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顺着秦洛的消息一条条往上翻,又按着聊天记录里面的线索去微博和网页都搜了一下,算是弄懂了事情的大概。
自己现在是一个全职画手,报名了一个知名游戏的设计比赛,并且拿到了第二名的成绩。
但设计作品被扒出来抄袭另一个知名画手的摸鱼,而自己又迟迟拿不出证据,加上对方确实比她出道早,名气也大很多。那幅摸鱼作品的发表时间也确实比她的发表时间要早。
所以怎么看也都是自己确实抄袭了别人的创意。
但是……
少女坐在那里,纤细白净的手指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心脏提起。
她当时连伤口的疼都快忘了,只记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
虽然姜甜承认自己不属于天赋流选手。她对于原画这事就是纯粹的半路出家,兴趣使然。
但是,她也真的不相信自己会低劣到为了出名,或者说为了拿奖品,而去抄袭别人的创意。
不管是一年前,还是一年后。
姜甜从根本上就不相信,自己竟然会做出这么没有品的事情。
而且她仔细地看了看秦洛帮她恢复的那个图层和缓存的时间纪录,自己的初草和二草分明都是早于对方画手成品发布几个月前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抄袭,难不成是提前钻到别人脑子里或者电脑里去看了别人的思路?
姜甜本来是想等陆沉走之后玩玩手机,看看最近的新闻就躺床上睡一会儿的。这下好了,困意全无。
她去微博搜的时候,连带着私信也一条条蹦出来。
“靠描图抄袭得奖,你是真滴牛!”
“画的好丑,描的还这么丑。碰瓷我神仙太太,你的脸呢?赶紧滚吧。”
“模仿学习也没说你什么吧。你这个模仿学习参赛了就是窃取了吧,所以叫你一声小偷不过吧?”
“抄成这样还出来恰烂钱多少家里是死了几个人的噢?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自己几个粉丝,还敢抄我们家太太,宁脸是真大!好恶心!”
“咋了咋了,现在被扒出来就开始装死了?准备换号跑路了?哈哈哈哈。很可惜,你的画风爷记住了,互联网有记忆,可别想着换号重新恰烂钱,绘圈原画圈都不欢迎你,已经联动云黑了嗷!另一种方式出名,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
姜甜一条条看下来,只觉得有一股血流直往脑袋上顶。
她右手有点发抖,只得先关了手机。
闭目养神。
自己现在情绪不太稳定,也不是最冷静的状态。刚刚本来想把证据打包发微博的,但她又一想到刚刚秦洛说的话,最后还是把心里面那骨子冲动按了下去。
姜甜刚刚去那个叫司天鉴的游戏官方微博看了一眼。
最新一条的奖项公示早已经没有了她的名字和作品,而评论区也全部是玩家和那个老师的粉丝在欢呼庆祝。
她又顺着去那位老师的微博看了一眼。
很惭愧。
姜甜喜欢画画,但是关注的名画手也是有限的。她用微博不多,最开始学画画也是关注推特上一些喜欢的老师作品,而这个老师她的确不认识,但是从粉丝数量上就能看出,很出名,很成功。
对方粉丝十四万,里面还有好几百个圈子内互关的画手。
而自己,却只是对方十四万里面那一个几千的零头,也不认识几个一样画画的。
从作品来看也一样。对方是一个成熟的商业画手。相册里都是商稿和合作游戏立绘,私稿不接,偶尔有一两张摸鱼。
而她,从来没有画过商稿。
虽然这次抄袭事件对方没有发表评论,却还是转了挂姜甜设计作品抄袭的一条博,算是变相默认,也引发了圈子里面一众画手的支持和转发。
“太太你真的脾气太好了。要是我我真的想把她撕死。[跪地]”
“阿稚老师其实不用这样软的[眼泪]不然真的总会被人欺负。我已经在贴吧看到无数个描阿稚老师图然后赚小钱的了,本以为就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描了抄了拿去参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卧槽这个人居然还关注我了?好害怕!离我远点啊啊啊啊!我不想被抄。”
“好在是被曝光了,唉,阿稚老师真的太软了,对那种人真的应该撕到她承认错误啊!”
“摸摸阿稚老师!感觉这几年绘圈进来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人啊,明明没有什么天赋也不想努力的就要来分一杯羹。[无语]”
姜甜大概看了几条,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里面有几个为对方发声的老师她知道,之前有关注过,而且还是她特别特别喜欢且欣赏的画师。
很难说她现在是什么感受。
心里面沉沉的,然后慢慢有一种浓烈的难过席卷上来。
姜甜想不通。
自己会抄袭吗?
她的确很想画画没错也没错,很想在画画上成功。但她不觉得自己是会走弯路的人,何况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一部分证据。
只要……只要对方老师也能把图层的缓存时间都放出来,一对照,到底有没有抄不是就一目了然了吗?
如果她真的抄了,但凡有一点借鉴她都认。以后都不会再碰板子和电容笔。
但如果没有,她心里,也真的很难将这件事情翻篇。
谁也不想背负骂名。
姜甜自己坐在床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
少女花了十多分钟用来整理思路。
她低头从找到了司天鉴官博的联系方式,微博私信过去。
“您好。前几天我因为三次元的突发原因没有能及时给您发。证据相关我已经准备好了,想麻烦请您看一下。”
她编辑好,深呼一口气,按下发送。
但却没想到这条消息并没有能够发出去,而且旁边多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您因被多名用户举报已被禁言十五天。”
姜甜:“……”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少女只能找到游戏官博的比赛详情页,在最下面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条很隐蔽的公司联系电话。
她试探性地拨过去。
十几秒后,电话终于通了。
对面传来一道很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里是司天鉴手游。请问需要什么帮助么?”
姜甜直起身,沉了沉嗓子,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您好。我是你们这一次皮肤设计比赛的参赛者甜栗子。”
“之前有人举报我设计作品抄袭,贵游负责人让我整理好证据材料发给他。因为我前几天出了一点意外所以没能及时联系,请问现在可以帮我转接一下比赛的负责人么?”
“好的哦,您稍等。”
姜甜举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因为刚刚那个小姐姐的态度还不错,所以她紧绷着的心也稍微缓和了一些。直到电话另一头,换了男声。
“您好,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啊,你好。我是甜栗子。”
她心里有点紧张,但还是尽量用成熟语气,“前几天我个人出了点意外,但我朋友帮忙把整理好的压缩文件发到官方邮箱里面了。”
“请问您那边有收到么?我刚刚看到官博的获奖展示好像已经把我的位置换成另一位画手了。”
“嗯收到了。不过这件事我们还需要和专家组商量。”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耐烦,“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听到这,姜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好。那请问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呢?”
“催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声音瞬间冷了半分,“到时候有结果肯定就通知你了。我这边给不了具体的时间保证。”
“嗯,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先这样吧。先挂了。”
对方说完,随即便挂了电话。
少女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愣了会儿神。
被不耐烦的对待,她的心情也变得不是很美丽。
半晌过后,才重新打起精神重新翻看手机。
-
根据医生的说法,自己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四的时候。而现在她已经毕业半年。
这一年里的变化足以翻天覆地,她需要慢慢去补足这一年里缺失的记忆,接受现在既定的事实。
就比如,她结婚了。画技也和记忆中的自己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还成了一个全职的画手,虽然并没有多厉害。
很难形容姜甜此刻的感觉。
她对记忆的缺失和现在的处境都有点迷茫,但同时也难免有一些探索的好奇和期待。
想到这里,姜甜突然又想到了陆忱。
这个与她自己曾经所畅想的未来里面,最大的变数。
少女脑子里闪过对方的脸和刚刚湿热的吻,还有男人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息。
不像是烟草味,但具体是什么味道她也说不出来。总之是给人很体贴温柔,让人很安心的味道。
少女脸莫名的红了。
不是恋爱的那种害羞,而是单纯的觉得突然。
她能感觉到双颊的发烫,就好像对方又在她右脸上吻了一下子似的。头脑发懵,一片空白。
实际上,姜甜算是个母胎单身。
虽然从初中到大学也有被同学示好过,但没确定过关系,也没有谈过恋爱,就连握男生的手都还是参加高中班级集体活动时候的需要。
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她也很期待甜甜的恋爱,但如果面对那种直截了当或很猛烈的追求的话,她反而会有一种很恐慌想要逃避的感觉。像是摊上事情了一样,恨不得到处找地方躲起来,赶紧让这件事情过去。
因为这个原因,姜甜总觉得自己可能要一直单身下去了。却没想到,自己大四一毕业就结婚了。
还是初恋就结婚的那种?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想,自己和对方新婚不久,夫妻关系又很甜蜜的话,自己一定给了陆忱什么特别的备注!而且微信里面也一定会有很多两个人之间的小日常。
正好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恢复些记忆。
姜甜躲进被子里,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然后悄咪咪地拿出手机,忍不住去翻看自己和陆忱的聊天记录。
然而事实是——
她搜了老公。没有。
又搜了亲爱的,也没有。
姜甜绞尽脑汁,在被窝里面咬着手指,最后还锲而不舍地搜了一颗爱心符号。
还是没有。
她放弃了。
最后,女孩儿只能用最笨的法子,顺着列表翻了一会儿才找到男人的微信。
她抱着期待的心情点进去。
因为期待,以至于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都在发光。
少女葱白的手指小心地点开了对话框,可神情却是随即一愣。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儿。
表情由开始的讶异,最后已经慢慢开始变得疑惑。
姜甜自认为不算是很内向的人。虽然她很敏感,警戒心也很强,但对熟人聊起天来都是挺活泼的。
而且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如果自己真和喜欢的人恋爱的话,应该是会很粘人很能说的才对啊?
但从她和陆忱的微信来看,两人之间何止不是热恋啊,简直连朋友都不上。
就算是她有经常清理微信记录和垃圾的习惯,但还是不对劲。
因为,他们的聊天记录总共就两句话。
“我们什么时候去把手续办了吧。”
“出差,没时间。”
姜甜甚至都怀疑自己是找错了微信,可是仔细看了看名字,又看了看朋友圈,不可能有错的。
是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这个手续是……
不知道为什么,姜甜忽然觉得腿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
第4章 桃子汽水 不止心动
陆忱拎着东西回去的时候,姜甜已经睡着了。
女孩儿小小的一只窝在被子里,右腿还是被打着石膏挂起来,很不舒服的姿势,但却睡得很香。陆忱走过去,垂眸间,眼神不经意划过姜甜露在被子外面的脸。
少女并没有化妆。但白嫩的脸蛋仍像剥了壳的鸡蛋,皮肤很细腻,还微微透着一抹粉。
长长的睫毛温顺地垂了下来。很乖,很安静。
男人的嘴角不经意间有一抹笑,眉眼也比平时更舒展些。
他脚步很轻,把东西放好,然后拉过椅子在床旁边坐了下来,尽量不出声音。
陆忱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
又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回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姜甜坐在客厅咬着苹果看电视,又或者在她自己的小房间开着门,和朋友笑眯眯地讲电话。
但只要他一回去,姜甜便总会把电视关了回到自己的屋子,还要把房门紧紧的关起来。好像是生怕他的接近,划清楚界限,连让他看一眼都不行。
少女是只小兔子,温顺,却也极度警惕。
她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客气,礼貌,甚至有几分胆怯和畏惧,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却是放松的,时不时还会开心地笑,眼睛里面像是有碎掉的星星,动作也是蹦蹦跳跳的活泼。
但陆忱却没办法宣誓自己的领土权。一旦稍有苗头,便会将人吓得很远。
关于这一点,他已经领教过了。
这时,女孩儿额前的一缕头发掉落下来,懒洋洋地掉落在脸中间。
他伸出手,想要帮忙将那一缕头发拨到耳后,可指尖都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脸,女孩儿却已经睁开了眼睛。
陆忱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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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甜刚睡醒。刚刚翻完手机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具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脑子里还迷迷瞪瞪的。
她眨了眨惺忪的眼睛,看到陆忱坐在旁边。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差不多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