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秦瑶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只要你说出来,我们还是好姐妹!”
宋拾一凝眉思索:“趁你 * 出去开会的时候,吃了你一个士力架算不算?”
秦瑶露出失望的神色,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宋拾一在身后叫她,她却故意越走越快。
她竟然还在瞒她!
那天晚上,秦瑶很快发现她再想看张晨阳那条朋友圈的时候,那条朋友圈竟然已经被他删掉了。算算时间,前前后后挂出来也就不到半个小时。
可他为什么要删掉?
结合这几天宋拾一和张晨阳的表现来看,他们的相处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难道他们也觉得办公室恋情不妥,所以打算搞起地下情了吗?
秦瑶的心情很复杂,其实那天过后她就想清楚了,无论宋拾一最后跟谁在一起,她都会祝福她,她气得是她竟然瞒着她!
……
宋拾一也不知道秦瑶到底怎么了,这天晚上正好约了曾老师极其团队的核心成员见面,她就想着路上的时候问问贺培风,看他是否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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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发现贺培风的态度比秦瑶更冷淡。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贺培风这人一向对什么都表现得很冷漠,以至于她都没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变化。如今回想起来,他这些天对她好像比以往更冷了,如非必要一句话都不会跟她多说,但偶尔看向她的目光中还会流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幽怨。
宋拾一思来想去,没觉得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那就只能归结于男人每个月的那几天了。
好在见到曾老师后,贺培风的脸上总算多了点笑容。
宋拾一和曾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之前大家聊得比较愉快,尤其是和曾老师的一个女学生——其他人叫她“大师姐”的——她们恰好是老乡,格外的投缘。
而贺培风依旧是话不多,但他的观点和见识都极有分量,很容易就引起其他人的好感和重视。
饭局的整个过程非常轻松融洽,直到“大师姐”提到金诚科技这家公司。
大师姐说:“不是我们吹牛,在螺旋加速器这个研究方向上,曾老师绝对算是国内的翘楚了,别看有些公司也说在搞这类研发,但也就听听罢了,可能等我们能够批产的时候,他们却连个样机也没做出来呢,那什么金诚科技你们听说过没有?”
宋拾一之前在做行业报告时,曾经把金诚科技和华业电子作为维达信科同类竞争企业做过比对,后来丢掉维达信科后,贺培风又选择了华业电子而非金诚科技,就是因为金诚科技的财务有些问题。
那件事后宋拾一又找出金诚科技的财务报表研究了一番,果然就如贺培风所说,那财务报表乍一看没什么问题,而且业绩看着还不错,但就是因为太完美了,才显得不真实。
宋拾一几乎把大学所学全部拿了出来用以研究金诚科技的财务报表,发现他们的现金流很有问题,存货和坏账也不正常……简单的说就是,这报表极大可能是刻意伪造出来 * 的,就是为了制造出业绩很好的假象,至于企业的实际情况究竟是什么样,那就很难说了。
“是无锡那家金诚科技吗?”宋拾一问。
“原来小宋也听过啊,看来人家包装得确实不错呢!”大师姐冷笑,“但其实也就是绣花枕头一个。我有个同学曾经在那家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说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的研发团队,也没有像样的拳头产品,就是会包装自己。这不最近看我们搞螺旋器他们又眼热了吗?就到处和人说他们也在搞……不过,我听说他们拿到融资了,有了钱以后会不会真的聘几个像样的专家认真做点事情,咱也不好说啊。”
宋拾一有点好奇:“知不知道哪家投的?”
大师姐皱眉思索了一下说:“铭泽你们听过吗?”
宋拾一当即和贺培风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焦虑来。
第56章 “培风就那么好?比我呢……
大师姐忽然压低声音继续说:“我听我那同学说, 之前这家金诚科技也忽悠过别的投资公司投他们,当时报价好像是3.5元每股,可后来他们和铭泽最后谈的却是4元每股……”
大师姐还要继续, 但忽然被曾老师的几声咳嗽声打断。
曾老师朝着贺培风举杯:“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咱们不说那些, 能认识贺总真是我三生有幸,以后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如何就全靠贺总了……”
贺培风说不敢当, 也举起酒杯, 众人都举杯配合, 再没人提起金诚科技的事情,但宋拾一却不由得心事重重。
结合他们之前对金诚科技的了解,再联系大师姐刚才说的那番话, 这家金诚科技绝对有问题!
而且如果宋拾一没记错的话,盛铭去无锡那次就是替杜泽去调研这家企业。她记得他回来后提到这家企业时也说过这家企业不太靠谱, 可是为什么后来还是投了钱呢?
这其中定然有一些猫腻!
金诚科技的话题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晚餐的整个过程中两方人马相谈甚欢, 尤其是曾老师对贺培风非常欣赏,以至于他们从饭店出来后他还拉着贺培风聊个不停,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
贺培风也没有驳曾老师的面子, 主动提出让代驾司机绕路先送曾老师回去,然后再送自己,两人还可以在路上继续聊没聊完的话题。
宋拾一则是自己打车回了家。
其实在饭局的后半程, 因为大师姐的那几句话她就开始有点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脑子里和心里都是乱糟糟的。
此时周遭安静下来, 夜风一吹,她的思路才逐渐清晰起来。
大师姐没说完的话,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拾一虽然入职不久,但对于行业里的一些内幕黑料也有所耳闻。
所以一定不光是金诚科技有问题,铭泽肯定也脱不开关系,大概率是铭泽内部有人和金诚科技达成了某种协议,而 * 能做这件事的人可以是身为合伙人的盛铭和杜泽,也可能是铭泽的某位高管。
但宋拾一相信盛铭不是那样的人,那会是谁呢?如果是杜泽,那作为另一位合伙人的盛铭究竟知不知情呢?
回到家洗过澡后,宋拾一越想这事越觉得不踏实。她知道她能想到的,贺培风肯定也能想到,而且他们两人虽然像是闹掰了,但她知道贺培风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她担心的是盛铭还憋着那股气,不想承贺培风的情。
所以犹豫再三,宋拾一觉得这事儿或许由她来说盛铭还更能接受一点。
但毕竟很久没联系了,上一次又是那样不欢而散,电话拨出去时,她心里还是忐忑的。
所幸他没有让她等太久。
电话接通,还是那种熟悉的、吊儿郎当的声音。
盛铭问她:“是我看错了还是你打错了?”
宋拾一没理会他的调侃,直接切入主题:“你现在方便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但听筒里传来有人胡牌推牌的声音,乱糟糟的,让她很担心他直接回她一句“不方便”。
“什么事?”片刻后他问。
宋拾一悄悄松了口气:“我有事要跟你说,最好是当面说。”
盛铭似乎笑了一下:“咱俩现在还有什么事好说啊?”
宋拾一有点急:“这事电话里一两句说不清楚,你在哪,我去找你?”
盛铭闻言顿了顿,起身将位置让给旁边一人,拿着手机走出包间。
“这么急?”
宋拾一:“对,很急。”
“你在哪?”
“在家。”
盛铭看了眼时间说:“十五分钟以后,下楼。”
“好的。”
挂上电话,把剩下的半支烟吸完,盛铭才走出了会所。
其实刚才在看到宋拾一的电话时,他非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心里惴惴的,预感着有事要发生。。
因为他太了解宋拾一了——上次篮球场那事过后,他很清楚她不会再主动联系他,除非是出了什么事,让她不得不来找他。
果然,她语气郑重,还非得当面说。
起初他以为是贺培风出了什么事,但后来听着又不像,不过意识到不是贺培风出事时,他发觉自己竟然如释重负,以至于对于她接下来要说的坏消息,他好像也没那么抵触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
他到她家楼下时,她人已经在楼下了,见到他车子停下,朝他快步走了过来。
大半个月没见,她好像变了个人,样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整体风格却和记忆中那个明艳精致的宋拾一对不上号了——宽大的白T恤,松松垮垮的牛仔裤,素面朝天,完全没有见前男友的自觉,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见她拉开车门上了车,他问她:“去哪?”
她说:“就在这里说两句吧。”
他朝着车窗外楼上的方向扫了一眼,笑着调侃她:“就在这?不怕被培风看到啊?”
她看向他,脸上是少有的严肃神 * 色:“不开玩笑,我有正事跟你说。”
他这才收敛了笑意点点头:“你说。”
宋拾一把大师姐的那番话简单转述给了盛铭。
她说:“金诚科技的财务报表我研究过,不说别的,至少那上面体现的业绩肯定有水分!”
她说的语无伦次,但她知道盛铭肯定听懂了。
他沉默了片刻,笑着问她:“你也说了,我明知道它有问题还投它,这不是说明我也有问题吗?所以你还跑来告诉我是为什么?劝诫我回头是岸吗?”
“我知道不是你。”她说。
好半天,盛铭只是笑了笑。
宋拾一:“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就在她要下车前,盛铭忽然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或许他早有预料她和贺培风会是这样的结果吧,但即便是如此,他还那么在意这件事,还在被这件事困扰着。
想到这一点,宋拾一轻轻叹了口气:“盛铭,我以前觉得你是个挺看得开的人,也一直很欣赏你这一点。这事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么洒脱一人,也该向前看了。”
他像是想了想,点点头:“说的没错。”
他淡笑着说:“上次在篮球场那次我是有点上头了,一上头就容易说气话,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知道他指的是他怀疑她和贺培风早就背叛了他的事。
说起这个,宋拾一确实有点惭愧,虽然她的的确确没有背叛过他,但他的那些疑问她也没办法回答。
他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无所谓地说:“其实你什么都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不会的。”
她了解盛铭,他不会说什么虚话,所以他能这么说必然也是真这么想。
让她意外的是,在已经有那么多说不通的“蛛丝马迹”的情况下,他依然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他们。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的信任真的很微妙,如果她当初再迟钝一点,或者说更信任他一点,或许他们也不会面对今天这样的局面。
“盛铭。”她叫他的名字,可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他无所谓地笑了:“是不是有点感动?是不是觉得我也还不错?”
宋拾一无可奈何地看向窗外。
“培风就那么好?比我呢?”
宋拾一深吸一口气打断他:“咱能不说这个吗?”
盛铭耸耸肩,继续道:“那你知不知道我那天说那些话时,并不只是因为我生气,我故意那么说其实是不希望你们在一起。”
片刻前还沉浸在自责情绪中的宋拾一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太了解培风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真不是白当的。”
盛铭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笑了笑:“小时候有一次别人请我俩吃冰激凌,当时只剩一只草莓的和一只巧克力口味的。我就让他先选,他选择了草莓的。我那时候还笑他品位怎么那么娘。”
“自那以后我 * 就一直以为他喜欢草莓,以至于每次我们在外面吃饭,但凡有什么吃的是草莓口味的,我一定会给他点一份。就连他过生日那次,我也给他订了个巨娘的草莓蛋糕。”
“直到有一次,你猜我在他家发现了什么?”盛铭顿了顿说,“他家冰箱里竟然全是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厨房里他吃了一半的早餐是巧克力麦芬……我当时才意识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误会他。”
“你知道这件事情说明了什么吗?”他问她。
“说明你俩都有点傻。”宋拾一说。
盛铭笑了:“第一,说明我们俩在很多方面的喜好真的很一致。第二,我是个喜欢什么一定会表达出来的人,而他刚好跟我相反,原因是他很在意别人的感受。咱俩分开这么久了,你们至今都没在一起,这不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吗?你说,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背叛兄弟的事来?”
原来这才是他信任他们的原因。
和他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哭,被贺培风拒绝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是这一刻,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她想,这种情绪大概就是无奈吧。
他问她:“现在是不是又特讨厌我了?”
她很想说是,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正在这时,突兀的来电铃声打破了这让人压抑的氛围。
他看了一眼来电,然后笑着朝她晃了晃手机屏幕,宋拾一看清了那上面赫然是贺培风的名字。
算算时间,他应该是还在回来的路上。
盛铭没有去接那电话,而是对她说:“所以这一次,虽然你比他早一步来给我通风报信,但我还是想领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