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星河,也是灯火——奶茶仓鼠
时间:2021-03-06 10:36:54

  “我是不懂。”顾星河说:“我要是摔了,只会爬起来,爬不起来,那我就爬过去。不会只是闹。”
  那天最后的结果,是她彻彻底底宣泄一番后终于平静。
  她衣发凌乱,满脸泪痕,鼻子眼睛肿的像小桃,尊荣惨不忍睹。
  他一直单膝蹲在她身边默默等她哭完,抽了张湿巾递她,“把眼泪擦干。”
  “……”
  “你疼,你难过,可以哭,但出了这个家门,别让别人看出你哭过。”
  “不想听他们嘲笑,就快把伤养好,赛道上,超过他们。”
  ……
  回去后,她跟顾沄道歉。
  她原本是不想哭的,但不知怎的,张张嘴巴话还未出泪先落,抽抽搭搭话都说不顺了,软糯糯。
  “顾,顾姨,对不起,不是故意跟你发脾气……艾灸,艾灸碎了……你教我怎么弄……我,我帮你弄,我帮你弄好不好呜……”
  他就在旁边冷眼看着,极无语似的摇头。
  “哎不哭不哭……”顾沄被她哭得心都快化掉了,抱住她轻轻拍给她擦眼泪,温柔得像春风,“落凡不哭,没事的啊,没有怪你呀。艾灸而已嘛,顾姨做了好多的。你先擦擦脸吃点东西,等下给你做艾灸好不好?嗯?”
  “嗯!”她就乖乖点头,像只听话的小动物,难得乖得不像话。
  艾灸……没办法完全止住痛。
  可只稍熏一少顷,就似乎有温热沿着她的骨缝包裹住她的神经,真的就再没那么疼。
  温暖灯色下顾沄的动作是温和的,声音也是温和的。
  夜雾浓,她的指尖拂过她的皮肤时比风还柔,在安静夜晚里徐徐说:“星河啊以前总是打架,怎么说都不听,偶尔也伤筋动骨的,叫唤着疼。我就给他熏艾,他就不疼了。”
  “这是土方法,但是管用。落凡也多熏一熏,慢慢就好起来了。”
  顾星河就在一旁黑着脸,“妈!”
  于是林落凡故意斜着眼睨着他,十分奇异似的道:“哦~原来某人也会疼的呀?”
  顾星河抿唇不理她。
  ……
  那时候……回想,好像也挺好的。
  后来她伤好了,痊愈了,可膝骨里留下了病根,偶尔运动过强,总不免又引起旧痛。
  每当她疼,她就缠着顾沄给她艾灸。顾沄也总是积极为她弄。永远耐心,永远温柔。
  她记得她。
  她记得她漂亮的长发;记得她干净温暖的棉裙;记得她裙角阳光一般的皂角香;记得她坐在她床边,微笑为她艾灸时的摸样。
  还有艾药被点燃时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苦味,还夹杂着一缕草木的幽香。
  于是总不由自主的,她想起柳菡。
  原来有妈妈爱,是这样的。
  如果柳菡还在的话,那么她一定,一定,是会像顾沄这般对她好的吧。
  其实林落凡没说,她后来的后来,不是没有去找人艾灸过的。
  又疼了,疼极了的时候,她试过。
  可是还是疼。
  那艾草的味道没变过。
  可为什么,她还是……好疼啊。
 
 
第33章 033.出事   许星河出事了。
  暮云灼烧, 微风拂动许星河额前的碎发,他神色专注而淡默。
  林落凡怔怔地看,忽地颤颤眨了眨睫, 偏开目光。
  掩去眼底一掠而过的酸涩。
  这会儿天空的橘色更艳丽了一些, 天际尽头的云霞绽放了一簇簇瑰丽奇诡的花。
  世界是静的,风是静的。
  她微微仰头向后靠, 任由夕光的扑在自己脸上, 享受这份宁静。
  许星河悄然抬眸,望见的正是她微仰着头,双臂静撑在两侧, 静靠在铁丝网上。
  温暖光线从她斜前方铺天盖地坠落, 她弯长的睫上落了碎光, 随风扑簌微颤, 像落了珠光的墨蝶翅膀。
  手上的力道渐渐缓, 许星河的视线落上她的一缕头发。
  风轻飘。她头顶的铁丝网破了一块, 勾住了一缕发丝漾在风里,泛出栗红色的波浪。
  他默默望。悄无声息缓慢起身, 伸出手。
  指尖落了夕光。
  林落凡的眼睛是在他刚要起身时张开的。感知到膝上的力道停了, 她睁开眼。
  见他要起身, 下意识手臂一环绕上他的脖子——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许星河身子微微一晃。
  她也微晃,头只到他锁.骨的位置, 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勾在他脖子上,仰头看着他。
  他微讶。
  风把她的碎发吹拂在他脸颊。
  林落凡也微讶,猛站起来后才似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眼眸亮亮跟他对视两秒,松开胳膊捶了捶肩膀,什么都没发生般笑语悠闲:“哎呀……站不稳, 借用一下,借用一下哈!”
  她边说边要擦过他一瘸一拐试着往前走。许星河手臂一拦没让她动。
  她不解地抬头。他指了指她身后仍被铁丝勾住的那缕头发。
  林落凡下意识回眸去看,眼见发丝要被扯动,许星河手掌一捞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重新扭正按在了胸膛,另一只手探上前直接去拿那缕发。
  那顷刻的一瞬,林落凡听到了许星河的心跳声。
  咚。咚……
  林落凡的气息刹那止息。世界安静,风停了。
  她嗅到了他身上清淡的皂香味。
  顿了一秒,林落凡手臂犹豫地抬了抬。要不要……
  发丝被取下来,许星河松开手。将那缕发尾早就结成团的头发递她眼前。
  原来是因为头发……
  林落凡讪讪落下手接过,胡乱扯了扯那团乱麻,对他粲粲勾唇,“谢咯。”
  许星河目光很静。
  夕阳贴近地平线,疏影横斜。
  许星河要走了。
  “许星河。”斜阳将他的身影拖长,林落凡踩住了他一截余影,背着手叫他。
  许星河回眸。
  她站在他三步以外,站得像颗小白杨笔笔直直,双手背在身后,微歪着头,绯色夕光尽数扑在她的脸上,眼眸粲艳笑靥如花。
  他默默望了她少晌,才开口,“怎么了?”
  “那个……”她好像有点不自然似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转不看他了,脚尖点在地面轻画圈圈。
  “比赛,你会去么?”
  她刻意用蛮无所谓的语气。
  许星河微顿,说:“看情况。”
  她画圈的脚尖一停,抬头微蹙了眉,“你必须去!”
  “为什么?”
  她一顿,仰起下巴故意道:“我得让你亲眼看看我怎么虐高妍啊!”
  想到高妍,她表情又闷气,撇着嘴巴恶狠狠,“我虐死她我!”
  她下意识抬起左脚重重向地面跺了一下,一用力膝盖又忽地疼了一下,连忙又“哎呦”一声弯腰揉膝盖。
  许星河一瞬唇角轻扬。
  眉梢藏了似笑非笑似的浅哂意味,他盯着她的左膝微挑眉,似乎在问就这模样怎么虐?
  林落凡气闷瘪嘴,“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去!”她吹胡子瞪眼,“我会虐她的!你不来怎么能知道,来了就知道了!”
  许星河不置可否。
  “想虐高妍——”
  正当他的沉默让她心里隐隐打鼓的时候,他开口,漆黑视线望进她眼底。
  “就先把伤养好。”
  所以,只要她伤好了,只要她能顺利参加比赛了,他就会去了……
  对吧?
  林落凡心尖刚起的那点失落忽又飞扬,她弯了两下嘴角挑衅地睨他,“那你就等着瞧!”
  许星河微淡地“嗯”了声。
  他等着瞧。
  西风残照,云雾缭绕。漫天的霞如幕灿艳的油画在他们的背景铺展。
  远处的高妍遥遥驻足,孤影落在地上。
  -
  入了深秋,气温渐凉,天清云淡廓然空阔。
  日子一天天流动。
  下午,许星河走出南川大行政办公室已是傍晚,他手中拿着一份延毕申请资料页。
  西风暮斜,教学楼门口的梯形阶梯上坠落被云剪断的光线,他在光影分界处站住又看了眼纸面。
  当初他考大学,还是高鹤鸣让他去考的。
  那时他一身血污狼狈,人处穷途末路。高鹤鸣捡了他,收留他,培养他。
  他原本没打算再去上学,就想就在他身边做事报答。是高鹤鸣说,该念的书还是要念完的。目光要放远,不能只着眼于眼前,势畜足,发力后的加速度才能稳而快。
  可那时,他明明,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
  天宽地广,皆是炼狱;他无处存活,无寸隅容身。
  那时“夜风里”起步,他还足以兼顾学业。但这两年“夜风里”愈做愈大,精力实在无法兼备。
  仿佛绕了一个环。
  雪白页角被风吹得轻轻飘起,他折叠纸页揣进口袋下阶梯。
  倾斜的暮光从他身上流过。周围有来往的人投过视线。
  “那是不是许星河?”
  “是诶!他怎么在这儿?”
  “他都多久没来学校了。”
  ……
  回“夜风里”时正是夜场氛围正升热的时候,一进大厅,前台的姑娘就声称有个人说要见他。
  推开门,许星河一眼就看到那个人。
  休息室的北角立着个小书架,他静站在书架看着书架上的书,背对着门,西装挺括工整,举止身段尽透书卷气的斯文。
  许星河一瞬沉声说:“出去。”
  许星灿一顿,回过身。
  “星河。”
  “出去。”他又重复了一遍,向旁挪步让开门口,侧身给他示意。
  许星灿不动,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他,少顷叹了一息,“我只说几句话就走。”
  “不听。”
  “关子强。”
  许星河一顿,冷淡抬眸扫了他一眼,面目没表情。
  许星灿微哂:“关子强的事,是你做的吧?”
  “我听不懂。”
  “那我换一种问法。”他也不急,看着他微哂,说:“最近关子强跟霍羌的事,你听说了吧?”
  许星河不说话。
  许星灿自顾道:“关叔前些天来找过我,想拜托爸出面,看能不能劝劝霍羌撤诉私了。霍羌这次看来是真的发了火,现在整个南川没有一个律师敢接关家的代理,关子强这一次,恐怕要坐牢。”
  “他活该。”许星河一瞬冷勾唇角,眼神凝成冰,“恶有恶报。”
  许星灿不可置否,“这件事我打听了一下,没想到起因,居然是因为一台车。而这台车,还是陆风送给霍羌的。霍家陆家两家出面,也难怪关天海所求无门。”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星灿笑了。
  “我想说,我记得,陆风好像和你‘夜风里’关系不错。而那台车——”他话稍停,指尖一抬,轻点在书架上一个折叠放着的海报上。
  海报只露了一角,露了一串极小的英文。
  Bugatti  Centodieci.
  许星河随他看过去。
  “所以?”视线很快又看回来,他眼睛没温度,“就凭这,你就断定我做的?”
  许星灿不答,放下手,“你有没有想过,陆风和霍羌现在是都不知道你和关子强之间有过节。如果他们一旦知情,会怎么样?”
  “那你就去。”许星河神色平静:“把这些话,对着他们说。”
  他目光凉薄,“这不也正是你最想看到的。”
  “我不会。”许星灿微叹了声气:“星河,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要是想对付谁,我只会亲自动手。”
  许星河瞳孔森黑。
  “对了,过两天,有份礼物要送你。”走到门口同他擦肩,许星灿的脚步又停,伸手似想拍拍他的肩膀。
  许星河向旁一移避开他的触碰。
  他神情极度厌恶。
  许星灿手顿在半空,片晌平静笑着把手收回,“记得查收。”走出休息室。
  -
  林落凡最近的日子难得过得安分。家、学校、赛车场三点一线。
  远山雾霭朦胧。烈烈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夹杂着深秋的冷风。
  黑色重机车冲破终点线的刹那,程骁手中的计时器“嘀”的一响,他低头看手里的ipad。
  机车在不远处的地方缓缓停下,林落凡跨下车走向这头,头盔摘下抛给迎上来的齐欢和季夏,远远便问:“怎么样?”
  程骁比了个大拇指,“2分17秒36。比上次又快了。”
  林落凡丸子头被压乱,细碎发丝被汗水贴在额上,胸口亢奋一起一伏。
  她扫了眼计时器跟ipad,视线放远掠向偌大赛车场,“我打算,把首圈控制在2分15秒之内,这样后面几圈就算体力下来了也不容易被赶超。”
  程骁瞄她一眼调侃,“这么大目标?”
  林落凡嘁声,“那是因为我做得到!”
  晚上退下赛车场,四个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静吧喝东西。
  酒吧氛围优雅,舞台上坠下一束幽蓝的光,歌者声线低醇沙哑。
  点了几杯鸡尾酒与小零食,齐欢将一小碟爆米花地给林落凡,被林落凡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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