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丧着脸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买的……是徐薇送的……我、我不小心把它落在你这边了……”
魏桢微微一愣,将她逼到墙角,问道:“徐小姐怎么会送你这个?”
桑落酒根本不敢看他,支支吾吾的应道:“因、因为听说……听说我们……在一起住又还没有……”
话不用说完,魏桢已经听明白了,忍不住叹气,伸手屈指敲了敲她的头顶。
“没能成功怪谁,还不都是因为你把我吓着了?”
桑落酒闻言顿时讪笑不已,红着脸抬起头,讨好地看看他,“都已经过去了嘛,你不是已经……了么,就不要这东西了呗?”
边说边伸手想夺下魏桢手里的布片。
可这人长得高就是占便宜,他手一抬,就将布片举了起来,不叫她够得到。
然后轻笑出声,“要用,怎么能不用,这可是朋友对你的一片心意。”
说着低头靠在她耳边,低声诱哄似的说了句:“今晚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桑落酒:“……”不怎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阿鲤:……我要跟好朋友和师兄互相伤害去!
魏桢:谢谢徐小姐[认真脸.jpg]感谢在2021-03-0619:35:36~2021-03-0719: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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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魏桢从法国回来过后没几天就是立冬,恰好是周末,桑落酒一早就决定和魏桢一起回青云镇。
从立冬到来年立春酿的黄酒,被称为“冬酿”,是为上品,立冬过后,北风往复,四野皆寒,对于酿酒人家来说,每一个忙碌的寒冬都是值得期待的。
当天一起同往的,还有唐吉酒庄的艾兰先生,他真的来了。
“在法国的时候他看见我们拍视频,问是做什么的,我说拍给我女朋友的父亲看,他是个酿黄酒的酿酒师,艾兰很感兴趣,问我黄酒是什么,我也说不大好,干脆邀请他来看看。”
听完魏桢的解释,桑落酒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然后又想起什么,用肩膀揶揄地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小魏总这是提前让大管事来视察自家产业了?”
“……我没有,你别胡说!”
魏桢一面否认,一面伸手捂她的嘴。好家伙,要是让有心人听见,传到桑家人耳里,他这辈子怕是注定得打光棍了。
桑落酒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顿时失笑着钻进他怀里。
笑完之后才说:“其实你们应该去绍兴,立冬这天绍兴黄酒开始投料发酵,这段时间可能有要办开酿节的,特别隆重。”
“春夏秋三季也可以酿黄酒,但酒味不一样,说是阴阳不平衡,水质不够稳定,酿出来的酒品质不够好,而冬天水温气温都低,可以抑制杂菌繁育,又能让酒在低温发酵过程中形成良好风味,所以黄酒必重冬酿。”
魏桢一边听一边点头,若有所思,“葡萄园采摘葡萄的时候,也要在气温较低的时候进行,或者是晚上,酿制过程中也有冷浸渍这一环。”
“所以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酿酒这件事上,还是有不少共同点的。”
“不如……到时候你给艾兰做导游,我给你翻译?”
魏桢忽然想到这一点,边问边揉揉她的肩膀。
桑落酒却很犹豫,“这可以吗?我不会法语……要是翻译过程中表达得不够清楚……要不然还是你带他玩儿吧?”
“你这是不信我啊?”魏桢闻言立即失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早晚要和他说话的,女主人。”
“……女、女主人?”
这个陌生的称呼让桑落酒觉得惊愕不已,睁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看着魏桢,好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魏桢笑笑,点点头,“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唐吉酒庄是我的了么,艾兰是酒庄的大管家,只对我一个人负责,你当然是女主人。”
桑落酒顿时又是一阵恍惚,啊这……她这是找了个地主?
虽然早就知道他有个酒庄,但一直没什么感觉,直到现在,忽然间就觉得真实了起来。
“怎么这样看着我?”魏桢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忍不住摸了一下脸,“我没洗干净脸?”
桑落酒抿抿唇,眼睛不由自主地连续眨了好几下。
“你、我……我想问问,纯粹是好奇哈……你还有别的地么?”
魏桢愣了一下,还真的想了想,然后神情变得有点犹豫,“房子算吗?我在斯德哥尔摩还有一栋房子,是爸爸以前送给我的,说是让我和同学去度假滑雪的时候住。”
“别的……国内没什么房产,都是爸妈名下的,我有京淮壹品这一套就够了,多了住不过来。”
桑落酒:“……”你就没想过收租的事?
这时魏桢又想起来一处,“对了,酒馆那一栋也是我的,你已经知道了。”
桑落酒闻言立刻默默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要抱紧土豪爸爸的大腿,这样就不用努力了。”
魏桢又愣了一下,随即眉开眼笑,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连连轻拍桑落酒的脊背。
“乖女儿,爸爸给你黑卡买买买。”
桑落酒刚要笑,忽然间回过神来,好家伙,这便宜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让他占的!
回过神来之后立刻一把推开他,翻身下床,“滚!少占我便宜!”
“哎哎哎,阿鲤你别走啊……就一个玩笑,别别别……”
魏桢说着忙要拉住她,以为她又要扔下他回自己房间睡去。
桑落酒却使劲甩了甩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手,满脸无语,“……我就是想去个厕所。”
“……啊?哦哦。”魏桢松开她的手,神色有些赧然,往被子里躲了一下,然后才看着她的背影道,“被窝我给你暖着,快点回来啊?”
桑落酒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状翻翻白眼,脱口反问了一句:“我不快点出来,难道还要在里面等着吃米田共吗?”
魏桢:“……”倒也不必对自己这么狠:)
转过天来,桑落酒在出发回青云镇之前见到了艾兰先生如果他不是穿着板正的西服,看起来会更和蔼一些。
他知道桑落酒,打招呼时用很不标准的中文说了句:“桑小姐,你好。”
“你好,艾兰先生。”桑落酒忙回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魏桢。
魏桢拍拍她肩膀,示意她淡定,然后以去帮小杨把给大家的礼物搬上车为由支走了她,自己跟艾兰先生聊起来。
“等从青云镇回来,你可以多在容城待几天,到处看看。”
“我们可以看到新酒酿好再回来吗?”
“抱歉,不能,因为酒酿好需要一百天,我们没办法在那里待这么久。”
“真可惜。”
“没关系,我们可以喝到去年酿好的黄酒,用清蒸大闸蟹、茴香豆和手剥笋配着一起吃,很美味的,我女朋友很喜欢在黄酒里加入话梅。”
“真有趣,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说到这里时,小杨过来了,说已经准备好,问是不是现在就出发。
他们在接近中午时出发,午饭时间到的桑家,家里除了老太太以外都不在,说是去酒厂做准备工作了。
老太太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打量艾兰,这个大胡子外国人看起来蛮新奇的。
艾兰先生觉得有点尴尬,外面好像来了不少小孩子,都是来看他的,这就……
发现他一脸的拘谨和紧张,桑落酒不免有些赧然,忙放下拱在怀里撒娇的小啤酒,端着果盘出去,给邻居的小孩们分糖果点心,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走了。
回来就看见啤酒蹲在沙发上,仰着脑壳,满脸好奇地盯着艾兰看,大眼睛瞪得溜圆。
以前杨青鸾说它头顶以后会长出一块白色来,原本真的长出来了,结果做了绝育手术没多久,它就开始掉头发,掉着掉着白毛就没了,又是黑黢黢一个后脑勺。
“小不点,你要这个吗?”
“喵——”
艾兰问它要不要吃花生米,啤酒歪歪头,瞄了声,然后回头看见桑落酒回来了,立刻又跳下地蹭过去撒娇要抱。
“桑小姐,你的猫很可爱。”艾兰忽然用英文说了句。
桑落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艾兰是会说英语的,而且是那种很纯正很好听的伦敦腔。
跟她熟悉的美音不太一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顺畅地交流。
桑落酒告诉他小猫的名字叫啤酒,是消防员救出来后被她收养的,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艾兰一直叫它beer。
“beer,eon.”
“beer,ieres挺.”
啤酒:“……喵?”大胡子你在跟谁说话哇?
等魏桢和小杨将带回来的东西都搬进来,坐下来喝了杯热水之后,就说要去酒厂看看。
老太太催着桑落酒一起去,“去带带路,给咱外国友人讲讲。”
边说边抱过她怀里的啤酒,“走走走,去烤火,外头冷死了,你不要去。”
容城冬季时常下些淅淅沥沥的小雨,今天倒还好,只是天上云层很厚,天气阴阴的,冷风嗖嗖地刮,吹得人忍不住打激灵。
乡下的空气比市区还要低一些,桑落酒戴好手套之后,又戴上了连着围巾的红色帽子,帽子上面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看着特别可爱。
魏桢伸手揉揉其中一只耳朵,然后招呼艾兰和小杨一起出门。
酒厂的师父们带着各自的徒弟在为明天开始的冬酿做准备,车间的空地上酒坛码放得整整齐齐,像一座小山一样。
魏桢来过几次,对这里颇熟悉,当下便向同行的另外俩人介绍起来,桑落酒则撒开脚丫往里面跑,一边跑一边叫桑伯声。
桑伯声听见声音走过来,见到魏桢,便笑着开了句玩笑,“哟,我女婿来了。”
魏桢顿时便有点不好意思,整个人都变得拘束起来,“……叔叔好。”
“哈哈哈,别紧张别紧张,走,我带你们去参观参观。”
桑落酒见到魏桢霎时间的变化,忍不住伸手捂了捂嘴,偷笑起来,然后又指指另一边,“我去给姐姐帮忙。”
说完就转身跑了。
桑伯声带着他们穿梭在厂区的各个车间里,给他们介绍这里到时候是要做什么的,有仔细说着黄酒酿造的过程。
一粒米,要经过浸米、蒸饭、落缸、发酵、压榨、过滤、煎酒和封坛这几道程序,经历一百天,才有一滴酒出来。
而且每道工序都有学问,“今年冬天总体偏热,所以我们米就不能泡那么多天啦,不然会很酸的,还有蒸饭,要做到熟而不糊,内无白芯,蒸得太烂拌不开,就会发酵不均,太硬或者夹生也不行,最关键的是后面的开耙,耙没开好,整缸酒就都坏了……”
桑伯声滔滔不绝,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教魏桢,自从知道这是他未来女婿之后,就铆足了劲,想要再教出一个陶东岩来。
空气弥漫着醉人的淡淡酒香,魏桢在车间里待了很久,也在桑伯声的带领下认识了厂的各位师傅,一一郑重其事地记下对方的名字,这些人以后将成为他的帮手。
福元酒厂的新老两代好像就在这个时候提前完成了交接,所有人都心照不宣。
等到下午收工回去,魏桢才向桑伯声问起一个问题,“现在已经有机械造酒了,全年酿酒不是问题,为什么您还这么看重冬酿?”
“机械造酒是人工模拟的酿造环境,菌种单一,酒味很淡,但人工酿酒就不同,靠师傅的手艺,成品酒菌种多样,口味就更丰满。”
桑伯声解释道:“黄酒这东西还是需要时间的,顺应自然规律手工酿造的酒,可以储存很多年,越老越醇,机械做出来的,就没这个味道。”
说着又叫魏桢好好学习,这门手艺没个五到十年历练学不到家的。
魏桢边听边若有所思,而桑落酒已经吵着肚子饿要吃东西了。
厨房里很快就张罗起开饭,酱鸭、腊鸡、手剥笋和茴香豆上桌,再端出来一大盘的清蒸大闸蟹,桑萝用锡壶温了酒,给大家倒进碗里,是陈酿了五年的香雪酒和元红酒。
香雪酒味甜,酒液呈琥珀色,香气很浓厚,夹一筷子下酒菜先垫垫肚子,再端起酒碗抿一口老酒,让酒液慢慢滑落肚肠,滋味温软又醇厚。
艾兰还是第一次喝黄酒,对味道不太习惯,桑萝给他准备的是稀释过的,酒味没那么冲,香气还在,他认真地品尝着,像在唐吉酒庄里面对酿酒师那样。
品尝完以后,很详细地跟大家描述他的感受。
晚饭就这样一直吃到了晚上七八点,吃完饭之后又继续开了瓶红酒,轮到艾兰给桑伯声做介绍了。
魏桢坐在他们中间,两边做翻译,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那叫一个畅快。
直到月上中天,老太太见实在不行了,赶紧来赶人,轰着大家伙回去休息,连小杨都没放过。
这是魏桢和桑落酒第一次在长辈的注视底下走进同一间房。
起初是赧然和尴尬的,可是当房门关上,彼此看看对方,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第二天就开始蒸饭,天没亮大家就起床,换上蓝色的工作服,套上黑色半筒靴,再穿上黑色的橡胶围裙,就这样进了车间。
泡好的糯米被舀进木质蒸桶里,十几分钟就能出锅了,摊冷,送到另一个车间落缸,那都是一口口足有半人多高的七石缸,排得整整齐齐,十分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