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明月女士舔着脸亲上门推销自己的女儿,姚昶母亲对白荷是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有白荷和姚昶的约会,只不过那时候的姚昶已经跟随父亲在煤矿上班,在花花世界里鬼混,并看不上白荷。
“妈说,这是燕子庄人的瞎猜,没有证据,妈说村里人嫉妒姚家有钱,所以故意在背后嚼舌根,妈说,如果我不答应这门婚事,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白茶一口一个“妈说”,像个听话的乖宝宝。
“那姚昶的妈到底是怎么死的?”白荷问。既然姚昶杀了亲妈这个说法是猜测,那么姚昶妈明面上到底怎么死的呢?
“跳楼自杀。”白茶的声音很冷,听得人一抖,“从姚家楼上窗口跳了出去——燕子庄的人都跑去看了,我也去看了,她趴在地上,像蛤蟆一样,身下流出一滩血——”
许多次,那一幕都在白茶的噩梦里出现,她每每被那噩梦纠缠,汗湿全身。
第235章 连夜走
一阵夜风吹来,白荷打了个寒噤。
“她跳楼的时候,姚昶在哪里?”白荷问。
白茶说道:“就在她跳楼的那个房间里,所以燕子庄不少人私下议论是姚昶推他妈妈跳楼的,只是这件事没有报警,也没有经过调查,也没有任何权威的定论,而只是猜测,妈说猜测都不是真的。”
这一夜,白荷内心乱哄哄,震惊与愕然并存。
姚昶妈到底是不是姚昶杀死的,只有姚昶自己知道了,另一个当事人已经死了。
虽然是猜测,但也不是空穴来风,姚昶是个暴力狂,姚昶殴打白茶,姚昶对白茶有变态地占有欲,这些都是事实,不管姚昶妈的死真相是什么,姚昶都是危险人物,把白茶放在他身边无疑是羊入虎口。
白茶即便不是被姚昶伤害致死,姚昶对她的伤害也会造成严重后果,今夜她差点跳崖自杀就是最好的例子。
白荷扶着白茶,覃小津揽着白荷,三个人,一把手电筒,一片月光,跌跌撞撞下了山。
深夜的白家,因为覃小津和白荷带回了白茶起了干戈。
明月女士乍一听到白茶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到了客厅看见白茶活生生站着,知道不是做梦,便急了:“白荷,你三更半夜把白茶从姚家接回来干嘛?”
“我不是从姚家接回的白茶,我是从鬼门关接回白茶的!”白荷没好气,明月女士不解,白荷说道,“你都把白茶逼去自杀了!”
明月女士一怔,看向白茶,白茶原本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来,明月女士顿时明白,她没有安慰白茶,反而上前抓住白茶便是一顿捶:“你又要死要活了是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折腾什么?”
好在覃小津及时将明月女士拉开了,白荷护住哭泣的白茶,质问明月女士:“妈,我们是你亲生的女儿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我怎么对你们了?我都是为你们好!我说了刘峥嵘不能嫁,又穷又不长进,你偏不听我的,一定要嫁给他,结婚后你吃的亏怪谁?怪你自己不听妈的话!白茶这门婚事,我是拉下老脸去求来的,姚家包煤矿赚的是大钱,白茶好好的少奶奶不当,寻死觅活,演戏给谁看?”
明月女士一顿噼里啪啦,白荷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想起从小到大遭受的明月女士的坏脾气,不是打就是尖酸刻薄的言语,实在是太委屈了。
“我为什么会嫁给刘峥嵘?还不是因为你?如果我不要有你这样的妈,重男轻女尖酸刻薄,只想着剥削我们女儿,我会赌气嫁给刘峥嵘吗?”
白荷哭了,覃小津顾不得别人,走过去抱住她,给她一个可以安静哭泣的怀抱。
吵架,明月女士绝对不能输,但一接触到覃小津投过来的目光,明月女士竟然闭了嘴。
覃小津的目光里有责怪也有乞求,的确当着新女婿的面,不好一遍遍重提旧账,白荷的过去不光彩,在新女婿面前说多了,怕要遭来轻视。
新女婿一表人才也就算了,是个出手阔绰的富家公子哥,这样的金龟婿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夜深了,覃女婿和白荷早点睡,我让白描把白茶送回去。”明月女士收起负面情绪,对覃小津陪着笑脸说道。
白描和白如新早就被明月女士和白荷的吵架声吵醒了,两人站在客厅角落里畏畏缩缩的,生怕被明月女士发现后会殃及池鱼。
听明月女士突然提到自己名字,白描吓了一跳,他不愿意,但也没办法,附和道:“二姐,我我我送你回家。”
“白茶不能回家,白茶必须和姚昶离婚!”白荷大声说道。
……
……
白茶连夜被白荷和覃小津从燕子庄带回了蓝花坞。
看着睡梦中两个孩子也一起被抱上小车,明月女士急得直跺脚,任她怎么喊叫制止,覃小津的车子都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燕子庄古色古香的村大门口。
白描和白如新将明月女士架了回去,明月女士气不打一处来,边哭边骂边伸手去捶白如新:“都是被你宠的啊,无法无天,不把我这个妈放眼里啊,你看看她啊,从来都不听我的话,气死我了——”
白如新被揍,习惯性不说话,默默忍受,女人的拳头能有多重呢?不过是蚊子痒。
白描一旁赔笑安抚:“妈,妈,二姐夫也没什么好的,天天打二姐,你说是吧,离了就离了呗,大姐夫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您同意二姐和二姐夫离婚,他就赞助我和敏敏办酒席的钱。”
明月女士还想发作听到这话顿时打住,她扭头看着白描,白描朝他嘿嘿笑着。
明月女士迷失了一下下,又清醒过来,她伸手去捶白描,嗔骂道:“都是你没本事,如果你有本事,妈用得着这么受气吗?你二姐怎么能离婚呢?上哪里再去找姚家这样的家境?”
白描天天被明月女士骂没本事,已经不觉得伤自尊了,他倒想有本事来着,可是从小不会读书,不能像白荷那样考大学,想做点生意,明月女士又怕他亏本,想去打工,明月女士又舍不得他出力,舍不得他在外头看别人脸色,就这么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却也平平安安。
白描已经很习惯这种现世安稳的平淡生活了。
“不离婚也可以,”白描根本无所谓,反正他也做不了主,“那就让二姐夫家里出我和敏敏办酒席的钱吧,聘礼已经是大姐夫出的了,再让大姐夫出酒席的钱,的确也说不过去对不对?妈你有两个女儿,你得一碗水端平……”
白描仿佛能感受到危险到来,还没说完就先撒开手逃回家里去,明月女士果然在后面追着骂他:“你个没良心的,你不害死你二姐你不甘心是不是?你二姐夫没有妈,是个可怜人,他的钱咱们怎么能要?”
“妈你太偏心了,二姐夫的钱你舍不得要,大姐的钱你怎么就舍得要,还要得越多越好?”白描已经跑进自己房间紧紧锁了房门,反正明月女士进不了房间,打不到人,他便大胆给白荷主持公道。
明月女士也理直气壮:“你二姐没有上大学,你大姐上了大学,你大姐多花了我多少钱?她不得多回报我一些?”
“又不是养猪,每一斤猪肉都要卖出钱来。”白如新听不下去,背着手回房去了。
就算等下在床上被老婆打他也认,毕竟大女婿在榕树树洞里又给他藏烟了。
第236章 谈谈
白如新躺到床上,明月女士并没有打他,而是跟他说道:“白茶跟着白荷走了,明天早上你去把姚昶叫家里来吃饭。”
居然没揍他,白如新心里呼出一口气,但说道:“他一个大人,能把自己饿死?”
“白茶不在家,亲家公也不在家,谁煮饭给他吃?”
明月女士对二女婿是真爱,已经到了溺爱的地步,再对比从前明月女士对刘峥嵘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白如新不免也要为白荷叫屈。
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刘峥嵘很不靠谱,但如果明月女士对他能有对姚昶的十分之一的好,刘峥嵘大概心理也能平衡些。
一个问题孩子,如果能得到多一点的爱,他是不是就收敛些而不破罐破摔呢?一个问题孩子,得不到爱,得到的都是偏见和鄙视,他很难让自己活得阳光健康。长歪,是唯一的可能。
刘峥嵘长歪了,大女儿的人生跌到低谷,好在又遇到个覃女婿。
想到覃女婿,想到大榕树树洞里覃女婿放的那些烟,白如新内心振作,他丢给明月女士一句话:“要叫你去叫,你也可以直接留姚家给他做饭。”说着,屁股朝向明月女士,睡去。
三更半夜和大女儿吵了一架,被儿子嬉皮笑脸调侃,又被一向窝囊的老伴叫板奚落,明月女士自尊大受打击,气鼓鼓不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
……
一觉醒来,白茶还在睡,白荷出了房间。
姐妹同一张床搂着睡,回到了小时候一般,白荷心里唏嘘。小时候常常遭受明月女士的尖酸刻薄的言语,她和白茶就是这样在夜晚彼此取暖彼此慰藉,度过那些十分不愉快的童年的。
覃小津也已经起来了,在厨房里熬粥。
白荷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覃小津,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有抱歉有感激,无论如何自己的娘家人都让覃小津看笑话了,好在她和覃小津只是契约婚姻,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在覃小津面前自处了。
好的娘家人是嫁出去女儿的后盾,能帮着撑腰,像白家这样的娘家人只有拉后腿。
白荷该庆幸自己与覃小津并不是真正的夫妻,这让她在覃小津跟前还能留一些自尊。
“我们谈谈。”覃小津主动走过来,说道。
于是两个人走出覃家老房子,沿着蓝花楹大路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
蓝花楹已过了短暂的花期,满树蓝紫色的花朵已经不见,只剩生机勃勃一片浓绿。
覃小津说道:“带白茶去看一看心理医生吧。”
白荷停住脚步一颤。
“不止白茶,还有你母亲、你父亲,白描,还有你。”覃小津也停住脚步,将白家人细数一遍。
“怨恨不是办法,每个人都需要得到救赎,你妈妈固然可恨,可是……”覃小津的声音突然发了颤,“白荷,我没有妈妈了。”
白荷看着覃小津,他的眼里有哀伤的暗涌浮起:“只要活着,都可以改变,都来得及。”
他没有嘲笑她,他始终在真诚地帮助她,甚至不惜用自身的伤痛替她考虑。
白荷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住了他——
覃小津,如果人有来生该多好,来生让我早一点遇到你,以最美好的姿态遇到你,而不是这样一身狼狈地闯入你的生活——
第237章 妒忌
第一次来到蓝花坞,来到覃家老房子,白茶心里没有那么新奇的感觉,毕竟她刚经历了昨夜的动荡和生死考验。
睡一觉醒过来,昨夜的悲伤和激动都消减了不少,她整个人又回到了一贯的怏怏不振。
吃过早饭,覃小津带着覃浪上楼上古筝课,铮铮淙淙的筝声响在老房子里悦耳动听,覃浪花拉着白茶玩玩具,白茶并不开心。
“二姨,我爸爸煮的早餐好吃吗?”搭积木的覃浪花笑眯眯问白茶,带着得意和炫耀的意味。
白茶一颤,她还以为早餐是白荷煮的,心里有种难言的情愫涌起来。
“好吃。”白茶压下内心的妒忌,说道。
覃浪花哈哈笑起来:“二姨,其实常叔叔做的饭菜才好吃呢!常叔叔是谁你知道吗?他是我爸爸的生活助理,不过他要和向清阿姨结婚了,以后再也不能做饭给我们吃了……”
覃浪花心无城府娓娓道来,白茶听得越发不是滋味。
生活助理,这不是影视明星才有的配备吗?覃小津连生活助理都有,果然是个富家公子哥。想起昨夜,为了能让白荷顺利带走自己,覃小津在明月女士面前放的狠话:“只要白茶离婚,白描的婚礼酒席钱我出!”
如今想来,拉极了仇恨啊!
“二姨!二姨!”覃浪花伸出手在白茶眼前挥了挥,白茶回神,给了覃浪花一个尴尬的笑,覃浪花说道:“二姨小时候成绩一定不好吧?你看和我聊个天你都开小差,那和老师聊天二姨肯定也开小差。”
覃浪花的自言自语让白茶更尴尬了,小时候她的确学习成绩不好,同是姐妹,大姐白荷学习成绩就好,她就不好。教她的老师也是曾经教过白荷的老师,每当她考试考不好,老师就拿铅笔盒拍她的脑袋,边拍边说:“都是一个妈生的,你怎么这么笨?”
是啊,同一个妈生的,她怎么这么笨?什么都不如白荷,白荷就算离过婚,就算带着两个拖油瓶,依然能钓上覃小津这样的金龟婿,而她呢?她嫁给母亲心目中的富二代,却是天天被家暴,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白茶心里酸涩,眼里有泪雾蒙起。
“二姨二姨,你怎么哭了?”覃浪花收起了笑容,真诚道歉:“对不起二姨,是因为我说你小时候成绩不好,你就伤心了吗?”
白茶扯出笑容,敷衍表示:“我没有哭。”
“可你流泪了啊!”覃浪花盯着白茶的眼睛。
白茶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五六岁光景,却一脸机灵,两只眼睛雪亮雪亮,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她内心更有了妒忌的感觉,白荷聪明,所以白荷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聪明的,而她——大概只能生出个精神病吧!
不,她连孩子都不能有!因为姚昶是个精神病!
客厅里响起白荷的声音,她已经洗好了碗,从厨房走出来,说道:“浪花,你自己玩玩具,妈妈陪二姨出去走走。”
覃浪花乖巧懂事点头:“二姨哭了,二姨心情不好,所以妈妈陪二姨去散散心。”说着转向白茶:“二姨,你去看看风景,心情就能好点。”
白茶摸摸覃浪花的头,跟着白荷走了出去。
第238章 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