《钟》的单子。
不过,他说的朋友会是谁?
盛星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某家茶馆,包间。
江予迟倒了茶,推到神情温和的中年人面前,道:“今天请您来,是想问有关于十七年前,您去巢山采访的事儿。”
赵记者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的助理问的就是这件事。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想问巢山寺还是山脚的那个村子?”
江予迟抬眼,诚恳道:“都有。不瞒您说,我的妻子曾在村子里见过您。您替她和弟弟拍了一张合照。”
“是你的妻子?”赵记者露出点儿惊异的神情,“我记得那个小姑娘!模样水灵灵的,机灵又活泼,就是太瘦了。那个村子...”他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很复杂,你想知道什么?”
江予迟沉默片刻:“知道这件事后,我粗粗调查了一下那个村子,发现像我妻子那样,被送到村子里养的孩子不是个例,在人口密度这么小的地方,这样的概率...”
赵记者脸色微凝:“当年我注意过,也问过村民,都说是因为那儿山好水好,又是佛门清净之地,都是送到那儿去养身体的。其余的没人肯多说,我问的次数多了,他们便不肯再见我。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这和巢山寺恐怕有很深的关系。既然是你的妻子,你是否问过她父母?”
江予迟道:“我妻子和家里不来往,我不该也不能从这个途径去获悉这件事的真相。这对她来说,无异于二次伤害。”
赵记者默不作声地喝了茶,半晌,道:“我给你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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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早,《贺新婚》节目拍摄。
负责人神秘兮兮给盛星递了张信封,盛星瞥了他一眼,接过来,念道:“您的丈夫为您准备了惊喜,但打开惊喜之前,需要你们共同努力,完成清单上的菜品。请努力完成任务,去打开惊喜吧!”
盛星把卡片丢给一旁江予迟,双手环胸,问:“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江予迟一顿,和负责人对视一眼,应:“周一早上,还没到公司,他们打电话通知我,让我邀请你的朋友,不让我告诉你。”
负责人:“......”
江老师到底有多怕老婆!这么快就交代了!
负责人轻咳一声:“盛老师既然知道了,那就为你的朋友们用心准备晚餐吧!完成任务能解锁奖励哦!”
盛星轻哼:“你们邀请的朋友也太不靠谱了。”
负责人:“......”
他没敢说,这可不都是你的朋友吗!
盛星托腮,盯着江予迟,问:“怎么把李疾匀也请来了,还有谁?”
江予迟懒懒地倚在沙发上,卷着她的长发玩,随口应:“梁愽生,陈漱,还有你群里几个朋友,不多。”
盛星:“......”
这简直是灾难。
盛星神色严肃,问负责人:“你们给通告费吗?知道我弟弟现在多贵吗?还有李疾匀和梁愽生,人家那么忙。”
负责人:“咳...他们都说不要。”
盛星:“那给我吧?”
负责人:“......”
盛星蔫巴巴的,换衣服和江予迟一块儿出去逛超市,按着清单买完,再偷偷摸摸地回去。江予迟摸她脑袋,安慰她:“年初就说要请你朋友吃饭,正好。”
盛星瞥了眼摄影机,踮脚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不想看见李疾匀,马上要进组了,要天天对着他的脸,还要挨骂,能晚见一天就晚见一天。”
“那我们不让他进来。”
江予迟说。
盛星:“......”
她满脸狐疑:“还能这样?”
江予迟亲亲她的额角,笃定道:“当然,让他回去。”
“...咳,算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盛星往周围瞧一圈,故作凶狠对摄影机道,“这段剪了!”
摄像大哥忍笑点头。
整个下午,盛星就和江予迟钻在厨房里,她除了打下手,就是张嘴吃东西,这男人时不时就伸手过来喂她一口,当着摄像机的面,令人无法拒绝。
再这么喂下去,她都要吃饱了。
从外面回来,盛星的心情就一直不错。
直到家里门铃响起,她打开门见到李疾匀和...他身边的混血男子。那男人眉梢扬起,伸开双臂,热情地喊:“星!”
盛星呆了一下,甚至没来得及躲。
眼看她就要被人抱住,边上忽然横过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往后一退,微凉的目光朝门口看去。
李疾匀神色不变,对着江予迟道:“我朋友Alex,摄影师,刚回国。追着星星拍照好多年了,她一直没答应,这会儿有机会,又来了。”
“Alex,你和星星认识多少年了?”
Alex毫不犹豫道:“七年!星那时候还是个小女孩。当然,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孩,现在也是!”
盛星缓过神,忽而想起和李疾匀的对话。
她瞪他,这人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江予迟在为多年前的事儿吃醋,居然还给她带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对象来。
七年前,盛星十六岁。
正好是盛霈和他说,她有喜欢的人那一年。
江予迟掀眸,目光微沉,侧头问盛星:“你朋友?”
盛星:“......”
第51章 见星51 坦白
原本算得上宽敞的客厅这会儿看起来拥挤热闹,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凑在一块儿,梁愽生和李疾匀在聊天,江予迟和Alex在厨房里, 盛星挎着张小脸, 一脸郁闷。
“姐,你不高兴?”
陈漱坐在她边上, 问得小心翼翼。
盛星把他往厨房的方向一推, 幽幽道:“你快去厨房偷听, 他们都说什么了。每句话都转述给我,一个字都不能差,快点儿!”
陈漱:“......”
盛星眼看着陈漱往厨房走, 心里纳闷,Alex非得去厨房凑热闹干什么, 客人就老实呆着等吃饭, 以前可不见他是个热心肠。
难不成是李疾匀说了什么?
“我问你。”盛星一拍李疾匀的背, 把他掰扯过来,质问道,“你和Alex说什么了?是不是故意把他带来的, 他明明找到了新的宠儿,前两年就不追着我问了!”
李疾匀依旧面瘫脸,瞥了眼摄影机, 言简意赅:“帮你一把。”
盛星:“......”
帮个屁, 这明明就是害她!
半开放式厨房。
陈漱喊了声姐夫,自顾自地找了活, 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竖着耳朵,努力偷听那两个男人的谈话。
Alex像是自来熟:“江, 听说你和星小时就认识了。她还是孩子的时候,是否和高中时一样美丽可爱?她就像一朵玫瑰!”
江予迟情绪淡淡的:“她永不凋谢。”
Alex哈哈大笑:“自然!你是她的丈夫,我却从没见过你?”
偷听的陈漱:“......”
他一时间听不出来Alex是不是故意的,但江予迟的语气听起来,是要杀人的样子。
江予迟拿着刀,重重地切向砧板,反问:“我和她结婚三年,从没听她提起过你。你们真的认识很久了?”
Alex:“是真的!关于星的底片,我都珍藏着。虽然她不肯让我拍,但我在片场拍了很多照片,这都是私藏。那时她十六七岁,美得像天使,你一定记得。”
江予迟:“你很想拍她?”
Alex:“江,不瞒你说,这是我近几年最遗憾的事。我一直想给星拍一套照片,杂志一定会卖疯的!你不知道,国内外有多少人爱她!”
江予迟:“我可以帮你。”
Alex:“咦?你是真心的?”
江予迟:“当然,我们正好想拍一套照片。”
Alex:“你们?”
江予迟:“你没有兴趣?”
Alex:“有!”
陈漱:“......”
他深觉盛星真是多虑了,江予迟三言两语就把人搞定了不说,还逮着机会要在人前秀个大的,这个Alex完全不够看。
陈漱默默放下洗好的菜,回到盛星身边一顿嘀咕,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两个人的对话内容。盛星越听神色越古怪,问:“他还给我接了个活?”
陈漱轻咳一声:“确实,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商量时间了。”
盛星:“......”
这男人,醋性未免太大。
没一会儿,一行人热热闹闹地上餐桌,起初几人还拘着,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热了,天南地北,什么都聊,一晚上红酒开了好几瓶,饭菜所剩无几。
江予迟话却不多,除了喝酒,就是盯着盛星。
盛星忙得很,除了和朋友们聊天,时不时还得去哄他两句,牵牵手,摸摸脖子摸摸脸,偶尔张嘴吃他夹的菜。
一顿饭下来,结束时夜色已深。
盛星和江予迟下楼送他们离开,临走前Alex还不忘要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一直念叨着拍照的事,说要就近约个时间,最后李疾匀受不了把人扯上了车。
人群渐渐散开,最后只剩他们两个。
“三哥,好累。”眼看面前的摄影机关上,盛星黏黏糊糊去搂江予迟的脖子,蹭了蹭,小声撒娇,“好久没和这么多人吃饭了。”
盛星没什么力气,懒懒地往他怀里一扑。
这一顿饭下来,可累死她了。
江予迟微微俯身,自然地把人打横抱起,看了眼边上未关的机器,道:“辛苦了。晚安,我们回家了。”
摄影机点了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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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过后,家里略显冷清。
江予迟放下盛星,她缩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立在边上瞧了片刻,他弯下腰,低声问:“抱你回房睡?”
盛星惦记着和他坦白的事,迷糊道:“不回。”
江予迟找了张毯子,把人盖严实,转身去收拾剩下的残局。等整理干净,时间已近凌晨。他松了松肩膀,另拿了一瓶烈酒,独自坐在小桌前饮酒。
他许多年没有喝醉了。
今晚却难得生出想喝醉的念头来。
江予迟告诉自己,今晚过后,再也不囿于那些令人嫉妒、生羡的时光。他们还有漫长、明亮的未来,过去的都已过去。
凌晨两点,盛星迷糊着睁开眼。
客厅内亮着盏幽幽的小灯,昏黄的光打在木质地板上,带出一片浅浅的影。圆桌旁,男人的身影映在干净的落地窗上,显出几分寂寥。
混沌和空白后,盛星渐渐清醒过来,看了眼时间,时针堪堪过二。那男人喝得投入,酒瓶几乎空了,不知道喝了多少。
她掀开被子,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朝他走去。
“三哥?”盛星迟疑着喊,拿过酒杯,将空了的酒瓶放到地上,轻托起他的脸,“怎么喝了那么多,醉了?”
微阖着眼的男人动了动,抬眸朝她看起来。
幽暗的眸沉沉地注视着她,半晌,忽而抬手,伸手将她拽入怀中,唇贴着她的耳畔,低喊:“星星。”
醉酒的男人理智残存不多,盛星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他热乎乎的身体“嗯”了声。听到回应后,他像是得了什么奖励般,不断喊:“星星,星星。”
“我在呢。”盛星拍拍他的背,静了片刻,问,“三哥,你醉了吗?”
江予迟应得很快:“没有。”
盛星:“......”
她顿了顿,试探着问:“你记得自己结婚了吗?”
“...盛星是我老婆。”江予迟似有不满,语气还有点儿呛人,“我结婚了,结婚三年,和我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