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聊不了几句,就冷场了下来。
黄鹂无聊地盯着车窗外面。
曾几何时,赵大卫也问过自己,后不后悔当年的选择。
其实也没什么后不后悔的,有时候,男人不狠,地位就不稳。
他娶的可是国大副校长的独女,要不他也不会才三十二就成了国大的知名教授。
如果他娶了黄玲,那他现在屁都不会是。
但人生怎么说呢!就没有十全十美的。
他老婆不能怀孕,还是那种连试管都做不了的。
一开始,他们是想去国外代孕。
就是今年年初吧,他带着老婆去国外转了一圈,有了奇遇。
赵大卫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里有事的他闷声开车,不找话题了。
大师昨天打电话给他,说黄玲的命,也就剩年前这几天了。
真不是他心狠,而是大师说了,老天那儿有一本账簿,因为他对黄玲始乱终弃,所以为了公平,老天会让黄玲挡住他的气运,这是他欠她的。
她若不死,他这辈子也就顶天了是个教授而已。
起初大师这么说的时候,他还不大相信。
但大师算的太准了!
算得出来他始乱终弃,还算得出来他有一女,甚至连黄鹂是哪一天出生的他都知道。
可以说自己的女儿是哪天出生的他这个当亲爹的,当时都不知晓,还是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对应上。
赵大卫相信了。
不止相信,还很害怕。
为了请大师出山,赵大卫花了五十万。
但像这种没什么难度的小事情,根本不用大师出马,跟过来操作的是大师的徒弟。
赵大卫也不懂那种事情,就是把黄玲的生辰八字都给了大师的徒弟,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他也不知道。
但真的很灵,黄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而且根本就查不出来病因。
车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黄鹂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的心情很是复杂。
按理说,十岁的小孩,根本不知道复杂是什么。
但可能是没爹的孩子早当家,黄鹂觉得她比他们班同学,可成熟太多了。
这还是黄鹂第二次见她渣爹。
小的时候,她也问过黄玲,爸爸去哪儿了类似的问题。
黄玲总告诉她,爸爸跟妈妈分开了,从不说多余的话。
甚至在她最需要父爱的几年,每年生日的时候,黄玲都会精心准备两件生日礼物,骗她说其中的一件是爸爸寄来的。
后来是黄鹂发现了玩具的小票,黄玲才没有继续这种善意的谎言。
人都有逆反心理,可能就是因为黄玲什么都没说,黄鹂才觉得赵大卫渣。
不多时,赵大卫就带着黄鹂到了一家专门的主题儿童乐园。
门票还挺贵的,带游乐场,温泉和自助餐。
没有小孩能抵挡住连环的诱惑。
赵大卫笑了笑,故意问:“鹂鹂,妈妈没带你来过这儿吧!”
以黄玲的经济水平,肯定不会舍得带黄鹂来这种地方。
赵大卫很清楚自己的优势,他在展现自己的硬实力。
他相信,他的女儿是个识时务的。
黄鹂还记得自己的使命。
可昨天妈妈说,她渣爹肯定会带她回爷爷家,谁知道,猜错了呢!
黄鹂急道:“我不想玩!”
赵大卫只当是小孩没有见过世面闹脾气,耐下心道:“很好玩的,你别害怕,爸爸陪着你。”
黄鹂一手扒拉住了玻璃门,死活不肯往里面进。
她也是一时情急,不管不顾地大喊:“赵大卫,我到底是你什么人啊,你为什么不带我回家?”
赵大卫一听这话,愣怔了一下,紧跟着恍然大悟地说:“鹂鹂,你别误会,我以为你不想跟爸爸回家见爷爷。”
“那要不咱先玩会,爸爸再带你回家?”赵大卫又道。
“不要!”黄鹂心急的很。
清明观的大哥哥也说了,让她跟着赵大卫回家,他就能有办法给妈妈治病。
赵大卫一看这架势,成吧!
先伺候好了小祖宗再说。
游乐场的票都买过了,赵大卫又给退了。
赵大卫的老家在城南。
其实他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前几年他的母亲过世,只剩下一个老父亲。
赵父人很传统,一直为了他没有后的事情念念叨叨。
这一次回来他和大师的徒弟都住在父亲的家里。
他自从大学毕业离开家就很少在家呆过这么久的时间,没办法只能跟老父亲和盘托出了一半,说自己这次回来是要孩子的。
还说大师的徒弟是律师。
赵父一直让赵大卫把孩子带回家给他看看。
赵大卫也不说自己多孝顺吧,但也有那个情结。
虽然黄鹂不是男孩,但总归是他赵大卫有后了。
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赵大卫就带着黄鹂,到了赵父的家里。
这儿是新建的一个小区。
赵大卫和他老婆结婚那年,给家里置办的,一楼,还带个小院儿。
赵大卫刚停好车,就朝屋子里大喊:“爸,你看谁来了?”
赵父在小院子里晒太阳,懒洋洋地睁开眼睛道:“谁啊?”
赵大卫低声嘱咐黄鹂:“鹂鹂,叫爷爷!”
黄鹂不大情愿地喊:“爷爷好!”
赵父癔怔了一下,紧跟着眉开眼笑。
“好,好!叫啥名字啊?”
“鹂……”赵大卫顿了一下,他只觉一股冷气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红茵和范阶已经飘进了赵家。
按照计划好的先找血咒的施咒人。
吴诚亦刚刚才施完法,有点虚脱。
他的道行浅,施展这个血咒本来就是勉强为之,三天前,可能是他的步骤不对,受到反噬,吐了口血。
要不然按照时间来算,那黄玲今天或者明天就该挂了的。
如此一耽搁,三天后他还得再施一次法。
红茵和范阶很快就找到了施咒的人,主要是赵家的人都在外头,屋子里就剩了吴诚亦一个。
吴诚亦瘫在床上,他不远处的电脑桌上,正放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坛子,还冒着白烟。
说起来,这吴诚亦也是上了红茵和范阶的“通缉令”。
就是夏映浅上回从市公安局回来,就告诉了这俩鬼,尤其是红茵,她的鬼脉广一点,还给她了一张吴诚亦的画像,让她告诉她那些鬼友,一见着这人就立刻报警。
红茵一眼就认出了吴诚亦,赶紧给小可爱报信儿。
黄家。
苏锦霓原本正抱着黄玲的语文书,假模假样的学习,忽然脸色就严肃了起来。
“嗯……嗯……红姐姐,那你们小心心,我让表外甥现在就找警察叔叔!”
苏锦霓把红茵的原话学给夏映浅听。
夏映浅都诧异了。
他一点都没想到,这事儿居然也跟枯逢那个邪教有关。
那这下好了,连赵大卫那个渣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夏映浅:“你跟红茵说让他看住了赵大卫还有吴诚亦,可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说完后他就拿出了手机,给张华超打电话。
黄玲一直沉默不语在旁边听着,等到夏映浅打完了电话,才问出了心中疑问。
“小道长,你是说赵大卫跟邪教还有勾结?”
夏映浅冷笑:“能干出这么丧良心的事情,他能是什么好东西呀!”
“嗯!坏东西。”苏锦霓重重点头,表示加一。
夏映浅又说:“阿姨,你做好准备,我让我表姨现在就给你治病。”
别说黄玲了,就连苏锦霓本人也很诧异。
她赶紧摇头:“宝宝不是医生,宝宝不会治病!”
夏映浅笑了起来:“表姨,你能瞧见她身体里不一样的血气吗?”
苏锦霓瞪大了眼睛去瞅黄玲。
人有三把火,头顶一把,两肩各有一把。
这三把火,也可以说就是人的血气。
像她表外甥这种常年习武的人,三把火格外的旺盛,红彤彤的。
像年纪大的老人,三把火就比较的虚,火苗子有点发黄。
黄玲的身上也有三把火,按理说她的身子这么虚,三把火的火苗子应该发黄才是。
但她的三把火,红艳艳的。
夏映浅不说,苏锦霓还不会在意。
他一提醒,苏锦霓就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她躲着脚说:“表外甥,我看见啦,看见啦!”
夏映浅:“表姨,到你表演的时候了!”
苏锦霓一举小肉爪,大声道:“我,我会加油哒!”
第60章 提要求 表姨,你咋不上天去呢?
夏映浅让苏锦霓干的活儿,其实没有多少技术含量。
就是找到不一样的血气,把它从黄玲的身体里拽出来。
一共就三个动作,找抓拽,但一般人别说后两个动作了,就是找都不一定能找得到。
他倒是能找得到,可他抓不住,也拽不出来。
说起来好笑,捉鬼驱邪也是看天分的。夏映浅属于天分不错的,年幼就开了天眼,能画符,能念咒。
像方神棍那样,临老临老才觉醒天眼的,天眼还时灵时不灵,就属于天分一般,后天努力也没啥用。
可就是他这样的天分,还不足他表姨的三分之一。
就算他再修炼个十年,没准能抓住黄玲肩上不一样的血气,但可能还是拽不出来。
他表姨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
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苏锦霓站在板凳上面,比黄玲还要高出了一点。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她仔细瞅黄玲身上的这三把火,到底哪一个最为红艳艳?
“头顶!”夏映浅道。
苏锦霓眯了眯大眼睛,像小老太太串花针一样。
“表外甥,是右肩上的。”
夏映浅再看,果然右肩上更为红艳一点。
他揉了揉眼睛,“开始吧,表姨。”
那玩意儿像是知道有人要来抓它,苏锦霓的小手才刚伸过去,它就嗖的一下转到了一边边,跟她躲猫猫。
跟小孩子玩躲猫猫的游戏,那简直是最爱了。
苏锦霓很是配合,偏着小脑袋,故意道:“咦!去哪儿了?”
没谁家打怪打的这么和谐友谊。
夏映浅有点着急,“表姨,你看准了就出手。”
“噢!”苏锦霓扭头看了看她表外甥,拉着长长的音调。
有点像上课开小差的孩子,眼神乱飘。
夏映浅发愁地嗒了嗒嘴。
就是这时候,苏锦霓猛地又转回了头,搞了个偷袭,一把就抓住了那玩意儿。
“哈,哈!抓住你了吧!”
没有费吹灰之力,苏锦霓就拖着那玩意儿,远离了黄玲的身体。
血咒这个东西,夏映浅也是头一回见。
圆不拉叽的,像颗弹力球。
一开始在他表姨的手心里还不老实来着。
夏映浅一个除咒符贴了上去。
那颗弹力球,顿时化作了一阵血雾,很快就消失在空气里。
黄玲只觉得胸口的烦闷松快了很多。
剩余的两颗弹力球就好抓多了。
没有了躲猫猫的步骤,苏锦霓一手一颗。
另一边。
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吴诚亦,忽然大叫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桌子上的坛子,也紧跟着四分五裂。
吴诚亦知道这是血咒被人给破除了。
来之前,那赵大卫可是再三保证了,黄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家里没人信佛,也没人信道,就连信基督教的都没有,更不认识会玄学的朋友。
要不然那头也不会临时培训,让他上了。
妈的,这是被人给骗了!
吴诚亦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准备去找赵大卫算账。
红茵立刻就飘了上去,不过她没抢得过范阶。
只一瞬间的功夫,范阶便上了吴诚亦的身。
这不是怕吴诚亦跑了,还怕红茵上他身的话,折腾起来没轻没重。
红茵气急败坏地踹了吴诚亦,也就是范阶一脚。
赵大卫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抬脚进屋,看见了屋子里的狼藉,还有跪在地上的吴诚亦。
“怎么了,大师?”
“吴诚亦”迅速爬了起来,洁癖上身,拍了拍膝盖。
赵大卫下意识觉得吴诚亦的眼神不太对,直愣愣的。
说起来可笑,吴诚亦是赵大卫花了重金请回来的,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跟吴诚亦不是一路人。
他是斯斯文文的大学教授。
这货谁知道是什么下九流!
别看两个人同一个屋檐下,都住了好几个月,但赵大卫对吴诚亦的了解很不深,甚至连他以前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但能走上这一条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吴诚亦”没有说话,一把揪住了赵大卫的衣领。
赵大卫的身高有一米八零,而立之年后有点发福,近年的体重已经逼近了一百六十斤。
“吴诚亦”却不费力气,单手将他举了起来。
双脚离地,让赵大卫心慌不已。
他大叫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可是收了我钱的!”
不提钱的事儿还好。
提钱也不能让鬼推磨。
“吴诚亦”像扔东西一样,轻飘飘就把赵大卫从卧室扔到了客厅,发出了巨大的咣的一声。
赵大卫摔在地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红茵觉得摔一下根本不能解气,她使了鬼力,托着赵大卫升到了半空,又吧唧一下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