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归功于姚广胜在国外待了多年的经历和他本身通晓中外的丰富学识。有时外国人倨傲，华国人越是待他客气，处处尊崇，对方反而更强势，姚广胜礼貌，但从不会弯腰低头。
赵文安走不动外国人的路子，便想要在国内保住盈利，向下扩展店面。
于是就又瞄上了席家的路子。
席家真要说起来，在几家军阀里也不算穷的。作为华南这块的“大督军”，席家手里其实握着不少的土地，其中就包括上海滩和附近几省不少黄金路段商铺的地契。
只是先前因为闹饥荒，粮价飞涨，军里实在太缺钱。席世涛又是个有担当的，不愿自己手下的兵挨饿，才不得不以十五年的租期全部租赁给了一些商人，如今眼看着就要到期。
所以说，如果能和席家走通路子，赵家不仅能在这世道多一重保障，还可以在华南周边再铺上不少的门面。
赵文安都已经挖空了心思去讨好席家，赵雨晴又哪能在这个时候惹了席辰不快？要知道，赵文安可不止她一个女儿。
“赵小姐，你这是在跟我道歉？”
见赵雨晴主动低了头，但话里却仍是不甘心的意思。姚薇薇含笑望向她。
赵雨晴望着姚薇薇明亮的眼底一闪而过的戏谑，咬了咬牙道：“是。”
“那行，不过这道歉总得有些诚意吧。”
赵雨晴的笑快挂不住了：“那姚小姐希望我怎么做？”
“赵小姐既然都愿意出十倍的价钱买裙子了，那不如将我的这些衣服一并付了吧。想必赵小姐如此慷慨，也不会在乎的。”
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气的赵雨晴手指猛地发力，指甲都快掰断了。
姚薇薇太过分了吧！以姚家现在的财力，怕是十个赵家都比不上，竟还要自己帮她付钱？！
她今天可是货真价实地买了十多件衣服！件件都是新款，原价又不打折，加起来可不比方才那件旗袍便宜多少！
今天这一趟加起来，可是足足花去了她一个月的零花！
赵雨晴颇有些咬牙切齿，忍着道：“姚小姐，倒也不是我不想给你付，只是你看我家那司机去了许久都未回，真怕你在这等急了。”
好巧不巧，赵雨晴这话才刚说完，方才赵雨晴打发回去取钱的司机，就回来了。
“二小姐！这是你让我回去取的钱。”
司机看样子是怕赵雨晴等久了，急匆匆跑上三楼的，因为他把一个信封递给赵雨晴后，还喘着粗气抹了抹头上的汗。
赵雨晴：“......”
姚薇薇在心里给这位司机大哥鼓了个掌，而后道：“看来赵小姐现在是能帮我付了？赶紧的吧，我等会儿还约了人去谈事情呢。”
她说完，还云淡风轻地打了个很是“优雅”的哈欠，然后静静地看向表情僵硬的赵雨晴。
赵雨晴倒吸一口气，打开司机拿来的信封，然后就......愣住了。
里面不多也不少，只有五百块。
没错，是她刚买裙子时缺的那五百块。
知道姚薇薇那女人正看着自己，赵雨晴只得装着面不改色地喊来店员，准备先将姚薇薇的十几件衣服钱给付了，等姚薇薇走了再打发司机回去重新拿钱。
店员面对这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倒是很有职业素养，表情也没崩，仍旧面色恭敬地将姚薇薇的购物单递到了赵雨晴的手上。
总价倒是很吉利，不多不少，一千九百九十九块。
赵雨晴手里的钱加起来一共两千，付了姚薇薇的衣服钱之后，还得了店员一块大洋的找零。
眼见着姚薇薇让一直候在服装店门口的司机小刘提过了袋子，转过身往门口走，赵雨晴以为她终于能送走姚薇薇这个麻烦了，谁知姚薇薇却突然回过头睨了她一眼。
“哦，对了，还得告诉你一声，这男人可不是我的男朋友。”
赵雨晴愣了愣，没懂姚薇薇的意思。
什么叫不是她的男朋友？那席辰干嘛要帮姚薇薇出头？闲得吗？
席辰当然不是闲得，事实上他这段时间都快练成姚薇薇探测仪了，今日才应付完那群英国人的代理，私底下秘密签了合同，回来的路上便一直习惯性地看着车窗外，想试试能不能瞧见姚家那辆奔驰轿车。
当然，还少不了吩咐老王往之前打听到的，姚薇薇常去的几家百货公司、点心铺子、珠宝店等分别绕一圈。
果真，就在鸿翔百货门口见着了姚家的车。
席辰将鸿翔百货里的门面一家家望过去，最后才在这碰到了姚薇薇。
赵家的这位二小姐他认得出，宴会那日只有她端着个酒杯明晃晃地朝他走过来，知道赵家这是心飘了，他没有理会便提前离了席。
但他不知道对方还跟薇薇有恩怨，居然还想拿着他做筏子找她的麻烦。
不过他知道，以姚薇薇脾气不会让自己憋着，必是要把那点小气性当场使出来的。她便是如此，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什么不舒服当场就发完，基本不会憋在心里。
所以她刚刚开口后，席辰便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狡黠，古灵精怪地作弄着对方，那熟悉模样，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如果姚薇薇没有最后又特意说了一句“这男人可不是我男朋友”的话。
而姚薇薇说完那句却还没结束，又继续朝赵雨晴二人道：“他只是我的前男友，我们现在......”没有一点关系。
狐假虎威结束准备趁机撇清关系的姚薇薇，还没说完，就被跟在她身后的席辰给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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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薇薇觉得她实在是看不懂席辰了，明明她都已经把剧本给写好了数次了，可这狗男人怎么越来越阴魂不散了。
第一次，她不去找他，默认分手。结果席辰自己跑过来了。
第二次，她当面说明，正式分手。结果席辰觉得她在开玩笑。
第三次，她怼他一顿，重提分手。结果席辰觉得自己是为了周娉婷。
第四次，她明明白白地把意思都说明白了，结果席辰又连着两次出现在她面前。
“席辰，你现在又是在干嘛？”
两人走出了鸿翔百货后，便行至了一处没什么人的角落，姚薇薇让他赶紧松开自己，皱眉看他。
要不是这狗男人拉着自己，大庭广众下挣扎又有失风度，姚薇薇真是不想再同他多说什么了。
席辰看着她平静姣好的面庞，刚要开口，又想到书里写同女子说话要柔和一些，尽量放轻了声音道：“之前你让我帮你去买蛋糕那次，我说要回实验室绘制仪表线路图，其实是要去和一个英国军火商谈采购。时间早已经越好，我不能爽约。”
“所以呢？”姚薇薇依旧沉静地很。
席辰微愣，似乎是没想到姚薇薇听到自己的解释后，还是这个反应。
“我不跟你说我的身份，也是因为我那时候的确需要隐瞒身份。”
姚薇薇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所以呢？”
“所以......”席辰突然顿住。
还有什么所以？他明明都已经将肖清越说的事解释清楚了，她为何还是这个反应？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分手？”
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席辰觉得自己实在想不通姚薇薇铁了心要分手的原因。
姚薇薇叹口气，不明白席辰为什么就是不懂：“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分手是因为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可席辰立刻反驳：“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不合适。”话说完，停了下又道：“就算偶尔有一些摩擦，但那都是小事。”
“但在我看来却根本不是小事。”
姚薇薇蓄了蓄力，准备把所有事都掰开来和席辰说清楚。
“我是我父亲的独生女，虽然现在爸爸正值壮年，不愿逼我做接受他的生意，只放手让我忙活自己感兴趣的电影公司，可总有一天父亲退下来后，我还是要慢慢接手益生商贸。所以我已经想好了，只会招赘，不可能嫁到别人家当什么所谓的少夫人。”
听到这，席辰果然下意识地皱眉，薄唇抿起。
但姚薇薇并没有理会，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穷学生，不会拒绝招赘，可现在你身份变了，咱们俩的很多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先前或许还以为我想要分手是有别的原因，但我现在想明白了，其他人只是导/火/索，就算没有别人，我也会和你分手。你想要个帮你打理内宅的少夫人，我却只想养个赘婿，这就是身份不合适。”
“还有你那个性格，也实在是够臭的。之前我不知道你身份时，只以为你是自尊心强，现在却明白过来了，你根本就是大男子主义，而且每次我一发脾气，你就开始一声不吭，还动不动就去实验室。“
“哦，现在看来你去实验室可能是因为你有正事，但那也改变不了你这狗脾气的事实！”
姚薇薇义正严辞地控诉着，她向来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可听到这，席辰再次忍不住出声反驳：“可是薇薇，如果我说话，岂不是只会和你吵起来。”
他不明白，明明他不说话是在纵着姚薇薇将气发完，为何她却要拿这一点来控诉？
“呵，那你不说话的确是吵不起来。”姚薇薇忍不住冷哼。
她简直不知道席辰是哪里来的脑回路，才会得出这种只要不说话就吵不起来的结论？
这种想法，要不是她以前调节（脑补）能力好，怕是就要被他气死了！
想到这，姚薇薇连忙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生气长皱纹，自己那么好看，为了狗男人长皱纹不值得，反正都已经分手了。
而后她继续道：“总而言之，我觉得在你失去了穷学生的那层身份后，咱们是处处都不合适。”
听姚薇薇一句一句地讲着他们的“不合适”，席辰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姚薇薇，你别忘了，当初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是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扬着笑脸说他好看。是她——
“那我不是......”
姚薇薇想说自己那不是一时见色起意，觉得遇到这么好看还家贫的小白脸不容易，根本没有提前仔细将人了解清楚吗......谁知道席辰长得虽然好看，脾气上却是这么一个狗男人啊。
就席辰这么一个丝毫不懂温柔体贴为何物的男人，能在他这种臭脾气下坚持了三年，她也很不容易了好嘛！
明明自己才是花了钱的金主！却被小白脸在心里自以为是地拿捏！
也就是她才会这么怜香惜玉，居然以为他那不过是在耍小性子，甚至还安慰自己，这么好看的小白脸，总是会有些恃宠生娇的。
可她又觉得这话好像太不负责任，显得是自己在始乱终弃一般。
于是姚薇薇决定甩锅给他：“那我当初不是以为你是个穷学生吗！我都已经说过了，我想要找的是赘婿，你倒是说啊！就算我给你机会，你愿意入我们姚家的大门吗？”
第21章
“姚薇薇, 我都已经一退再退了，可你不要太过分了。让我入赘姚家，这种话你怎么能如此任性妄为地说出来？”
席辰面色紧绷，眉宇间透着阴霾, 觉得姚薇薇这话又是在变着法的气他。
姚薇薇见席辰居然数落起自己, 瞬间瞪大了眼：“我过分？我任性妄为？席辰, 你搞清楚，咱俩本无缘, 全靠我花钱！就算是数落人, 也该是我来！你不要抢我的台词！”
以前席辰就说过她的不妥，左右不过是说她做事直接性子跳脱，人不够端庄。
那时姚薇薇便想不留情面地怼回去，可又想他一个穷学生, 想必是原生家庭贫穷封建, 把人给教歪了。
现在他每天这么辛苦努力, 也不知是这二十余年受了多少的白眼，自尊心才如此薄弱，反正这话席辰说了自己也不会听, 还是算了。
这般一想, 最后愣是没同他计较。
可现在回想起来, 姚薇薇却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些年我给你花的钱没有三万也有两万了，看在是我甩了你的份上，就给你打个折，一万七千四百块，什么时候还钱！”
“你！”席辰被她这一通□□短炮搞的有些头痛，想反驳却发现无从下嘴。
以前他为了不让人起疑，只得在一些场合假意伪装。偏偏姚薇薇出门去的地方都是些人多的, 他连暗中把钱付了的可能都没有。
这会儿自然被姚薇薇堵了个正着。
姚薇薇见他无话可说，轻笑道：“我告诉你，没还钱我就还是你的债主！小白脸就要有小白脸的操守，哪怕是前任小白脸！以前是我太给你脸了，才让你认为你可以说债主的不是了！”
终于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姚薇薇顿觉神清气爽。
幸好自己虽不是“金主”了，却还担着个“债主”身份，虽然知道这笔钱席辰并不是出不起，但毕竟不会有人带这么多钱在身上，他也没办法下一秒就把钱甩给自己。
没有想到姚薇薇突然让他“还钱”，席辰先是微愣，随即却被她的话气得磨了磨牙。
“呵，你说什么？小白脸？”
他从前倒是不知道，在姚薇薇眼中，竟将他看做了小白脸。
姚薇薇：糟糕，都是被这狗男人气的，居然不小心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去了。
可她很快恢复过来，那又怎样，就该让席辰这个狗男人认清现实，别再一天到晚地想太多。
“我都说了，我是要招赘的，所以找男朋友的标准就是贫穷且帅。而且我都已经花钱养着你了，那不就是小白脸吗？”
席辰压根没想到她那句养着他是这个意思，翻滚着情绪的眸子看向她，声音沉沉：“姚薇薇，你真是好得很。”
下一秒，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姚薇薇见席辰走了，撇了撇嘴。她就知道，这狗男人如此大男子主义，得知被她当成了小白脸，心里定是要气死了。
这回，总不会再来找她了吧。
.......................................
“大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多聊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