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李成杰很有可能会在泡面里做手脚,比如将苯|巴|比|妥下在面里。
苯|巴|比|妥具有催眠和镇定的作用,程立辉吃完面,药效就差不多开始发作了。
这时,李成杰再将LSD新型毒品注射到他的静脉里,随即掰开他的嘴灌酒。
一定量的苯|巴|比|妥未必会致死,很多巴比妥类中毒死亡都是自杀巨多,而LSD也是同理,但是当这两种毒品混合到一起,再加上有协同作用的酒精,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程立辉不会立刻死亡,他会因为毒品和酒精的效力,产生幻觉,陷入昏迷,还会被这三样东西刺激中枢神经,接着在数小时之后肝、肾、肺、大脑都会相继出现损害,甚至衰竭。
陆俨还记得,有人曾在急性苯|巴|比|妥中毒后十五个小时才死亡,是死于呼吸衰竭,但他不知道当苯|巴|比|妥遇到了LSD,再加上酒精,程立辉要经受多长时间的痛苦才能了断。
毫无疑问的是,这段时间足够李成杰给程立辉换上一身登山装,伪装成进自然保护区探险的模样,再给本就没什么酒量的程立辉准备一个装着酒精的饮料瓶,最后将程立辉和酒精以及背包一起装袋。
在离开之前,李成杰还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顺手将程立辉的泡面倒进马桶,再将注射针管和管制瓶扔在纸篓里,然后扛起装着程立辉的袋子,离开马术俱乐部。
只不过李成杰带着那么大一个包离开,势必会被监控拍到。
陆俨想到这,脚下一转走向门口。
这时,张椿阳回来了,但他脸色不太好,小声汇报道:“陆队,周六晚上的监控没拿到,工作人员说当时监控出了故障,第二天早上才有人来修。”
陆俨却很淡定:“哦,这么巧。”
有些意外,却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接着,方旭也回来了,说:“陆队,我已经四处问过了,李成杰用的是假|身份证,这里的人都叫他李锋,而且他平时都会戴着帽子和口罩,在马房里负责喂饲料和打扫,平日也很少和人接触,所以很多工作人员对他的长相比较模糊。”
陆俨问:“那程立辉和李成杰平日里有什么交集?”
方旭说:“哦,马房那边的工作人员说,程立辉经常去马房找李成杰,不过他们每次说话都是背着人,小声嘀咕,好像很神秘。”
陆俨很快走进屋里,对冯蒙说:“冯科,你们这里怎么样,我需要带两个人去李成杰的宿舍里取证。”
冯蒙应道:“那好,小孟,你和薛芃过去吧。”
不到十分钟,几人就来到“李锋”的宿舍,薛芃和孟尧远做好分工,很快开始各司其职。
相比程立辉的宿舍,李成杰的住宿环境倒是宽敞得多,他一个人一屋,可屋里的东西却很少,柜子里也没几件衣服,好像随时打算消失似的。
薛芃从柜子里找到一双沾着泥土的作战靴,和一身同样很脏的作战服,将它们分别装进物证袋。
孟尧远也在抽屉里找到一些清理过的毒品粉末,粉末已经渗入木头的纹路里,很难清理干净。
陆俨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看着李成杰住过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人气”很淡,甚至可以说是冷清,如果他没料错,李成杰应该已经“人间蒸发”了,就在他抛尸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而两件宿舍的证据,完全可以将李成杰和程立辉的死画上等号,只是李成杰这一消失,要寻找能和他建立起联系的上线,又变成了难题。
最主要的是,两件宿舍都没有找到手机,通讯公司的通话记录便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这一次,陆俨沉思许久,直到薛芃和孟尧远取完证,薛芃上前说:“宿舍区已经基本完成了,接下来还有工作区。我想先去马房看看。”
陆俨先是一怔,很快就明白了:“是啊,以李成杰的生活状态来看,他应该没有朋友,交流比较频繁的就是程立辉,还被他杀了。或许只有那些马,才能让李成杰放下戒心。”
薛芃:“我也是这么想。现在的手机太过智能,不仅监控用户的使用习惯,还会引导、干涉甚至是监控用户,像李成杰这种人,用老爷机的可能更大,也不会有玩手机的习惯,更不会轻信便利快捷的科技产品。但是在自己信任的动物面前,反而会留下一些线索也说不定。”
陆俨应了:“好,那就再带一身李成杰的工作服过去,给他的‘朋友们’闻闻。”
*
陆俨和薛芃到马房时,里面已经有工作人员了,得知三人是来调查取证的,也算配合,很快就指出李成杰平日负责照料的名种马。
工作人员很快介绍道,这种马名叫纯血马,是世界上跑得最快,身体结构最好的马,在很多赛马和马术比赛上都会崭露头角。
薛芃不懂马,也不知道它的价值,但是眼前这匹马的白色皮毛,优雅的身体结构,倒也能感觉出来它的血统。
薛芃问:“它叫什么名字?”
工作人员说:“萨克,是霍氏集团小霍总养的马。”
又是霍雍?
薛芃和陆俨对了一眼,随即拿出李成杰的衣服,来到这匹纯血马面前。
薛芃刚一靠近,萨克就有了反应,头向这边偏过来。
薛芃又试着靠近两步,萨克看上去并不排斥,还动了动鼻子,嗅着味道,随即就对薛芃叫了两声。
但薛芃还是谨慎的问:“我要怎么做才能靠近它,我需要取一点马毛。”
工作人员有些为难:“如果经常喂它,对它友好一些,它才不会排斥。不过萨克今天已经进过食了,我们都有严格要求,每天每顿该喂多少……”
“这样啊。”薛芃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说:“那能不能请你帮我捏几根马毛下来,我们要拿来做物证。”
“好的,请稍等。”
工作人员很快应了,跟着就靠近萨克,给萨克顺了顺毛,萨克也用头蹭了一下工作人员,还将头靠在工作人员的肩膀上。
然而就在工作人员准备捏马毛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从我的马身上取马毛,是不是要先问过我?”
几人同时转头看去,这时走进来的人不是霍雍又是谁。
霍雍的五官倒是没多大变化,一双眼睛狭长上挑,皮肤有些苍白,身材又瘦又高,表情里毫无善意,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凶光。
薛芃一直戴着口罩,只扫了霍雍一眼,没说话。
陆俨扯了扯唇角,礼貌的说:“这位就是霍总吧。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今天过来是为了取证,需要您的马配合,请谅解。”
“市公安局?”霍雍眯了眯眼,对上陆俨,问:“有搜查令吗?”
“有。”
“调查什么案子,会跟我的马有关?”
“案件还在调查,不便透露。”
“哦,这样啊,那我的马也不借,请你们离开。”
两人你一眼我一句,交涉到这里,陆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神情严肃下来,语气也硬了几分:“请你配合,不要妨碍我们调查。”
霍雍冷笑的问:“你谁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陆俨淡淡的回:“我姓陆,陆俨,刑侦支队副队长,如果霍先生有什么异议或意见,随时可以向我的上级反应。”
这话落地,陆俨就侧了下头,示意薛芃:“取证。”
薛芃和他对视了一眼,跟着就转过身,对工作人员说:“请你配合。”
与此同时,霍雍说:“你工作不想要了?”
工作人员脸色大变,一时陷入两难,进退维谷。
薛芃又扫了霍雍一眼,随即拿起镊子和试管,走到工作人员面前,盯着他肩膀的位置。
然后就在陆俨和霍雍的注视下,从工作人员的肩膀上夹下来两根白色的马毛装好,再放回箱子里。
薛芃轻描淡写道:“好了。”
霍雍见状,已经开始动怒:“这匹马是我的财产,它身上每一根毛都是属于我的,你当着我的面,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问自取,这就是偷。”
霍雍边说边朝前面逼近两步。
直到陆俨横到他面前,挡住前路,说:“霍先生,我们手续齐全,取证绝对合法。”
霍雍说:“我听说你们的搜查范围就是员工宿舍和工作区域,这里面包括我的马吗?”
这话落地,霍雍又看向工作人员,说:“把萨克牵出来,我现在要带它去呼吸新鲜空气。”
工作人员连忙应了,很快解开萨克,将它往门口牵引。
霍雍经过陆俨和薛芃,脚下一顿,说:“这件事我一定会追究。”
直到霍雍牵着萨克离开,薛芃也收回视线,对陆俨说:“看来,市局要接到律师函了,他一定会告你的。”
陆俨一顿,随即笑了:“难道不是告咱们俩么?”
薛芃:“我又没报过大名。”
这话落地,薛芃就直接走进萨克的马棚,小心翼翼的开始在地上的草堆里翻找。
陆俨就靠在柱子边,隔了一会儿问:“发现什么没有?”
薛芃的声音非常不高兴的飘出来:“马粪,踩了一脚。”
陆俨低笑出声。
半晌,薛芃出来了,身上还沾着干草,她一手拿着箱子,一手去择。
陆俨弯着眼睛,也抬手帮她,直到拿掉最后一根落在她头发上的碎草,这才垂下眼睛,说:“差不多了。”
“等一下。”
薛芃也抬眼看他,同样弯了一下眼睛,笑了,接着就从兜里拿出一个物证袋,里面还有一部手机。
陆俨先是一愣,瞳仁瞬间亮了:“在草堆里找到的?”
“嗯。”
“应该是李成杰放的。”
“有可能。”
薛芃将物证袋装进箱子,扣好,站起来说:“或许他也预料到自己死期不远了,这才留一手。比起人来说,动物果然更可靠。”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
直到走出马厩,正准备返回宿舍区,谁知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请等一等。”
两人转身一看,来人竟是韩故。
韩故穿了一身骑马装,看上去和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模样不太一样,他很快走到陆俨面前,微微笑道:“打搅了陆队,是这样的,我的当事人霍雍先生,委托我来跟你确认一件事。请问,刚才陆队是否没有经过我当事人的允许,就让刑技人员,私自取走了他养的那匹马的马毛?”
韩故的语气很有礼貌,甚至不带一点火|药味。
陆俨“哦”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什么事,能劳韩律师大驾。我要澄清一点,我们的取证手续很齐全,绝对是照规矩办事,而你的当事人霍雍先生却试图阻挠我们。”
韩故:“那批马属于霍先生的私人财产,如果陆队无法证明萨克和你们调查的命案有直接关系,霍先生是有权反对的。”
“哦,韩律师怎么知道我们调查的是命案?”陆俨也是一笑,“消息倒是灵通。”
“我也是刚听说,平日负责照顾‘萨克’的一个员工出了意外,能让陆队亲自带队跑这一趟,难道不是因为这件事么?请问陆队,你们到底有没有根据,证明霍先生养马和死者的死有直接关系?”
只是陆俨刚要回答,薛芃的声音就插了进来:“马毛是我取的。”
韩故一怔,这才看向薛芃,刚才她有大半个身子被陆俨挡住了,又戴着口罩,他还以为是不认识的刑技人员。
薛芃上前一步,说:“但我不需要经过霍雍的同意,因为我不是从那匹马身上取的马毛,而是从工作人员的肩膀上。难道那个工作人员也是霍雍的私人财产?”
韩故“哦”了一声,随即笑道:“既然这样,那是我误解了。抱歉。”
韩故边说边转身。
薛芃的声音却追了上去:“金钱的力量真是神奇。”
韩故脚下一顿,侧了侧身,知道薛芃说的是他。
“可以把人变成忠诚的看门狗。”薛芃的音量并不高,却足以让他听到,“我很好奇,这些年你有没有替霍雍给别人的葬礼送过红条幅花篮,你有没有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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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未成年连环案
Chapter 15
薛芃的话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挑衅,就连陆俨听了也是一愣。
可是韩故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只在原地停留了两秒, 便抬脚离开。
韩故的背影很笔直, 步幅很大,走起路来像是一道风。
薛芃瞪着那个方向好一会儿, 这才转身, 刚好对上陆俨的视线。
陆俨眸色很深,嘴唇微微抿着,似乎想说话。
薛芃一怔,随即送了劲儿,说:“抱歉,刚才我是不是太激动了?”
“那也叫激动。”陆俨挑眉, “不过倒是很少听到你这么骂人, 除了对我。”
薛芃又是一怔:“我什么时候这么骂过你, 我最多也就是揶揄、调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