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起来早餐就要被他们吃光了!”
“我这就起来。”
我连忙起身,整理好床褥换好衣服后,我也“噔噔”的踏着走廊,小步奔向阳光指引的主厅。
在矮桌旁,鳞泷先生和他收养的孩子们已经坐下了,就连来的最迟的富冈义勇,也已经齐整的穿好了制服,手上端着味噌汤了。
我的到来不亚于在水中滴上了一滴油,偏偏我还起迟了,若不是真菰将我从酣睡中叫醒,我睡到日上竿头也说不定。
“早上好。”率先打破不自在的是锖兔,“饭放在旁边了。”
我从地上拿起盛好的小碗饭,真菰拍了拍身旁空开的位置,“稻井小姐坐在这边吧。”
“谢谢。”我捧着碗,学着真菰的样子跪坐下来。
真菰和锖兔是鳞泷先生收养的孤儿,义勇则是他的道场的弟子,目前从家里搬出来和他们住在一起,据说他姐姐经营着一家和菓子店。三人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并且均是师从鳞泷先生。
“麻烦把酱汁给我一下。”
“啊,好的——不过,早上不要吃太咸比较好吧。”
“今天有社团活动?”
“嗯,今天会晚点回来。晚饭就要麻烦师父了。”
我坐在他们中间,听着师徒四人散漫的对话,将米粒簇成小团,小口小口的咀嚼着。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从两日前说起。
在烟花散场后,我又变成了无所适从的混沌状态,并且愁苦于当晚如何解决住宿问题,没想到太宰对我再次伸出了援手。
“我知道个好地方,不需要礼金,不需要缴付押金,租金也相当便宜。”他的每个字都踩在我的期望点上,太宰也不卖关子,“嘛……有我作为担保的话,租金方面的事情也可以暂缓,等无伊实小姐拿到工资再付也可以。”
他的行为无异于雪中送炭,面对“无需礼金和押金”几个字的极致诱惑,我止不住的心动,却又担心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会不会太麻烦太宰先生了?”
“没事没事。”他保持着一贯开朗的语气,“我和房子的主人家算是熟人,这点程度的帮忙还称不上麻烦。”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也没有要帮我的理由啊。
为一个没什么交情的人去做安排,怎么想都觉得是麻烦又不讨好的事情吧?
“他也正好需要人手帮忙呢,怎么说——这也算是互利互惠的好事吧?”
据他所言,房主人经营着一家道场,并且收养了几个孩子,是个看似严厉,实则对小辈十分温柔的长者。原本住在他那里的,还有位年纪大些的弟子,只是那孩子铆足了劲打算复读,于是从房主人处搬了出来,回自家专心读书去了,房子也空了一间出来。
本就对有没有租客这事并不在意的房主人,就任由这房间一直空出来了。
“住在一起的话,家务和料理也要一起分担。”太宰耐心的朝我说明,“房主人那边恰巧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他微笑着,“总之,先和房主人见上一面如何?”
像是为了打消我不安的念头,太宰又精准的补上一句:“就当做是我对无伊实小姐的补偿吧,毕竟也给你添了各种各样的麻烦。”
此时我还以为他指的是我因为他刨根问底的逼问而吐血的事。
几日后,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了的事情的全部。
作者有话要说:
=3=从可爱的读者@阿璃 那里得到了有趣的新名字!感谢!抱住猛亲!
想不到吧!其实还有我鬼灭之刃!
啊关于宰的一些想法,和无伊实具体的人物背景,以及贺村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接下来几章内会讲完的。
无伊实的人生小清单:不住网咖——达成、热腾腾的早餐——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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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全十美(五)
我同鳞泷先生打了招呼后,就匆忙的去了店里。距离发薪日不到一周,我所期盼的薪水马上就要落入口袋,越是这样,就越不能焦急,要是表现出太刻意的样子,反而会惹人生厌。
到店里后,店长找上了我。年近五十的店长侧边梳上去的头发里夹杂着几丝白发,因为染过发,所以只有一部分颜色渐变的露了出来。她朝我鞠躬,我这角度正好看见她眼下的鱼尾纹和凹陷的泪沟。
“真的非常抱歉。”她的道歉反而使我摸不着头脑,“杉本的事我听说了。”
“不,这不是您的责任……”我也不忘用敬语,我不太理解为何店长要朝我赔礼道歉,做错事的分明是杉本。
“没有对她加以管教,任由她的私心膨胀,就是我的错。”店长说得很诚恳,两手攥着围裙的下摆,脸上哀切,“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有些小矛盾,一直袖手旁观的我怎么也脱不开责任。”
“稻井小姐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难道是不知道?”
“知道什么?”
“杉本是我的侄女。”
啊,这个确实是第一次知道。
也难怪她会将责任朝着自己身上揽。
“我打算暂时歇业了。”她说,“会给稻井小姐多发两个月的薪水作为补偿的,这件事真的非常对不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能说几句场面话,最后店长也没让我留下,收拾了更衣室后我就离开了。如此一来,房租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先前欠下的钱也能还回去。虽然吃了好些苦头,但勉强也能说是因祸得福。
没有银行账户的我,只好拿着一沓现金回了家。鳞泷先生不在家,想必是去道场了,先前出门时拜托我采购今日的食材,现在正好闲下来,出门转悠一番也未尝不可。
手握现金,没有工作压力,有遮风挡雨的住所,此刻的我揣怀着和先前截然不同的心境大步上街,就连街边地砖缝隙中生长出的杂草都让我觉得比平日里可爱了三分。
接下来我就要在这条街上生活了。
——这个概念清晰的注入了我的脑海里。
我开始无师自通的记下周围的路,以及留意最近的超市、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快餐店、家庭餐厅店、车站、地铁站。包括一些不那么必要的,比如书店、点心店、户外运动用品店等等。原本我的生活只有两点一线,突然间添上了如此丰富的色彩,欣喜雀跃下我还有些无所适从。
对新生活的期待中伴随着等比例的不安,一旦发生什么事,天平就会倾斜朝向其中一方。我对自己的性子还算了解,要是不能起个好头,可能就会如滚雪球般一路低走。
我能做得好吗?
和房主人的鳞泷先生、和他的养子们,我能够相处得好吗?
……
……
鳞泷先生回来后,我们便一起烹煮当日的晚餐。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咖喱,他说:“今日可能有客人拜访,所以决定吃咖喱。”我不太懂,就点了点头。
他下手又稳又把控得精细,切出来的土豆大小规则,相比之下,我握刀力气不足,又缺乏经验,只产出了一堆如嶙峋怪石的土豆。二人切好的成品放在一起,显得层次不齐。
鳞泷先生将土豆放进了锅子里,“熟练之后会做得更好。”
我望着锅子里沸腾的水发呆,他又舔了句,“义勇第一次下厨还切到手了,总之,没有受伤就是很好的。”
话到这里,我哪里还没听出来是被人安慰了,我不太好意思的用勺子在锅里装模作样的搅了两下。
“下次我一定会做好的。”
“不用着急。”他说,“按照自己的节奏慢慢来就好。”
等咖喱块也一起下锅后,我便取出酱菜开始装盘。
我将工作的事告诉了鳞泷先生,“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太宰先生说您这边也需要有人帮忙……”
“大多是些杂事。”他说,“最近想要加入道场研习剑道的孩子越来越多,原本负责文职方面工作的孩子回老家结婚了。虽然说有真菰她们负责帮忙,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我虽想立刻招人接替工作,可实在有些腾不出手来,就麻烦身边的熟人替我留意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原来如此。”
——那我倒是幸运。
只是简单的文职,想要上手也容易。也许还会有些跑腿之类的杂事,我一一点头。我认为对现阶段的我来说是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
我算是万万没想到,鳞泷先生口中的客人原来是太宰治。
他和放学后的真菰他们遇上了,就一起来了,我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本只是想看看孩子们,没想到就看见青年正在门口脱鞋的一幕。
他看见我,主动挥手同我打招呼,“晚上好啊,无伊实小姐。”
“晚上好。”我不知道说点什么,就干脆借孩子们转移话题,“晚饭已经做好了。”
“好香——是咖喱吧!啊,还有炸鸡的味道。”他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嗯”的声音,闭着眼睛像是在品尝空气中的香气。
“太宰先生不是知道今天是我们家的‘炸鸡日’吗?”锖兔已经收好了鞋子,将书包放到了玄关旁的置物架上。
真菰: “老师说今天会有客人,大概早就料到了吧。”
义勇:“会喝酒吗?”
真菰:“会的吧,太宰先生不是一直这样吗?”
太宰从冰箱里取出冰镇的啤酒,所有人都对他的行为习以为常。真菰十分体贴的在我耳边小声解释道:“我们家的冰箱有一层是专门给太宰先生放酒的。”
“鳞泷先生不喝酒吗?”
“老师说喝酒会影响他使剑,他不怎么沾酒。”
咖喱盛上来后,我切得歪歪扭扭的土豆块仿佛被公开处刑。孩子们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拿起勺子就舀上一勺盖满咖喱汁的饭开始享用今晚的晚餐。太宰却用勺子挖出一块明显是我切的土豆,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观察了一番。
……好丢人。
我正准备低下头来,没想到正对上他的视线。没什么比偷瞄别人时被对方发现更尴尬的了,我赶紧垂头,还好孩子们都埋头专注着晚餐,没人注意到我的小动作。
“今天来是有事要和鳞泷先生商量。”他放下筷子,“还有无伊实小姐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有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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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全十美(六)
太宰正经起来的时候是不同的,虽然这只是我自认为的——他想让你认同某件事的时候,他会摆出一副“我要说服你”的表情,看起来很是郑重其事,其实呢?其实他对自己的谈判很有信心,这个表情只是一种先兆。
一种“我要让你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要说一件大事”的先兆。
也就是说,他是做给别人看的。
“那两个失去亲人的孩子目前正是无依无靠的状态,亲戚朋友里也没有可以信赖、值得托付的对象。尽管作为兄长的孩子想靠自己的肩膀支撑起所有的重担——包括给妹妹治病,包括揪出背后那个害得他和家人阴阳相隔的魔鬼,可我们都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他说话时,轻重缓急分得很清晰,在“无依无靠”、“重担”、“困难”一类词上,他的态度是很郑重的,太宰故意把重音落在这些个词语上,好对在场的每个人灌输“这件事很难”这个概念。
“他能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太宰说,“比如只是承担妹妹的人生,将仇恨和责任交给法律和警方,等时间还给他一个公道。”
我不知道前因后果,自然是听得云里雾里。
给我印象是最寡言的富冈义勇放下筷子,“他不是会中途放弃的孩子。”
太宰先是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接着像是对义勇头像一般,“哎呀哎呀”的说着——
“这就很难办了。总之,我是没法替他们做决定的。”说着,他一拍自己的膝盖,像是放弃了劝阻,“鳞泷先生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呢,是早就做好决定了吗?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身位最年长的鳞泷先生一锤定音——
“灶门兄妹的事,我会再考虑的。”
我坐在桌边,安静的和盘中的食物作斗争。新鲜出炉的咖喱汁和在便利店买到重新加热的咖喱有着天壤之别,后者的黏腻程度很不好说,每次买来都像在抽盲盒似的碰运气。分明是简单得不行的料理,入口的味道也分了三六九等。
在众人的包围下,听着身边的人高谈阔论(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的话题是什么),一边吃着新鲜的咖喱,享受咖喱汁裹挟着米饭一点点到胃里,感觉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