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曜紧紧盯着姜喜月的眼睛，语气却十分笃定。
“我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那你记忆恢复之后，是怎么想的？”
姜喜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分析着现在的情况。
现在她在每个世界的记忆都已经恢复，司曜在当时扮演的什么角色也一清二楚。
他们的脸，似乎都成了司曜的模样，沾上了他的影子。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也能看出一些相似的地方。
对于这些人，姜喜月心疼过，后悔过，也曾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过。
当然，也曾心动过。
这些情绪都太过复杂，以至现在面对司曜，让她的心情都起了波澜。
“事实上……”姜喜月斟酌这开口：“我并没有真的对你动怒。我换位思考过，如果我处于你的位置，或许也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不过对于该如何看待你，我却还有些犹豫。”
见她的态度松动，司曜顿时一喜，肉眼可见地高兴。
“不着急，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探讨这个问题。”
对于两个人来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你还想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姜喜月询问。
司曜：“你不是也决定留下来了吗？”
闻言，姜喜月缓缓勾起唇角。
或许，这就是她对司曜不同的原因，和聪明人说话，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
她站起身来，道：“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医院养伤。”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见状，司曜顿时一急，连忙抬高身体。
“那你呢？”
“医生说我的身体没有大碍，应该过几天就会出院了，剧组那边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听见这话，司曜顿时慌了。
根据医生之前的说法，他这病少说也得在医院住上一个月。
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无法再见。
想到姜喜月的态度好不容易有所缓和，就要分开一个月，让他更加心焦。
姜喜月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想了想，又回头道：“等你养好伤，再到剧组来做我的保镖。”
“你愿意让我回去？”
司曜惊讶地抬头。
“当然，我已经付钱了。”
姜喜月丢下一个肯定的回答，直接抬脚离开。
坐在病床上的司曜一愣，旋即慢慢笑起来，一脸喜色。
姜喜月刚走出病房，正好遇见会俩的医生和护士，重新做了一次身体检查。
她的身体一切无碍，从高处坠落对她来说，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就连医生也连连惊呼：
“真是神了！按理说，虽然你坠落的时候地上有泡沫，但那并不是真的缓冲垫，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说也会有轻微撞伤，现在竟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姜喜月并不惊讶。
她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天，当从屋檐上坠落的时候，她迅速调整自己的姿势和落地方式，把身体状态调节到了最好，能避开很多伤害。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出院了吗？”
“明天！”
医生一声令下，姜喜月又在医院里呆了一天。
期间，不少工作人员听闻消息，都赶来探望。
这次的事情，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吓了所有人一跳，但至少结果是好的。
作为女主角的姜喜月马上就能出院，继续拍摄工作。
司曜，虽然受了重伤，但也并无生命安全，而且医生说过，他恢复的速度很快，应该能提前几天出院。
出院当天，姜喜月特意到司曜的病房探望。
相对于自己那边络绎不绝的朋友和礼品，司曜的病房显得冷清许多。
除了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来过，病房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他一个人。
姜喜月看着桌上的礼盒。
“你没有告诉你家里人吗？”
司曜微微摇头：“这件事还是瞒着他们比较好，而且我的伤也并不严重。你准备回剧组了吗？”
“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联系我，不要为了能尽早回到剧组，勉强自己的身体。我姜喜月就算要找男朋友，也不会找那么笨的。”
姜喜月语气平淡地说完，却见司曜的眼睛顿时一亮。
立即道：“我肯定等身体痊愈之后，再去找你。”
得到他的保证，姜喜月才满意地起身。
“我刚才说的是如果，并不代表你已经是了。”
“我知道。”
司曜看上去却一点也没有失落，反而兴奋不已。
“就算是这样，和其他人比起来，我也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经过这几个世界和姜喜月的相处，能让她说出这番话，确实代表自己有了不一样的地位。
姜喜月想了想，又问：“你在这个世界领取过任务吗？”
“没有。”
司曜来这个世界，就是奔着姜喜月而来的。
他直接道：“我有很多点数。”
上千年在系统中辗转，工作所积累下来的点数，已形成一个庞大的数字。
就算在这几个世界中消耗了不少，此时司曜的点数也位列榜首，让人望尘莫及。
说到这儿，又让姜喜月有些不解。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选择复活？”
主神系统存在的意义，就是抽取现实世界即将死亡的人类，将其意志带入主神世界，让他通过在不同时空中完成任务，积累点数。
等攒够一定的点数，就可以和主神进行交易，兑换自己重生的机会。
无数人都在为第二条命奔波，积攒到足够的点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返回现实世界。
姜喜月当初是被强制性拉入主神空间的，按照她的判断，自己万万不符合主神系统的要求。
因为她没有生的渴望。
可司曜呢？
他不断接受任务，完成任务，甚至把积分累加到了全榜第一，看样子是想活下去的。
可是不进行兑换重生，而是一直留在这个世界。
有些奇怪。
对此，司曜没有任何隐瞒，直接道：“这个世界，远比我来的地方更加精彩和有趣。在那边，我也没有任何挂念，留在哪里不是一样吗？”
说到这儿，他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愁容和凝重。
姜喜月心中咯噔了一下。
站起身：“我先走了，等你养好伤之后再来找我吧。”
病房走出医院之后，脑海中却还一直回想着刚才司曜说过的话。
在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挂念吗？
竟然，和她一样。
——
很快，姜喜月重新回到剧组。
经过之前的惊魂一幕之后，所有人办事都小心谨慎了不少。
之前出问题的威亚师自责不已，在姜喜月住院的时候就几次前来道歉。
虽然姜喜月并不怪他，但导演还是义正言辞地把人开除，换了另一个更有经验的威亚师来帮忙。
每次拍摄威亚戏份时，也会再三检查，确保无误。
拍完一场高空戏，所有人都看得胆战心惊，一直等到姜喜月平安落地才放心。
导演看着剧本，迅速走过来。
“这个取景地的高空戏都已经拍摄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大多是文戏，更安全一些。”
姜喜月微微点头，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新消息。
没有新电话。
还是和之前一样。
导演看见她的动作，微微压低声音：“你这几天和司曜联系过吗？”
“没有。”姜喜月直接问：“他最近的情况怎么样了？”
距离出院已经过去了三天，她在剧组的拍摄已经进入佳境。
可唯一让人疑惑的，是这三天以来，司曜竟然没有联系过她。
虽然她并不是喜欢和别人形影不离，连在一起的人，但三天前，司曜还对她表忠心，怎么现在就完全没了消息？
就算之前离开时，她为了不让司曜打扰自己拍摄，曾经提醒过，让他没事不要经常给自己打电话，但也不至于三天都没有消息吧？
就连司曜的病情恢复得怎么样，姜喜月也一无所知。
他之前住院的时候，大大耽误了拍摄进度，所以这几天一直在想办法弥补回来。
而且剧组拍摄的地方距离医院太远，来回都要四五个小时，根本来不及。
剧组其他工作人员趁休息的时候，倒是曾经去医院看过司曜。
不过姜喜月也只是听说，并不知道谁去过，不好打听。
导演刚才一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姜喜月是在担心司曜，笑着道：“昨天刚有几个工作人员过去探望了，说恢复得很不错，就连医生也说他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应该半个多月就能痊愈出院。只不过如果想要开始工作的话，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他之所以没给你打电话，估计是因为手机坏了。”
“手机？”
导演点头道：“没错，那天你们被送到医院之后，工作人员在现场捡到了司曜的手机，被摔坏了，现在不能用。你要是实在担心的话，我放你半天假，你去医院看看他吧。”
“不用。”姜喜月拒绝，道：“知道他没事就好，时间紧急，专心拍戏。”
说完，收好手机，准备去背台词。
见她似乎真的不在意，导演有些犹豫，不知道还要不要告诉她，工作人员去探望司曜，他一直在询问姜喜月的消息，用情至深。
姜喜月拿着剧本，走到片场边缘，刚在躺椅上坐下。
叮咚——
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Q999的声音。
【Q001系统，也就是司曜的系统传来一条消息，他有话要跟你说。】
姜喜月一愣。
司曜的手机坏了，他这是另辟蹊径，用系统给她传递消息？
【他说了什么？】
Q999：【2月24日，身体状况恢复良好，医生让我开始尝试下床走动。我想出门买一个新手机，给你打电话，但他们却不让我离开医院。】
系统一板一眼地重复司曜的话。
姜喜月听得忍俊不禁。【替我告诉他，好好在医院养伤，不要再想其他。】
【知道了。】
系统立即答应下来，马上做在控制面板上调出和系统Q001的对话框。
Q999:【我的宿主有一句话，想要让你帮忙传达给你的宿主。】
Q001省：【……】
【难道他们真把我当成电话了？】
【主神创造我这样的智能系统，可不是来当传话筒的。】
Q999声音小小的：【我都已经答应了，我的宿主说让司曜安心养伤，不要再想其他。】
Q001却没有回答。
怎么说，自己也是所有系统中最强的，怎么甘愿做这个传声筒？
Q999连忙唉声请求：【你就帮帮我吧，他们会受伤，其实也跟我有关系。】
当初它一心想要提高业绩，帮姜喜月积攒足够的点数，私下做了不少小手脚，甚至还隐瞒姜喜月，主动让司曜和Q001进入他们的任务世界。
其实按照主神的要求，所有宿主和系统是应该毫无保留的。
它要是没这么做，或许两人就不会变成这样。
Q001拿它没有办法。
【知道了。】
说完，便马上将这句话传答给了此时还躺在病床上的司曜。
司曜这三天生无可恋。
他是在姜喜月离开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的。
本来想要借其他人的手机给姜喜月打电话，可无论是护士还是医生，都不肯同意。
甚至就连过来探望他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在医生的叮嘱下，不愿意将手机借给他。
整整三天时间，司曜想要联系姜喜月，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一直到刚才，他才想到，两人之间的系统可以进行对话，于是试探着给她发去了一条消息。
此时听见姜喜月的回复，躺在病床上满脸笑容。
【那你再帮我传个话，就说我现在的恢复情况良好，让她拍戏的时候注意安全。】
Q001：【……】
面对Q999的时候，它可以严词拒绝，可是面对司曜，却不敢有丝毫反对。
虽然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陷入爱河，看上去跟傻子没什么两样，但是Q001记得，以前姜喜月还没出现的时候，这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杀伐果敢，否则也不会积攒到那么多的点数。
它没有异议，马上便把这句话传达了回去，心甘情愿当个传声筒。
接下来几天时间，姜喜月和司曜的交流都在通过两个系统传达。
一直到足足半个月后，司曜以惊人的速度正式痊愈，办理了出院。
一离开医院，便来到拍摄现场。
此时，剧组在这个外景拍摄的剧情已经进入尾声，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看见他回来，都紧张起来。
“不是让你出院之后，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吗？这么快就过来，也不怕身体没养好？”
“要是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不会。”司曜道：“更何况，我是姜喜月的保镖，她在哪里，我应该在哪里。”
话刚说完，看见从化妆间里走出来的人，脸色一喜，立即走了过去。
“我来了。”
姜喜月刚换完戏服。
宽袖长袍，发丝如瀑布一般在身后垂下。
是她在这部剧中少有的飘逸形象，脸上虽然只化了淡妆，却依然让人惊艳。
她抬头看了一眼走来的人，神色平静。
“都已经痊愈了？”
司曜一点头。“刚出院，我就马上过来报道了。你这几天拍摄的情况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