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那啥,自从他师父故去,就没给他托过梦。
看来真如谢宁安所说,托梦是个挺麻烦的事情,首先是打申请,然后是排队。
真有什么急事,等排上队早都凉了。
搞完了这些,夏映浅还得收拾他表姨的偏殿。
六个生日尚有商量的余地。
但粉色的纱纱总得给孩子安排上吧!
要不然,还不如她干爸呢!
夏映浅忙活了半下午,给她表姨钉好了粉色的纱纱。
“看起来也太像蚊帐了吧!”
夏映浅正在自言自语。
苏锦霓跑了进来,却高兴地直跳:“哇,表外甥,好漂亮啊!”
苏锦霓等不及了,踩着小板凳,一步蹬上供台。
她拉了粉色的纱纱盖在自己的头上,举起了右手。
“表外甥,供奉,供奉!”
夏映浅看得嘴角直抽。
不过,有可能是他直男审美的问题。
别管怎么说,他表姨喜欢就行。
供奉倒是简单,夏映浅给她点了三根香,又在香炉的旁边放了一包小饼干。
苏锦霓嫌弃地撇了撇嘴。
夏映浅:“没吃的了,等忙完带你去超市,你自己挑供品。”
这还差不多!
“好!”苏锦霓甜甜地答应。
夏映浅:“那我去其他地方忙了,你不要去给三官大帝捣蛋!”
切!
苏锦霓翻了个大白眼,人家现在也是有供奉的了,谁还稀罕跟他们挤在一起啊!
只要孩子不作妖,还要啥自行车!
夏映浅忙完了这里,又去后殿。
按照他和白青的设想,后殿就做成了祈福殿。
满殿栓的都是绳子。
到时候可以搞点红绳或者祈愿牌,让香客自行许愿。
如此一忙活,两三日过去,清明观收拾的差不多,就等过完年初六开观迎香客了。
三十的一大早,夏映浅亲手写了对联,不止有清明观的。
如往年一样,也有给街坊邻居的。
只是他一眼没瞅见,他表姨张张上面都按了个金色的小爪印。
她还翻脸相逼,非让他拿着这些对联送给街坊邻居。
夏映浅真是被逼无奈,挨家送的时候,心虚解释,“这是我表姨印上去的祈福手印。”
大概是因为苏锦霓有福气的名声在外,街坊们没有表示嫌弃。
于是老街上挨家挨户贴的对联,都有那么一个小小的爪印。
还别说,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还真像品牌LOGO。
对于夏映浅来说,这个年过得格外热闹!
别看就多了他表姨一个人,但仿佛多了全世界。
为了这个全世界,夏映浅拿出了看家本领,年夜饭整出了六菜一汤。
夏映浅原本想着,就他和他表姨一起过年。
谁知,方神棍白日里,去自己儿女家转了一圈儿,到了晚上,就又回来了。
夏映浅一看见他,嗒了嗒嘴,真不是心疼菜不够。
六菜一汤,三人吃足够。
而是过年,不就得庆团圆嘛!
他和他表姨是没法跟家人团圆,这小老头儿孙环绕难道不香吗?
夏映浅张了张嘴,想问来着,后来一想,谁没点秘密呢!
于是话到嘴边,又成了牢骚:“回来的可真及时,又赶饭点!”
方神棍的山羊胡子一翘,得意洋洋。
还是走那个程序。
先供奉三官大帝。
因为过年,夏映浅大方的很,给三官大帝供奉了九层香塔。
给红茵和范阶的是七层。
哦,今年多了一道程序,那就是喂狗。
不过,喂狗这活是他表姨的。
苏锦霓拿了哮天犬的盆儿,给它盛了小半盆狗粮,又成了小半盆儿盆盆奶,眉开眼笑地说:“吃吧,吃吧,快快长大!”
二哈不愧它干饭狗的称呼!
干起狗粮来,那是旋风式的。
夏映浅也就是扭头进厨房再出来的工夫,二哈已经干饭完毕。
但哮天犬没吃好,绕着苏锦霓的腿嗷嗷乱叫。
苏锦霓一眼识破了它的诡计。
“少来,没吃饱才怪!”
夏映浅看了直笑,他站着屋檐下叫:“表姨,过年喽!”
“来啦,来啦!”苏锦霓一蹦一跳地过来了。
这就关上了房门,开启过年乐模式。
大饺子,小可乐!
还有瓜子花生巧克力糖。
方神棍还给自己整上了二两小酒。
夏映浅也不知道他的酒量啊!
谁知道呢,方神棍一把年纪,还自信的上头。
二两小酒下肚,眼神飘了,但世界好像清晰了。
他指着没注意形象满脸陶醉吸香塔的红茵,大叫,“仙姑!”
淦!
红茵吓了一跳,身子猛一下坐直。
这老方,一会灵一会不灵的天眼,也是醉了。
灵之前,就不能打个招呼呀!
她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总得配得上“仙姑”这个称呼吧!
要知道,她仗着就范阶一个男鬼,一向放肆的要命,今儿也就是过年,才特意梳装了一番。
夏映浅也吓了一跳,不可思议地问:“老方,你真的看见了?”
方神棍没有回答,头一偏竟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一早,根本就不记得看见仙姑的事情。
第二天是年初一,清明观虽没有畅开门,但来者不拒。
主要这时候来的,全都是街坊邻居。
周奶奶带着孙子来拜拜,祈求周小宝无病无灾,白白胖胖。
孙奶奶带着香烛黄表纸,祈求自己腰不酸背不疼。
甭管是谁来,都得在道观里转上一圈。
前几日来,观中还没有拾掇好,今日已然大不一样。
街坊们逛完了主殿逛后殿。
逛完了后殿又逛到了偏殿。
偏殿的风格好少女哦!
到处都是粉哒哒的,还有轻纱。
但没有神像,就是吧供台上有好几个小脚印。
关键又有香炉,而且香炉里还燃着三支香,供品那就更丰富了。
有打开明显被舔过的棒棒糖,有吃了一半的薯片,还有一块蛋糕上面明显留着小奶牙印。
周奶奶凌乱地问:“阿浅,偏殿是不是遭贼了?瞧瞧,供品都被啃了!神像也被偷走了!”
孙奶奶就淡定多了,理智地问:“阿浅,你这偏殿供的到底是哪路神仙呀?”
夏映浅好一阵干笑,紧跟着无语。
总不能告诉她们,偏殿供的“神像”,供品啃了一半儿,吃饱消食自个儿跑出去玩了吧!
夏映浅硬着头皮,含含糊糊地胡扯:“哦,这是给我师父和开山祖师爷……清明观的规定,不供牌位,只燃香。”
不供牌位,只燃香倒是真的。
周奶奶一听,整个人都裂开了。
清明观的开山祖师爷,她是不认得。
但阿浅的师父,她认得呀!
就那个胡子拉碴的老道士,没想到,还挺少女心的哈!
委实是人不可貌相!
第62章 邱吉安 “您好,这里是地府白无常,竭……
夏映浅又给苏锦霓定了个约法一章。
那就是有香客的时候,不许蹲供台。
要不,得费多少口舌,也不一定能解释清楚这一奇观!
小朋友又不懂会吓着人。
苏锦霓十分不满意她表外甥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
“不是说好了,偏殿是我的。”
小孩尖利的声音在夏映浅的耳边炸开,他举手投降。
“是你的,没说不是你的呀!”
也就是清明观有那个不供奉祖先的规定,要不然清明观的祖师爷都该哭了,他们还没偏殿用呢!
“那为什么不是我什么时候想用就用?”苏锦霓的思维很清晰。
夏映浅:“表姨,像咱们这种小仙女呢,就偶尔在供台上蹲蹲就行了,蹲多了腿会变粗,还影响小仙女的形象!对了,供品可以随时吃。”
这还差不多!
苏锦霓想答应来着,但她猫儿眼睛转了转,趁机道:“那我要过六个生日!”
夏映浅也没有料到,还有这茬事在等着他!
真的是经历了天人交战啊!
他一咬牙:“成!”
苏锦霓高兴了,“噢,每年可以收六次生日礼物喽!再加上六一、圣诞和过年,每年可以收九次礼物喽!”
这帐算得委实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夏映浅:“……”
救命,钱包还没有出血,心就开始疼了!
苏锦霓撅着小屁股,开始翻日历,定自个儿的生日究竟是哪天。
她苦恼地自言自语:“表外甥,好日子太多啦,六个生日根本不够分配!要是能再多几个生日就好啦!”
夏映浅怎么忘记了他表姨有选择困难症。
他悄无声息,怕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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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观开观之前,谢宁安带着肖可以也晃来了一趟,还是抽空来的。
地府可不过年,尤其是无常,毕竟谁说过年就不会死人呢!
地府虽然没有假期,但给无常换了新制服。
其实也没啥区别,就是无常帽上的几个大字,由黑色变成了红色的。
据说是为了让新死的鬼能感到过年的气氛,减缓死亡带来的伤害和冲击。
这不扯蛋嘛!
关键这还不算完,地府向人间学习,开展微笑服务,还定制了勾魂口号。
也不想想就他们鬼差这些惨白惨白的脸,那微笑起来能好看嘛!
“您好,这里是地府白无常,竭诚为您服务!意外请按1,正常死亡请按2,想要申诉请按3,如需帮助,请按0。”
“您好,从现在开始,我将陪您踏上黄泉路,请您不要悲伤,也不要害怕。人生自古谁无死,无常也是死过的,理解您刚死的心情,没事儿死着死着就习惯了!”
口号略长。
肖可以绘声绘色学给夏映浅听的时候,他快笑尿了。
夏映浅是真不想笑来着!
可真的,作为开年听到的第一个笑话,他没准儿可以指着这事笑上一整年。
此时此刻,人啊鬼啊,都聚集在杂物房。
除了红茵。
其实这里不能叫杂物房了,香烛黄表纸整整齐齐地码在了柜子里面。
偌大的房间里面,除了靠墙摆放的柜子,还有一整套仿古的木质沙发和茶几。
这套家具今儿刚到,是方神棍私人赞助的。
美其名曰,就当是庆祝乔迁之喜了。
具体是什么木头的,夏映浅也不懂。
但按照方神棍抠门的性格,他肯定不会买多贵的!
夏映浅笑纳了!
反正也不是他自己坐,方神棍也会坐。
现如今,谢宁安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也不知是心烦,还是舒服,长叹了一声,摇头晃脑。
那高高的无常帽,差点被他晃了下来。
“这年头,鬼差也不好当啊!”
肖可以附和:“唉,小谢今年评比,又是白无常里的倒数第一,都连续一千一百年倒数第一了。”
肖可以说的是地府时间。
地府无常勾魂评比,一百年一次。
谢宁安没好气地拿鬼眼瞪了瞪他。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噗!”夏映浅没忍住,又乐了出来。
这是开年来的第二个笑话。
谢宁安没气多久,也乐了。
他扬了声音说:“放心,下次我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肖可以的脸色不大好,他唉声叹气,“我的实习期马上就要过了!”
可他现在勾一个魂,平均还是得半天的时间。
而且是人间的半天,地府就是半年。
他也想提速来着,但一看见那些新死的鬼魂哭,他就想到了他自己,就想满足他们没了的心愿。
要是知道当鬼差还得搞勾魂评比,他不如去投胎了。
但他翻了翻鬼差合约,上面的勾魂年限,写得是人间时间。
坑爹的一万年!
不过听说,小谢的合约更坑爹,一万年是天上的时间。
这尼玛真得勾到沧海变桑田了。
肖可以的悲伤没有引起夏映浅的共鸣。
毕竟他一个事事打头的学霸,实在体会不了学渣的焦虑。
他想到了个正事。
每到佳节倍思亲,这一过年,他十分想念他师父。
夏映浅沉声道:“谢大哥,有个事,想拜托你!”
谢宁安最喜欢别人欠他人情了,因为收人情债的感觉特别爽。
他飘了起来,拍着胸脯道:“阿浅,你说,只要谢大哥能办得到……不对,就是办不到,我也会帮你想法子的!”
夏映浅:“我跟你打听个人……啊不,鬼!邱吉安,也是修道的,就是我师父!”
谢宁安发愁地皱起了眉头。
“阿浅,别拿谢大哥开涮。
你还不知道嘛,你们修道之人,只要是入了籍的,得道的会羽化成仙。
当然,最近好多年都没有成仙的了,可那些得不了道的,死之后都是驾鹤去三官大帝那儿接受校考,也不归我们鬼差管呀!
鬼差说白了就是个接引使者,莫说你师父了,就是鬼魂,走过黄泉路之后,也就不归我们管了。
哦,还有,四景村那个127岁的老道,是个假道士,没驾成鹤,才滞留人间,成了鬼钉子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