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钟钰摇头,有些茫然,“这我不知道,他没和我提过。”
看钟钰的表情,倒不像是说谎。
陆俨转而又道:“这些年,就是常智博一直在暗中帮助你和陈凌,但中间有三年,他坐牢了,你们这些人无法凑到一起,这会造成不便,但同时也是一种掩护。陈凌和常智博都在坐牢,也就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竟是同谋。只是要实施这些计划,一定需要有人从中传递消息。而这个人,他必须是律师,这个身份最方便行事,既能接近霍家,有机会得知茅子苓的消息,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去监狱探监,将消息传递进去。”
这一次,钟钰安静了许久,她的眼睛里闪过怀疑、挣扎等诸多复杂的情绪,直到那些东西渐渐落下了,她才笑了一下,说:“陆警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显然,钟钰没有上当,她保留最后一个“秘密”,没有将自己的证词留给警方。
只是陆俨也不在意,他原本就没报过希望钟钰会坦白到这一步,而且就算钟钰把韩故供出来了,这些事也需要其他人证、物证。
人证,大部分都死了,物证,目前还无法掌握。
笔录做到这里,已经再无可问。
但到了这一刻,陆俨还是说道:“我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管是关于你,关于陈凌,还是其他人。”
钟钰一愣,遂低下头仔细想了一会儿。
陆俨没有催促,就等钟钰想清楚了,再抬起头,望向他。
然后,就听到钟钰说:“其实我姐,她除了要报仇之外,她也很想帮那个人实现所愿,实现理想!”
那个人?实现理想?
陆俨问:“那个人是谁?”
钟钰却没有答,而是说:“我姐在遇到他之前,一直都觉得活着很没有意义,觉得自己没用,既找不到仇人,又一事无成,要不是心里还想着我,想着爸妈,她早就不想活了。是那个人,在那时候拉了她一把,给了她希望、温暖,让她找到了除复仇之外的目标……”
“他说,他要做的事很难,也很大,是乌托邦,可能永远都做不到,也许到最后大家根本不会感谢他,还会觉得他疯了。我也对我姐说,他太理想主义了,看上去的确像是个疯子,没必要和这种人绑定在一起,陪他一起疯。可是我姐却说,就是因为他,她才找到人生的意义,所以她想赌一把,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反正最终结果就是死。而死亡,原本就是她要选的路。”
听到这里,陆俨明白了:“你说的那个人,是常智博。”
钟钰轻声笑了:“我曾经一度怀疑,我姐是不是爱上他了。但他们并没有在一起过,而且她看他的眼神,有向往,有崇拜,却不像是爱情。我只能说,他对我姐的洗脑真的很成功。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幸好有他在,是他让我姐找到了‘信仰’,找到了除复仇之外人生的意义。那样的心情我是可以体会的,就像我和我姐重逢之前,我也觉得活着太没意思了……”
说到这里,钟钰顿住了,又忽然道:“如果将来你们找到他,请你帮我给他带句话。”
陆俨吸了口气,没有接话,却点了下头。
钟钰又是一笑,说:“他说过,有理想的人,不仅要活的有价值,哪怕是死,也要死的惊天动地。现在我们做到了,那么他呢,什么时候发挥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除夕,就不更新正文了,会写一章男女主学生时代的番外放上来,更新时间不变~等到后天初一再继续更新正文。
红包继续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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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春节特别番外
春节特别番外
1
薛芃刚升上高中时, 在同年里也算是个“知名”人物,而且还是在开学前就红了一把,就是因为她姐姐薛奕是学生会主席, 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好, 还品学兼优。
其实在薛芃入学之前,老师和薛奕的同学们就对她有了种莫名的期待, 觉得薛奕的妹妹一定同样的出色。
而且薛芃考进来的成绩很高,一进来就是重点班。
只是这种莫名的期待, 还不到半个月就淡掉了。
薛芃除了学习成绩保持在班级中游水平之外, 其它的事可以说是毫无亮点。
她既不活泼, 也不合群, 在老师们面前就像是一个“隐形人”, 也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同学, 无论是上厕所还是吃午饭, 都是独来独往。
曾经有女同学试图靠近薛芃, 说要和她结伴吃午饭,放学一起回家。
薛芃虽没有拒绝, 但也从不主动,到后来那女同学找到了更容易相处的朋友, 就不再和薛芃约了。
在学校, 除非是课上点名回答问题,叫到了薛芃, 薛芃很少开口说话。
就这样, 她渐渐的就成了他人口中“孤僻”的存在。
后来这些传言也传到了薛奕耳中,薛奕便问薛芃,怎么上高一这么久, 还没交到新朋友,是不是对环境有抵触,不习惯。
薛芃看着薛奕关切的眼神,想了下,说:“朋友,是要有共同话题的。我不知道和他们聊什么,他们说的话,我接不上来,我感兴趣的事,他们也不喜欢。”
薛奕笑了笑,想到薛芃房间里那些课外读物,也难怪她和同学们无法融入了,高一课业还不是很重,除了学习,还有些时间看闲书,所以私下传阅的都是时尚杂志和小说居多,可那些东西薛芃从不碰,也不好奇,仿佛长了个理工直男的脑袋。
薛奕说,周末约了几个朋友一块去唱歌,问薛芃要不要一起?
薛芃仔细考虑了几秒,摇头拒绝了:“我一定会睡着的,还是留在家里好了。”
薛奕也不再勉强。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进了隆冬时节。
薛芃因为身体单薄,睡眠不稳定,早上时常精神不济,早饭吃的也不多,在去学校的路上容易冷,所以早早就穿上了长款羽绒服,裹厚围巾。
第一次遇到陆俨那天,薛芃正在重感冒,温度还没退下来,一大早就被母亲张芸桦带去打点滴。
那天的太阳很温暖,也很刺眼。
大约上午十点,薛芃才病恹恹的进了校门。
高二的两个班正在上体育课,规定训练已经完成,体育老师就让大家自由活动。
男生们有的去踢足球,有的打篮球,而女生们原地休息的居多。
薛芃戴着耳罩,头上扣着羽绒服的帽子,围巾挡在口罩外面,绕了三圈,裹得严严实实。
她眯着眼,只觉得头重脚轻,身上是暖和了,脚却又冷又僵,走起路来还有点发飘。
经过操场时,薛芃低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地上的影子,耳边隐约听到篮球架子那边有人在大声喧哗,好像还有人在吆喝什么,大约是“传球”一类的。
直到越过篮球架时,忽然有个东西在她的后脑上敲了一下。
薛芃脚下本来就打晃,被太阳光刺的睁不开眼,被那股力道一推,人就跟着往前踉跄两步。
紧接着,她就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多了一个圆球的影子,砸在地上,还弹了几下,“咚咚咚”的。
薛芃愣了一下,本就生病烦躁,被球这么一砸,顿时有点火儿了。
就在这时,她身后又多了一道颀长的影子,是个男生。
那男生说:“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场外声音喧哗,而薛芃戴着耳罩和羽绒服的帽子,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下意识朝旁边看。
男生已经拿起篮球,就立在薛芃面前,隔了几步远。
薛芃眼睛眯着,眉头皱着,一时没看清男生的样貌,从男生身后透过来的阳光晃进眼里,当下只觉得更烦了。
薛芃抬手盖住眼睛,透过缝隙,隐约见到面前这个高个子男生好像动了动嘴唇,对她说了句什么。
薛芃还是没听清。
直到高个子男生的同学们也凑了过来,薛芃安静的扫过几人,问:“刚才是谁砸的我?”
高个子男生抬了下手,说:“是我,同……”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薛芃冷冷地问:“那你为什么不道歉?”
高个子男生明显一愣,本想说一句“我已经道过歉了”,可薛芃话落,就直接扫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高个子男生:“……”
……
其实陆俨原本并不知道薛芃长什么样,高一新生刚入学时,他们高二的也有人在议论,说是学生会主席薛奕的妹妹也入校了,长得还不错,是个美女。
就因为“美女”两个字,私下里还有人为此争吵过。
有人说,那也算美女啊?挺普通的啊,没觉得哪里美啊!
也有人说,反正我觉得美,起码是符合我的审美,是我的初恋脸!
美么,本来就是见仁见智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对于薛奕的妹妹薛芃,讨论声渐渐走了味儿,大家已经不再讨论她的长相了,而是她古怪的性格,还有人说这个女生的性格就是个“怪物”。
不过这些话陆俨都没当回事,也没注意过有这么一号人物,他的世界比较简单,就是学习、打篮球,增强体格,为将来考公大做准备,有时候空下来,还会在周末被同学拉去网吧泡两个小时。
谁知那天,陆俨手里的篮球,砸中了薛芃裹得厚实的后脑勺,这一砸,可算让陆俨记住了薛芃的……那双眼睛。
她最后扫过他的眼神,他看的真真儿的,说是瞪,也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但要说是瞧,却带了几分不耐烦。
到后来,再有同学指着远处经过的薛芃,陆俨也会下意识抬个头。
直到有一次,薛芃和他们走了个对脸,她垂着眼睛,皱着眉头,走得很慢,也没戴口罩,更没有扣上羽绒服的帽子,一脸的生人勿进。
陆俨旁边的男同学碰了他一下,小声说:“就她,学生会主席的妹妹。”
陆俨一怔,目光很快落在薛芃脸上,很直接。
擦肩而过时,薛芃也恰好抬了下眼,和陆俨的目光对上,但与此同时,她的眉头也皱的更深了,又飞快的别开视线。
那眼神里透着烦躁。
等薛芃走远了,男同学嘀咕道:“你看她刚才那个不耐烦劲儿,咱们也没得罪她啊,怎么瞧谁都不顺眼。”
陆俨脚下一顿,却突然站住了,侧身往后看。
也因为这个转身令角度有了变化,陆俨迎上了从侧面上方落下的阳光,他也下意识的皱起眉,眯起眼。
陆俨恍然的“哦”了一声,说:“她就是被太阳晃着了,不是对咱们。”
男同学说:“切,上次你不小心砸着她,那也不是故意的啊,都说了对不起了,她还问怎么不道歉,拽什么。”
陆俨笑笑:“就是误会,无所谓。”
……
只是陆俨万万没料到,同样的事,很快就发生了第二次。
要说一次是误会,那两次呢?
数日后的某一天,在同样的篮球架旁,同样从场内溜出去一颗篮球,同样砸中了刚好经过的薛芃。
这一次,薛芃依然罩着羽绒服的帽子,只是没戴耳罩,没有裹厚围巾。
她也没有发烧,走路很稳。
可是在被球砸中的那一刻,她还是懵了。
不是吧?
薛芃在原地愣了几秒钟,盯着那颗砸中她以后,滚到前面的篮球。
然后,有个个子很高的男生从她身边小跑过去,单手将球捡起来,遂转身走向她,说道:“同学,抱歉,你……”
也就是在这一刻,薛芃抬起眼皮,看向他。
陆俨的后半句话,也在看清是谁之后,噎在喉咙里。
而薛芃的眼神原本是冷的,带着一点愤怒,但很快就变成了疑惑,像是把他认出来了。
陆俨又一次开口:“对不起,我同学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同学不是故意的?
我同学?
薛芃一个字都不信。
她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冷哼,遂用食指指着他说:“又是你。”
只有三个字,落下了,她抬脚就走,径自越过陆俨。
陆俨:“……”
……
2
陆俨和薛芃第一次坐下来说话,是在薛芃升上高二以后。
那时候,薛奕已经去世将近一年了。
薛奕的离开,不仅轰动了北区十六中,更传遍了江城所有高中。
薛奕的名声很响,连其他学校的老师同学都知道她,只是没有人想到,那样出色的一个女生,会在这个年纪,以那样的方式离开。
因为薛奕的事,薛芃变得比过去更不合群,更孤僻,但周围的同学们对她却宽容一些了。
只是薛芃的学习变得很不稳定,从中游掉到了下游,她的失眠症更严重了,经常会睁着眼睛到天亮。
刚升上高二,课业比高一的时候重了,已经有了晚自习,但不像是高三那样要求严格,必须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