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就事论事,没别的意思哈。”
贺培风冷笑,拿她的话反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行为叫什么?”
这回换宋拾一不明所以了。
就见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五个字:“狗、咬、吕、洞、宾。”
“这怎么能叫‘狗咬吕洞宾’呢?我就是好心提醒你,我们是熟人,昨天那种情况你这么做当然无可厚非,但别人不知道我们是熟人啊!所以为了不让人误会你,昨晚的事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吧?”
贺培风似笑非笑:“你真正想说的就是最后这句吧?”
宋拾一心虚:“我也是为了你好。”
贺培风正色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倒不是别的原因……”
他说着,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主要你实在不太符合我的审美。”
宋拾一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可这话回味起来怎么这么让人不爽呢?
“吃完了吗?”他忽然问。
宋拾一想说这才刚开始,就听贺培风又说:“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宋拾一:“……”
贺培风:“我怕多留你一会儿又让你误会就不好了。”
说着,他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起身收走了她面前的盘子。
后来,宋拾一可以说是被贺培风赶走的,原本她对他印象刚有好转,可这么一来又跌到了谷底。
再想到刚才他们在餐桌上的对话,她哪句话说错了吗?说翻脸就翻脸,真变态!还有他说她“狗咬吕洞宾”,骂谁是狗呢?她刚才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第11章 “怎么?比你有钱比你漂……
宋拾一气鼓鼓地回到了 * 宿舍,本想着今天周六,陶然一定在宿舍,结果一进门,迎接她的只有空荡荡的房间,陶然的床铺整整齐齐,和她昨天走时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大早又出门了?
她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这才想起还没回盛铭的电话。
她拨了电话过去,没等盛铭问她,她说:“昨晚手机没电关机了,你找我呀?”
盛铭顿了顿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你一声陶然受伤进医院了。”
宋拾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这还不是大事?什么情况啊?”
“昨天风大,她被外面悬挂的广告牌砸了一下。”
宋拾一不由分说地开始收拾东西:“哪家医院?”
“第三医院,住院部二楼。”
“我现在就过去!”
后面盛铭说了什么她也没听到,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出了门。
难怪陶然不在宿舍,原来昨晚就受伤进了医院。被广告牌砸到也不知道严重不严重,但如果只是小病小伤也不至于住院,那么肯定是伤的不轻了。
宋拾一从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而且越想越着急。
……
半小时后,她赶到了医院的住院部,刚上到二楼,就看到站在走廊里打电话的盛铭。
她有点意外,她能感觉到盛铭一直不喜欢陶然,难得这次的事情他竟然会亲自来医院帮忙。
但她很快就想到,或许因为陶然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老板对自己的员工总是要做做样子的,更何况还有她这层关系。
盛铭见到她来挂上电话,似乎是看出她的紧张,安慰她说:“真没什么大事,就是皮外伤。”
“皮外伤用得着住院?”
“医生说脑震荡要留院观察一下。”
“真的?”宋拾一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只是脑震荡?”
“你一会儿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拾一这才松了口气。
缓过神来时,再看盛铭,难得他头发有点乱,衬衫也皱皱巴巴,下巴上的胡茬都冒出来了,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
一句话忽然没过大脑就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在这陪了一夜吧?”
盛铭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而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盛总、拾一,你们来了?”
宋拾一一回头就看到脑袋贴着纱布的陶然站在病房门口,顿时也忘了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了,而是埋怨地看了盛铭一眼说:“这还叫‘没什么大事’?”
回应她的是陶然的“噗嗤”一笑。
“真没什么大事,头上这点伤就是皮外伤,都没有缝针。”陶然笑着说。
“行了行了,你别逞能了。”宋拾一边说边过去搀扶陶然,“不是说脑震荡不适合来回走动吗?赶紧回去躺着。”
“哪有那么严重?”陶然边说边回头看了眼盛铭,“盛总也进来坐坐吧。”
听到陶然招呼盛铭,宋拾一才想起把自家男朋友落外面了,连忙跟着招呼他。
盛铭眼神晦暗,似是犹豫了片刻 * 后才跟在她们后面进了病房。
宋拾一将陶然扶到了床上安顿好,才有空打量病房,这是个双人间,但另一张床铺应该没有人住,所以约等于一个条件不错的单间了。
“这医院的条件比我想的好一点。”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知道为什么陶然表情有点不太自然。
“多亏盛总,不然病房这么紧张很难住进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盛铭适时开口说道:“你在下班途中受了伤,公司自然得管。”
宋拾一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个事情的大概来——无非就是陶然被广告牌砸到,因为是下班途中出现的意外,公司应该负有一定的责任,而盛铭正好在公司加班,就将她送到了医院,顺便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陶然听盛铭这么说,迅速看了他一眼说:“还是要谢谢盛总。”
盛铭却没再说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似乎有点诡异,但宋拾一也没多想,她只当是两个关系一般的人碍于她的面子不得不与对方周旋寒暄的缘故。
宋拾一打着哈哈:“所幸有惊无险,皆大欢喜。”
盛铭似乎没觉得这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神情始终淡淡的,后来扫到她身上的衣服时,眉头不由得一凝:“你这穿的谁的衣服?”
陶然闻言也跟着看向她。
宋拾一刚才出来的急,风衣虽然不是昨晚那件,但却是从柜子里随便拿的,和里面那件从贺培风家穿出来的白色棉布长裙怎么看怎么不搭配。
但她却面不改色地说:“不好看?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盛铭又上下扫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正在这时,护士进来提醒他们只允许一位家属探视,盛铭便说到楼下等宋拾一。
护士很快帮陶然做完了检查,病房里只剩下宋拾一和陶然两个人。
陶然忽然问宋拾一:“拾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吗?”
宋拾一被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当然是了,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她煞有介事地去探她额头,“不是真砸傻了吧?”
陶然忍不住笑了,但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又想到昨天下班时的事。
昨天她刚走出铭泽,就看到盛铭和前台姑娘站在花圃旁抽烟聊天。
这位前台姑娘长得漂亮,又性感火辣,倒是和宋拾一有几分相像。
两人举手投足间都显得很熟稔,不知谁说到什么好笑的,那姑娘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还用没夹烟那只手搭着盛铭的肩膀,从陶然的角度看过去,格外亲昵。
昨天那么大的风,吹得二楼一广告牌猎猎作响,却就是吹不散那俩人聊天的热情。
这画面堵得她心里难受,但她又不想这么走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人也注意到了她。
盛铭的目光只是淡淡扫过她,似乎并没有太当回事,那女生见状却看好戏似地看向盛铭。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盛铭再次看向她时的眼神并不友好。
那一刻,陶然有那么一点犹 * 豫,她是不是应该立刻离开?但她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她告诉自己,她在那里是为了宋拾一。
或许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们的对话提前结束了。
那姑娘离开前还特意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对方是笑着的,但她就觉得那笑容很刺眼。
盛铭没有跟着那姑娘一起离开,而是抽完了手上那支烟才朝公司大门的方向走过来。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在他从她身边经过时,她飞快说了句:“拾一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可是说过之后,她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盛铭不太高兴,他虽然是笑着的,但那笑容却让她心底生寒。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让她怎么说,说他和别人举止太亲密吗?
“你以为你是谁?”他又问。
这一次,她没有回避,抬起眼迎着他的视线说:“我是拾一的朋友,也是好心提醒一下……”
“你的意思是她让你来监视我的?”
答案当然是“不是”,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盛铭却笑意更甚了。
她不知道这是他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所以鄙夷地笑她,还是单纯觉得这事很可笑。
“你笑什么?”她强作镇定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说你们是朋友?”
没等她回答,他自问自答:“或许是吧。宋拾一倒是真把你当朋友了,看你被人欺负不惜得罪我朋友也要替你出头。知道你没钱出门在外能替你买单就替你买单,你穿的用的有多少是她送的?就连你找工作也要她帮忙。可你为她做过什么呢?怎么?比你有钱比你漂亮就该着被你占便宜?”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一贯的目中无人,眼里看不到她这样的小人物,但她全然没想到在他心里,她早就是这么不堪的人。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把她的尊严扔进油锅里煎熬、丢在太阳下炙烤、辇在脚底摩擦……
从最初的错愕到最后的心灰意冷、难过委屈,她只经过了短短一瞬间。
可他为什么会这样想?难不成是宋拾一跟他说了什么?
但无论如何,最让她难受的还是他现在的态度。
可她除了没有个好的出身她做错了什么?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说:“宋拾一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她说的是宋拾一,可她何尝不是为自己问的?
他表情嘲讽:“我是哪种人?说实话有错?”
他不承认那是他的偏见,他说那是实话。
那一刻,在他们这群人身边因遭受无数白眼漠视而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她说:“在你眼里是不是只分有钱的和没钱的,没钱的人就不配有尊严?”
但她怎么想,他似乎并不关心。
他没什么耐心地说:“你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钱和尊严没有必然联系。”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那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明明原来一切都很好的,她努力和他保持着距离,做一个 * 悄悄爱慕他的姑娘,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想要更多,从而在面对他时也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她可能从此失去朋友、失去工作,也失去了和他所有的羁绊……
然而,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老天爷像是开玩笑似的又给了她一个转机——刚才还有大半部分被固定在墙上的广告牌此时更加摇摇欲坠了,但走在它下面的盛铭却浑然不觉。
终于,广告牌在一阵强风过后彻底脱离了原来的枷锁晃晃悠悠地滚砸下来,直接朝盛铭砸了过去。
陶然一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盛铭。
盛铭被她推了个踉跄,恰巧躲过了那广告牌,但她自己却没躲过——那广告牌从她身上滚过,又滚出几米,最后停在了旁边的马路中间。
脑后有钝痛感传来,肩膀后背也都火辣辣的疼,她艰难的爬起身,摸了摸后颈处,满手都是黏腻的触感。
她难得看到他的脸上有一丝的慌乱,他过来扶住了她,骂她有毛病,但那一刻他按在她伤口上的手却是温暖的。
第12章 “回头我再和培风打个招……
护士说陶然需要静养,再加上盛铭还在医院楼下等着,宋拾一只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宋拾一想到刚才陶然说的话,她总觉得有点奇怪。
她问盛铭:“昨天到底怎么回事?感觉小陶状态有点不对劲。”
盛铭难得在她面前表现出不耐烦来:“咱俩之间能不能别总提她?我重要还是她重要?”
宋拾一嫌弃地瞪他一眼:“这种醋你也吃?”
盛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好,缓了缓说:“这不就像我在你面前提培风一样吗?”
提到贺培风,宋拾一果然什么也不说了。
但一想起陶然,盛铭就免不了烦躁。
本来他以为自己阅人无数,陶然对他的那点小心思宋拾一看不出来,但他不可能看错。所以他无视她,轻曼她,打心眼里看不上她。
但昨天后来的事情又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他错了。
他之所以会怀疑自己道不是因为她奋不顾身地推开他,而是事后她的态度——唯唯诺诺的她忽然决绝起来,她说她不怪他说出那样的话,说他对她的误解是因为他们不是一类人,而且她也有错,不该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可无论如何她不肯接受他的好意,还说当时无论是谁她都会那么做。
他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但他盛铭也不是个会上赶着去贴别人冷脸的人,可听医生说她满身的伤,后续还有可能出现并发症状,再看她行动不便身边却空无一人的样子他又有点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