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培风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回头看向宋拾一:“就这点事磨蹭这么久,我看你是又想迟到了。”
宋拾一摸了摸鼻子说:“我今天可是特意提前半小时出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运气是真的不好……”
那俩人一见贺培风和宋拾一是认识的,气势彻底弱了,虽然还是抱怨个没完,但却只是躲到一旁抱怨去了。
宋拾一这时候才有工夫打量自己那车的伤势:“这车开不走了吧?可惜了,才开了几天。”
“给你保险公司打电话,让他们来拖吧。”
不出所料,最后交警认定是插队的那辆车全责,至于后面的事宋拾一就交给了保险公司的人,她则是坐着贺培风的车去了公司。
路上,贺培风说:“以后出了这种事直接报警就行了,跟他们吵什么?万一动起手来吃亏的是谁?”
因为他刚帮了她,她难得对他这话也不反感,笑嘻嘻地解释说:“这我懂,所以你来之前我一句没回嘴,是看到你之后才忍不住的。”
他凉凉瞥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
这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却坚定了她要在公司附近找房子的念头!
宋拾一对于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从不耽搁,当天下了班她就直奔瑞正附近的一家房产中介。
一听附近有几套大小合适的房子立刻就能看,宋拾一二话不说就跟着中介去了。
第一家在一 * 栋筒子楼里,宋拾一光看那小区环境就退缩了,不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租房子,既然来了,还是决定跟着中介上去看看。
刚走进楼道,她的电话就响了,看是盛铭,她才想起来自从早上给他打电话没打通后,两人再没联系上。
这筒子楼里不但有一股让人无法忍受的陈腐味道,更要命的是信号不太好,此时盛铭的声音时断时续的,她听他好像在问她下班没有。
她捂着鼻子回复说:“在看房子。”
盛铭顿了顿:“不是说好我回去陪你一起看吗?”
宋拾一就把今天早上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一遍。
盛铭:“你今早打电话就是这事?”
“是啊。”
“我下飞机才看到,后来给你回过去,你没接。”
“哦,我没注意,今天太忙了……对了,你出差顺利吗?”
“就那样,白天看了生产线,一会儿还有个饭局。”
宋拾一早习惯了,盛铭出差,饭局肯定是免不了的。
想起上次他在外地喝到胃痛进了医院,她又问道:“这次就你一个人吗?有没有人替你挡挡酒?”
盛铭沉默了一下正要说话,洗手间的门忽然打了开来,陶然走了出来。
她穿着合作公司临时置办的礼服站在那,一双手在身前绞缠着,看上去很局促。
“喂?这什么信号?这地方也有人租啊……”
宋拾一见盛铭半天没回话,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盛铭从陶然身上移开视线说:“没有。”
刚才宋拾一接连问了两个问题,但被陶然这么一打岔,他莫名其妙地就只回答了后面那个。
“没人替我挡酒,但我会注意少喝点。”
第14章 “什么失禁?还有这种体……
盛铭虽然这么说,但宋拾一也知道,一上了酒桌,那就身不由己了。
她抱怨道:“我看别人家老总出门都前呼后拥的,怎么就你这么惨?”
盛铭笑了:“我看你是电视剧看多了。”
余光里瞥见陶然还站在卫生间门口一动不动的,他又对宋拾一说:“时间快到了,房子你先随便看看,等我回去再说。”
他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宋拾一也被搞得有点不耐烦,着急挂电话了。
“我知道了,回头再说吧,你晚上少喝点酒啊。”
“好。”
挂上电话,盛铭才再度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前的陶然。
其实今天在机场遇到陶然时,他也很意外。
今天的这趟走访跟陶然目前负责的工作没有半点联系,而且有人要跟他一起出差,秘书竟然没有提前提醒他。
后来听她解释说是杜泽临时安排她来的,他才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他的疑问,杜泽笑得很欠扁:“跟兄弟我你就别藏着掖着了,你把小姑娘弄进来的时候我就想啊,我们小盛总什么时候那么爱管别人的闲事了,除非这‘别人’不是外人啊!那天菲菲也跟我说了她的所见所闻,你也就别再死鸭子嘴硬了!”
菲菲是铭 * 泽的前台,就是上次和他在门口抽烟被陶然看到的那个女生,前两天刚被迫辞职,也是杜泽惹出来的风流债。
盛铭骂了句“操”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我跟她没关系,怎么?还非得我指天发誓吗?”
杜泽笑得不行:“可别,咱俩俩男人多别扭啊!我又不是宋拾一。”
盛铭知道跟他说不清楚,只好说:“不多说了,不过这玩笑就到此为止,回头别再公司里给我瞎说。”
他提醒杜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谁知对方解读出来的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得嘞,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让拾一知道。”
真是对牛弹琴……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真的就把陶然打发回去,就让她跟着他来了无锡。
因为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行程安排得很满。
上午一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去酒店,就被带着去参观了要调研公司的办公场所和生产车间,因为生产车间在郊区,一来一去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回到市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这家公司的老板颇有点人脉,晚上还攒了规格不低的饭局,所以他们只来得及在临时歇脚的地方稍微准备一下就再度出发。
盛铭是男人,没什么可准备的,但陶然身上的衣服对于晚上的饭局来说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还好负责接待他们的人够机灵,立刻就安排人为陶然置办了这么一身。
时间这么紧张,难得还算合适。
礼服是很常见的香槟色深V包身的款式,不过盛铭记得宋拾一也穿过这么一件类似的。
那时候两人还没在一起,好像是他在追她,像追求以前的女朋友一样,带着她逛街买包吃饭看秀。
那次是某品牌的新品发布会,吃饭时看到酒店在准备会场,她说她从未参加过这种活动,他说那正好到时候一起去。
他追女孩子一向不太上心,那天晚上的礼服,也是他拖助理随便买的,不算特别的款式,可当她穿着出现在秀场的那一刻,当晚发布的所有新品立刻都变得平平无奇黯然失色了。
或许正是因为那一眼的惊艳,让他对那件礼服记忆犹新。
对比起宋拾一,反观陶然,她算不上多白,香槟色穿在她身上效果并没有很好,再说她身材也远不如宋拾一,尽管也瘦,但却少了点玲珑的韵致。
但或许是习惯了她那身半旧风衣搭牛仔裤的老土扮相,今天这么一身倒是像换了个人一样。而且她身高和宋拾一差不多,从某个角度看也算是个衣服架子。
她自己似乎很不习惯这么穿,从卫生间出来后就微微低着头,
他收回视线起身:“准备好了就走吧。”
陶然看着他的背影,多少有点失望。
她自觉今天的自己很漂亮,就渴望从盛铭眼里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惊艳。可惜没有,他非但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甚至连句礼貌性的赞美都没给她。
也是,见惯了宋拾一那样 * 的绝色,她这种小家碧玉又算得上什么呢?
陶然自嘲地笑了笑,沉默了地跟了上去。
这种晚宴,陶然还是第一次参加,她难免有点露怯,但还好身边人是盛铭。
她不用找话题暖场,也不用替谁挡酒,只需要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吃饭即可。
就当她以为自己这样熬到晚宴结束就行,却忽然有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那人是对方的一个小领导,可能是喝的有点多,说什么也要敬她酒。她不会喝酒,但对方说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她无奈喝了,后果就是来敬她酒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她再也喝不下,而来人又不依不饶,身后忽然伸过来一直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她茫然回头,就见他已经仰头喝下她那杯酒。
那好像是她的杯子——那一刻,她只有那么一个念头……
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着,她看到他表情不善地看向敬酒那人:“可以了吗?”
他声音不小,惹得其他人也看了过来,满桌的气氛骤然变得有点尴尬。
最后不知谁说了一句:“小张,对美女要绅士!多和盛总学学!”
那人口中的“小张”恍然惊醒般地开始道歉,搞得陶然很手足无措,而盛铭在喝完那杯酒后就又事不关己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候又有人玩笑道:“我最佩服盛总,对女士永远这么绅士,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喜欢。”
什么叫“也喜欢”?这话什么意思,众人心照不宣。
陶然有点慌张地去看盛铭,大家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还有他有没有看出来,可她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对他没有一点私心的。
而他不知道是没听出别人话里的意思,还是已经醉了,也只是垂着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指间的烟积了长长一截烟灰,他没有去看,却像是早有所料,轻轻抖了一下,烟灰簌簌掉落。
他不表态或许也有别的原因——或许这种无伤大雅的暧昧玩笑他早已习以为常,也或许,他对她确实有那么一点不同?
不然他为什么要在医院陪她一夜,杜泽又为什么刻意安排她陪他出差?
后来得了个机会,她小心翼翼问他:“盛总,怎么不和他们说清楚?”
他瞥她一眼说:“没人敬酒不是挺好的吗?”
她这才恍然明白了他缄默的用意,让人误以为她是他的人,就没人再为难她了。
不管他是单纯地替她着想,还是他自己不想再被波及已经不重要了,想到他居然不排斥别人这么揣测他们,她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
她也年轻,也不丑,像今天这样打扮打扮或许还很美。
那她为什么不能拥有他?
饭局结束后,她以为他们即将去下榻的酒店,到了地方她才发现他们又被带到了一家私人会所。
比起刚才的高档饭店,这种陌生的地方显然更让她不安。
盛铭被众星捧月地簇拥着走在前 * 面,她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包厢,她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他的身边。
男人们因为喝了酒也都没了最初见面时的拘束,大声聊着天。
盛铭脸上没什么表情,陶然知道,每次这种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有点醉了。
她正担心他,包间门忽然再度打开,一群穿着性感的年轻女孩鱼贯而入,整整齐齐地站在了他们对面。
陶然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要干什么,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盛铭。
他却好像早有预料习以为常似地看着面前的那群女孩子。
这时候有人殷勤问他:“小盛总先来啊!”
听到这话,陶然的心都跟着揪起来了——她知道男人喝点酒就容易忘形,今晚他不会真的带个小姐回酒店吧?
虽然她以前也曾想象过他们这样人的真实生活,想到他可能有过很多女人,她心里也不免酸涩,更何况这是让她亲眼鉴证了。
还好盛铭推拒了对方的好意:“王总你这是让我回去难做啊!”
众人这才像意识到什么,又纷纷看向她。
到了此刻,她明白了,他刚才在酒桌上没有立刻撇清和她的关系,一方面是打消了有人给她灌酒的念头,另一方面大概就是等着这一刻给他挡箭呢。
所以说,他看着吊儿郎当,其实也是个很洁身自好的人。
她又想起上次误会他和菲菲,是应该找个机会给他道歉的。
果然那位王总笑道:“差点忘了,盛总美人在侧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也是正常的。”
盛铭还是那副不置可否的模样,众人也没再劝,各自挑了喜欢的女孩子作陪。
包间里一下多了那么多女孩子更热闹了,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色子的玩色子,只有他们这边显得安静很多。
她趁机对他说:“对不起。”
他嗤笑:“又怎么了?”
她结结巴巴:“上次你和菲菲,是我误会了。”
菲菲就是“铭泽”的那位美艳前台,前天忽然辞职,后来听同事们八卦才知道,她的辞职并不是自愿,说是杜泽的未婚妻找到了公司,直接让她卷铺盖走人,也正因为此,她才搞清楚,菲菲竟然是杜泽的女人。
即便如此,她也觉得盛铭不该跟这种人走太近,但她也知道,他们最多也就是比普通人熟悉点而已,他那样的人还不至于跟合作伙伴抢女人。
盛铭似乎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用不着道歉,以后少操心别人的事就行。”
陶然低下头:“总之很对不起,但你放心,我没跟拾一瞎说什么,就像你说的她总是帮我,我心里都知道,所以就也想帮她干点什么。”
盛铭这才又看她一眼,半晌把手指间的烟在面前的烟灰缸里磕了磕才说:“我那天说的话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是对她改观了的意思吗?但想起那天他说的那些话,她又委屈起来。
盛铭见她眼睛又红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说你怎么这么爱哭 * 啊?你赶紧给我憋回去!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怎么着了。”
她连忙又道歉:“其实我没有很想哭,我就是那种泪失禁体质。”
这名词盛铭第一次听说,不由得笑了:“什么失禁?还有这种体质?不过怎么听着这么下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