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骁手上用力,将刀刃刺得更深几分,他不紧不慢放低了嗓音:“我要听实话,否则留你这条命有什么意义?”
男人咬紧牙关:“有本事就他妈杀了我!”
谭青阮收起折扇,摇了摇头:“杀了怎么行?不能杀。”
“是,不能杀。”易骁说,“得慢慢问,一句不回答就割一片肉下来,两句不回答就再割一片,挑最疼的地方,刀刀凌迟,没个三五天是死不了的。”
她笑了:“你这处事风格,倒是挺合我心思。”
“谭副长认为该从哪里下手?”
“先割了手筋,慢慢的割,让他完整体会到断裂的过程——他们杀那些演员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么,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易骁像是早就料到了她的想法,薄唇轻勾:“好极了。”
他反手拔.出双刃刀,只见银芒掠过,刀尖已抵在了对方腕间。
那男人本能想要反抗,下一秒却被谭青阮的扇子击中正脸,重新撞上了墙。
谭青阮莞尔一笑:“你不愿意?不如我先割掉你的鼻子,让你的面部轮廓更扁平一点?”
“……”
才说这一句话的工夫,易骁的刀尖已经旋转扎进了男人的手腕,并沿着关节纹路向上切割,以慢节奏割开了手背的筋络。
男人控制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兽类般的哀嚎,但他偏偏半步也挪动不了,因为谭青阮的扇锋,随时可能会撕裂他的脸。
在这种不晓得还要经受什么的精神折磨下,他终于妥协了,大汗淋漓地求饶。
“等……等一等!我告诉你们!是Y,是Y叫我们来的!”
“Y?”谭青阮想起了方才耳坠上的刻字,她侧头瞥向易骁,“你知道是谁吧?”
“知道。”易骁脸色渐冷,“她们现在在哪里?”
他用的主语不是“她”,而是“她们”。
那男人疼得直哆嗦:“我们没见过Y,平时都是她们派人来给我们下指令。”
“下指令的人在哪?”
“刚……刚才跑掉了。”
可见负责下指令的人虽然也是隐身者,却只忠于Y,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既然如此,就说明你没有任何用处了?”谭青阮漫不经心一挥扇子,转向易骁道,“索性脚筋也挑了,他爬不出这座酒店,明早让管理局的成员来收拾。”
易骁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他无视掉男人的惨叫,刀锋飞旋,废了对方的一双脚。
唐星巧在旁提醒:“老大,你还有两具尸体没缝完呢。”
“嗯。”
钟澄随手扛起掉落在地的棺盖:“我把这个复原了,幸好材质好,没摔坏。”就这样,莫名经历了一场大型插曲,易骁继续回到工作岗位,去缝剧组男主角的碎尸。
而唐星巧则蹲在一边,撕开裹尸的白布,给齐夙缠手臂上的伤口。
齐夙很诚恳地告诉她:“我觉得这不太吉利。”
唐星巧小嘴一撇:“行了,还挑三拣四,先凑合着,回去再换。”
“唐小姐,你这态度,仿佛我并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咱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跟亲兄妹有什么区别?你救我不是应该的?”
“……”齐夙欲言又止,最终只无奈点头,“算你说得都对。”
另一面,谭青阮倚着棺材站立,用折扇轻敲掌心,微微抬眸望向头顶的水晶吊灯。
她突然若有所思地问易骁:“Y到底是谁?我猜信息院的资料肯定查不到。”
“的确查不到。”易骁回答,“信息院不会记载Y的资料,即使记载过,也早就被删除了。”
“为什么?”她饶有兴致,“你们这群人,还真是藏着不少秘密。”
“我们这群人?”唐星巧忍不住小声嘟囔,“姐,你又把自己择出去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并不认识Y。”
“可你……可你当年认识。”
“噢。”
谭青阮似也习惯了,她认定他们脑子时不时的不太清楚,总把自己当成死去的队友,所以也懒得反驳。
齐夙聪明,看出她压根不相信,当即示意唐星巧别再坚持了。
“罢了,我们还是讲正经事——谭副长,你要听吗?”
谭青阮纳闷侧头:“你以为我站在这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听你讲?”
“好。”齐夙叹了口气,“多年前时空总局还没大清洗的时候,曾有无数少年异能者穿梭于平行空间,其中实力最强、名声最盛的五个人,大家称呼起来,都用字母做了代号。”
“什么代号?”
“战神X,疯子R,修罗K,双子Y。”
她颇感意外:“这么中二的吗?”
“……对。”
“疯子R你们之前提过,是那个跟我长得像的姑娘,战神X又是谁?”
三名队友互相对视,然后齐刷刷往后一指。
“就卖棺材的那位。”
第10章 审判总长
关于易骁战力究竟有多强这件事,恐怕只有穿越到当初的岁月里,才能亲眼见证。
须知他除了瞬移,还有另外的能力,至今仍未显露。
谭青阮听了另外三人的话,确实很感兴趣,她回头,正迎上易骁望来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真的很能打?”
易骁平静开口:“那要看跟谁比。”
“跟R比呢?”
“我永远会输给她。”
若单论实力,X与R旗鼓相当,未必能分出输赢。
可若掺杂感情在内,两人从一开始就绝不会对彼此动手,即使动了手,他也甘心始终落于下风。
“你还真是痴情。”谭青阮摇摇头,“那Y呢?你认为Y特意搞这么一出大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Y是一对双胞胎姐妹,姐姐叫虞璎,诡术师;妹妹叫虞瑶,催眠师。”
姐妹俩关系甚密,不仅长相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都是同样风格,并且常年戴标志性的黑白珍珠耳坠。
在尸体里找到的那对耳坠,不晓得是姐姐还是妹妹的,总之是她们故意留下的。
“按理而言,像她们这种高手,不会犯低级错误。”谭青阮说,“她们留下耳坠,八成是引你入局,看来你们之间的牵绊挺深。”
钟澄听了这话,认真点头:“那确实挺深的……”
然后他就被齐夙和唐星巧,一左一右用力捂住了嘴。
谭青阮无语一挥折扇,转身欲走。
“干嘛遮遮掩掩?审判院也管不着你们的八卦,你们愿意讲就讲,不愿意就算了。”
齐夙生怕她这一走,下次再见又不知什么时候了,赶紧拦住。
“等等!其实也不算什么大秘密,谭副长如果有闲心听,我可以简单叙述一下。”
“我没空等你这印刷娱乐周刊,就给你30秒。”
齐夙跟队友们对了个眼神,迅速措辞。
“就是……强者间互相吸引,当年这五个人里,Y姐姐喜欢X,X和K都喜欢R,为此大家没少起冲突。”
“哦,那R喜欢谁?”
“R谁也不喜欢,她只喜欢打架。”
“嗯,很酷。”
齐夙硬着头皮附和:“是很酷。”
唐星巧和钟澄看了谭青阮一眼,又看了易骁一眼,同时扶额叹息。
往事不堪回首。
“要避免这一空间的血案再度发生,就得找到那位诡术师。”谭青阮用折扇敲了敲易骁的肩膀,“人家费了这么大工夫给你暗示,可见是余情未了,你有头绪吗?”
易骁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他俯身整理着男主角裹尸的白布,低声回应:“她们这是在向我示威,主意是虞璎出的,再由虞瑶去具体实行——虞瑶就是那个剧组的编剧。”
他回忆起来了,难怪当时编剧和他说话时,他会觉得她的珍珠耳坠莫名眼熟,也觉得她耳坠只戴半边有些奇怪。
原来姐妹俩的耳坠一人一只,都藏在了尸体里。
虞瑶伪装成编剧,混入剧组,利用职务之便催眠目标演员,让他们夜半时分主动进入电梯,再由事先准备好的隐身者实施杀戮计划。
的确是她们一贯的风格。
“耳坠都到手了,莫非你没办法找到她们?”
“我们都不属于擅长追踪的异能者,更何况虞璎是诡术师,神出鬼没,极少以真面目示人。”
“她们未必就神通广大到那种程度。”谭青阮闻言冷笑,“情报院的职责就是探察,从来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我可以去向情报总长借一只搜查鹰,赶在Y下一次作案之前制止她。”
唐星巧惊讶:“据我所知,情报院的搜查鹰一共才有三只,平时宝贵得很,情报总长能借吗?”
“没关系,他不借我就抢。”
“?”
齐夙半真半假,鼓掌赞叹:“谭副长行事作风利落果决,为了平行空间的秩序殚精竭虑,实在令人钦佩。”
谭青阮瞥他一眼:“什么殚精竭虑?平行空间的秩序乱不乱,我也不太在乎。”
“那你……”
“我是因为时空总局太无聊,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
谭青阮往前走了两步,选一处合适的墙壁,操纵徽章开启了通往总局的时空通道。
“这七具棺材的酬金,我会嘱咐管理局尽快支付给你们。”她说完,又似想起什么,临走时多问了一句,“对了,刚才你们好像忘记提,既然X、R、Y都有来路,那剩下的K是谁?”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了一愣。
易骁合上棺盖,转过身来面对她,他沉默半晌,语气里带了明显的敌意。
毕竟当初K喜欢R,明里暗里做了不少努力,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
他并不是很想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他说:“K的本名叫黎云恪,是土木双重元素支配者,比你小一年,如今应该24岁了。”
*
谭青阮回到了时空总局。
像是为了刻意避开谁,她没有回审判院,而是直接去了情报院。
谁知到了那里,却发现审判总长也在,而且正和情报总长议事。
情报总长名叫孟良,刚满三十岁,生得白白胖胖单眼皮,一笑就露出八颗牙,堪称年轻版弥勒佛,算是时空总局高层里(长相)最有亲和力的一位。
“今天这是哪里的风,把审判院的头两把交椅都吹来了?”他一见她走进来就客气招呼,“巧了谭副长,刚沏的好茶,要来一杯吗?”
“喝茶就不必了,我这次来,确实是有正事和孟总长商量。”
“什么事呢?”
“我想借你的搜查鹰用几天。”
“……借去做什么呢?”
“履行审判院的责任,匡扶正义,维护平行空间的秩序。”
好一套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
孟良无语片刻,迟疑着低声问旁边的审判总长:“能不借吗?会有什么后果?”
审判总长原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一门心思喝茶,此时也是面无表情,冷漠得好似刚从冰潭里捞上来。
“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哦哦,那还好。”
“顶多让你们情报院重新翻修一遍,当然我不会出这个钱。”
“……黎总长,不是我有意见,而是你实在不该太纵容她,哪怕她是金一席,终究是你的下属。”
审判总长一双墨色深邃的凤眼,淡然朝他投去一瞥:“她不是我的下属,是我未婚妻。”
“啊这……这倒也是。”
“更重要的是,我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你如果有把握,大可以拒绝并反抗,我不拦着。”
“……”
孟良心想老子真有这本事,早把审判院连锅端了,还用得着在这受你们丫的气?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的确不敢拒绝谭青阮,半年前因为信息院副长出言不逊,她把对方脊椎打折了的场景,他到现在还记得,并时刻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招惹一个行事毫无章法的疯子。
看上去越漂亮的疯子,越不好惹。
他悄悄斜眼看向谭青阮,见谭青阮手里的折扇已经开到了一半,那是她不耐烦的象征。
每次她折扇半开,就意味着在暗中蓄力,等到折扇全开,就肯定有人要挨揍了。
求生欲使他下了决心。
“既……既然谭副长提出来了,我自然是要帮忙的,不就是一只鹰吗?没问题,谭副长拿去吧。”他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此刻变得哭丧无比,“尽量爱惜一点,早些还回来哈。”
“多谢孟总长,我会记住孟总长的人情。”
谭青阮笑意盈盈向他颔首示意,端庄又优雅,仿佛完全没有实施强盗行径,一切都是他自愿的。
见她离开了办公室,审判总长放下茶杯,也缓步跟了出去。
走出情报院没多远,他稍稍提高了音量唤她。