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皇后——姑娘别哭
时间:2021-03-09 09:09:00

  “行行行,你这么小气,那只羊咩咩虽然盖着北敕官印,又不能证明就是你带来那批,你若要还你就是,怎么还瞪人呢?”荀肆才不怕她,睁大眼睛瞪了回去。
  “那你还给我,今天就赶到驿站去。”呼延川并不会因为荀肆是女流之辈而让着她,何况她也没把自己当女人,处处挑衅。
  荀肆听到他要拿回那只羊,睥睨他一眼:“成吧,还你。反正早晚是我的,放驿站养几天。今早听阿大说过五日要去点数,点过了休战过年了。”
  呼延川并不应她,他报的数是砍了一半的,还有另一半囤在二百里外。只是甫到陇原便吃了这样的哑巴亏,令他丢了颜面。这会儿他已能肯定是荀肆做下的事了,这女人别看生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心肠是真狠,手段是真黑。
  站起身来对荀肆说道:“孤随处走走。”
  “啊....”荀肆并未抬头,她已学会做风筝了,琢磨着带些余料回去做,心不在焉应他一句。
  呼延川见她这般无理,眼落在她浑圆的屁股上,心道踢她个狗啃屎,她会不会立马起兵打到北都去?心中忍下那口气,兀自走了。他此番前来,并非只为归降。归降他是万万不愿的,刺探一番即可,他想来看看真正的大义是什么样。第一天进城那晚在陇原的酒楼里听那些人讲的话,听出这些年大义百姓的日子愈发的好;这几日偶尔出来闲逛,钱庄、当铺、成衣铺子、学堂、酱油铺、米店他都一一看了,当真与北敕不同。最不同的便是民风。在大义,女子可以和离、教书、上战场打战、独自做生意,这些都令呼延川意外。心中隐隐知晓为何这些年大义愈发的强,大体是因着内里和美。
  “你查了她这么久,说说她的弱点是什么?”呼延川问一旁的随侍。
  “依奴看,她的弱点是韩城和荀良。”
  “大义皇帝不是?”
  “...二人成亲一年多便和离,应当并不恩爱。”
  呼延川眸色一深,又缓缓踱步。荀良、宋为、严寒年长许多,经的事也多,反倒荀肆和韩城,是西北卫军的弱点。荀肆这个女人,许是个冲动的。冲动之时便容易做下错事,呼延川要试那么一试。大义这盘棋还有解。
  那头荀肆买了灯笼,与正红一起用竹竿挑着奔北星家里走。进了门看到北星正在扫雪,耳朵冻的通红。见到荀肆进门,忙为她看茶,荀肆喝了口,便搬了椅子帮他挂灯笼,一边挂一边念叨:“白雪红灯笼,日子乐融融。”
  北星嘿嘿笑出声:“有了肆姑娘才能乐融融。想当年小的都被迫做了人牙子了。”北星说完这句想起另一件事:“小王爷给小的来了一封信,要小的帮忙查一个人。说是与殷家通敌有关的人。”
  “要你查何人?”荀肆问道。
  “说是原籍京城的一个人,八岁之时被人牙子拐了去。而今年近而立。”
  “这上哪儿查去?”
  “说是那人的老阿娘还记得他,在京城街上见到了,喊他乳名他还愣了愣,但转眼便走了。京城人都知晓小王爷在查人牙子,于是那老阿娘便去寻了小王爷,将经年往事细细说了。小王爷又马上去查,发觉老阿娘所说之人,是北敕的商人,拿着通关文书去的京城。”
  “这样巧合?”
  “可不?那老阿娘从前在殷家做下人的,儿子时常去殷府门口等她。”
  “小王爷还在查人牙子的事,皇上知晓吗?”
  “知晓。小王爷说之前皇上就准他查,还将许多从前查的卷宗给了他,只有一样,要小王爷查到什么先呈给皇上。”
  “哦。”
  荀肆挂了灯笼下了木椅,对北星说道:“待天黑了咱们就掌灯,红红火火的。”
  “妥嘞!”三人忙活这一阵终于闲下来,坐在屋檐下看雪,上一回这样的光景好像还在宫里,而今大家都全身全尾的回到陇原,真好。
  “小王爷近来如何?”荀肆问北星:“他怎么不给我来信?”
  “小王爷近来在处理殷家的事,十分忙。若不是要我帮忙查那个人,兴许也不会给我来信。”
  “成吧,原谅他。”
  三人正坐着,听到外头吵嚷。北星跑出去去看,回来对荀肆说道:“走水了!”
  “走,看看去。”
  几人顺着浓烟的方向走,最终到了学堂门口。看到引歌正与众人一起抬水,荀肆冲到她身边问道:“怎么回事?”
  “一个失心疯把学堂点了。”
  “哪个?”
  荀肆顺着引歌的手望去,那不是二傻子吗?头发蓬乱坐在街边,显然被吓傻了,筛糠似的抖。荀肆走上前去问他:“你点学堂做什么?”
  二傻子伸出手比划:“给吃的。”意思是点学堂给吃的。
  “谁说的?”
  二傻子摇头。
  荀肆四下一望,大家都在灭火,看不出异样。好在陇原城不大,怂恿二傻子的人应当能查出。就怕不是本地人。
  烧学堂做什么?
  荀肆走到北星身边:“查查为何有人要烧学堂。”
  众人灭了火后散去了,学堂却被烧了大半。引歌站在那看着断壁残垣有点难过。荀肆走上前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烧了就烧了,重修便是。好在人没事对不?”
  引歌点头:“是,只是眼下娃娃们没有地方读书了。”
  这倒是件难事。荀肆正在发愁,韩城牵着马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走水啦,娃娃们没地儿上课了,正在想可以去哪里上课呢!”荀肆说道。
  “去我府上吧,我府上地方大,没人,拾掇出一间屋子即可。”韩城转向引歌:“你觉得呢?”
  “这...娃娃们很吵...”引歌有些担忧,据说韩城喜静,若是这些学童惹得他睡不好不痛快,那她就罪过了。
  “吵就吵嘛!吵起来热闹啊!就这么定了!”荀肆拉住引歌:“走,这就去韩城哥哥府上挑一间屋子。”
  韩城苦笑着摇头:“就你心急。那便走吧!”
  韩城的将军府过于清净了,推门而入,只有一个老者在生火。韩城指着院子:“除了书房卧房那间,其余随便挑。挑好了我叫人去找一些桌椅来。”
  引歌随意指了一间屋子,里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桌椅好摆放。韩城应承了,便命人去寻桌椅,几个人坐在他书房喝茶等着。引歌有些局促,这人一局促,手脚便不知放在哪里好。倒不是胆小,只是韩城看她的目光过于淡了些,令她觉得自己有些多余。寻了两次辙子想走,都被荀肆按在那,直等到傍晚,桌椅才摆放齐整。引歌终于能撤了,荀肆不放心她,便请韩城帮忙送送,她则出了门去会北星。
  北星问了一下午便问出来了,给那二傻子吃的要他放火的人不是旁人,是呼延川那个随从。荀肆这下确认了,那呼延川是个睚眦必较之人,今日放火烧学堂许是这些日子自己给他气受令他不悦,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好在他尚存一些理智,并未烧到人,不然荀肆今晚就要揪掉他脑袋。荀肆咬了一口肉包子,狠狠咽下。
  一旁的北星也咽下一口包子,而后问她:“干不干他?”
  “干!”荀肆吞了包子,拍拍手:“老娘可不与他小打小闹,不揍哭他老娘以后不姓荀了!”
 
 
第77章 我寄人间雪满头(五)   不迟
  “啥时候打?”北星问道。
  “攒着一起打吧。”荀肆甩了甩马尾, 她没心思与呼延川小打小闹,要么不打, 要打就打的他起不来。
  “您还真能沉得住气。”
  “阿大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尚不知呼延川那狗贼为何要烧学堂,咱们只得按兵不动了。”荀肆和北星、正红二人朝酒肆走,下雪的天气,荀肆惦记喝一碗羊汤暖胃。
  在酒肆门口,迎面碰上了来用晚饭的呼延川。他径直走到荀肆面前,“将军府的饭不好吃?整日来外头打牙祭。”呼延川讥讽道。
  “呼延太子出行连个厨子都带不起?”荀肆瞥了他一眼,从他身前绕过去,却被呼延川一把拉住手臂。
  “放肆!”荀肆眉头立起怒喝道。
  “大义不是民风开化?”呼延川挑衅道。
  “分人。”荀肆甩开他的手:“不吃了。”
  “那感情好。”呼延川轻笑出声, 转身进了酒肆。
  荀肆调转身子走进酒肆,朝呼延川勾手指:“你来。”
  眼前这女子虽有狠辣心肠,但此时睁着大眼睛挑衅你, 眼底笑意盎然, 又带着几分暖色, 竟令常年在大漠风沙无尽草场上疯长的呼延川心念一动。撩起衣摆坐在她对面:“放马过来。”
  “我以茶代酒。”荀肆说戒酒果然戒酒, 一口不肯喝。
  “我一盅酒,你一杯茶。”呼延川提议。
  “好。”荀肆也不扭捏, 朝他拱手:“呼延太子请吧!”
  呼延川手按住杯口摇摇头:“只喝酒没意思, 玩飞花令如何?”
  “不会。”
  “......不是说大义的大户人家女子各个饱读诗书?”呼延川有意羞辱荀肆:“罢了罢了,那就这么着喝吧!”
  荀肆看他一眼, 倒了小杯茶:“请吧!”
  呼延川的侍卫上前为他二人斟酒,低声说了句:“请。”
  前几次荀肆并未听过他讲话,这会儿听到了声音, 抬头看他一眼,而后举起杯:“来吧,呼延太子。”
  “可惜荀将军生个女儿身了。”呼延川意有所指说道。
  “做女人不好?”
  “做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大杀四方多好。”
  “女人不能大杀四方啦?”
  “女人可以放下帷幔在床上大杀四方。”呼延川说完这句放下酒杯, 那双鹰眼闪过一道精光,身子向前微探:“你成过亲,对男女之事应该不生疏。男人去征服天下,你征服男人,岂不是美哉?”他话音落了,荀肆的巴掌便打了出去,饶是习武的呼延川也没躲过去,生生挨了这一巴掌。荀肆用了十足力气,将他嘴角打破,他舌尖舔过去,尝到血腥味。
  荀肆收了巴掌一边揉手腕一边道:“呼延太子别介意啊,我就是想试试下了床能不能征服男人。”
  呼延川非但不气,还笑出声音:“辣。孤还偏偏喜欢你的泼辣劲儿。不如你跟了孤如何?孤与你一起征战天下,岂不快哉?”
  荀肆摇摇头:“不得行,我偏不喜欢北敕人身上的羊膻味。”言罢站起身:“哎,手疼,端不起茶杯了。我先告辞了。”
  呼延川眉头挑了挑:“好。若是寂寂长夜孤枕难眠,孤在驿站候着你。你知晓的,北敕男子身体好,孤看你这模样,想那弱不禁风的大义皇帝也降不住你。不试试野马,你还当天下男子都是你那只羊羔子。”
  呼延川有意辱荀肆,他倒想看看这女子究竟隐忍到什么程度。
  荀肆却又坐了回来,咧嘴一笑:“手腕好了,来,喝酒。”
  呼延川阴森森看她一眼:“好。孤从前并未与女子纯粹对饮过,你算头一个。”
  “为哪般呢?北敕后宫里没有女子?”
  “没有能入我眼的。”呼延川朝她眨眨眼,省了称谓:“我看你倒是顺眼,不扭捏,泼辣,成过亲自然知情知趣,长的嘛,也说得过去。你我二人,就隔着一座兰赫山脉。”
  荀肆不动声色捏着茶碗,也不答他,微微垂了眼,令人看不出她心迹。荀肆猛然发觉自己而今这神态竟像极了云澹。当他要隐藏心事之时,只管垂首不语,这招真好用。
  呼延川见她不语,又说道:“罢了罢了,你是大义皇帝枕边睡过的人,想必我区区北敕太子也入不了你眼。待我登基了再来迎娶你。”
  登基?
  荀肆终于抬起头:“你父皇尚健在,你就说这样的话,不怕他砍了你?”
  “除非你告密。”呼延川看着她:“你会告密吗?”
  荀肆切了声。
  二人渐入平和,开始讲些琐事,荀肆茶喝的多,跑了好几趟茅厕,终于败下阵来扣了茶杯:“不喝了不喝了。再会。”起身抱拳出了酒肆。
  正红和北星随她出了酒肆,北星忍不住朝酒肆里头啐了一口:“呸!杂碎!”
  荀肆却问正红:“他那随侍嗓音你觉得熟嘛?”
  正红仔细想了想,着实想不起,而后摇头。
  “那日在屋顶听殷狗跟一个人说话,那声音与呼延川的侍卫十分相像。”转头对北星道:“给小王爷去封密信,问他当日要他追查那人后来如何了?”
  北星忙点头。
  荀肆又看了眼酒肆:“他故意的。”
  “为何?”
  “我也不大说得清,放火烧学堂、说话逾矩、似乎都是为了惹怒我。兴许是想我怒火中烧乱了阵脚?”偏着头又思量片刻,而后点头:“对,就是这样。他打一开始就将矛头对准我,在他心中,我是西北卫军的弱点。他想在我这里找出破绽,既是如此,我们定要小心。”荀肆又想起他说的登基的话,觉得这话可不是随意能说的,这厮八成是想造反。造反好造反好。
  再三叮嘱要查之事,方与北星散了。回到府内,躺在床上才发觉自己醉了茶,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如擂鼓,擂的比与云澹真正洞房那一日还要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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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荀肆拜托韩城送引歌回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将军府。此时落雪黄昏,将韩城衬的比从前柔和几分。
  韩城不怒自威,令引歌咬着唇不敢轻易张口说话。
  “一直没有当面谢你,多谢你的红景天。”韩城开口说道。
  引歌忙摇头:“不必客气,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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