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声道:“小演员就位了,咱们的嘉宾呢?”
这节目里的小演员要么是素人,要么是网红。
最大的牌还是“园长”和“老师”。
韩导的话音才将落地,穿着黑色运动服的杜桥镇和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李上上一块儿入了镜。
坐在韩导身边的赵副导低声吐槽了一句:“这衣服的配色,啧,跟黑白无常似的!”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导斜了眼赵副导,满脸都是怨气。
黑白无常虽然是鬼差。
但他现在压根儿听不了这个鬼字。
赵副导接收到了韩导的眼神杀,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
好懵逼!
录制的流程编导跟嘉宾已经沟通好了。
爬山就改成了在村子里遛遛,可以让嘉宾带着孩子们去赶赶鸭子,喂喂山羊啥的。
去山上捡蘑菇,改成了去地里拔萝卜。
露营倒还能露营,新的露营地选在了村后的一片大草地上。
当然,那些流程都可以靠后。
第一个流程还是让园长和老师,跟小朋友们打招呼。
杜桥镇挥了挥手:“ Hello,小朋友们好,我是荒山幼儿园的代理园长,你们可以叫我杜老师或者杜爸爸。”
苏锦霓跟另外四个小朋友们一起,很配合地拍了拍手。
李上上接着道:“亲爱的宝贝们,我是荒山幼儿园的音乐老师兼体育老师,再兼生活老师,你们可以叫我上上老师。听说,今天有一个小朋友是新来的。”
苏锦霓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高高地举起了手,“我!”
李上上笑了笑:“那宝宝要做个自我介绍,要像老师和园长这样的!”
苏锦霓萌哒哒地说:“大家好,我叫苏锦霓,我住在五河镇的清明观!完了。”
李上上被她萌坏了,蹲下来道:“这就完了呀,你要告诉小朋友们你最喜欢做什么?还有你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么呀?”
苏锦霓想说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跟鬼鬼翻花绳,一翻两小时,鬼鬼的脸都绿了。
但表外甥说了,别提鬼鬼的事情,电视台不能播。
那就说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好了。
于是苏锦霓大声道:“我每天做的最多的是吃饭睡觉上厕所!”
周围爆发出了大笑的声音。
萌娃里的小胖子笑得前仰后合,指着苏锦霓道:“你是不是傻呀?每天就干这个!”
苏锦霓有点不开心,认真地解释:“我一天要吃三顿饭,要睡九个小时的觉,还要去七八次厕所……”
说完还挑衅小胖子,奶凶奶凶的:“你不吃饭,你不睡觉,你不上厕所呀?”
说完还给了他一个眼神杀,让他自己去体会。
小胖子被问住了,挠了挠头。
他偷偷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天啊,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居然也是吃饭睡觉上厕所。
她说的好有道理!
李上上一个绝倒,“啊,我被霓霓狙击到了!你吵架的样子太帅了!刚刚那个眼神A爆了!”
苏锦霓不懂啥叫A爆了。
但听起来像句好话。
苏锦霓呲了呲牙,怪不好意思地笑。
她心想,她打鬼鬼维护正义的样子才叫A爆呢!
小外甥刚刚都夸她了。
但是表外甥说了,打鬼鬼这一趴也不能播。
这就算互相认识了,其余的萌娃是二男二女,小胖子和小眼镜是男孩,公主裙和娃娃头是女孩。
这里头最小的就是苏锦霓了。
第二个流程,是园长和老师带着萌娃们去做任务。
萌娃们排成了一竖列,手搭着前一个宝宝的肩,喊着一二一齐步往前走。
此时正值午时,阳光最盛的时间。
即使是恶鬼范阶,也得找背阴的凉快地儿窝着,避免被阳光灼伤魂魄。
那个去搬救兵的鬼,一时半会儿应该来不了。
夏映浅消失了一会儿。
他紧急跑到方神棍的家。
但方神棍不在家,出门钩鱼去了。
好在他家里的佣人认识夏映浅,让了他进屋。
事出紧急,夏映浅自己动手找来了黄裱纸和朱砂,画了几张符,又匆匆地赶了回来。
也就刚跟节目组汇合,方神棍的信息便到。
他好奇地问[小道长,不是录节目吗?怎么还使上符了!]
夏映浅回他[你们村子里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儿鬼,你见过吗?]
[没见过,但听我祖爷爷提起过,他们一家子就住在四景山的那头儿。]
夏映浅一看,凌乱了。
我去,他表姨这次是捅了鬼窝了,那白胡子老头儿果真是搬救兵去了,还能组团儿的那种。
他赶紧给方神棍回[你快别钓鱼了,赶紧去清明观把我的桃木剑取来,要是有鬼不让你进,你给她看信息,就说是我让的!]
主要这活儿范阶和红茵都干不了。
别说他俩都不能轻易靠近桃木剑,就算是范阶的功力高点,可以用鬼力拿起桃木剑。
可这大白天的,人也看不见鬼,只能看见剑飘,这一路上得吓死多少人啊,没准儿还得上一回社会新闻!
就更别提刘筱涵了,他回家接他媳妇儿去了。
真是,结了婚的男人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方神棍看见夏映浅的回复,整个人都裂开了,一脑袋的小问号。
什么玩意儿啊?
有…鬼不让他进?
道观里为什么有鬼?
那他不去行不行?
夏映浅这儿都开启十级戒备了,来阵风他都疑神疑鬼。
那一边,苏锦霓撵大鹅撵的可欢实了。
而且除了她,其他的小朋友都在赶鸭子。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大鹅可是家禽界的霸霸。
被大鹅追,得是多少孩子小时候的阴影。
但过了今天,他表姨一定能成为大鹅的阴影。
大鹅跑得快。
苏锦霓追得也快,哒哒哒,把摄影师都甩在了后头。
摄影师扛着摄像大机跑的气喘吁吁,他可是拍摄过《奔跑吧爸爸》,那个能把人跑吐血节目的摄影师,实在是没能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追不上孩子和大鹅。
夏映浅倒是没有犹豫,迅速尾随。
一个鹅,一个娃,还有一个摄影师和一个表外甥,从乡间的小道跑到了小树林。
大鹅扇着翅膀,绝望了,嘎嘎叫着扑向了摄像机。
还是夏映浅眼疾手快,一张符纸贴在了大鹅的脑门上面。
摄影师可没见过这种阵仗。
但奇怪了嘿,符纸一贴上大鹅的脑门,那鹅就安静了下来。
苏锦霓仰着头,奶呼呼地对目瞪口呆的摄影师说:“叔叔,别费劲拍了,这个你拍了也不能播。”
摄像师张了张嘴是想问点啥的,但他的眼前忽然一黑,抱着他心爱的摄像机摔倒在地。
夏映浅的那张符纸,没能镇住大鹅里的阴魂。
点点阳光透过树荫照进了树林里,那阴魂飘在背阴地,怒目圆瞪。
夏映浅一看,不是刚刚那个白胡子老头儿。
虽然也是个白胡子老头,但这个的胡子比刚刚那个更白更长,连眉毛都是白的,长长地耷拉在两边。
而且比刚刚那个看起来更老。
他快速总结了一下这个鬼的特征,叫他白眉老头儿鬼更合适。
苏锦霓也瞪着白眉老头儿鬼看了半天,她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眉毛,疑惑地说:“我好像见过你,又好像没见过!”
真是的,宝宝的脸盲症都犯了。
她只好试探性地问:“我刚才打你手手了吗?”
白眉老头儿鬼一听,可算是找着正主了,他吹胡子瞪眼地说:“就是你打我们家宝宝?”
夏映浅都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就刚刚那个白胡子老头儿鬼,头发都白成那样了,打着灯笼找不着一根黑的,居然还是……宝宝!
那白眉老头儿鬼似乎能听见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满地吵吵:“他才七十,怎么不是宝宝了?”
夏映浅斟酌了一下问:“敢问您贵庚?”
“97!”白眉老头儿鬼气哼哼地道:“我是他爹!他永远都是我的宝宝,就像我永远都是我爹的宝宝一样!”
好的吧!你赢了!!
夏映浅后知后觉地想,原来这窝子鬼,是三世同堂。
其实吧,就是不想,他也看出来了。
就在白眉老头儿鬼的身后,又飘来了两个鬼影。
其中的一个,他们认识。
正是白胡子老头儿鬼。
他捂着自己被灼伤的鬼爪子,哼哼唧唧地跟拄着拐杖的秃瓢儿小老头鬼告状:“爷爷,就是他们欺负我!”
夏映浅实在是好奇,又问秃瓢老头儿鬼:“您贵庚呀?”
“127!老朽三十岁得子,溺爱至极,护他一生,至死都不愿远离。谁知道,他同我一样,二十七岁得子,同样溺爱至极,护他一生,至死都不愿远离!”
秃瓢老头儿鬼看起来是个讲道理的,说话的时间还朝夏映浅拱了拱手,又道:“老朽生前也是个道士,习得了一些延寿大法,这才有幸活到阳寿127。”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却一抖拐杖,放出了周身的黑气。
“小道士,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明白,你不该欺负我儿子的儿子!”
第25章 尊老爱幼 打鬼棒
方神棍是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才收起鱼竿拎上小桶上了岸。
司机小吴在路边等候。
方神棍夹着自己的鱼竿,匆匆吩咐:“赶紧去清明观。”
小吴还觉得稀奇:“小道长今天不是在咱们村录节目吗?”
方神棍心里发虚,不经意地答:“哦,他让我去观中给他取一样东西。”
不多时,汽车便开到了清明观外。
可能是怕有人前来烧香,清明观的大门只虚掩着,没有锁。
要是一天前,方神棍肯定会感慨,五河镇的治安可真好呀!
而现在,他站在道观门前,心情忐忑地问:“请问,有……人在吗?”
他祖爷爷可说了,若是往后他遇见鬼,哪怕鬼就站在他的眼面前,他能看得见,也得装作看不见。
鬼喜吓人是不错,但更喜欢吓唬能互动的那种。
方神棍使了点劲儿推门,陈旧的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他小心翼翼迈过门槛,又小心翼翼地转到了院中。
此时此刻,观内安静的很,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方神棍仿若自言自语:“哎呀,小道长让我来取桃木剑,他的桃木剑放在哪儿了呢?”
实际上这话是说给鬼听的。
方神棍说完这句,特意等待了一会儿。
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他又说:“那个应该在小道长的房间吧!”
清明观除了主殿,只有三间小瓦房。
前不久,方神棍带黄大庆父子来驱邪,他亲眼看着夏映浅进过一左一右两间房,但他不清楚到底哪一间才是夏映浅的卧房。
方神棍点兵点将似的,先进了右手边的房间。
推门一瞧,嘿,这是个杂物房。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木板做成的货架,上面摆满了香烛纸钱。
其实哪怕杂物房里堆满了金子,方神棍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他可不是惦记人家宝贝的那种人。
更何况整个道观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小道长那把桃木剑了。
但来都来了,万一桃木剑在这儿呢!
方神棍抬脚进屋,绕过了那货架,一眼就瞧见了窗户底下的小方桌上摆着的莹莹发光的夜明珠。
他惊讶至极,眼气的哈喇子差点流了一地。
红茵没在道观。
按理说这大中午的太阳毒辣,她应该在道观里抱着她的夜明珠呼呼大睡。
这不是街那头吵架的声音实在太过精彩绝伦,她一个没忍住,拉了范阶,溜了墙根儿去瞧热闹。
他们去的其实不算早。
那对儿小夫妻的“战争”,已经进行到白热化。
只见身强体壮的小媳妇儿骑在老公的身上,抡起了手臂,左右开弓。
老公一边往外爬,一边呼救:“救命啊,卧槽,快管管这个疯女人吧!”
红茵津津有味地瞧着,她活着的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光景,那时候的男人三妻四妾,动不动就对自己的女人拳打脚踢。
还是现在的女人过得解气。
红茵下意识用胳膊肘去碰范阶,其实是想要问他,这小媳妇儿是不是前头那个开跆拳道馆的!
她看起来觉得像,但又不敢完全确定。
毕竟她是新“移民”来的,老街上的人,她认的还不太全。
范阶误会了,还以为她要拿自己练手。
噌一下,飘上了天花板。
要不是有天花板拦着,他敢跟冲天炮一样窜到天上。
红茵愣了片刻,炸毛吼道:“你跑什么?你怕姑奶奶打你呀!我呸,你又不是姑奶奶的男人,我打你做什么?”
哦,原来不是男人就不挨打!
范阶松了一口气,大黑脸上露出一记放心的笑来。
他早就不当男人很多年了。
他是男鬼。
屋子里,两个人在打架,两个鬼在吵架,谁也没耽搁谁。
拉架的热心群众很快到达“战场”。
几个奶奶合力将身强力壮的小媳妇儿,从她男人的身上拉了下来。
周奶奶在那边劝小媳妇儿:“你个死丫头,你男人,打坏了你不心疼啊? ”
周爷爷在这边哄小媳妇儿老公:“哎呀,堂堂男子汉被你媳妇儿的小拳头捶了几下,你哭什么呀?那个擦擦眼泪,打是亲,骂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