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是打不起来了,红茵对他俩为啥打架不感兴趣,转身就往道观那厢飘。
范阶迟了一步,不远不近地缀在她的身后。
才飘到道观门口,红茵皱着鼻子闻了闻道:“有生人来了?”
范阶顿时腾起了鬼气,就要往内冲。
她瞥了范阶一眼,没好气又说:“你别忙着吓人,没准是来上香的。”
范阶鬼气一收,点头。
两鬼又一起飘到了院中。
主殿中并无香火味传出。
倒是红茵的房间半敞着门。
红茵气急大叫:“坏了,姑奶奶的夜明珠!”
这回都不用范阶出手,她甩着舌头,就冲回了房间。
方神棍对这颗夜明珠,简直爱不释手。
他手一连伸了好几回,愣是没敢摸下去,生怕自己的手太硬,把夜明珠摸出道道来。
他琢磨着今儿见了小道长,一定要好好问问小道长愿不愿意割爱,花多少钱都行。
暴怒的红茵,将长舌头搭拉到他的肩膀上,尖利的鬼爪也已经伸到了他的脖颈边。
方神棍只觉耳边阴风阵阵,呜呜带呼啸的那种。
今天天气挺好的,秋高气爽,没风。
他都在河边钓了一上午的鱼,这一点绝对清楚。
一定是有鬼!
方神棍的反应很快。
他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点开了跟夏映浅的聊天信息,说话的嘴唇还有点发抖,“那个,小,小道长让我来取桃木剑!”
红茵一听这声音,“嗖”一下收回了舌头和鬼爪。
她认识这“贼”。
前几日,抓玉缚灵的时候见过,当然只有她见着了他。
门口的范阶也飘了进来,两个鬼凑头去看方神棍的手机。
红茵大眼一扫,气呼呼地说:“小道士,这是碰上组团儿挑战的鬼啦!”
方神棍吓了一跳,他居然听见了鬼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个女鬼。
红茵推了他一把:“年轻人,小道士的桃木剑在左边的房间里!”
方神棍都五六十岁了,但跟红茵比,他确实是年轻人。
大约是因为女鬼夸他年轻。
方神棍竟觉得这女鬼的脾气还不错,木讷地点了点头。
这时,只听红茵又说:“走,咱们也组团儿打架去!”
方神棍早就忘了他祖爷爷不要跟鬼搭话的嘱咐,大声应答:“好!”
红茵没好气地说:“没跟你说话!”
死鬼范阶,已然默默转了身,向观外飘去。
方神棍又害怕了,三观碎裂一地。
这道观才是鬼窝吧!
**
夏映浅从不骂人。
但他骂起鬼来,行云流水,一个脏字儿都不带,却句句戳心。
这一点红茵深有体会。
大约是“触景生情”,红茵远远地瞅了一眼那窝子鬼的战斗力,来都来了,却没准备动手,还不让范阶过去。
“你们三个老头儿鬼,阳寿、鬼龄加到一起得有五百多岁了吧?就这还宝宝来宝宝去的叫,我都替你们臊的慌!”
夏映浅一边骂,一边捡了一根树枝,暂且当做打鬼棒。
要是桃枝就好了。
但事出紧急,没得挑。
他将树枝掂量了一下,又一指苏锦霓:“瞧见没,宝宝是这样的!不是你们那样,手皱的跟个老树皮似的!我说老几位,不管你们做人的时候人品怎么样,但做了鬼之后,能不能有点鬼品,要点脸皮呀?”
三个老头儿鬼气的胡子乱飘。
最老的那个,一挥拐杖,就要打上来了。
苏锦霓对了对小肉手指头,一抱大鹅,悄悄地躲到了一旁,还嘱附夏映浅:“表外甥,你轻点儿打!”
夏映浅气笑了:“表姨,打鬼不用尊老爱幼!”
“不是尊老爱幼的问题。”苏锦霓认真道。
夏映浅迅速地翻腾起来,跟猴似的灵活,还故意挑衅秃瓢老头儿鬼:“打不着,打不着”。
几圈下来,秃瓢老头儿鬼累的气喘如牛。
夏映浅也喘了口气儿,但还有空跟苏锦霓调侃:“咱也不怕他来碰瓷儿!”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那三个鬼不讲武德,一块儿上。
不过好在,那个儿子鬼和孙子鬼想是早就习惯了,秃瓢老头儿鬼为他们出头,真真就飘在一旁,相互搀扶着围观。
苏锦霓背着小肉手,奶声奶气地说:“爷爷的爷爷今晚再不去投胎,就要变成阴都里的泥,被鬼鬼踩来踩去,难以托生啦!”
夏映浅一怔,也就是他愣神的功夫,秃瓢老头儿鬼的拐杖顺着他的肩膀锤打下来。
却没有任何力度,就像是一片落叶轻轻地滑落在他的肩头。
苏锦霓耸了耸肩,那意思是看吧看吧!
他都没力气了。
秃瓢老头儿鬼自己也愣了一下,紧跟着收回了拐杖,重重地叹息。
鬼差通知他去投胎,都通知无数回了。
上一回来是一年前,说是查阅了他的档案,他鬼生仅有一回投胎机会了。
没想到就是今晚!
秃瓢老头儿鬼顾不上去想眼前的小孩是怎么知道的。
他恋恋不舍地看向身后的儿子和孙子。
“算了,我打不过他,你们俩加起来也不一定能打的过。我走了之后,你们要老老实实的,不要到处惹事生非。这一辈子的父子、爷孙情缘已了,往后的路啊,你们要自己走了。”
白眉老头儿鬼飘了过来:“爹,我舍不得你!”
白胡子老头儿鬼跟上:“爷爷,你要是走了,我爹就再也没有爹了!”
“爹!”
“爷爷!”
“哇……”
三个老头儿鬼抱到了一起开始痛哭。
这可比三个孩子抱到一起痛哭的杀伤力大多了。
整个树林的树枝开始乱颤。
树叶刷刷刷开始往下掉,树底下躺着的摄影师,都快被树叶给埋住了。
夏映浅不怕跟鬼打架,最怕鬼哭了。
他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他表姨的身边。
他紧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锦霓撇了下小嘴儿道:“走吧,差差一会儿就要来了!”
“谢大哥要来吗?”夏映浅下意识问。
“我怎么知道呀!你是不是傻!”
苏锦霓翻了他一记白眼,迈着小短腿儿,抱着大白鹅往树林的外头走。
夏映浅可愁坏了,他也想抱鹅,不想抱摄影师。
等到夏映浅吭哧吭哧将摄影师连抱带扶,拖出了树林,又将他斜靠在小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才将直起腰的夏映浅,大老远就看见了抱着他桃木剑的方神棍。
方神棍的身后还跟着刘筱涵和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
而鬼差谢宁安,打了一把黑雨伞,正飘在他们的上头。
摄影师短暂地苏醒了一下,嘟嘟囔囔:“我刚刚好像……见鬼了!”
苏锦霓很有经验地安慰他:“快别想那么多,乖乖睡吧!一会儿又要吓晕了!!”
第26章 地府悬赏 3个多吗?
刘筱涵身边的女人就是他的老婆严雪。
说来也巧,去取桃木剑回转的方神棍,在村口遇见了他们。
这便一路同行过来了。
方神棍敏感,总觉得今儿的太阳照在身上不够热,他还只当是夏映浅养的鬼,环绕在他的身旁。
想一想是个夸他年轻的女鬼,方神棍的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
谢宁安的出场方式就是这么的特别,这么的炫酷。
夏映浅想问他那把黑伞,是不是地府公务员特别配置的?
夏映浅想到了范阶,他觉得这把大黑伞比他表姨的儿童伞更适合范阶。
但碍于人多,他只悄悄地冲树林里使了个眼色。
谢宁安会意,朝他点了点头,径直往树林飘去。
鬼有鬼的差事,人还有人的任务。
这节目才录制了一点,摄影师晕倒了。
韩导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小道长手里的桃木剑,不由的精神一振。
还有啥不明白的!
这时,摄影师彻底醒了过来,坐在那里眼神呆愣愣的。
韩导走了过去,眼神关切地问:“小光,是不是早上没吃饭,低血糖了?”
要不然呢,总不能问你是不是也见鬼了!
摄影师人高马大,今儿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四个包子,还有一包奶,就怕跑不动来着。
他很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说:“导儿,我晕过去之前,看见一个黑影从大鹅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韩导一听,后背都出了白毛汗。
他心想,小光比他还惨,他只是有感觉,但没看见。
他的表情很是难看,欲言又止,有想跟小光分享被鬼打头经历的冲动。
摄影师小光误会了,还以为韩导不信。
他挠了挠头,讲真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怎么跟他妈一样?都开始迷信了。
他干笑了一声:“哎呀,最近俩月没跑,一定是刚刚跑的太急,头晕眼花出现了幻影!”
不,你没有眼花!
韩导按捺住了告诉他真相的冲动,打着哈哈也笑了起来。
这事儿算是彻底揭了过去。
上午一共就录制了这么久,剧组叫了盒饭。
苏锦霓和夏映浅坐在大树边吃盒饭,白胡子老头儿鬼一脸怨念在大树的底下飘,絮絮叨叨:“我爷爷没了,我没爷爷了……”
夏映浅愤恨地咬了一口鸡腿,放下筷子,手不动声色地按在了桃木剑上。
那白胡子老头儿鬼,“噌”一下就不见了。
谢宁安早就带着秃瓢老头儿鬼走了。
临走前给夏映浅捎了句话,说晚上有事来找他详说。
夏映浅也猜不到是什么事儿。
不过管他呢!
爱咋咋滴,不是勾他魂就行!
他师父早就给他批过命了,他虽然会倒霉一辈子,但能活到九十八。
他这命,都不知道是叫好,还是不叫好?
**
下午的录制任务是让园长和老师,带萌娃们去菜地拔萝卜。
到三点才会开始录制,这中间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节目组包下了村子里的民宿,给每个孩子分了一间,暂时歇脚。
房间不大,但挺干净的。
方神棍还没有金盆洗手前,村子里的民宿,多半是租给那些排号的。
方神棍金洗手之后,也就接待一些散客了。
哦,方神棍送完了桃木剑,回家吃饭去了。
那小老头的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没事儿钓钓鱼,再吃点养生餐。
一看就是能活到九十九的。
刘筱涵带着老婆严雪,跟夏映浅和苏锦霓一起待在房间里。
可以这么说,刘筱涵之所以发现苏锦霓这块璞玉,还是因为严雪先在短视频上看见了她。
严雪特别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道童。
这一次来还特地给她带了好多礼物,吃的玩的,还有好几本童话书。
这会儿,她俩便是坐在大床上,一起看白雪公主。
苏锦霓也喜欢眼前这个阿姨,她长得特别好看,一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
她伸出了小猫爪,摸了摸严雪平坦的腹部,眯着眼睛笑:“阿姨想要几个宝宝呀?”
严雪回头看了一眼刘筱涵,也笑了:“你说阿姨会有几个宝宝呀?”
苏锦霓抓了抓小脸儿,苦恼地说:“你是想要多还是想要少呀?”
她掰了掰手指头,又问:“3个多吗?”
刘筱涵代替严雪答道:“要是能有一个就谢天谢地了,三个的话那是我老刘家烧高香了!”
可不是,要一个孩子都要了七年,还没要上。
他这当爹的都快累死了。
苏锦霓不搭理他,又问严雪:“阿姨,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呀?”
严雪rua了一把她的小肉脸儿,先解了馋才道:“要是一个的话,我想要个姑娘,就像你一样可爱机灵。要是两个的话,就要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好了。要是三个嘛,那最好就是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这样我就可以有两个小棉袄了!”
说话的功夫,刘筱涵出去了一趟,又回转。
也不知道他加了多少钱,硬是找老板多匀了一间房。
刘筱涵和严雪进了空荡荡的房间。
第一件事是关门关窗,检查屋子里有没有隐藏的摄像头。
第二件事就是给对方解衣裳。
刘筱涵问她:“老婆你到底测准了没有?今天是不是排卵期?”
严雪道:“新买的试纸能不准吗?再说,我都测了六七年了,我还能看错?而且我还量了体温,我今天的体温是比昨天高!”
刘筱涵抱了她道:“行,那就来吧!真希望这回能中。”
刘筱涵和严雪的房间就在走廊的最里头。
苏锦霓探出了小脑袋瞧了瞧,她有些无聊,还想跟漂亮阿姨聊天,“表外甥,我能去找阿姨玩吗?”
“门都关了,肯定是不想被人打扰。”
夏映浅下意识说。
苏锦霓偏着小脑袋,不解地问:“他们有事儿是吗?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呀?”
这回轮到夏映浅嘲笑她了。
他嘿嘿一笑:“表姨,你是不是傻呀?我怎么知道!”
“哼!”苏锦霓气歪歪地闷哼了一声,一回头却瞧见红茵飘在窗户的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